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昨晚又夢見她了。」他淡淡的說,語氣中帶著莫大的平靜。
平靜到這一切在她眼前是那麼的波濤洶湧。
「…………然後呢?」她問,不安的問。
「我不知道。」他說,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
「你到底什麼時候才會願意正視你不想正視的事?」她無力的問,彷彿這一切走到盡頭。
「我說了我不知道。」而他卻只是加重了語氣回答她。
她聽見自己的心破裂了,望著什麼都不願意回答的他,一地的心碎。
「我覺得這樣的自己真的很可悲。」她說,眼底盡是落寞,「當你站在我身邊我是盡可能的想讓你知道,我的身邊沒有其他人了,但你有沒有想過當我站在你身邊的時候卻是什麼都看不到的?」她想落淚,但是她不能,她不想讓他知道女人就是愛為了一些小事哭哭啼啼的。
她很堅強。
總是堅強到自己嚇自己,製造無盡的不安。
apprehensive。
她不敢對他咆哮,只是受傷的看著他,「我常常不知道也不覺得你的身邊缺我一個,可能我就只是站在你心底的一角,而空間外有我無數個不知道的人在你身邊。」
「…………」他沉默,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以為,很多事情不說理所當然對方都該知道。
但是他錯了,因為相信和了解從來都不站在理所當然的世界裡。
那只是臆測,不是真正的了解。
「什麼時候,我才能知道自己對於你的重要性?而不是你自以為的付出。」她問他,那事她遲疑了很久才說出口的,問句。
他不是不愛她,是愛的模糊,愛得沒有道理。
但愛,本來就沒有道理;愛,本來就模糊。
「我自以為的付出?」難道,他對她的關心、在乎,她都看不見?
一句話,他也被她傷得徹底。
她不是不懂,不是不知道,「我看不見你的世界……」她說,說得那麼渺小,彷彿她不曾存在。
「什麼叫做看不見我的世界?我以為我們都夠了解彼此!」他的語氣上揚,不懂她現在到底在說什麼。
「我只是靠著你的語句了解你的生活、了解你這個人、了解……很多關心你的人……但你的世界絕不會只是那些而已,不是嗎……?」
「妳要這樣說,我也可以說我不了解妳,妳又讓我了解了你什麼!」他氣,氣的是她只看見自己的難受,卻沒發現他也常被她隔絕在心的外面。
「原來愛是比較……是嗎?」
「…………」他不知道她怎麼會這麼問他,怎麼會是……這麼定義他。
「你知道嗎,不知道為什麼……我時時刻刻都會有種你就快要放棄我的感覺。」如果被放棄了,她,怎麼辦?
「我從沒這樣想過阿!」他不知道她竟然會有這樣的想法,他從來都沒有想過放棄她。
「你的不確定、你的模糊地帶、你的隱藏……我的不安、我的害怕、我的框框……如果連我都放棄自己了,我要怎麼要求你不要放棄我?」一滴眼淚、兩滴眼淚、三滴眼淚……
也許,她還是沒有她想像中的堅強。
「那又為什麼要放棄自己?」他真的不懂。
「我找不到那個框框……別人走不進而自己又走不出去的框框,沒有門也沒有窗的框框,不知道那框框長得什麼樣子也不知道它怎麼冒出來但他就是出現了……」她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我試了各種辦法……但就是無法知道那框框是什麼,更遑論要怎麼走出框框……」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麼又該做些什麼。
更不知道,他會怎麼回答。
HOLLOW。
「妳為什麼從來都不說……?」要她說出口,難道這麼難嗎?
「你自己又何嘗不是……」她抬起頭,臉上盡是淚水。
「我、……我不希望我多說些什麼會造成妳更多的胡思亂想。」他說,說得那麼有理。
說的道理背後一點道理也沒有。
「你的不安來得太久,你的不安也來得太多,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該覺得厭煩了……」但她沒有。
「我的不安……」他笑了,苦笑。
他的不安,始終都來自於她的不安。
他讓她的不安,也成了他的不安。
「有一天,我們誰都會放棄解救彼此的不安……」她說,剩下最後那麼一丁點的力氣。
「我說了,我、不、會、放、棄。」他斬釘截鐵一字一字的說著,「為什麼妳要不停的嚇自己我真的搞不懂妳!妳知道嗎,我的不安比妳重太多,我是不安,不安妳究竟什麼時候會放棄自己,不安妳到底會不會因為走不出自己的世界而苦惱,妳有多不安,我的不安就會比你多上更多!」他生氣的對著她大吼,希望她醒醒點。
「你不是我!你不會知道我的心情!」她也不甘示弱的對他吼著,他怎麼可能,知道她的難受?
「但我永遠不可能成為妳!妳如果不信任我、妳又怎麼會知道我的心情是什麼!」這個女人究竟還要爭到什麼時候才肯看清?
「你拿什麼讓我信任你……?」她空洞的看著他。
「妳到現在還是一直在封閉自己!封閉自己跟我吵這些,妳根本不是為了得到答案,妳只是為了宣示自己到底有多痛苦罷了!」幹。他在心底罵著。
轉身,丟下她離開。
信任一個人,還需要什麼理由嗎?
離開,是一種選擇;退怯,是一種提早離開。
那、放棄呢……
妳說,不勇敢要怎麼愛;
我說,那是我寫過的小說,寫過兩次不同內容同個核心的小說。
妳說,如果一直害怕傷害,那愛個屁;
我說,那是無法自主的,明明覺得自己已經踏出去,但事實上還是被自己鎖住。
妳說,我們總有太多心情要顧,卻沒有人顧你們的心情,
我說,因為我們總是最自私的那一方。
妳說,你們都能感覺的出來,一種請勿打擾的狀態就掛在那,
我說,因為你們不知道,請勿打擾的背後多希望你們看見。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