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面有書,有桌子,有腦袋,還有體溫。體溫證明日子很安好,沒有戰爭,太平盛世,糧食不虞匱乏。其實這種靜靜的日子才可怕,我記得我以前就有同樣的念頭出現,沒有原因的造反在醞釀。當物質生活很令人滿足的時候,精神生活就不自覺受到重視,你不要說這是人類的貪心,我們換個詞,這叫進步。不需要工作是好事嗎?有些人為了養家活口而奔波,有些人不必,忙碌的人唱到:「別人的性命是空金又包銀,我的性命不值錢。」清閒的人苦笑道:「我每天忙著想怎麼讓自己更忙一點。」就是這樣。別人手上的麵包看起來都比較可口,可人總忘記自己喜歡吃什麼。
破壞就是建設。是不是有人說過這句話?
我得了一種病,是絕症,暫時還沒藥醫的。我常常錯覺我情人隨時都在我旁邊陪我,可是我四處張望卻什麼人也沒看到。他好像隱形了,跟哈利波特借那個隱形斗篷還是什麼,我看不到。雖然是這樣,可我老有一種感覺他就在這裡,就在我旁邊,偷看我,或者偷聽我說話。我暫時還不敢跟別人說這件事,因為這幾天以來我已經幾乎被視為常常在幻想的那種人,他們都不太相信我說的話了。我每次跟他們說我有一種感覺是怎樣怎樣他們就會問我說你有沒有證據我就會說我沒辦法舉出具體的證據但我就是有這種感覺。每次說辭都一樣,我演得都有些累了,我不是在演戲,我是真真正正有這些感覺,只是每次說每次說,就好像反覆在演一齣戲,台詞完全重複一字不漏,唯一差別的地方就是我感覺的那個感覺是不一樣的感覺,很詭異。反正有這種幻覺也不是什麼壞事,我想也不用跟他們解釋了。
其實我很喜歡聽我情人唱歌的,他很會唱。只是現在他穿著隱形斗篷,如果突然唱歌給我聽我大概會嚇一大跳吧。我覺得自己很矛盾。我到底是希望他唱還是希望他不唱呢?這是個非常複雜極難回答的問題。
會唱歌其實是很大一個優點,我很難想像很久之後有一天,躺在我身邊那個男人竟然唱歌是五音不全的,那簡直是災難中的災難。
近來我常有一種,既快樂又遺憾的感覺。有快樂的感覺真的蠻好的,簡直是太好了,我一直覺得"快樂"這個詞很難使用,因為基本上要達到某種程度我才會使用到"快樂"來形容,否則一般情況下高興開心愉快就可以了。快樂好像一塊美麗又沉重的石頭,很難得才搬出來用一下。其實也不像石頭,因為它給人情緒上的那種滋潤很多,很嚴重,是良性的嚴重。我懷疑快樂本身不屬於人間該有的東西,可能是天上掉下來的。
遺憾大概是因為我什麼都沒有,好像拿了一個很大的箱子但是裡面是空的,看起來獲得很多,實際上只是個箱子,而且搞不好是我自己催眠自己這個箱子才跑出來的,旁人看起來我手上應該是什麼也沒有。
我突然很想聽我情人唱歌,即使被嚇一跳也無所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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