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說明:阿通伯及林志炫(優客李林的主唱)
照片來源:雅虎奇摩
認識阿通伯真的是要從敦煌樂器開始講起. 而我是怎麼找到敦煌樂器的? 說真的我不記得了. 我只記得那時候我很想學貝斯吉他. 於是懷著一顆好奇的心態到敦煌的櫃檯去報名上課. 當時的櫃檯小姐是李韋. 看她坐在櫃檯後面一腳還掛在桌上. 那時候我就知道這個地方不一樣. 我正在和李韋說話的同時, 帥帥的歐陽出現了. 他一付屌兒啷當的樣子再加上一身潔白如雪的西裝. 真的是令人印象很深刻. 他問我為麼要學貝斯. 還鼓勵我說女孩子彈貝斯很有格調. 我後來才知道他是敦煌的老闆之一.
第一次到敦煌的造訪讓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後來我就開始了我的第一堂貝斯課. 我的老師是一名東吳大學的學生. 由於我當時已經有很好的民謠吉他的基礎了. 所以學起貝斯吉他也蠻快的. 嗯~ 我所謂很快的意思是那位老師在一堂課不到的時間就沒有東西教我了. 當時的氣氛真的是很尷尬. 他後來沒辦法, 就給了我一些有的沒有的東西要我練習爬格子. 然後人就不見了. 一直到快下課時他才又出現. 就這樣我的第一堂貝斯課就混過去了.
下課以後我又回到櫃檯. 那大概是我第一次見到阿通伯. 阿通伯是敦煌三個老闆之一. 他問我上課的情況如何. 我很老實的跟他說沒什麼挑戰性耶! 李韋聽到以後就問我有沒有興趣組團. 原來她雖然是櫃檯小姐. 但她也是一名吉他手. 那時候她正在找人組團. 她說以我的程度看起來應該會很快上手. 就這樣我就展開了在敦煌鬼混的日子. 第一堂貝斯課上下來讓我的自信大增. 當時並不覺得那個老師很肉腳. 反而覺得自己很厲害.
開始練團以後, 我對彈貝斯真的是越來越上手. 在敦煌出入的都是玩音樂的人. 從學生, 樂師, 到做那卡西的人都有. 顧客, 老闆, 及員工相處一片融洽. 最主要的靈魂人物就是阿通伯. 阿通伯當時差不多是三十七歲. 他非常的搞笑及逗趣. 記得那時候我有一個朋友正在唸成功高中. 他到敦煌來買鼓棒. 他所找的牌子叫 Shocker. 但是因為這個公司把第一個英文字母 S 設計的很像閃電的樣子. 所以他以為是 Hocker 這個牌子. 還把音發的很像 hooker 這個字. 阿通伯聽了以後就跟他說是 Shocker 啦! Hooker 是妓女耶! 搞的我那個朋友臉是一陣青一陣白的.
李韋有時候上班會自己去買三明治來吃. 有時候吃到一半的三明治還會被阿通伯偷吃掉. 還拿在手裡的食物也會被他搶去. 更不要講是沒開封的食品了. 阿通伯超會講黃色笑話及三字經. 但是你又不會覺得他很低級, 反而感覺到他的掙扎及搞笑.
有一次我照例在敦煌打混. 阿通伯忽然問我有一場美國學校的舞會需要燈光音響的助手. 問我要不要幫忙. 我反正也是閒閒沒事就答應了他. 那天我所做的唯一的一件事就是搬了一張鼓椅到貨車上. 這樣還賺了一百二. 後來我就常常的做敦煌的場子了. 小齊(任賢齊) 也是當時的工讀生之一. 他今天的成就除了他自己的努力之外. 阿通伯牽線的動作也佔了很重要的因素.
有一次我們去做了一個淡江大學的場子. 在回程的時候我是撘阿通伯的便車回台北. 他開車的時候橫跨兩個車道. 當時我亂緊張的. 我問他為什麼不守住自己的車道. 他說這樣其他的車子才會怕他. 他還真的就一路沒事的開回台北耶!
敦煌還欠我三堂貝斯課. 阿通伯說他要找一個很厲害的貝斯手叫做張宏國來教我. 張宏國是 YAMAHA 第一屆熱門音樂大賽的最佳貝斯手. 說是這樣說啦! 但是這一拖又好幾個月過去了. 我每次看到阿通伯就拿這件事來 ㄌㄨˊ 他. 不過在這同時我和李韋的團也漸漸的開始進入狀況. 所以我 ㄌㄨˊ歸 ㄌㄨˊ. 其實自己也是有一撘沒一撘的.
好不容易我真的要和張宏國上課了. 他沒有教我什麼樂理. 因為我很臭屁的跟他說樂理我都懂. 所以我們就直接練手指. 張宏國手上的東西真的是蠻厲害的. 不過他真的很混. 丟給我一套新招叫我練, 人就消失不見了. 過了十五, 二十分鐘才回來. 看我練的還可以. 再丟一招然後又 ㄌㄠˋ 跑了. 第一堂課上完我也沒說什麼. 到了第二堂課時他還是一如往常的一直消失. 弄得我後來很火大. 東西收一收就到櫃台去了. 看到張宏國, 阿通伯, 及其他一些人在聊天說笑話. 我就說時間到了我要回去了. 當然那也是我上張宏國的最後一堂課.
事後阿通伯被我唸到不行. 阿通伯說那最後一堂課由他自己來上好了. 我一直都知道阿通伯也是貝斯手. 不過他在店裡時都是抱著一把木吉他自彈自唱. 所以我也不知道他貝斯到底是彈的有多厲害. 這樣又搞了幾個月之後. 阿通伯終於要和我上課了. 哇~ 這一拖大概將近一年了吧! 我們上課時也沒有用琴也沒有用音樂教室. 阿通伯因為同時還要顧店的關係. 所以我們就在店面裡上起了課. 上課時阿通伯問的第一個問題是 ”什麼叫做和弦?” 這麼簡單的問題我卻答不出來. 我知道所有吉他的和弦要怎麼按. 但是我卻從來沒有想過”什麼叫做和弦?” 阿通伯接著說了 ”三個以上不同的音所組成的音就叫做和弦.” 然後他就用簡單的圖表跟我說明. 如果以 C 當DO 的話. 從 C 開始算1,3,5 就是 C 和弦. 2,4,6 就是 Dm 和弦. 然後再以此類推. 再加上大三度及小三度排列的位置改變大調及小調的名稱. 轉調時只要記得 DO 在哪裡. 其它的順序跟著轉移. 阿通伯用像在跟我聊天的口吻跟我上課. 但卻用很正經的眼神看著我, 確定我聽的懂他在講什麼. 那一堂課的時間過的非常的快. 短短一小時的時間我覺得我樂理的程度大增. 後來我也在敦煌開始授課. 每次我對學生的開場白都是 ”告訴我什麼叫做和弦?”
照片說明: 阿通伯及黃品源
照片來源:雅虎奇摩
有一天我一如往常的一腳踹開敦煌的大門. 還沒見到人就先用三字經問候大家. 講完了之後才看到所有的人都圍著一個中年男子在看他試琴. 聽到我的聲音之後大家都用錯愕的眼神看著我. 讓我覺得非常的無趣. 我問阿通伯那個人是誰啊?! 他說是阿嬌啊! 你不知道嗎?! 啊~~~ 原來是台灣錄音間的第一把貝斯手郭宗韶老師. 當場我也收斂起嘻皮笑臉的態度跟著眾人一起肅立致敬.
我也記得張雨生第一次來練團的情形. 他那時候還是政大的學生. 和陶晶瑩是同一期的. 他背著書包, 留著呆呆的髮型, 帶著呆呆的眼鏡. 站在店裡一直盯著櫥窗看. 也不和人打招呼. 就是乖乖的等著練團的時間到. 阿通伯把我拉到一邊去偷偷的跟我說. 你不要看他個子小哦! 他的高音可是很嚇人的哦! 當然張雨生後來的成就也是很嚇人的.
阿通伯唯一的一次對我不太高興是我的第一把貝斯竟然不是向他買的. 那時候張雨生那團的貝斯手孫X東要賣我一把 Ibanez 的琴. 他跟我說這把琴小小的琴身很適合女性. 銀白色的烤漆在舞台上很搶眼. 在陽光下琴身還會反射出金色的光點. 那時候 Funky 這個技巧又正在流行. 這把琴剛好高音最強. 所以我就把這把琴買下來了. 當時阿通伯也沒有說要賣琴給我. 那把 Ibanez 的琴孫X東要賣我六千五. 還讓我分期付款一個月一千五. 誰知道才付了兩期而已. 有一天孫X東竟然打電話到敦煌來要我把餘款付清. 還污言穢語的講的好像是我故意欠他錢. 我跟他說那我把琴退還給他好了. 他又立刻改變聲調向我示好. 真的是很低級! 我掛了電話以後心理真的是很不爽. 阿通伯只說了一句 ”誰叫你要跟他買琴! 看吧!” 其實阿通伯並不是落井下石. 因為他當時的語氣聽起來, 反而更像是一個兄長明明知道我在做錯誤的決定. 但他也咬著牙什麼都不說. 讓我自己去學這個教訓. 孫X東的錢我在一個禮拜之內付清了. 但是心裡真的是蠻 X 的.
阿通伯的趣事多的數不清. 他自稱是梁朝偉. 如果你說”梁朝偉”, 他會回頭說”你在叫我嗎?” 每次我跟他說話時, 他會忽然冒出一句 ”你不要背對著我好不好!” 哈~ 因為我也是扁平一族. 看到漂亮的美眉時他會用那很不專業的色色的眼神說 ”介紹一下嘛!” 喂~~ 我也不認識她好不好! 如果我們開玩笑的指著他的後方說 ”阿通嫂來了!” 他又會很俗辣的假裝啥事也沒發生. 哈~ 會怕就好了啦! 阿通伯是標準的 ”台上一條蟲. 台下一條龍.” 多少次的演唱會他到現場看望工作人員. 在舞台上的人見到阿通伯出現都會指名要把聚光燈往他身上照. 你就看他一付彆手彆腳. 極度不自在的樣子. 平時在店裡那付逗人笑到眼淚流出來的專長完全消失.
聽他說他在大學時期就認識阿通嫂了. 有一段時間兩人分手了. 阿通伯說他走在淡大的校園裡一直想著阿通嫂. 心裡真的很沉重. 他一邊講還一邊真的就把手插在褲子口袋裡, 低著頭就踱起步來. 那時候我幾乎可以想像年少的阿通伯失意的樣子. 但是不知道為何又有一點很想爆笑的衝動.
第一次見到他的兩個兒子時. 他們分別是八歲及十歳. 他們並不常到店裡來. 那次來是因為他們全家在晚上有一個飯局. 所以阿通嫂帶著孩子來等他下班. 當時還有幾分鐘就要打烊了. 但是店裡人還是很多. 有一部分的人其實是像我一樣在店裡攪和的. 不到打烊時被趕出去是不會離開的. 阿通伯見到家人來就和他們講話. 又拿出紙筆來和他們玩遊戲. 阿通伯先在紙上畫了兩點. 只見阿通嫂及兩個兒子一直在爭先恐後的猜那是什麼. 後來阿通伯繼續畫. 我在旁邊看來那根本就是屁股的形狀. ”桃子! 眼鏡! ....” 一家三口聲音還比大的. 最後完成的圖形是一隻猴子的臉. 那個在我看來是屁股的部分其實是鼻嘴的部分. 結果三個人都沒猜對. 還唉聲嘆氣又捶桌子的. 第一次看到他跟小孩子之間的互動讓我覺得當他的孩子真幸福.
有一次阿通伯忽然問我要不要去代班. 我問他說代什麼班? 他說是一個鋼琴酒店的貝斯手臨時要找代班. 很簡單. 我一定沒問題的! 我當時彈的音樂不是重金屬就是硬式搖滾. 而鋼琴酒店的音樂要不是爵士樂就是美式老歌. 這樣是要怎麼代啊? 不過阿通伯說代班費是五百塊. 很好賺. 那時候窮窮的我當然是一口就答應下來了. 去了那家暗暗的鋼琴酒店以後找到了鍵盤手. 他人蠻熱絡的. 問我要不要喝果汁之類的. 還和我聊一些有的沒有的. 這是一個兩人組的樂隊. 就鍵盤及貝斯再加一個節奏鼓. 後來表演開始了. 第一段的演奏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彈什麼. 鍵盤手告訴我是什麼調之後, 我大概只有第一個音彈對而已. 有時候連第一個音都錯. 整體音樂聽起來好像不要貝斯比較和諧. 第一段表演結束以後那個鍵盤手話也不多了. 我坐在休息區裡也很尷尬. 連舉手喝果汁這個動作都很艱難. 鍵盤手走進走出的在打電話. 一付很忙的樣子. 後來在下一場上去之前, 忽然另一名樂師出現了. 原來剛剛鍵盤手一直在打電話就是在找救兵啊! 在這種狀況下我也有自知之明. 鍵盤手還是很客氣的付我錢. 大概是衝著阿通伯的面子吧! 這就是我第一次代班的經驗. 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很糗. 我後來跑去買一套美式老歌大全包含十六捲錄音帶及完整的歌詞. 又跑去找其他的樂師 copy 了一大堆做場子的譜. 看樂師的譜也是阿通伯教我的. 那可不是豆芽菜哦! 而是數字的簡譜. 我後來也不知道那次的代班阿通伯有沒有被唸找了一個菜鳥去騙錢. 不過他還是繼續的介紹我去代班. 還教我偷跑的彈琴技巧. 他說就算是在台上放炮也要完全不動聲色. 這樣別人會以為你剛剛是故意那樣彈的. 那段時間我還真的是賺了不少錢耶! 除了一部分拿回家孝敬我媽以外. 其它的錢都亂花一通. 當時我的手頭很闊. 一件將近五千塊的浴袍及同等價值的睡衣我竟然也買的下去. 現在想起來才覺得心疼說...>_<
照片說明: 我的寶貝吉他
那把 Ibanez 的琴後來越來越不實用. 高音雖然很亮. 但是做大型的演唱會時就明顯的推不出低音. 阿通伯看我也是該換琴的時候了. 他就介紹我一把原木色 one piece 的琴. (琴頸及琴身是一體的) 這把琴音色果真不是蓋的. 超雄壯的低音及明亮的高音兼具. 琴身也是偏小. 我背起這把琴來感覺自己真的是 Rock Star. 帶著這把琴跟著李韋的團全台灣從北到南我們不知道征服了多少的演唱會. 從校園演唱會到 Pub. 後來出片上電視及電台. 這把琴為我立了不少汗馬高功. 當然啦! 這把琴的價錢對我來講也是蠻 Rock Star 的. 五萬多塊耶! 阿通伯有沒有賺我的錢呢? 一定有啦! 不過跟他買東西的人都知道他有在賺. 但是大家都還是很甘心的跟他買. 這把琴我到現在還留著. 後來我搬到美國以後也先後加入過一些其它的樂團. 這把寶貝琴也一直都跟著我. 但是來美國組團真的是不容易. 奧斯汀雖然號稱現場音樂首都. 音樂風氣超盛. 但這也表示樂團之間的競爭很厲害. 我先後加入的樂團都因為找不到場子做而解散. 就算好不容易有場子做. 要不是需要開個三, 四個小時的車領那少的可憐的薪水, 要不就是親朋好友的 Case. 但也只是一次性的. 有一段時間想要把這把琴放到 Craig’s List 上去賣. 但是一想到對這把琴有這麼多的回憶. 又遲遲無法出手. 我想這把琴我應該是不會賣了. 就當作是對阿通伯回憶的紀念吧!
照片說明: 阿通伯葬禮的入口處
照片來源: 雅虎奇摩
阿通伯,
你好. 好久沒有聯絡了. 不知道你好不好? 記得那年回台灣去看你時. 聽說你和李鴻松拆夥了. 我真的是非常的訝異. 我幾乎自稱是在敦煌長大的孩子. 敦煌對我來說有很多美好的回憶. 但那些回憶之所以美好也是因為有你的關係. 我去看你時你第一句對我說的話就是 ”我被人家欺負了!” 看你那付委屈的模樣我也是於心不忍. 反倒是阿通嫂自信滿滿的說 ”我們有全世界最厲害的業務員.(指你啦!) 所以一點都不用擔心” 我後來也大概知道怎麼回事了. 但是看到你和李鴻松分家. 對我來說好像是看到自己父母離婚一樣的難過. 不過我後來去你自己的店參觀後. 我很喜歡店面的感覺耶! 那時候阿通伯樂器世界
http://www.atbmusic.com/ 才剛開幕沒多久. 店裡有一整排的櫃子都是山姆大叔的彩色高帽. 我想那一定是你的主意吧! 阿通嫂是對的. 果然才沒多久的時間, 阿通伯樂器世界就成為台北最熱門的樂器中心了.
後來我在 1999 年結婚時你也來了. 我看到你和李韋站著說話. 當時我忙的一踏糊塗. 竟然不知道你到底有沒有坐下來吃東西啊! 現在回想起當時的狀況. 我最記得的一幕是我和我先生站在台上接受主婚人的致詞(他竟然還唱了一首歌! 救命啊!!!) 你在遠遠的後方看著我們. 那時候你在想我在想的嗎? 我在想你是不是也覺得你是在嫁女兒呢!
我最喜歡聽你唱洛史都華的那首歌
如果你要我身體
請你快來摸我
(If you want my body, and you think I’m sexy)
Do Ya Think I’m Sexy (By Rod Steward)
http://youtube.com/watch?v=On3rfstwJUQ
每次你只要抱著吉他我都會吵著要你唱這首歌. 如果有新人到敦煌來我也要你唱這首歌來現寶. 你每次都說你自己是滄桑的老頭. 拜託! 你也不過 37 歲好不好! 但是對當時才 19 歲的我還真的把你當老頭看咧!
2004 年的時候我又回台灣. 那次去看你的時候你瘦了好多. 你跟我說你在減肥. 我當時還想你減肥減的還真成功耶! 其實那時候我在想是不是工作的壓力讓你瘦下來的. 心裡還是覺得我比較喜歡你胖胖的樣子說. 你看到我二話不說的帶我到鄧安寧的餐廳去吃義大利麵. 他們還把我們當 VIP 看待. 哈~ 又一次沾了你的光哦! 那時候的我已經不再滿口的三字經. 連煙都戒掉了. 而你對我的態度感覺也像把我當大人看了(我現在還在想你以前怎麼能夠忍受我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啊?!)
那次從台灣回美國我立刻就懷孕了. 一直到今年的五月我才有機會帶我兒子再回台灣. 那次的行程很短. 才兩個禮拜不到. 我有想到你. 但是我知道如果我和你聯絡的話. 你一定會找我出來吃飯. 帶著一個不到兩歲的小傢伙. 我一個人真的是忙不過來. 所以抱著有點罪惡的心理我又回美國了.
前幾天我又想到你. 這一想你可就不得了. 有一鼓莫名的衝動逼的我一定要立刻跟你聯絡. 當時靈機一動, 像你這號人物一定可以在網路上找到聯絡的方式.(你記得連查號台小姐都知道阿通伯這個笑話嗎?) 所以我就用阿通伯這三個字來搜尋. 應該可以拉出來阿通伯樂器世界的網站吧! 誰知道搜尋的鍵一按下去. 拉出來的是我想也想不到的消息. 那是你的大兒子所寫的 ”永遠的阿通伯”. 我看到這幾個字腦子裡一陣轟然巨響. 什麼意思?! 這幾個字是什麼意思?! 我懷著超級不詳的預感點進去看. 他所寫的每一個字我都看的懂. 但是我下意識的拒絕去了解他的意思. 我離開我的電腦桌. 遠遠的看著它像在看一個怪物. 心裡一直在想我剛剛看到的是什麼?! 等到我的情緒稍微恢復了一點. 我才能再坐回電腦桌繼續的看下去.
阿通伯, 原來你去年就走了. 我一直都不知道. 你是不是花了這段時間漂洋過海的來看我? 不然這種想到你就要立刻找到你的事情從來沒有發生在我身上過. 那股莫名的驅動力我也沒有辦法解釋. 一定是你搞的鬼吧!(你看你看! 你的眼睛又左右游移的裝做無辜樣. 你和我兒子有拼耶!)
我後來有打電話給阿通嫂. 我說 ”阿通嫂, 你好. 我是舜子. 你還記得我嗎?” 阿通嫂電話那頭傳來驚喜的聲音. 我的心卻碎了. 她說 04 年我看到你時, 你其實已經動過一次手術了. 你的體重驟減也是因為手術的關係. 我們兩個女人在電話中幾度哽咽. 她責怪她自己當時沒有注意到你得的是大腸癌. 其實這真的不是她的錯. 我聽的出來她還是很想你. 但是身為公司的負責人的她真的是不能夠軟弱下來. 她說你們的小兒子現在和她一起經營公司的業務. 聽的出來她很欣慰. 不過你的孩子們都還沒有女朋友哦!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才要讓你當阿公耶! 哈~ 阿通伯是阿公. 我真的是無法想像呢!
我跟阿通嫂說葬禮那天, 把你的人形紙版放在入口處的 idea 很好耶! 是不是也是你的主意啊? 這樣大家一進去會嚇一跳. 怎麼看到你坐在那裡接電話呢! 還有我在網路上有找到一段話說你當時大概是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多了. 還跟大家說如果現在包白包的話還可以打八折. 這種話也只有你可以說啦! 真是服了你了!
阿通伯, 我沒有哭. 我想到你就忍不住的搖頭笑了起來. 你所說的每一句話, 每一個動作跟表情都會讓我發笑. 我想你也不要我哭吧! 因為我真的哭了你也不知道要怎麼辦啊! 記得那次你以為好玩的拿了一個氣球在我面前扎爆掉. 卻沒想到我最怕的就是扎爆的氣球. 當場我就哭了起來. 那時候的男朋友剛好坐在一旁. 他也驚慌失措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也嚇到了. 結果你還一付生氣的樣子說你又不是故意的. 然後就這樣走掉. 過了一會兒你看我不哭了才又沒事的跟我說笑話.
阿通伯, 在那段年少輕狂的日子裡. 你是回憶中最好的一部分. 我永遠都會記得你. 一名 37 歳的男子自稱是滄桑的老頭, 擁有滿書滿櫃的A片. 抱著一把木吉他坐在店裡悠悠的唱著...
如果你要我身體
請你快來摸我...
阿通伯, 你是我永遠的阿通伯!
舜子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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