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經過崎頂。
明明是痛徹心扉的回憶,
我卻控制不了眼睛,頻頻望著窗外那座海水浴場,直到看不見。
人的記憶平常無聲無息,
卻在忽然之間,某段回憶極度鮮明。
我憶起那個暑假,並往前往後延伸了幾季。
學期末最後一天週五下午最後三節的日文期末考試,
我已無心思了兩三天,
匆匆寫畢試卷,顧不了其他同學與老師些些訝異的目光,
執意往心中的決定邁去。
那是不是我第一次毫無顧慮、毫無旁鶩地,
為了你而去、為了你而作…
平快車沿途夏風呼呼,我的心也緊張也空洞,
終於接起我妹突然打來,已響第二回的電話,
「妳真的知道妳在幹嘛嗎?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一連串她的質問,我無法回答,
流了好幾日好幾夜的淚,乾不了,又汩汩地掉…
「我只是,我只是,想這麼作…」
心底浮出這樣的聲音,無力又無力…
午后躁熱的艷陽,寧靜的街道,
我下了車,不知該往哪個方向、不知該怎麼辦。
跟著前面一對情侶,
徒步走過排排的樓房、走過毫無遮蔽物的水泥路、走過大道下的人行洞…
走到偌大西濱一側,而對面,海水浴場牌樓另一側,你在的地方。
不知那對情侶,是否感受到後方一個獨身女子,空洞洞的氣息?
我期待遇見你,又好害怕好害怕遇見你。
像個偸兒憑著前幾日電話中不著痕跡問你的印象,
找你的房間,
找如何不被你或熟識的人發現的方式,
將CD與Walkman偷偷給你…
清潔的老伯瞧見了我,
我連忙語氣急促地拜託他,
一定、一定要幫我拿給紙袋上這個名字的主人,
然後,不住地回望,腳步也不住地往來的方向走…
沒有了那對情侶的領路,
我憑著方才的記憶,偊偊獨行,害怕地…
候車時,又出現了一對高中小情侶,
熱戀的模樣,讓我這一角的溫度更顯凜冽…
每當我倍感孤獨時,
身邊便會出現一對對如膠似漆的情侶,
像是更要雪上加霜地,突顯我的可悲。
你說,你過了好久回到房間,看到我親送去的東西,
趕忙騎了車沿途追來,在小小的寂僻的崎頂車站找了我許久;
但親愛的,我想,紙袋上的我的溫度,大概已退去偌久,
而你才進房才發現吧…
而我,也許早已,又帶著甸甸的悲傷,獨自回到中壢。
(當時瞄著那對高中小情侶,
我也想像著,若是你,若是你趕來了,
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作呢…)
那一年,應該在我們交往的年數中擦去,
因為,很陌生。
你對我很冷漠、我對你很陌生,
七年之癢提早發生,我如同一般世俗女人,
詫異、憤怒、傷悲、淚流不止、企圖挽回、草木皆兵、想不開…
在那一年,我再也回不去單純的心靈。
而我沒有忘記你的花。
你第一次送我花,
在我們已攜手了三年多,關係卻降至冰點時,
艷紅的玫瑰,我捧在懷裡,眼底卻隱隱約約,看到黑色的花瓣。
往事歷歷,在同時,我們又行經了許多,
我畢業、你唸研究所、我工作、你入伍…
而今, 命運將你我以狹長海峽間隔,
我卻叛逆地老是奔赴向藍天、奔赴向你。
近五個月,你將奔赴返向我在的土地,
終於,真的是,終於…
我期待著,同時也擔憂著,
這一回,你到底成不成行。
你入伍後,我變的很愛回憶,
越回憶越感覺到此刻的自己孤單,
但也因為回憶才能要自己撐下去。
你從入伍前不羈的個性,
到成功嶺倏地心神念念全是我,
再經岡山有些冷卻,
初赴金再度亟需我的支持我的撫慰,
迄今漸漸淡化----你的所謂的穩定;
我一本初衷,默默承受你的變化、默默接受你的即離。
並以由愛衍生的勇氣,數度奔赴有你的地方。
現在的你想穩定,
我卻冥冥直覺穩定的淡若水,不知會在未來何時刻,又會讓你厭倦…
於是總絞盡腦汁,想製造一些驚喜一些情趣,讓感情加溫,
也就顧不及自己的未來自我的成就。
感情中總有一方在燃燒著柴火加溫著,
我一直希望那是男生的執掌,
但,不知不覺間,
我成了花最多最多時間,在面對著感情的烈焰,時猛時消,的那一方。
記憶無聲無息,卻會讓某些片段很鮮明。
我希望你鮮明的,關於情感的部分,
都是有我的存在,而剔去其他女子的身影。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