葹蓓居 一切從心出發. 寫心、寫事、寫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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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少受盡百般寵愛的我從來沒有經歷什麼驚濤駭浪, 從未認真地認識過生、老、病、死。後來, 我才知道, 這並不是因為這個世界太完美, 只是父母將我保護得太好。

”肺癌” 對於我來說是一個聴得很多, 但從未經歷過的名詞。從前聴到類似的故事, 我只有同情的份兒, 但這樣近距離接觸, 二十多年來就只有這一次。

兩年前, 突然得知媽媽得到未期肺癌, 這個令人難以相信的事實由醫生口中及各種化驗報告告訴了我。對於我來說, ”肺癌” 是個不治之證, 我對它的認識真是十分有限。但是, 從那天開始, 我每天都翻閱有關 ”肺癌” 的書籍、向擁有這方面知識的朋友請教、並四處找尋名醫, 每星期還得向公司告假倍媽媽看醫生。對於本來就工作繁重的我來說, 可謂百上加斤。壓力, 真是大得難以形容。

媽媽不單止是一個好母親, 而且是個很堅強的人。自小家境貧窮, 爸爸和媽媽辛勞地工作只為提供好的生活給我。只要是我想要, 他們都會盡力辦到。所以, 從小我便不敢要求得太多。常常希望自己可以快點長大, 給父母過些好的生活。但很可借, 時間不應允我完成這個承諾。留下的, 就只有一陣陣的痛苦和之不息止的後悔。

發現這個病大約個多月, 醫院開始安排媽媽做各種的治療。由於肺部失去功能, 引致積存了大量肺水。抽肺水時的痛苦, 相信是難以忍受的。接著的兩個月, 持續地接受著治療的痛苦, 媽媽竟然可以一聲不響地熬過去, 從沒有叫痛過一聲, 也沒有在其他人面前哭過一次。我問她 “媽媽, 妳可有信心回復健康?”, 她說有, 還說她不捨得離開我們。

到了最後階段, 要離開的始終要離開。在發現後的第四個月, 媽媽終於離開了我們。記得在醫院裡倍伴媽媽的最後一個晚上, 她用她那軟弱無力的手摸著我的頭叫我早點睡, 或許人真的有第六感, 我就是睡不著, 就好像她快要離開似的。看著她混身無力, 需要依賴氧氣才能呼吸的樣子, 我真是十分懷念惜日的媽媽。十分矛盾, 她的離開, 可以令她得到解脫, 但是, 我永遠也看不到她的樣子, 也聽不到她的聲音。

記得當天媽媽離開後, 整個人像行屍一樣, 忙著處理身後事。當晚睡覺時, 我跟自己說 “睡吧! 這只是一場惡夢, 睡醒後一切都會回復正常, 媽媽會如常地囉唆我的貪睡。但, 很可惜, 這些境況, 只有在我做夢時才可以再見得到。每天晚上都安慰自己 “明天便沒有事”; 到了明天又安慰自己 “一星期後便沒有事”; 過了一星期再次安慰自己 “一個月後便沒有事”… 日復一日的想, 痛苦始終沒有減少。

經過這件事, 我的人生有很大的轉變。時常覺得自己很不幸, 人也變得沉默。後來, 我想, 痛苦的不止我一個, 與其沒在痛苦之中, 只會令關心自己的人便痛苦。我覺得自己應該放多一點時間在其他親人身上。在工作上, 我也學識了 “適可而止”, 我改掉了以往除了工作, 還是工作的態度。間中約約朋友, 多陪爸爸談話, 自己也開始讀書… 在母親離開我的一年後, 我做了很多自己喜歡的事。畢竟, 人的一生實在太短暫, 若將所有的時間放在工作上, 實在有點可惜。

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裡, 我學習了獨立, 認識了生命。生命, 真是十分寶貴, 既然父母賜與了我這個生命, 我應該代母親好好的生活下去, 我就是她生命的延續。只有珍惜自己, 才是對他們最好的回報。我很興幸, 我有一位勇敢的母親, 她教我做人必需向前看, 努力面對困難; 同時, 她也教曉我, 「家」是最溫暖的地方, 而家之暖其實是來自這個家的人。

其實每個人的背後都有他們自己的經歷。好的、壞的, 都是人生的必經階段, 我們應從錯誤中學習、磨練, 繼而脫胎換骨。凡事從好的方面去想, 世界可能會變得更美好。

葹蓓
(26.06.2002)

葹蓓後記:
今天, 偶然給我尋回舊作, 忽發奇想, 希望它能從見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