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mypaperimg.pchome.com.tw/newroot/s/w/sweettoro/content/20060107/19/1263066837.jpg)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什麼聲音?好吵!
他翻了個身,在心裡叨唸,空洞沒有任何情緒的雙眼,直直的望著天花板。現在,他的腦中,唯一的思緒只有迴盪在室內這吵人的滴水聲,擾得他連覺都睡不好。
「好吵!這到底是什麼聲音?!」睡在旁邊的妻子出了聲:「吵得我睡不著!」
妻子將右腳抬放在他的腿上,黏膩溼熱的肌膚觸感令他厭煩。他不耐的推開,無力的說:「別碰我!都要熱死了!」
「我不只熱,還渴咧!」妻子用手搧風,搧出的都是悶熱的風,一點幫助都沒有。
「我們有一整天沒喝水了吧?」
他們的國家正陷入一片旱災中,缺水的災難正在全國快速蔓延著。他和妻子倆人自從喝完最後一滴水,已經有整整兩天的時間未曾進水進食,口乾舌燥,讓他們連說話都很艱難,甚至連翻身都沒有力氣。
他舔舔乾裂的唇,試圖忘記自己正身處在這樣的苦難中。「我忘了。」他不耐的以簡單的三個字回答她。
「真希望媽快點回來,不知道她有沒有找到水。」她喃喃自語的說。
他的母親昨天和同村的人組隊,要徒步到另一個村莊找水。聽說距離他們好幾公里的村莊外有一口井,裡面的井水源源不絕,而且甘甜解渴。母親走前,還將她的那份水留給他們倆口子;但是,那幾口水對他們的助益並不大。因為饑渴的緣故,他和妻子只能無力的躺在客廳的地板上睡覺,好儲存體力。翻來覆去的兩個日子裡,實在是無聊的可以,腦中沒有任何思緒,僅有的只是喝水的慾望。
在乾旱前,他完全沒有想到缺水的痛苦,儘管政府發出限水警告,他還是照樣放滿滿的水在澡盆裡洗澡。直到最後一波的缺水通知,他才發現事情的嚴重性。
但已來不及了。
雖然有別的國家支援,不過口渴的不只他們,大量的水運往醫院,給那些已經支撐不住的病人喝。他們這些還撐的下去的人,只好苦苦等待幾個禮拜發一次水。
滴水聲吵的他根本睡不著,口渴的他,多希望能喝到一口水啊!這水聲就近在咫尺,卻怎麼找也找不到,擾得他心中對水的渴望越來越深。
「不行,吵的受不了!我一定要找出這水聲在哪裡!或許我們家還有遺漏的水缸,絕不能讓它浪費掉!」他虛弱的站起身說。
妻子也站起來,尾隨在他身後,亦步亦趨的跟著他翻找客廳及房間,就是不容錯過任何一個可以藏水的地方。
可惜,結果還是一樣,他們失望了。
妻子往地上一攤,疲倦的說:「不行,我好累,一點力氣都沒了。」
他頹喪的也往地上倒。他側著頭,耳朵靠著地板,竟然發現滴答滴答的水聲,就在他耳旁!
「快!」他拉拉妻子:「快聽!」
妻子把耳朵貼近地板,仔細聽了幾秒後,驚訝的說:「原來是在地下室!」
他們倆急忙起身,開了地下室的門跑下樓梯。才開門,一股血腥味撲鼻而來,當他和妻子看到眼前的景象時,不禁呆楞在原地。
那是他的母親。母親整個人倒吊著,頭下腳上的,像隻蝙蝠垂掛在樹枝上!
「哦……天哪!」妻子不忍看到如此血腥的畫面,她將頭靠在他的肩上啜泣。
「別哭!不要浪費淚水!」他喝斥著。這是非常時期,已經不能再讓身上水分蒸發了!汗水沒辦法阻止,起碼不能再浪費眼淚了。
妻子停止哭泣,但肩膀還是抑制不住的抽動。
他上前觀察母親的屍體。地上一大攤尚未乾涸的血,還有一滴滴的血不斷的從母親額頭滴下。
「這是……」他看著額頭中央的一把鐮刀,那把刀深深的刺入母親的額頭,只剩刀柄留在外面,一條繩子自天花板垂落,緊緊捆住母親的雙腳。
他想起來了,這是他一年前為防小偷設下的陷阱。一定是母親要來地下室拿鐮刀時,不小心踏入樓梯下方的繩圈,整個人被拉起晃動,晃動中被掛在牆上的鐮刀刺入額頭……沒錯,一定是這樣!沒想到他為了保護家人的心意設下的陷阱,卻害了母親。
「妳……沒看到母親出門嗎?」他發抖的聲音問著妻子。
「沒有啊……」妻子囁嚅:「你忘了嗎?昨天我們兩個都在房間睡覺,她一個人出門的……我只聽到她跟我們道別的聲音。」
「怎麼會這樣?」母親一定是忘了拿鐮刀,才半途折返,卻死在他設的陷阱。
他蹲下來,為母親的死感到難過。可憐啊!還來不及享福,就這樣走了……走前連口水恐怕都沒喝吧!慈祥的母親把自己的水給了他和妻子。
他伸出手將母親睜開的雙眼闔上。鮮血不小心沾染上他的手。
「這是……」他看著手上暗紅色的血,若有所思的發呆。
「人體中有百分之七十都是水分」他想起以前曾經讀過的書。
百分之七十都是水分……百分之七十都是水分……這句話不停在他腦中迴響。他不自覺的將手往口中送去,伸出舌頭輕舔了母親的血……………………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