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有個人一直在病房門口徘徊,似乎是非常猶豫要不要進去。
到底…要不要進去?
「手塚?」忽然,背後傳了一個聲音叫住了他。
「不二…」
「你在猶豫要不要進去嗎?」臉上帶著一貫的笑容,只是手塚發現,不二的臉上多了一份幸福在裡頭。
「嗯。」他害怕,小芸見到他之後就…也很怕見他後,會叫菊丸將他趕出來。
手塚國光,這不是平常的你阿。你到底在害怕著什麼?
門打開了,不二拉著手塚的手臂走進小芸的病房內,看見菊丸趴在小芸的床上睡著了,或許是照顧她照顧的累了,一定是沒有好好休息吧?而小芸,則是有眼無神的看著窗外的天空。
她沒有發現不二和手塚走進來了,或許是她已經沒有力氣再轉向別處看東西。只是靜靜的,看著窗外的天空,天空中的鳥兒飛翔。
「嗯…?」菊丸慢慢從睡夢中醒來,發現身邊似乎站了一個人,便轉頭過去看…「不、不二!?還有手塚!?」睜大雙眼看著他們兩,不會吧?手塚不是在德國…?
「手塚向德國請了假,回來陪小芸的。」邊說這句話時,不二邊走到小芸的面前。「英二,我忘了買一個東西,陪我去吧?」不二故意製造機會給手塚和小芸,便拉著還未回答的英二走了出去。
病房內一陣安靜,他知道,她沒有力氣說話…但是卻也沒有轉過頭看他。討厭了嗎?
正當自己正沉思中,忽然感到有股冰涼的感覺從手中傳來。
手塚抬起頭,但小芸卻還是沒有轉過頭看他。起身,移到小芸的面前。
他知道她的意思,雖然在一起並沒有多久,但是小芸很單純,很容易就能了解她在想什麼。像剛剛的動作,因為沒有力氣轉頭,才故意伸出手,要他坐到她的面前。
「…為什麼不告訴我妳生病了?」望著眼前毫無生氣的人兒,心中除了不捨和難過,還有無奈…
「……我…不想…讓…你…擔心…」有氣無力的說著,即使是小小聲的說話,卻像是使勁了全身的力氣一樣,說完,只有痛苦…
心疼,看著眼前自己所愛的人變成了這樣,只有心疼…
睜眼,雖然第一眼看見的,是那永遠不會改變的白色…但是從手中,傳來了一陣溫暖。將視線慢慢轉移到從手中傳來的溫暖,是他。他沒有離開…忽然感到眼前模糊,是眼淚。那已經好久…好久沒有出現的淚水…
國光…你跟醫院請假的日子也快到了吧…我們又要…再度分離了…
身體不禁顫抖,雖然只是些微,但手塚似乎是感覺到人兒醒來了。抬頭,發現,人兒低著頭流淚。
「小芸…?不舒服嗎?」那緊握著人兒的手,始終不會放開。「怎麼了?」另一隻溫暖的手掌,輕輕地替她擦拭掉眼淚。
「…國光…你…你要回去…了嗎…?今天…對嗎…?」抬起頭,那雙充滿不捨、難過及寂寞的眼眸,含淚看著他。「不要…不要走…」
手塚愣住,她怎麼會知道?知道今天是他要回去的日子?是菊丸嗎?不對…他曾未向菊丸提起他要回德國的日子,難道,是不二?
現在想這些,也已經沒用了,她知道了,她知道他又要再度離她而去。
心裡已做了決定,她,跟自己的手臂比,哪比的上人兒?就算手臂真的已經無法再讓自己繼續打所愛的網球…那也…無所謂。
「誰告訴妳我要回去?我會一直陪著妳的。」輕吻著她的臉頰,試著安撫她的情緒,他最害怕的,果然還是她的眼淚…對他最沒輒的,也是她的眼淚。
「……我們…去遊樂園…好不好…?」想起了曾經和自己約定過的約定,等他回來,會陪她一起到遊樂園去。
「好。」
替人兒換上便服,原本想推著輪椅帶她去,但是,她拒絕。
她堅持,要走路,因為這樣,才看起來像是一個沒有生重病的人。
攙扶著人兒,慢慢走向門口,離開醫院之後,便朝著火車站前進。
在醫院,英二像瘋了似到處在醫院內尋找小芸和手塚的身影,落空。沒有找到,卻在病房內發現一張紙條,上面寫著:
〝 菊丸,小芸我帶出去了。
傍晚會回來。
手塚 〞
「手…手塚…你到底在想什麼…小芸…小芸不能出去的阿…」緊握著手中的紙條,口中喃喃自語著。
順利來到遊樂園,買了票。走進去之後,玩的遊樂設施都是溫和(?)性的。她累了,手塚便攙扶她到椅子上休息,告訴她,他去買東西,要她在這等著。
病魔,正一點一點的侵襲她的身體,臉色蒼白到了某種極限,她知道,時間快到了。
所以…她要把握…和他相處…僅剩的時間…想移動,卻不小心從椅子上跌坐到地上。
「小芸!?」剛好將東西買回來的手塚,放下之後,趕緊將她扶起。「妳在做什麼?不是要妳乖乖坐著?」替她輕拍掉衣服上的灰塵,語氣像是責備,但裡頭,卻充滿了無限的心疼及難過。
「國光…我累了…走不動…」輕靠在手塚的肩上。
「小芸…妳累了,有我的肩膀可以靠;妳睏了,可以靠在我的懷裡;妳走不動,我可以背著妳,代替妳的雙腳。」
「…國光…」雖然沒有抬頭,但手塚感覺到他的衣服已濕了。「國光…我想喝水…」
起身,往賣水的方向走去。小芸的眼淚不停的落下。
時間到了吧…身體已經快撐不住了…我好想…就這樣留在你的身邊…可是…我不想再要求什麼了…所以…
不知哪來的力氣,小芸慢慢站起來,雖然站不穩,但她還是慢慢走向手塚那。剛走回來的他,看見小芸慢慢往他這裡走來,不禁愣住。
「國光…」才剛伸出手,想要靠自己的力量走到他的面前、靠在他的懷裡,一陣暈眩,倒下。
坐在急診室外,雙手合掌撐著頭部,不讓任何人看見他的表情…是痛苦、是悲傷、是後悔。
痛苦是因為心愛的人在眼前倒下、悲傷是因為無法替她承受任何痛楚、後悔是因為沒有想到她的身子是無法吹風。
現在,只能祈禱,祈禱她能逃過這劫…
急診室的燈熄了,醫生也從裡面走出來,也見到人兒從裡面被推出來。有點害怕、有點緊張,怕問出的結果是他不想聽到的回答。
「醫生」
「你是她的家屬嗎?」
「我是她的男朋友。」
「這樣阿…我只能說…很遺憾…她撐不過今晚的…」醫生不禁搖搖頭,年紀輕輕的女孩就得到了這種病…實在是太遺憾了…
醫生走後,慢慢走至病房,探望她的情況。在這充滿白色毫無生氣的地方,他感到冷。臉色蒼白的人兒,躺在床上,緊閉著眼睛…休息。
緊握著人兒冰冷的手,希望能將些溫暖傳至她的身體內…
「國光…你在哭嗎…?」毫無生氣的話,一眼看穿他的想法。
沒有回答,只是一昧的緊握著她的手;沒有抬頭,只是緊緊握著人兒的手。
「國光…你還記不記得…之前我住院的時候…你也是…這樣一直…握著我的手…好溫暖…」
「那時候…你還帶我…到醫院的頂樓看星星…那時候的星星…好漂亮…」
「雖然…隔天病情又加重了…可是…有你在我身邊…我覺得…好幸福…」 「芸,別說了…」
「這一次…我還能…像之前住院那樣…那麼幸福嗎…」 「芸,別再說了!」
「國光…你還會…一直陪著…」
沒有說出口的話,瞬間,唇被人堵住。是命令,也是溫暖的吻,欺上她的唇。
「呐…國光…我們去頂樓…看星星好不好…?」因為剛才的吻,讓她的臉蛋多了兩片紅暈。
「我抱妳。」將人兒以公主抱的抱法抱起,往頂樓的方向走去。
他知道,她的身子已經沒辦法在承受任何的寒風侵襲…可是,他想要,完成她想做的事情。不管她要做什麼,絕對會陪在她的身邊。
來到了頂樓,他將自己的外套脫下,披在人兒的身上,而自己則是坐在她的後面,從後面替她擋著來自後方的風。雙手,緊抱著人兒,想將溫暖傳達給她。
夜空中的星星,不停的閃爍。
今天,跟那天的情況一樣,天空,有著數不清的星星。天空,因為星光的點綴,讓夜空顯得特別美麗…
「國光…如果…如果我離開了…你…還會記得我嗎…?」
「芸,妳不會離開的。」
「…國光…你會記得我嗎…?」
「會。」再次吻上那蒼白,沒有色澤的唇。
兩人待在這,不知過了多久,他知道…她時間快到了。但是,他不願意…不願意就這樣讓她走了…
沉靜,人兒不在發出任何聲音,低頭望,發現人兒已沉沉睡去。
「芸----!!」
不再有聲音、不再有笑容,那變成只是回憶的人兒、變成只能靠回想來記住的人兒,已走遠。
多遠,不知道;只知道,他找不到了。再也找不到,她所走過的路、她留下的痕跡。
天空,為他下起大雨,為他掩蓋他未曾露出過的表情、為他掩蓋他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淚。
那種痛,深深的刺在心裡。
不知,是不是幻影?不知,是不是思念?
他看見了她,帶著幸福的笑容。
國光…不要哭了…
「芸…」
國光…要照顧好自己喔…
「芸…別走…」
國光…要永遠…永遠記得我喔…
「芸----!!別走----!!」
國光…再見…
「芸------!!」
失去的痛,像針一般,深深地,刺在心裡。
像是不允許忘記一樣,只要想起,淚水,不禁流下。
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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