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著自己的尾巴轉的貓咪好可愛,那麼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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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是個不善於處理情緒的人,只好用堅強來掩飾,不肯承認脆弱與不安,什麼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攬,人前總是開心的笑,偶爾被識破的疲憊與憂鬱,也是輕描淡寫一笑帶過。以為這樣就能讓自己變勇敢。
小時後的我無法忍受孤獨,無法忍受被忽略。
我喜歡熱鬧愛表演愛起鬨,是家人的開心果,我不知道寂寞是什麼意思。後來因為許許多多的無可奈何,家庭成員越來越少、氣氛越來越冷清,家人之間也越來越冷漠。一開始,這樣的狀況令我無法接受,於是言語和行為都變的很尖銳,刺傷自己也刺傷別人。當每個人都在保護自己時,不免用嚴苛的標準、尖苛的語言來對待別人,在激烈的情緒反應之下,刮剮著彼此的心血,日積月累的凌遲,也讓僅存的信任與安全感消磨殆盡。
然後我常常自己躲起來,閱讀或者畫圖,依賴大量的信件與朋友往來。
獨處的時候才發現,原來看似平靜無波的水面,其實處處藏著礁石與暗流。因為深知負面情緒所引發的傷害有多深重,於是習慣逃避,悲傷難過憂慮和孤獨,總說沒關係可以自己想辦法。
經歷過一些事情之後才明白,原來我是好強的。不肯向自己的情緒低頭,因為真的害怕面對脆弱與失控的自己。
從小到大,我總是極力保護著自己心愛的每件東西。爺爺送的布娃娃、好朋友寄來的信件卡片、每一本珍愛的書籍、心愛偶像的物品、第一把剪掉的長髮、每一次出遊的票根、日記、照片……諸如此類,每一件都讓我膽戰心驚,深怕它們傷了壞了遺失了,我有好多個箱子,把這些寶貝分門別類收拾好,藏在衣櫃深處、抽屜底層、或者某個只有我會去注意到的角落,天真的以為這樣就會很安全。
我是這麼努力的守護著自己的一片小天地,像個偏執的收藏家。可是我忽略了所有的有形物體終將消滅毀壞這個事實,讓過份的小心翼翼把自己搞的好累好累。
一直以來,我最討厭搬家和大掃除之類不得不移動那些箱子的時機,這讓我覺得壓力好大。每每見到它們一次,所有的記憶都會重新轉一次,開心悲傷快樂憤怒牽扯出記憶中的一切,今非昔比的落差,讓我構築的小天地逐步坍塌。從小心珍藏到狠下心來親手丟棄,在瀟灑任性之後自己偷偷掉眼淚。
人好奇怪,總是在失去之後,才會想當初、說如果,假設莫須有的假設,然後用盡力氣說服自己去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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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一場比賽失利,在連帶著對自己的未來感到懷疑與茫然的狀況下,讓我像個瘋子似的,把手邊抓的到的畫撕成碎片丟進垃圾桶裡,之後好一陣子不再拿畫筆。
當時之所以那麼憤怒,是因為家人反對我繼續畫畫,而我急於向他們證明些什麼;我想大聲說「我可以」,但事實卻讓我跌到深谷底。那時候的我真的覺得一切都完蛋了,現在想來當然很幼稚,那些被我撕掉的作品,如今成了陰魂不散的幽靈時時盤繞在我的腦海裡,隨時能清晰的出現在我眼前。
也是從那時候起,我漸漸明白期待等同於傷害,越在乎就越痛。我在我的身體裡注入了拒絕,讓它隨著血液流遍每個細胞。
從此之後,我的人生充滿了矛盾。每再經過一次掙扎就更加深這種矛盾,在意與忽視並存,接受和拒絕成了永無止境的競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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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過度專注於自己的時候,就聽不見周圍的聲音。
對我而言,最嚴重的挫折莫過於情緒上的無法克服,與當下心態的變動轉折;在自己的心裡掙扎,遠遠比在某個有形的環境中掙扎還要疲倦的多。那是一種逃不開躲不得的狀態,總是讓自己退無可退。
在敘述這些事的同時,我的邏輯是沒有次序的、文字言語也凌亂無章法。我必須把它記錄下來……在我有勇氣回想的這一刻讓自己的心輕鬆一點。
我知道這種方式對我而言是好的,很累,但我必須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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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著自己的尾巴轉的貓咪好可愛,那麼人呢?
「想必是可笑又無奈的吧!」我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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