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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秋白女兒含泪講述-不忍回憶 因為傷痛太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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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秋白女兒含泪講述-不忍回憶 因為傷痛太深

《環球人物》雜誌特约記者吴志菲2008.10.29

1935618日,晨光微露。

 國民黨36師師部一派肃殺之氣。特務連連長走進囚室,向瞿秋白出示了槍决命令。瞿秋白在案頭早已寫下了絕筆:「眼底雲烟過盡時,正我逍遥處。」

 920分,瞿秋白穿着一件中式黑色對襟衫,一條白色齊膝短褲

,黑襪黑鞋,神態自若,緩步走出囚室。

 長汀中山公园凉亭,已擺好了四碟小菜,一甕薄酒。瞿秋白整一整衣衫,自斟自飲,談笑自若:「我有两個要求:第一,不能屈膝跪着死,我要坐着;第二,不能打我的頭。」說完,他向刑場走去,身後緊随着特務連的一百多名士兵。從公園到刑場,約两華里的路程,瞿秋白手持點燃的烟卷,緩步而行邊走邊唱,唱《紅軍歌》《國際歌》。

 西門外羅漢林下,有一片草坪。瞿秋白停下脚步,環視四周:山上青松挺秀,山前綠草如茵。他點頭微笑:「此地甚好。」接着,在草地上盤腿而坐,含笑飲弹。是年,瞿秋白年僅36歲。

 瞿秋白,偉大的馬克思主義者,無產階級革命家、理論家,中國革命文學事業的奠基者之一。他從20多歲起,就承担着中國共產黨在思想理論上開拓和指導的重任,做了大量的探索、始創和初步系統化的工作。為此,蒋介石的謀士戴季陶曾這樣叫嚣:「瞿秋白赤化了千萬青年,這樣的人不殺,殺誰?」

 今天,從發黃黄的歷史像册上,人們已很難尋覓到真切的瞿秋白。但從瞿秋白女兒瞿獨伊的講述中,我門依稀找回了那個面容清瘦,性格沉穩,生就一副錚錚鐵骨的瞿秋白。

【破落舊家庭的『叛逆者』】

  長汀,閩西的一座古城。在城西羅漢嶺的半山腰,屹立着瞿秋白烈士紀念碑。當年寸草不生的羅漢嶺,如今已滿目葱郁,之中有株枝幹挺拔的柏樹,是1984年瞿獨伊特地從北京來此種下的。談起父親的犧牲,瞿獨伊只说了四個字——『無比壯烈』。

 瞿秋白烈士犧牲的那年,瞿獨伊14歲。「父親犧牲时,我年纪還小,可他親切的形象,深深印在了我的心裡。在我模糊的幼年記憶中,父親清瘦,戴着眼镜,話不多,很温和。母親不叫我簡單地叫他『爸爸』,而一定叫我喊他『好爸爸』。我就一直這要稱呼父親。」在瞿獨伊的眼裡,瞿秋白一直就是她的慈父。

 瞿秋白1899129日出生於常州,在故鄉生活了整整18年。常州武進瞿氏,門台很高,是當地的望族,世代讀書,也世代做官。但瞿秋白的祖父和父親都只有空頭銜,没做實任的官,早就窮了。瞿秋白幼年過了幾年『少爺生活』,少年时代就在詩詞、繪畫、篆刻、書法等方面顯示出非同凡響的天資。精諳詩書的母親常常教他寫詩做詞。父親瞿世瑋的繪畫技巧頗有功力,教小秋白學畫。瞿秋白10歲那年的大年初一,父親给他買了一部《三國演義》,其中插印了許多惟妙惟肖的人物綉像。書一拿到手,瞿秋白當即就在走廊里翻看着書上的綉像。如此薰陶教育下,瞿秋白十幾歲时就能畫出很好的山水畫了。

 在經濟狀況还不十分窘困時,瞿世瑋到常州玄妙觀、紅梅閣等處遊玩會友,也常帶瞿秋白去。到了瞿秋白十三、四歲的时候,家裡就已經很貧苦,連租房的錢都没有了,只好寄住在瞿氏宗祠。為了家,為了孩子們,瞿世瑋抛下畫筆,去做自己不喜歡做的『帳房』。

 1915年夏,離中學畢業只有半年時間,瞿秋白却無奈輟學。失去上學的機會後,原本一個好說好動的少年變得沉默起来。他悶在房裡

,往往到深夜還在昏暗的煤油燈下凝神看書,而且飲食很少,每餐不足一小碗飯。在冷清的瞿氏宗祠里孤寂獨處,這對一個才16歲的少年,心理壓力之重可想而知!

 更加沉重的打擊接踵而來——1916年春節剛過,瞿秋白的母親突然自殺。母親性格柔中带刚,情感豐富細膩,對秋白特别慈爱。家道衰敗,要强的她鼓勵丈夫出外謀業,並將婆婆送去大哥處。不料婆婆在大而子家裡亡故,以致親友都責怪她害死婆婆。也因此,親友都不再對瞿秋白兄弟姐妹六人施以援手。瞿母迫於各方壓力,最終選擇服毒自殺。

 這一悲劇使瞿秋白一生的心境、情感都受到影響。每每談起母親,他都沉默無語。母親去世時,家裡最小的孩子才3歲。瞿秋白一直很關爱弟弟妹妹,努力維繫着失去母親后的親情聯繫,也一心想把弟弟們教育成才。

 瞿獨伊今天談起這些傳奇的家世,仍會感慨萬千。呷了幾口茶水,她輕聲嘆道:「家庭破滅的凄惨現實,逼迫父親很早便脫離舊環境,開始尋求新價值、新出路,這也使他更容易摒棄原有大家庭制度下的『昏昧』精神。」

【複雜的情感纠葛】

 瞿獨伊坦率地講述了母親與瞿秋白的真實情感。瞿秋白一生有兩次愛情。第一個愛人王劍虹,是著名作家丁玲在上海大學的挚友,是一位聰慧的时代女性。1923年两人相識、相爱,不到半年即結合。由於两人都有志於革命,並且都熱愛文學,有着詩人的氣質和才華,他們婚後的生活充满了詩歌的浪漫和詞賦的情趣。遗憾的是,结婚僅7個月,王劍虹就因患肺结核而去世。瞿秋白曾在给丁玲的信中表白说『自己的心也随劍虹而去』。

 瞿獨伊的母親楊之華,1900年出生於浙江蕭山,是家道中落的紳士門第小姐,當地出名的美人,曾就读於浙江女子師範學校。20歲時,她和浙江有名的開明仕紳沈玄庐的兒子沈剑龍相爱成婚。沈剑龍喜歡詩詞、音樂,但他和朋友一起到上海後,經不起十里洋場、燈红酒綠的生活引誘堕落了。此時,楊之華已生下一女,便是『独伊』,意即只生你一個,可见楊之華心中的怨憤。1922年楊之華只身跑到上海,参加婦女運動,認識了向警予、王剑虹等人,並於1923年底被上海大學社會學系錄取。

 瞿秋白當時是社會學系的系主任,他風度翩翩、知識淵博,在師生中聲望很高。楊之華第一次聽瞿秋白的課,就對他留下了難以忘懷的印象。

 楊之華學習努力,又是社會活動的積極分子,瞿秋白與她漸漸熟悉起來。瞿秋白還做了她的入黨介绍人。然而,當楊之華感覺到兩人互有好感時,内心充满矛盾。她選擇迴避,跑回了蕭山母親家。面對人生的重大抉擇,瞿秋白也苦苦地思索:既然沈剑龍已經背叛楊之華,為什麼我不能去愛?既然我真心地愛她,為什麼不敢表示!於是趁放暑假的機會,瞿秋白大胆來到了蕭山楊家。

 當時沈剑龍也在楊家。不曾想,沈剑龍竟然和瞿秋白一見如故,對瞿秋白的人品与才華十分尊敬、仰慕。面對複雜的感情問題,他們三人開始了一場奇特的『談判』:先在楊家談了兩天,然後沈剑龍把瞿秋白、楊之華接到他家去談,各自推心置腹,互訴衷腸,又談了兩天。最後,瞿秋白又把沈剑龍和楊之華接到常州,再談。當時瞿家早已破落,家徒四壁,連把椅子都没有,三個人就坐在一條破棉絮上談心。談判結果是在上海《民國日報》上同時刊登三條啟事:一是沈剑龍與楊之華離婚啟事,二是瞿秋白與楊之華離婚啟事,三是瞿秋白與沈剑龍结為好友啟事。

 1924117日,『十月革命』紀念日這一天,瞿、楊在上海舉行了结婚儀式,沈剑龍親臨祝賀。從此瞿秋白和沈剑龍也成了好友,經常書信來往,寫詩唱和。更有意思的是,沈剑龍送给瞿秋白一張六寸照片——沈剑龍剃光了頭,身穿袈裟,手棒一束鲜花,照片上寫着『鮮花獻佛』四個字,意即他不配楊之華,他把她獻给瞿秋白。

 有一次刻圖章,瞿秋白對楊之華說:「我一定要把『秋白之華』、『秋之白華』和『白華之秋』刻成3枚圖章,以示你中有我,我有你,無你無我,永不分離。」瞿獨伊說:「為了紀念他們的結合,父親在一枚金别針上親自刻上『赠我生命的伴侣』7個字,送给母親。这一愛情信物,後來伴随母親度過了幾十年風風雨雨。」

 曾有人問楊之華,為何瞿秋白犧牲後不再婚,她這樣回答:「再没有人比秋白對我更好了。」1955年,經過20年的努力尋找,楊之華

在福建長汀找到了瞿秋白的骸骨,並還回北京,隆重地安葬在八寶山革命公墓。周恩來總理親筆题寫了『瞿秋白之墓』的碑铭。楊之華的心得到了安慰。她懷念、銘記着瞿秋白,直到自己生命終了。

【不是生父生勝似生父】

 瞿獨伊说自己從未感到瞿秋白不是自己的親爸爸,相反,她得到了比普通的生父還要贴心、周到的愛。

 19284月,瞿秋白同周恩來提前到蘇聯,參加加中共『六大』在蘇舉行的籌備工作,後在駐共產國際代表團工作兩年;同年5月,作為中共『六大』代表的楊之華,带着瞿獨伊也秘密來到莫斯科。那時,瞿獨伊已6歲半,開始記事。『過境時,我掩護過好幾個中共代表,在媽媽的引導下,認幾位叔叔叫爸爸。不過,後來我不叫了,為什麼?那麼多爸爸誰相信?』瞿獨伊沏上茶,接着说:「『六大』在中共歷史上是很特殊的,會址不在國内而在國外。開會時我還記得,是在莫斯科郊區一座别墅裡舉行的,我當時去過,每逢他們休會,我常常給那些代表唱歌、跳舞,當時的我很天真活潑。」

 「母親忙於工運,無暇照料我。父親對我十分慈爱,不管多忙,只要有一點空就到幼兒園接送我。在家時,他手把手地教我寫字、畫畫。」說到自己的生父,瞿獨伊說:「對生父没有一點印象,也没有一張他的照片。在我的心中,我的父親就是瞿秋白。」

 「我的父亲,無愧於『好爸爸』這個稱呼,他給我帶來無限的温暖和快樂。」瞿秋白知道獨伊喜歡吃牛奶渣,每隔一周,他從共產國際下班回來,總不忘記買一些帶到幼兒园去给獨伊吃。夏天,他們在樹林裡採蘑菇,瞿秋白畫圖折紙给獨伊玩;冬天,地上鋪滿了厚厚的雪毯,他把獨伊放在雪車裡,自己拉着車跑,故意把雪車拉的忽快忽慢,有時假装拉不動了,有時假裝摔了一跤,用手蒙了臉哭了起来,這時候獨伊就向媽媽叫起来:「媽媽,你看好爸爸跌一跤就哭了!」瞿秋白放開手,哈哈大笑。獨伊也拍手大笑。

 「我永遠忘不了,一次爸爸媽媽来莫斯科兒童院看我,帶我到河裡划木筏玩,爸爸捲起褲管,露出細瘦的小腿,站在木筏上,拿着長竿用力地撑,我和母親坐在一旁。後來,父親引吭高歌起来,我和母親也應和着唱,一家人其樂融融。」

 1930年,瞿秋白夫婦途經歐洲秘密回國,不料這次分别竟是女兒和父親的永訣。瞿獨伊回憶說:「1935年的一天,我正和兒童院的孩子們在烏克蘭德聂伯羅彼特羅夫斯克參觀休息。忽然,同學們圍着一張報紙驚訝地議論着,還時不時看看我。我很好奇,也争着要看。當我一把搶過來,看到《共青團真理報》上報導道着父親於618日犧牲的消息。我驚呆了,隨即失聲痛哭起來,晕倒在地。」

 19358月,楊之華第二次來蘇聯出席共產國際第七次代表大會。這期间,她把瞿獨伊接出兒童院與自己一起生活了幾个月。每當夜深人静只剩下母女倆相對無眠時,楊之華翻看着瞿秋白的遗作與信件,看着看着,忍不住悲從中來,淚珠不停地往下掉。每逢此時,瞿獨伊就安慰媽媽:「媽媽,我给你唱個歌。」於是,一口氣唱起《馬赛曲》、《兒童進行曲》等好幾首歌,直唱得媽媽臉上少了悲戚、眼睛裡恢復

了堅強才停下来。母女倆就相互慰勉着度過了最悲痛的一段時光。

【和槍决父親者面對面】

 蘇德戰爭爆發後,瞿獨伊結束了13年旅居異國的生活。1941年她随母親回國,在新疆被地方軍閥盛世才『無端』逮捕。抗戰勝利後,經過黨的營救和張治中將軍的努力,她們才重新獲得自由。

 瞿獨伊在獄中意外收穫了愛情,她與同在監獄的李何结了婚。出獄後,瞿獨伊光榮地加入了中國共產黨。不久,她和丈夫一道被分配到新華社工作。開國大典時,瞿瞿獨伊為蘇聯文化友好代表團團法捷耶夫一行當翻譯。當時,她還用俄文廣播了毛主席宣讀的中央人民政府公告。解放初期,瞿獨伊和丈夫再度前往蘇聯,籌建新華社莫斯科分社。當時,莫斯科分社裡就只有他們夫婦倆,瞿獨伊戲稱他們是『八大員』,譯電員员、翻議員、交通員、採購員、炊事員等。

 1957年瞿獨伊回國,被分配在中國農業科學院工作。1964年,李何因病去世;半年後在『哈軍工』讀大學的兒子竟又因病英年早逝,接連的打擊使瞿獨伊和母親深受刺激。直到1978年,瞿獨伊才回到了新華社,在國際部俄文组從事翻譯和編輯工作,直止1982年離休。晚年,瞿獨伊多次重訪莫斯科,追尋早年那裡留给她的青春夢境。

 瞿獨伊說:「說實話,我不愛回憶往事,因内心的傷痛實在太深。」然而,她又不得不說,『為了後人能了解歷史』。談及父親的英勇就義時,她老淚縱橫,「『文革』時,『四人幫』為了改寫整部黨史,不顧事實,硬把我父親打成『叛徒』,使父親的英魂在九泉之下遭受莫大凌辱。」『文革』後,瞿獨伊在眾多前輩的鼓勵下向中紀委進行了申诉,為此,中紀委成立了『瞿秋白複查组』,複查组跋山涉水,在全國範圍内進行外調與核查。「而我呢,則帶着女兒,直接去找了對我父親執行槍決的原國民党36師師長宋希濂他是個獲赦戰犯。。我去見宋希濂,實在在是一件痛苦無比的事。而宋希濂見到我,也是渾身不自在,一臉難堪。但這是没辦法的事啊!我們倆人必須見這一面。」宋希濂如實向瞿獨伊介紹了情况,說瞿秋白在臨終時高呼『共產黨萬歲』等口號,神態從容地環視刑場上的松樹與草坪,微微地笑說『此地很好』。而後,慷慨就義。「那天,我和女兒是一邊流着熱淚,一邊記錄證明材料的。而中紀委複查组則以更大量的材料,有力證明明了『四人幫』强加给我父親的『叛徒』帽子,完全没有一點根據!」瞿獨伊感嘆,「今天,父親如有知,可以含笑九泉了。」

 採訪結束時,瞿獨伊伊深有感觸地說:「革命者是人,不是神。父親首先是一個人,一個真正的人。他和普通人一樣,也有七情六欲,對家庭、愛情和婚姻也表现一個共產黨人的寬闊胸襟和高尚情操。」她在記者的留言本上寫下了瞿秋白的兩句詞:「信是明年春再来,應有香如故。」並用俄文簽名。    

瞿獨伊,浙江人,曾用名『沈曉光』。1921年出生於上海,1928年至1941年在蘇聯生活,1946年被分配到新華社工作,1950年和丈夫李何一起受國家委派到蘇聯創建新華社莫斯科分社,1957年回國到中國農業科學院工作,1978年在新華社國際部俄文组從事翻译和編輯工作,1982年離休。

(责任编辑:王玲玲、编辑:劉暢、美編:苑立榮)

台長: 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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