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中秋節,強颱星樂克侵台。
往年,中秋被颱風破壞有過兩次記錄,都在九零年,今年是第三次。姐跟我說的。星期六的早上,兩個人睡醒,自然醒,不畏小風小雨,騎了車去吃麥當勞早餐。這堪稱是人生一樂事了。年紀越大,能一起悠閒的吃頓早餐,聊聊天,周遭近況、自己的未來想法與淺淺的心事,其實很難得,真的很難得。各自也都還有深深重重的事藏在各自的心底吧!卻是面對親人反而不可說不能說的,如果有天受不了爆發了,也就不用說,對方一定會接著墜落無力的自己。
姐說了比較多,而有什麼是我可以說說卻沒有說的呢?
最近上班很平順,還加了薪,同事一樣一個都沒交成朋友,上班像上圖書館,可以一整天不說一句話,就是對著自己的稿子在看,很專心卻沒什麼成就可言。心反而倦怠了,想著當一天和尚就賺一天敲鐘的錢,可有可無的,旁觀自己會待多久。
前陣子心底對生命的黑暗與恐懼也散了一些,卻仍有災後重生的餘悸,總之不那麼黑那麼怕了,卻對一切失去了期待。沒有不開心,卻覺得要開心,很難。
跟他分手也兩星期了。僅透過網路日記關心對方,無聲無息的。也只有因為一些不得不的事,上星期五去找他當面說說。他本準備下了夜班騎車來找我,卻被我攔下了,如同過去每一次,都不想讓彼此太累,最後約在折衷地點,八卦山的大佛。
第一次的夜景竟是兩個人分手後才看的,我準備了一盒巧克力,他從包裡拿了一杯左岸奶茶給我,知道我一定早喝了過量的咖啡。我以為要講的事會讓他難受,他卻只是淡淡的說,幹嘛想那麼多?五分鐘解決了正事,我們聊著的都是各自身邊的朋友、家人,相互關心。那夜也是最近唯一覺得開心的一天,終於好好的睡了一覺。
沒過幾天,他在日記裡寫著自己不開心,他以前也這樣過,一陣子就會對未來迷惘一次,誰不會呢?心就低潮了起來。糟糕的卻是我,在沒什麼值得開心的日子裡,知道他的不開心,跟著也難過了起來。一直在想著,我能為他做點什麼?
其實,什麼都不用做吧。這是心裡理智的聲音,但我真的不肯定,它是屬於惡魔的還是天使的。而人生從來就沒這麼絕對,黑與白之間,我們總是走在灰。
前天最後的靈感是,那麼星期五下班送點心去探班吧!因為他在日記寫著,羨慕門市的小姐有人探班。加上他曾因為好吃的東西,綻放過好多最純粹、無憂的笑臉,我希望再看見,也希望藉此提醒他別忘了自己那份單純開朗的心。
因為吃到好東西開心,人生可以這麼簡單,不是嗎?為什麼我們這麼笨蛋?
而颱風就來了。從不影響本島的熱帶性低氣壓一路累積成強颱。
這兩天我傳過簡訊問他什麼時候休假,他沒有回我,我其實就明瞭,他的意思是希望我過好自己的生活就好。但還是執拗地想執行我的計劃。
中午休息時間,我換了另一個帳號連上MSN,遇到了他。他果然是不想再打擾我的生活,是我固執的一直要強出頭。我說白了,也許會讓你討厭,但我還是想再做可以讓你開心的小事。最近活著,真的沒什麼可以開心的事,你的開心,對我而言變得很重要。
下午上班,我切切期禱,下班別下雨吧!讓我去送個東西就好。也想過,若風雨來,計劃就算了吧。雨卻就一直到我下班才下了起來,風雨交加。
四點的時候接到他的簡訊,說颱風天出門要小心。這就是我們的默契了,我沒說我要去探班,但他約略能感應我想做什麼。也是這一點點默契與關心,讓我們的過去沒有傷痛,只有感謝彼此的好與貼心。
一直想過一個故事,不寫實的,一個女殺手,外型沒有光彩的,一路打打殺殺,傷痕累累要找尋某某人與之決戰,因為她相信,只要殺了那個某某,逝去的戀人就可以回到她身邊。
那某某人是冥冥。感情沒了有時沒有道理可言,是一種感覺讓兩個人相愛,而感覺飄渺的來,自然也會飄渺的消失,我們多希望可以做點什麼,即使千難萬險,只要有一絲希望可以追回那感覺,我們都希望去闖去追。然而冥冥不是那麼一回事,不是一個對與錯,不是一個你握住就能改變什麼的東西,不是一件事,所以我不知道女殺手最後會怎樣。
但女殺手還是要追殺那個某某人,而我,一定要送上這份心意,想讓他開心。
下班回家的風雨裡,我已開始問自己,去不去。這樣的風雨,沒人會希望你去。但,自問,我不是要挽回他的心,不是要他感動,我只是要送他一份快樂,提醒他別忘了那份快樂。我不是自艾自憐,我是要了卻自己的心事。
所以我去了,要自己瘋一回,與其只會想,就行動吧!
在風雨最大時,到一中街買了一塊鮪魚蛋烙餅和一杯可樂奶。這兩樣食物都是他介紹給我吃的。我總覺得烙餅公家吃最好,但其實他喜歡一個人吃一塊。而可樂奶太甜,但他好喜歡。
才出發,我雨衣下的衣褲已溼透了。但一路風雨,路況卻越來越好。我知道我在幹嘛,我知道我做對。
大肚進入彰化的那座橋依舊好美,每每夜晚經過,總忍不住放慢速度。有山有溪,有夜空有霧氣,那種美可以安慰一顆奔波的心。
本以為,我的點心只趕得上他的消夜,卻在剛剛好他休息用餐的時間,我到了,簡直有點不可思議的剛好。
他有點尷尬的笑著直說下雨天幹嘛來,我笑得燦爛說,探班啊!把東西塞給他就走了。心裡真的一點心酸都沒有,真的不是來自憐的,只求給他一點開心與智慧,想通那些煩惱是虛妄,不再煩惱,得到單純的快樂。
烙餅那袋裡有我的紙條:永遠記得可樂奶與鮪魚烙餅帶給你的快樂!
走出門市,我抬頭向天說道:「謝謝!謝謝!竟還讓我趕上了他的晚餐……」這世界一定有冥冥,不然不會這樣的。
跨上車,依舊沒有一絲心酸,還在感動感謝老天的安排,讓我順利送上了這份快樂,我知道,這是我們的最後了,接下來的人生要各自面對了!
車動了,哇的一聲,我嚎啕了起來。在安全帽面罩與口罩裡,在一路下下停停的風雨黑夜裡,我哭了好一陣子,原來,這是最適合我掉淚的地方,不會有人看到,甚至連自己都莫名其妙。
唯一矯情的只有,回頭望了他的門市一眼。
不是流淚,不是哭,我竟是在哀嚎。我在釋放,最沉重的生命課題、逝去的戀情、該死的工作、沒有好期待的明天……終於,我彌補了自己,欠了自己好一陣子的一場哭,終於是來了。
回到台中,我穿著雨衣去租了一部片子,那是和女友暖暖的約定,說好要看過,兩個人一起好好聊聊。也為自己買了晚餐。明天是週末,我一定要好好睡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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