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象萬千,百花爭研,在這風和的日子裡,無論花鳥獸蟲,日月山河皆依循著自己的型態,一展獨特的情懷。
壯麗的山林在今日闖入一名不速之客,套著紅衫的枯瘦身軀不住顫抖,凹陷雙頰上方的眼珠佈滿血絲。
他煩躁的在林間踱步,不時掏著口袋拿出形似冰塊的包裝物翻弄著,臉上帶著一絲遲疑、克制及慾望。
心中的渴望終究戰勝了理性。男子左右望了望,緩緩走到一顆巨石旁,拿出冰塊狀物品和錫箔紙蹲坐著。顫抖的手像怕捏壞它似的,輕輕的握著薄薄的錫箔紙片,一片潮紅的面容上閃著病態的興奮。
隨著煙霧的飄起,男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彷彿登上仙境般的飄飄然,不由自主的興奮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輕輕的躁動聲拉回他飄離的神志,切斷他興奮的舞蹈,緩慢的睜開陷入幻境的雙眼,呆愣了一會兒才看向聲音來源。
一朵藍花在輕輕擺動,一株費盡心力才鑽出夾縫的水嫩花兒在晃動,看似正努力靠近男子手中的煙霧。
或許猶深陷幻境,男子輕笑了一聲,逕自將手中的錫箔紙靠近那朵帶著亮麗淺藍的花兒。奇異的,花竟然哆嗦了一下,有意識的搖動起來,像在享受那沉迷。男子不以為意,再度深吸一口,墜入感性的國度,那與世隔絕的世界。
大半部分深陷煙霧內的花兒猶自輕輕的晃動,只見隨著每一次的顫動,顏色便加深一點,不仔細觀察到還很難發現。
隨著煙霧的逐漸消逝,原本亮麗水藍的花兒蒙上一層灰黯的色彩,但整朵花卻又像吃了不少營養劑似的整整大了一圈,精神抖擻的傲立巨石旁。
山頭逐漸吞噬火熱的熾陽,倒在石旁的男子也醒了過來,隨意的收了收地上的物品後,帶著一絲滿足,些許疲憊,搖搖晃晃的往山下走去。
完全沒注意到,背後那朵花在暉陽映照下特異的詭譎。
翌日一早,男子再度來到此地悠晃,舒服的趴在巨石上享受一早的暖陽,左手不自覺得把玩著在口袋中的物品,又一次陷入天人交戰中。片刻後他掏出了口袋中的如藥包般包裝的物品緩緩動作起來。
大力吸一口氣,發出低低的呻吟,深陷旋渦的男子喪失了思考的能力,無意識的握拳擊打無辜被牽連的巨石,雙手濺出的血珠些許飛向帶著滿滿成就感的臉上。
原本握在手中的物品不巧的掉落至地上花兒的身邊。只見纏上些許灰霧的花兒努力的顫動著表示心中的歡悅,一顆晶瑩的水珠還因此被甩了出來,落在一旁的陰暗地上。
時間緩慢的流動著,灰霧也在水藍花的周圍纏繞了一圈又一圈。
一隻小老鼠突然竄了出來嗅著空氣中異常的氣味,窄小的眼睛雖骨噜嚕的轉動著,卻始終盯著眼前異變的花兒。繞著花兒轉了幾圈,遲疑不決的老鼠暗暗的伸出爪子刺探不停顫動著的灰黯藍花。只見花旁的灰霧陡然一縮,又驀然漲開,嚇的老鼠尾巴一挾逃之夭夭,不敢再打他的主意。
或許是藥力較為精純,在一連幾次的無意間餵養下,花兒帶著灰暗的色彩,有點類似鐵銹的色澤,雖有點萎靡,卻不難看出他的壯碩。一朵高十五公分的花或許不稀奇,但一朵原本僅有三公分高度的花兒現竟有如此高度,怎不稀奇?
這日,男子穿著一襲黑衫,不復已往的光鮮,略顯破舊,面容帶著深深的倦怠感,原本輕微的顫抖現成為斷斷續續的抽搐。他坐在石上呆愣的盯著這朵特異的花,雖思緒總是模糊不清,但現卻覺得有點不對勁,只是不知問題出在哪。喃喃自語一番後,他掏出不同於以往的管狀物品,眼神游離的飄蕩著,許久才將焦距對焦於手上的強力膠。
乾癟的嘴唇開闔不已「快感,我要快感,拋棄一切的不愉快…」
隨即將強力膠置於空塑膠袋搓揉,迫不及待的吸食釋出的刺激物,但覺眼前一片白茫茫,一種欣悅的感覺浮上心頭。
他站起身來恍若太空漫步一般遊蕩著,嘴理不清不楚的喃喃念著,手中的塑膠袋不知何時又卡在花兒的身上。
突然接受到如此的〝大補品〞,花兒不自禁的顫抖起來,以不同於往常的速度,像極了深深墜入於沉迷的雙面刃。
花兒身畔漂浮的灰黑煙霧漸漸被吸入體內,整朵花有種飽滿欲裂,充氣充過頭的感覺。枝葉擺動間帶起陣陣低沉的聲響,在空氣中傳播、回盪,引起莫名的蕭瑟感。
鐵灰色的花兒高頻率的顫抖著,與不遠處的男子有異曲同工之妙,一縷縷帶著鏽色的絲在地上匍伏蔓延而行,像是彩帶般飄飄柔柔不足一握,又像鞭子般充滿狠勁的興奮熱辣人心。
繡色的灰暗帶著神秘的霧氣,不懷好意的遊向手舞足蹈的黑衣男子,不帶重量的輕輕纏繞,一點一點一絲一絲緩慢的佈滿男子痀僂的身軀。
猶在幻想邊界的男子不明所以,帶著笑容迎向閃著光芒的鐵灰色花兒,帶著彷彿見到多年不見老友般的親熱。
繞上身軀的的觸鬚不住伸吐,瀰漫一股昏漲的煙氣,男子不由自主的深吸一口,為腦際的世界多添上一筆紀錄。
「就是這種,就是你…」滿腔的興奮溢向腦際,充血的雙眼睜的碩大,身子耐不住的一陣陣抽搐著。
夕陽的餘暉映的大地一片血色的艷紅,鐵灰色的花兒亦染上些許的色調,緩緩步入漆黑不見五指的黑暗中。
四天後,新聞報導出一件極為怪異的事件。在某山中,一名乾癟的男子面帶極度的愉悅臥倒在凹陷的石縫中,已無生命跡象,餘下一瓶空的強力膠和一只塑膠袋散落腳邊。身上帶著千瘡百孔的細洞,地上無絲毫血跡殘留,全身血液卻不見蹤影宛若平空蒸發,嚇的發現者以為有吸血鬼降世。石頭旁有一個微小的的坑洞,帶著一絲拖痕往深山之內蔓延,所經之處帶著一絲幻人心智的氣味和在陽光下閃著光芒的鐵灰色粉末。根據調查,該名男子家住不遠的村莊中,近年吸毒成癮,荒廢家中一切,最近幾月偷拐搶騙樣樣來,以求價格不匪的海洛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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