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收到鬥陣俱樂部的G寄來的邀請函,說今晚有訓練課程,我正苦思要找什麼藉口寫信給可愛黑帶,就在認真地調身、調息一陣子之後,寫了一封大方的信給他,邀請他來我們道館上課,然後去鬥陣俱樂部玩。
他昨天到很晚都還沒回信,我先跑去睡了,心想:不管想不想去鬥陣俱樂部,他一定會回信的,除非他不想理我這個人了。
早上起來,收到他回信,上頭附上他的電話號碼,我完成了早上該做的雜事 (洗澡、澆花、吃早餐、靜坐),等到九點半,猜想他應該起床了,才打電話給他,他有點裝酷,但直接就說他想去玩。
就這樣,我今天白天一堆事情,先是把車拿去修車廠檢查、去學校工作一陣子、去同學家看小寶寶(同學生了雙胞胎,我要上一些課程,然後去當保母),弄到下午五點多才拿到車,喔!中間還有我從學校走路到同學家,開車不是很長的路程,用走的竟然花了我一個小時…. 等等等等,最後我去YMCA享用桑拿,洗了澡、重新化點淡妝,才去上合氣道。
唉呀!我們sensei竟然沒來!我看可愛黑帶一開始有點失望的樣子,因為他是今天唯一的訪客,又是黑帶,我們道館的幾個棕帶與黑帶竟然輪流測試起他來,有些人只是好奇與讚賞,有些人被觸發出好些暴力能量,我偶爾看一下可愛黑帶跟別人練習的狀況,一方面知道他被摔的技術很好,不會有事,另一方面在心裡暗暗希望這幾個被引起競爭之心的人,可以善待我們的客人。
Alan少爺得到不少讚賞,先是一個黑帶問他說:「你是黑帶三段嗎?」,Alan說他只是黑帶一段;某黑帶非常暴力地與他練習,代課的老師走過來試著緩一下氣氛,緩和不了,倒是屢屢稱讚起Alan被摔的技術精湛。
整體來說,我覺得Alan這次來我們道館當客人有點可憐,若是Sensei在,這樣詭異的狀況就不會發生了。
本來想跟Alan說,因為Sensei沒來,這次練習的費用我幫他出好了,但課後換完衣服,他問我好不好什麼的,聊點天,我完全忘了那個「待客不週、不好意思」的感覺,因為他的能量好單純、好正派,我好自然地也進入一個放鬆敞開的狀態,那個小小自我的擔心也就消失了。
後來我開車載Alan去鬥陣俱樂部,我發誓,載Alan的時候,是我這輩子開車開最好、最順的時候,通常當我載人,我心裡會常有些自己開車開得不太好、對乘客不好意思的念頭,我常常會在小小的事情上道歉,或者在紅燈的時候因「浪費客人時間」而有些罪惡感與焦慮,但,今晚載Alan真的是很不同的經驗,我內在的對話全然消失 (事實上,晚上和他在一起的所有時間裡,我內在的對話全都消失了),我只是單純地存在著,很順暢自信地開車,既不自豪,也不自卑,在我記憶裡,我不曾這麼單純地只是開車。
開車時,聊了一點天,問他有沒有其他武術方面的訓練背景,他從很小就練過柔道、太極拳、氣功、刀棍等武器、菲律賓式拳擊,現在還有個氣功師傅,難怪… 我一直覺得他的合氣道與其他人不同,即使他在練習一個新的動作,即使他在思考、摸索,他的能量場依然很敞開流動。
到了G的舊家(鬥陣俱樂部就在他舊家的車庫裡),聽見他們跳繩的聲音,我跟Alan半開玩笑地說:我最討厭跳繩了,我們混一陣子再進去。說完,我還是順著那個很舒服的流動能量,帶著Alan往G的車庫走去。
我從沒見過G的能量這麼順,第一次看到G在有訪客的時候可以有這一份很單純的存在,像是他常有的焦慮消失了。
之後我們開始練習,不同的拳打、踢腿、揮棍子、阻擋棍子、移動步法等練習,Alan的底子真的很好,徒手拳擊、使用武器、練習移動步法,每樣都很自然漂亮,我則常需要被照顧,一會兒害羞不敢跨坐毆打在地上的超大玩偶,一會兒搞不清楚要怎麼快速紮實地移動走步。
後來我們穿上防護衣、戴上擊劍用的頭盔、手套,正式對戰! (因為今天是訓練課程,所以防護措施做得比較完善,正式打鬥的時候,就沒這麼好玩了)。
第一場是我和Alan對打,因為之前來上過訓練課程,加上常看他們打鬥,我已經算是用棍子用得蠻順的,但大概固定每隔五秒鐘就聽到Alan的棍子打在我頭盔上ㄎㄤ地好大一聲,我那時只是認真地打、不停地喘氣,心裡有幾次想到:他為何用力打的時候只打在我頭盔上,打在我身上的都沒什麼感覺?
直到這個片刻,寫著文章,回顧我們今天晚上好幾場的輪流打鬥,感覺著我左手臂上好幾處腫得大大的地方碰觸在桌面上的痛覺 (這是和另一個女生打鬥時留下的戰績),才知道他可以在那狀態下很覺知地選擇跟我很過癮地練習,但不讓我帶著傷口回家。
和他練習對打的時候,我感覺自己還玩得蠻好的(殊不知他手下留情得這麼多),直到看他和G對打,才看出他的實力。
G是鬥陣俱樂部的創始人,練過很多不同流派的武術,在過去這七年的鬥陣歷史裡,他只有一次在兩個高手聯手攻擊他的時候,投降過一次,通常兩到三人(這些人也都有很好的武術基礎)聯手攻擊他,他都很快就贏了。
而G和Alan練習時,兩個人都不用放水,用棍子非常快速地打起來,竟然勢均力敵,在鬥陣俱樂部裡,前所未見。
他們兩人大概有點相見恨晚,G和Alan交流著兩人的訓練背景,竟然在武器訓練上還師出同門,可因為G的老婆再過兩個星期就要生產了,鬥陣俱樂部也要暫時停業,G忙說他會試著在下星期辦一次正式的打鬥之夜,我心裡暗暗期盼一切都能順利發生,讓我正式看Alan和其他人打架。(哈哈!這是我的特殊嗜好??)
晚上十點多,開車載Alan回我們道館,才聊一些比較私人的事情,他說今年母親節的時候,在高速公路為了躲避一場已經發生的車禍,他當時開的小卡車翻車,車子毀了,人卻是毫髮無傷,所以後來只能買一輛很便宜的爛車車,我有點小訝異他可以毫髮無傷,因為事情發生在五月,而我六月初在夏令營見到他的時候,他一點也沒有「創傷症候群」的樣貌,我開玩笑地說:「你被摔的技術真的好好」。
兩人也聊了一點工作歷史,他以前賣汽車零件,賺比較多錢,但不快樂,現在作木工家具,問他好不好玩,他的眼睛發亮了起來,說起那份做出東西的成就感,手舞足蹈。我說以前當軟體工程師,不討厭工作內容,但人事上不太好玩,簡短兩三句話講兩個不好玩的例子,他短短一個片刻因為訝異與抱不平而失了中心,兩三秒內又回到中心,不簡單。
到了目的地,兩個人開起他的破車車的玩笑,我停了車,他道謝之後,伸出手,我客套地握了他的手,他問說:「就握手嗎?」,我說:「是阿!不然我會揍你一拳」,他回說:「別打在我嘴巴上就好」(因為夏令營時有一次我作勢揍他,差點打到他嘴巴)。
我不知道自己明天會怎麼想,但今晚的我,很在中心的我,決定:握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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