光陰荏苒,當年光著腳丫在嘉陵江畔穿梭的孩子們,如今都已步入了中年。大腦真是很神奇的東西,收藏了一路的點滴,美好的,如同那翩躚的蝴蝶,痛苦的,好比那寒夜的冷雨。
——題記
外公走了,不到一年,外婆也離開了。鄉下老屋在薄霧裡靜默著,偶有幾顆水珠,順著屋簷的瓦楞滴落下來,在陽春的三月,竟還冰冷刺骨。竹林和著風,整夜整夜地嗚咽。
出生1927年的外公和1930年的外婆,一生都忙碌著。春忙播種,夏忙耕耘,秋天把成捆成捆的高粱穗子玉米棒子挑回家,冬季裡稍閒,又趁著天氣好的日子忙著整修屋前的院壩屋後的水溝挑揀屋頂的碎瓦片。
年復一年,在他們的辛勤耕耘下,屋旁菜地里站著整齊的綠蔥蒜苗,躺著白胖胖的冬瓜,還有那嘟著嘴巴的辣椒,紅得像外婆床單上那隻鳳凰。平日里,外公清早出門砍柴,回來時,就坐在院壩裡,吧嗒吧嗒的抽煙,外婆細心地為他拈去粘在頭髮上的草屑,整理褶皺的衣衫,忽地大叫:哎呀,又劃破了?真是作孽,可惜了上好一條褲子。於是,當大傢伙兒回家時,外婆就捏著繡花針坐在門檻邊,輕輕地小心翼翼地挑起一針又一針。夕陽的餘暉斜進來,映在她身上,她的臉上流淌著一種少有的溫柔。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他們的兒女長大成家,即使後來不用再為吃穿用度發愁,但他們依然保持慣有的勤儉。捨不得用電,煤氣,依舊選用柴火做燃料。於是,在野草瘋長的月份裡,我們兄妹幾個跟著外公活躍在山林間,砍倒,扎捆,然後搬進廚房。
當裊裊炊煙升起時,我們最喜歡坐在廚房的小凳子上,聽著柴梗在灶塘里比比剝剝的聲響,看著外公用竹蔑編背簍。他對著光,倚著牆,雙手上下翻飛,拉,插,轉,原本呆板單調的竹條,經他的排列組合,神氣的背簍很快被他託在腰間。
我們就一哄而上,用剩下的竹條,在牆上演一出皮影戲。外婆則忙著把一個個晶瑩飽滿的玉米棒子丟進鍋,火光照得她臉通紅,她望著我們,微笑著,笑意直達心底。
後來的後來,我們這輩人也開始了各自的奔波,老屋的日子照舊,惟節假日期間,熱鬧非凡。只是因風雨的摧殘,屋子經過了幾次整修。屋子的主人年事已高,在小輩們的強力勸阻下,他們只在力所能及的範圍裡,照管幾隻雞,侍弄家用小菜。
這對遵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結合的夫妻,一生保持著中華民族傳統的優良品質,奉公守法,勤儉持家,相濡以沫,含辛茹苦養育了5個優秀兒女,生得平凡做得偉大!只嘆,歲月無情,風霜染白了他們的鬢髮,模糊了他們的容顏!
而今,青山旁,綠水畔,松柏永相伴。
(近來總夢見很多以前的事,連續夢見最親愛的外公外婆,故,作此文,願他們永世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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