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趴在屋頂上 我不知道自己的心可以開放到什麼程度。 但是，當我打開門，你就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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Ｑ：什麼樣的感覺會讓你想閉上眼睛？

Ａ：覺得安全的時候、害怕的時候、疲倦的時候……淚在眼眶裡打轉，但是不想被發現的時候……

＊

　　小時候，我是一個不喜歡閉上眼睛的小孩。現在也是。

　　上美容院弄頭髮。好友Ｌ小姐說，洗頭髮的時候、沖水的時候，美髮師的指腹輕輕按摩頭皮，很舒服；就會閉上眼睛，那是一種享受。我搖搖頭說沒辦法。是沒辦法閉上眼睛？還是沒辦法享受？我只是張著眼盯著鏡中的自己，看著十隻陌生的指頭在我的髮間穿進鑽出；躺下沖水的時候，我還是張著眼瞪著天花板，偶爾撞見美髮師低頭看我的眼睛，於是趕忙轉移視線，一閉眼……又睜開。

　　想哭的時候，拼命忍耐再忍耐，直到眼中盈滿淚水……我知道只要一眨眼，淚就會往下掉，然後就會無法克制的嚎啕大哭。於是堅持不閉眼睛，只是別過頭去不看你。

　　看電視的時候，不小心轉到恐怖電影的預告片，來不及轉台，順手拿起床邊的抱枕遮住臉，一邊聽見好友Ｒ小姐咿呀怪叫，然後她說：「欸，你這麼勇敢，竟然不轉台耶～」同時她轉頭看見我被抱枕遮住的整個頭，話鋒一轉，扯下我的抱枕，說：「切！妳這個ㄋㄠ狐狸！」我瞪著眼長長呼了一口氣（演完啦？）。

　　小時候，每到睡覺時間，媽媽都在房裡為我留下一盞小燈。橘色的燈光，將屋子裡的家具的影子照的極大，映在牆壁上，像不知名的怪物，我開始想像這些張牙舞爪的獸一隻一隻向我逼近。用棉被從頭頂到腳指將自己密密蓋牢，還不忘在靠近頭的地方留一點點小縫縫，橘色的燈光穿進被子裡，我在裡頭努力瞪大眼睛，觀察那些怪物的動靜，腦海裡淨是天馬行空的想像；想像著我怎麼逃亡、怎麼被撕裂、怎麼死去、怎麼殺出重圍……然後疲倦的眼皮不聽使喚，不知不覺闔上。

　　小時候，睡前的我很忙碌。忙著說故事給毛娃娃聽，忙著跟著錄音帶哼哼童謠，忙著猜想我睡了之後大人的世界都在做什麼，忙著模擬自己是怎麼睡著的又會怎麼醒過來……總覺得睡覺閉眼睛是一件詭異的事情，閉上眼睛之後的我是什麼樣子？誰看過自己閉著眼睡覺的樣子呢？即使透過照片，那感覺想必也是恐怖的吧？（誰會無故拍你睡著的樣子！）小時候的我總是將「閉上眼睛」與「死亡」畫上等號（當然我後來知道了所謂的「死不瞑目」這種怵目驚心），於是睡著再醒來這個尋常的動物行為，被我誇張的想像渲染成一種神秘：
　　　睡著之後我會去哪裡？（死掉之後我會去哪裡？）
　　　睡著之後我在做什麼？（死掉之後我在做什麼？）
　　　是不是跟醒著一樣？（是不是跟活著一樣？）
　　　……

　　想像地獄，想像天堂；關於「睡著／閉眼和死亡」，想像一切的未知（和所有的已知）……

　　小時候睡覺前的荒唐想像，如今被閱讀取代了。習慣在床邊擺上好幾本書，躺上床便順手拿了看，讀著讀著，或許睡著、或許更清醒，清醒到天亮……

　　終歸是不想閉上眼睛好好睡覺，做個安安靜靜的乖孩子。

　　其實我只是恐懼。

　　莫名的恐懼著一切關於「閉上眼睛」之後的未知。

＊

　　噓～

　　請閉上眼睛，讓我帶你去一個神秘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