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 見 他 人 生 命 歷 程 . 累 積 自 己 生 命 厚 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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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比較常上PTT BBS站的Lesbian版,發現有好多文章都是苦惱著父母不接受她們的同志戀情,而且這類文章常常都會收到10個以上的推文與鼓勵,寫文章幾乎都還是學生。
唉~突然覺得好心疼她們,雖然並不認識,但衝著都是拉子,總覺得那些小朋友都是我的妹妹,也走著壓抑的學習之路。
我們當然可以很豪爽的說,不接受就不接受啊,被發現就擺爛,被拆散就逃家,誰管你們。可是當自己只是一個學生,經濟上還沒有獨立,逃家之後,生活費哪裡來?學費哪裡來?食衣住行柴米油鹽,樣樣都是現實生活的嚴酷考驗,而貧賤夫妻百世哀。再者,怎麼說也是自己的父母,為了愛情,難道真能拋棄他們一輩子?
就算躲得了一世,身上還是留著他們的血,他們一輩子都在我們的體內。逃,是一時之計,但絕不會是最好的處理辦法。
以前曾經聽過一位南部的拉子,因為拉子身份被家裡發現,而離家出走。台北的網友一個接一個的接濟她,借她住、借她錢、還幫她找工作。可是一個才20歲的中輟生,能找什麼工作?對方一聽說大學沒唸完,又講不出好理由,往往就打退堂鼓了。
最後,那個拉子還是回家裡去。有沒有遭受一頓毒打,我不知道,但是相信她應該很深切的體會到,父母賺錢養家的確是辛苦的。
同性戀在社會上是相對少數,而且常常被歧視、排斥與誤解。是的,我承認,我也必須承認。不接受,並不會讓我們的快樂增加,只會讓痛苦加倍。
對社會普遍接受的「規矩」來說,同志的存在是一根刺,這是事實,但並不代表我們無法在表面的「守規矩」,品嚐實質的快樂,過著忠於自己的人生。
硬碰硬是勇敢的,但常常淪為有勇無謀。我一向並不鼓勵同志在還沒有準備好之前,就貿然去衝撞體制,去要求父母接受我們的獨特身份。
每個家庭的狀況不同,每位父母的開明程度不同,需要的心理調適方式與時間也不同。所有要求父母立刻接受我們的性傾向的人,我真的希望她能先問問自己,第一次發現自己喜歡同性女生時,花了多少時間完全接受?對於人生觀念幾乎已經成形、不易改變的父母,又覺得應該比我們多幾倍的調適時間才合理?
事實上,沒有人有責任完全的接受我們的一切,即使是父母;我們也無法完全接受別人的一切,即使是父母。
例如,有些人天生對某種味道過敏,若碰到一位噴了這種味道的香水的人,肯定是無法接受。這不是誰對誰錯的問題,只是不對「味」。這時候,相互打一架或吵一架會是最好的解決方式嗎?我真的建議,讓他們兩個人先分開一陣子吧!
當我們的同志身份被家裡發現,而自己又還在唸書,通常,父母都會想要阻止,甚至用盡各種方式來阻止。連心理醫生跟他們說:「真的需要調適的是你們,不是你們的孩子」,他們也許都還不肯接受,孩子的某些價值觀和行為,真的和他們不一樣。
雲門舞集的林懷民想要學跳舞時,他們家裡也是不顧一切的反對,一心一意覺得跳舞沒前途,完全沒有去考慮林懷民怎麼樣生活才快樂。「父母的面子比孩子的幸福重要」,很遺憾的,在台灣是普遍現象。
這種戴著親情面具的壓迫行為,不分同性戀或異性戀,太多地方都在上演中。只要妳和父母期待妳的樣子不一樣,就有可能遭受這種壓迫,父母對成績與名次的偏執要求,就是最好的例子。同志所遭受的家庭壓力,不見得有想像中那麼獨特。
如果妳根本就不喜歡唸書,但今天為了讓他們高興,努力考了100分;明天為了他們高興,拚命考上北一女;下一次,妳敢不考上台大嗎?不斷縱容父母將自己的期待投射到我們身上,還多年來不斷配合演出,我們能說自己不是共犯結構的一份子嗎?
適時表現自己的需求是應該的,這種對父母的教育,愈早開始愈好,省得他們完全騎到我們頭上,從不認真把我們的意見當意見。壞習慣一旦養成,就算我們三、四十歲,他們仍然會覺得我們什麼都不懂,什麼都得聽他的。
我曾經聽過一個「孝子」,從來不違逆父母的話,還被政府頒發孝子獎,可是,他老婆在家裡簡直比菲庸還不如。老爸叫他打老婆,他不敢不打;叫他罵老婆,他不敢稍有遲疑。這種孝子,根本就是笑話,而且把父母寵壞,害父母是非不明,更是不孝。
你以為完全聽父母的,考上台大、嫁入豪門、拿錢回家,就是孝順嗎?錯!錯!錯!(丟三枝筆出去)如果妳過著地獄般的不幸福生活,讓父母知道之後,心疼、悔恨,那才是不孝。父母生養我們,總是希望我們快樂,不是為了看我們痛苦的。
但是什麼叫做適時的表現自己的需求?狡猾一點,能溝通就溝通,不能溝通就先閃躲。
我們不見得要直接告訴爸爸,我們跟他一樣,愛的也是女人,但是我們可以先說,自己並不覺得婚姻是必要的,做初步消毒(反正現在不婚的那麼多)。
我們不用正面回答,那個常來我們家的同學是女朋友,可以「一皮天下無難事」,笑他們想太多。
我們當然不承認還跟女朋友有來往,但是有時候說個謊,騙他們自己最近覺得當初是一時糊塗,不失為一個使他們放鬆警戒的方法。
此外,建議沒事就在愛情以外的地方(政黨、明星、衣著......),表示一下不同意見,讓家裡知道你是有自己主見的。
請務必先接受,父母有不受我們同志身份的權利,別讓自己的期望成為痛苦的最大來源。其次,我們最好能學會戴面具、說謊、沈默、拐彎,在社會約定俗成的「規矩」中,滑溜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完全聽父母的,不行;完全不聽父母的,不好。
這個學習過程,並不好受。
我曾經埋怨過為什麼那些異性戀同學都不用隱藏自己的情感,整天都在說隔壁班的哪個男生好帥,而我卻不能也光明正大的顯露對某位女生的愛意。
有好多年的時間,我一直無法習慣每到農曆年的家族大團圓,外婆、舅媽總要問一次「有沒有交男朋友?」
找第一份工作之前,我特地昧著良心將頭髮留長,還學會畫眉毛、穿裙子與高跟鞋走路,只因為怕外表太陽剛會影響面試印象。
從發現我的情感投射對象和別人不一樣之後,多年下來,我學會察言觀色,學會「先別急著吃棉花糖」,不輕易表明同志身份,也學會打從心裡真正接納自己。
壓抑讓人沈思,沈思讓人迅速成長。如果我今天有一點點比同年齡的人成熟,比同年齡的人更瞭解自己,絕對要感謝同志身份。那一切的痛苦,原來不是只有掙扎求生,也可以看成是上天給我們的一份禮物。:)
回過頭來看看PTT拉子版那些為父母不接受而苦惱的人吧!我瞭解那種痛苦。無論別人給了多少建議,面對父母的始終是妳們,而家庭總是一個人生命裡最難解的牽絆。然而,我從痛苦鑽出來了,相信妳們也可以。
將苦惱的階段是為一種學習吧!努力的不讓父母抓包、抓狂,同時也不輕易放棄難得的幸福伴侶,在兩者當中努力學習保持平衡。如果真的受不了,逃一陣子,等大家心情都比較平靜,再重新回來共同生活圈,繼續學習保持平衡。而其中的竅門,就是接受、面對、處理、放下。其實也沒那麼慘,想開一點就是命好。
當一個女同性戀,我無法保證妳們不受苦,但我可以保證痛苦都是有時效的,遲早會過去;而牽著心愛女友的手,快樂地過日子,絕對做得到。別忘了,社會對同志的接受程度逐年升高,時間是站在我們這一邊。
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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