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桶裡的　屎尿人生 If everything’s the same When I wake up tomorrow, I’m giving up If nothing here has changed When I wake up tomorrow, I’m taking of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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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沒想過
外公的離開
是這樣的平靜
卻又惹人心碎




不是我不願意接受

而是房子裡的每一個角落

都充滿著你的影子

一切都是這樣的自然

那天經過你的房間

眼睛的餘光瞄到你的輪椅

原想進去和你聊聊天

前腳才剛踏進去

才猛然想起

啊　　阿公已經不在了啊

在守靈的那幾個夜晚

我老是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

我常常回頭看看

是不是你出來了

但一回頭

只看見一個安靜的靈堂

阿公

你真的不在了嗎?

七月四號下午接到那通電話以後

到七月五號上了飛機

我　一整夜

不曾闔過眼

跟在小姨父和許敬的身邊

我想

這大概是一個玩笑　　當車駛進院子的時候

阿公一定會穿著那件白色的背心

坐在輪椅上笑著等我

但當車開進院子裡的時候

我只看見一個好大的靈堂

一下車　　看見坐在院子裡的郭爺爺

郭爺爺看到我就站了起來一把把我抱在懷裡

拍著我　　安慰我

媽媽過來問我們

[要先上香還是先看看阿公?]

小姨父說　先看看爸爸好了

我站在最前面

躺在冰櫃裡的阿公

像睡著一樣的平和安穩

我問阿嬤是不是可以去看一下阿公的房間

一開門就看見我和Nikki被放大的照片掛在那面牆上

我躺在阿公臨走前的位子上

剛剛好一側頭就可以看到我倆的照片

阿公是不是在睡前還看著我們的照片

想著我們是不是好好的

然後

就不曾醒來過

那張夾在你電話本裡的我的照片

我看到了

這幾天

我老是不斷的尋找我的東西

相機掉了

找到了之後手機卻又不見了

隨身聽不見了又找到了

我常常猜想

說不定是頑皮的你藏了起來

我在院子裡跑來跑去

在房子裡跑上跑下的不斷尋找

阿公

你又將自己藏在哪裡

自己一個人

會不會覺得寂寞

別怕

我在你身邊和姊姊輪流唸聖經給你聽

我最近老是想起

小時後有一次我和姊姊被燙到手

我們坐在和室的門口

把手泡在臉盆裡

我一邊哭姊姊還不斷的罵我

你推著輪椅過來

把一瓶冰的烏龍茶放在我手裡

我　很想念你

我每天睡前都在你的冰櫃前對你說

[阿公今天晚上　來我夢裡　告訴我你現在好不好]

你聽見了嗎?

人長大了真的會遺忘很多的事

那時候我推著你　來福跟在我們的身邊

我們走了那麼遠的路

到底都在說些什麼呢?

為什麼長大以後只是敷衍的回答你我晚餐吃了些什麼就草草掛了電話

只是這些無聊沒營養的普通對話也好

我會記得每一餐我吃了些什麼

等你來我的夢裡問我

來家裡念經的師父說你只能在49天之內來我們的夢裡像我們告別

距離49天還剩下32天

我還在等你

請來告訴我

究竟你好不好

出殯那天

正巧是颱風天

風有些大

飄著些小雨

臉上那些不知是汗是淚還是雨的濕成一團

把你的棺木推進火葬場後

哭到不知道怎麼站起來

我聽說送棺的時候不可以哭

因為怕你會捨不得親人而留下來

阿公

請你放心的離開

別因為我們的眼淚和不捨而停留

真是奇妙阿

把棺木一推

就什麼都沒有了

以往的82年就什麼也沒有了

只有直到那一刻

我才有體認

原來這件事情是真的發生了

直到結束之後

我才發現原來這十幾天的忙碌

這十多天的不眠不休

是真的







事情全部結束之後

郭爺爺送我和姊姊從火葬場回來

車開到家門口的時候

郭爺爺向我們說

[事情都結束了啊

這件事

就到此為止了啊

這件事

是你外公對不起我

怎麼可以連聲再見也沒跟我說

睡個午覺

就不在醒來…]

眼淚

默默的滴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