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吉在偌大的宮院裡奔跑。
他跑得全身都是汗,風一吹,就覺得冷。
「孔吉——孔吉你等我!我是不會死的,我一定會活著回來接你的!」
天還沒有亮,孔吉還沒有想好怎樣面對吻了自己的長生的時候,
侍衛們突然闖進喜樂園,帶走了除了他之外的人們。
雜耍藝人們莫名其妙地揉著惺忪的睡眼,被一個個地帶出喜樂園們外。
『你們把我也帶走吧!他們要去的地方,也把我帶去——你們把我帶走——』
知道這只可能是大王的命令,孔吉衝到長生前面,抓住那個侍衛的胳膊。
「不行,你不是我們要帶走的人。」
侍衛的眼神,有一種看爬行的石龍子一樣的厭惡。
長生不僅吻過他,也告訴他現在的宮殿裡,
所有的人都在談論著他和大王的事。
大王對戲子孔吉的寵愛,已經超越了張綠水張淑嬡,這個宮殿裡,
怎麼可以有男人在後宮裡得到王像對待女人一樣的寵幸。
除了李隆的其他人,甚至是喜樂園裡的人,
看著他的目光裡,偶爾也會有厭惡的意思。
這是他的罪孽嗎?連長生也被抓走,是他的罪孽嗎?
『要帶他們去哪裡?』孔吉問那名侍衛。
他垂著頭,睫毛微微地,在凌晨的微光中抖動著。
侍衛猛地轉過了頭。
比女人還漂亮的戲子,也許受寵也是無可奈何的吧!
突然之間,陌生的男人心裡衍生了憐憫。
「帶去黑牢裡!那個叫長生的男人要帶進死牢。大王是這樣吩咐的。」
壓低的男聲悄悄地告訴孔吉,然後大家被押送著,離開了喜樂園。
孔吉站在寒冷的晨風裡,呆呆的。
隨後他開始狂奔。他從來沒有跑得這麼快,這麼急,
他的喉嚨熱得像火燒一樣,但他沒有辦法停下來。
那些人,每一個對他都很重要。
不管他們是怎樣看待他,他的生活是由那些人所構成的。
那些叫著「孔吉,孔吉。」招呼他去吃飯的人們。
還有朝夕相處的長生——過去在劇團裡流浪到全國的時候,
後來單獨帶著他闖蕩的時候,長生的胸懷永遠是逃避嚴寒和痛苦的港灣。
長生比自己的性命更為重要。
孔吉就這樣跑著,一直跑進大王的寢宮。
沒有人阻止他,那些侍衛和宮女用複雜的目光看他,
憐憫加上一些鄙薄的意味。
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長生和大家,他必須見到李隆。
大王的寢間裡,燈已經全部滅了。
這個晚上,他召喚了張綠水。
張淑嬡好像知道大王會點召她一樣,早早就打扮好等著了呢。
宮裡的宮女們,今天的話題就是這個。
張綠水臉上的笑容,一直都沒有停止過。
她甚至在這種漆黑的房間裡也在偷偷地笑著。
李隆至少暫時擺脫了戲子帶來的迷亂,他會召喚她就是最好的證明了。
她的王還是那樣有力——也許他在發洩憤怒?
他愛她的時候粗野而狂暴,讓她幾乎承受不住。
她就是喜歡這樣的李隆,像個男人的大王,她的男人!
張綠水甚至打算做個好夢,她要睡到明天日上三竿。
但是她的夢沒有做成。
『大王——大王——』推拉們的聲音響起,有人咚咚地跑進來了。
然後是很大的聲響,睡覺時用的屏風被拉開來。
「大王——」張綠水驚嚇地坐起,抓起被子遮住裸露的雙乳。
而很快地,燈亮了起來。
點燈的人是李隆。張綠水看到了孔吉。
披頭散髮,渾身發熱的孔吉,額頭上流著晶亮的汗液,
跪在地上,但卻直直地盯著李隆。
「有什麼事嗎?你沒有經過通傳就進來,是死罪。」李隆冷淡地說。
『求求你,大王,求求你放了他們……』
孔吉爬到李隆身邊,抓住他的褲子。
『求求你。』
他不計較自己的生死,又也許是他還抱著希望,
他希望李隆還有一點點是面對他時的李隆,
如果天下有誰能改變王的決定,只可能是王本人。
「他們是誰呢!你要說清楚。」
李隆蹲下來,看著孔吉跑得緋紅的臉。
他還是那麼可愛啊——這樣溫柔的孔吉,是被他的命令所驚嚇了嗎?
也許他有機會讓孔吉心甘情願地留下來?
李隆伸出一根手指,為孔吉揩去快要流到眼角的汗液...
張綠水默默地看著。
她發覺自己竟完全插不進這兩個男人之間的曖昧裡。
那種討厭的,纏綿而悠柔的情緒根本就不應該屬於李隆,
主宰天下的男人竟然沉迷在這種軟綿綿的感情裡無法自拔,
這是她不能允許的。
張綠水感覺到了憤怒。她應該操縱一切,操縱這個凶悍的王者。
而不是孔吉來代替她的位置。
她掛了過去,甚至來不及繫好內衣的帶子。
她掛到孔吉身上,瘋狂地抓住他的腰帶,扯開打好的紅色的結。
她脫著孔吉的衣服。
尖銳的指甲抓著他的脖子,把衣服從他身上一件件地剝下來。
李隆沒有料到張綠水會這樣做,因此他並沒有阻止她。
她並沒有想真正地傷害孔吉,她只是一邊笑著一邊脫著他的衣服,
一直到孔吉的上半身完全赤裸地曝露在黃色的燈光下。
張綠水停了手。她輕輕地,撫摸著孔吉身上自己造成的抓傷。
孔吉瑟縮地用自己的雙手胡亂地抓著衣服,但張綠水卻不讓他穿上衣服。
「他是個男人!」張綠水用力擁抱著孔吉說。
「大王,他是個男人!即使如此,你依然要寵愛他嗎?」
抓掉孔吉手裡的衣物,張綠水迫使孔吉的雙手開張,
露出白皙而有猩紅抓痕的胸膛。
李隆看著孔吉。孔吉悲傷地,流著屈辱的淚。
他知道張綠水是誰……那個絕麗的後宮女子,
她脫去他的衣服,在李隆面前這樣做。
是的,他是男人——李隆錯了,他不該吻一個男人,
長生也不該,他只是一個男人而已。
如果李隆能清醒過來,他也許會放了長生,放了大家。
他的錯愛,是不應該的。張綠水也是這樣以為。
戲子美麗的臉也許能麻痺李隆,
但同樣是男人的身軀是證明這種感情邪惡的證據。
他們都錯了。
李隆注視著孔吉流淚的臉,為他撩起落在地上的衣服,披在他肩上。
「我答應你,放了那些傢伙。」
孔吉和張綠水聽著李隆的話,兩個人都不可置信。
「就這一次,孔吉,因為我喜歡你這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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