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 桔 大 利 世界越是混亂，我們越顯愉悅/逾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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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節回了一趟路竹。

阿嬤月前車禍腳斷了，目前還在修養中，左腳包了起來，使用工具幫助她走路。

其實我跟阿公阿嬤沒有很熟識，因為我台語不好他們國語不好，近幾年是比較好一點，我的台語進步了一點。他們兩個感情好像不好，應該是跟阿公從年輕就愛賭博有關係，每次看他們總是在互相大聲講話，阿嬤總在自己女兒面前指責阿公的不是，阿公好像也沒有太多的回嘴，他們就這樣一直走到了現在。

我跟在廚房的媽媽說，阿公阿嬤怎麼那麼愛吵架，媽媽說，那是他們溝通的方式。

阿嬤家只有四台電視可以看，我只能陪他們看民視的綜藝節目，母親節的前一天，電視上都在祝母親節快樂。廣告的時候，阿公拿著幾粒他出去玩時買的"鮫精"到阿嬤面前，用國語講著媽媽節快樂，然後說吃下去顧筋骨，有益身體什麼的，阿嬤看起來很不好意思，但還是口氣不好的說你自己吃啦，阿公又用國語說了一次媽媽節快樂，吃下去顧筋骨，有益身體什麼的，阿嬤看起來很不好意思、有微微笑的感覺，伸手將鮫精丸吞了下去。

阿嬤看著我在看我猜笑得很誇張，笑著跟我說，有那麼好笑嗎(台)，我用台語回答，很好笑阿。

回去的早上，阿公拿了兩本電話本要我帶回去，我就收下放旁邊，阿姨跟娘看到說這沒有用拿回去還是丟，我說要給阿公一個面子，她們說不用啦，沒有用到就是沒用到；我想這至少是給阿公一個開心，就算我故意放在那裡，阿公也會覺得是我忘了帶走，當面拒絕一個老人家有點難過。後來，要走的時候阿公說我電話簿忘了帶走，媽媽跟他說這個在我們家用不到，不要拿回去佔位置，我知道媽媽雖然沒有惡意，可是還是替老人家覺得難過，他的好意當面被拒絕，我不知道阿公會不會受傷；也不知道我不誠懇的行為會不會對他比較好。

我想到有一年過年，阿公說他沒有錢給我們九個孫子包紅包，便到雜貨店買了一些小玩具抽獎當作那年的紅包，媽媽和阿姨都說孫子長大了都不玩了，阿公還是很開心的讓我們抽獎，表哥抽了也沒把玩具拿走，或許對他來說這些都太幼稚，印象中我把表哥抽到的小果汁機拿回家玩。

回台中的路上，聽媽媽說當年阿嬤在幫我過週歲時，買了一堆衣服是上國小都還可以穿的，結果後來卻沒有穿到。阿嬤是對別人都很大方的，到現在還是自己工作賺錢，有人發生困難總是不遺餘力的幫助他。雖然她時常罵阿公，說他的不是，我看著她們衰老的身體，想著遲早阿公將會過去，阿嬤說不定會大哭著罵他，也說不定一滴眼淚都不流，但心裡很難過。這次回去，看著阿公不時關心阿嬤腫脹的左腳，阿嬤卻還是刀子口的大聲念著阿公，我無法了解他們的過去數十年是如何過。有戀愛過嗎？

我希望她們硬朗的身體可以維持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