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湖畔。
今天的月亮是圓圓金黃的滿月,襯著葡萄紫帶點灰色的夜色顯著格外美麗。大概是因為月光太亮的關係吧,星星並不如往常的多,稀疏兩三顆而已,感覺有些寂寞。
湖被森林圍繞著。湖面平靜,滿月安穩的躺著,一切是那麼的寧靜和安祥。四周靜悄悄的,彷彿時間就這麼悄悄的靜止了。
突然,水聲打破了這陣安靜。
湖中出現一抹身影。
她揮動著船槳,小船緩緩的前進。
她有著一頭及腰的黑髮,月光柔柔著灑在上面,髮絲隨著划船的動作微微飄逸著。和夜色一樣的紫色瞳孔,有著濃濃的疲憊。
她背上揹著一把黑色步槍,腰際還有一把手槍,左右腿大腿內側各藏著一支匕首。匕首握柄的地方分別有著精細的玫瑰和蝴蝶雕花。
小船上除了她之外還有一個側揹包包,那是個行囊。
她是個帶著行囊的旅人。
更正確的說,她在逃。沒錯,她要逃,她要逃離這裡,她要逃開。
看著未知的遠方,不堪的回憶又再度浮上她的腦海。
**
因為信仰不同,因為那些閃亮的鑽石礦的所有權,她的國家,在她堅定了意念要踏上旅程之前她所居住的國家,是個戰亂不斷的國家。
戰火,大砲,哀嚎,鮮紅和乾褐的血,屍體,腐臭,飢餓,破碎的土牆,親人的離散,背叛,失去還有晶瑩的眼淚,她都經歷過。或者應該說,習慣了,不得不習慣。
在這個戰爭比白米飯還常見的國家,她唯一的支柱是他。
他是敵方的士兵。
但是他救了她,在她想放棄一切,迎向死亡的時候。
「女人不應該出現在戰場上。」他說。
在這個戰亂的時代,誰還管你是男是女,只要你有體力,能揹槍,就必須在戰場和敵人廝殺。
「女人不應該出現在戰場上」他的話一直停留在耳邊。他的溫柔和他給的愛,她小心翼翼守護在心上。也只能放在心上。
她的黑髮紫眼和他的金髮褐眼注定不屬於同一個世界,他們是敵人。他們愛注定不被諒解和祝福,他們注定分離,他們的相遇注定是錯誤。
即使的他們命運已經被注定,他們還是義無反顧的在一起,義無反顧的保護著他們的愛情,義無反顧的相信他們的命運會改變,義無反顧的祈禱戰爭快點停止。
命運的紅線,看似若有似無,卻又真實的牽絆著他們。
直到禁忌的火把紙完全燒融的時候。
她被迫拿著槍,槍口指著手無寸鐵他。只要一槍,她就沒事了,就不會被冠上叛國賊的名號。
她的手在顫抖。她不知道多少次這樣拿槍指著敵人,但是面對他,她在顫抖。
他曉得她的猶豫,也明白他們的處境。他在心裡輕輕著對她說「我愛你」,然後走向她。他握著她拿槍的手,對她輕輕一笑。然後,他按下她的食指。
她是清白的,她不是叛國賊。
他證明她的清白,用他的生命。
子彈停留在他的胸口,在胸口開出一朵玫瑰。
花瓣停留在她手上,臉頰和身上。溫熱的鮮紅花瓣。
她看了最後一眼他那溫柔的臉後,輕輕闔上他的眼。
她沒有跟著他到那遙遠的國度。
她知道她必須堅強的活下去,為了「他」。
**
她閉上眼,不想再回憶起那些片段。
只要划過這彷彿沒有邊境的湖,就能逃離這裡。逃離戰火,逃離不安,逃離罪惡,逃離死亡的威脅,逃離髮色和瞳孔的詛咒。
她下意識的撫摸凸起的肚子。
她必須保護「他」。即使賠上她的生命。
月亮漸漸黯淡向西,東方的天色開始變的淺藍。她向著太陽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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