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故事的人 量有多大，福就有多大； 器量多小，格局就多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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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大學剛畢業，我找到一份差強人意的差事。

一個颳大風的冬日早晨，我開著家裡的二手車上路。
穿越市區來到郊區，在快到公司附近的道路轉彎處，迎面來了一台逆向的腳踏車，騎車的是個約莫三四十歲，衣衫襤褸的婦人。

車身破舊，左右車把上各掛著一個裝滿回收物，滿得快要撐爆的塑膠袋。
讓我驚奇的是，車子前方掛著一個搖搖欲墜的菜籃，籃子裡竟然坐著一個嬰兒。

那是個位在風口的下坡路段，迎著風，拾荒婦人吃力的踩踏著，因為逆向，對她而言，我們的下坡是她的上坡。

這時一陣強風突然颳起，腳踏車一陣猛烈搖晃後，終於因重心不穩而翻倒。嬰兒霎時飛滾出菜籃，我本能的發出驚聲尖叫，生怕他滾到我的車輪下被來不及煞車的我壓著。

之後定睛一看，還好，他滾掉到一旁的雜草坡上，並張著黑洞洞的嘴死命大哭著。

婦人掙扎著從壓在身上的腳踏車下爬出，撫著擦傷的手和腿，蹣跚的奔向坡邊的孩子身邊。先抱孩子入懷，滿面愧疚，嘴裡喃喃地安撫著驚嚇後的娃娃，並檢查著孩子的身體。還好因為是冬天，被各式舊衣服裹得像肉粽似的嬰兒似乎無大礙。

從照後鏡裡，我看到快哭出來的她慌亂的將仍嚎啕大哭?安置坐在雜草地上，一跛一拐的走去扶起腳踏車，並追趕著朝坡下滿地滾的保特瓶，和一地被風吹的到處翻飛，壓扁的大小不一的紙盒。

俟腳踏車立穩了，她又跑回孩子身邊，抱起孩子，準備再放回已經有些扭曲的菜籃裡，但這時又是一陣強風颳起，腳踏車再度轟然倒下，於是匆忙放下懷中的孩子，她又忙著去顧腳踏車和追趕辛苦收來的保特瓶和廢紙盒．．．．．。

怕造成連環車禍，我沒有緊急煞車，但我一直從照後鏡裡關注著她的舉動，直至再也看不見她忙碌的身影。

不敢相信這應該是八點檔鄉土劇裡的劇情竟然活生生發生在我眼前，沒來由的，我內疚起來，為自己開的二手車，腳上蹬著的高跟鞋，和身上合宜的套裝。

之後，每每經過那位在風口的下坡彎道，我總習慣的四下搜尋她的身影，心想：經過那重重一摔之後，她還好嗎？從菜籃裡滾下來的寶寶還好嗎？

但春去秋來，我不曾再見到她襤褸的身影，在那位在風口的下坡彎道。

時光荏苒，再見她時，我已頂著主任的光環，還貸款換了部新車。當我躊躇滿志的依舊蹬著高跟鞋，穿著合宜的套裝，開著我的新車和她再度相遇於位在風口的下坡彎道時，而多年不見的她，依然習慣逆向。
< BR>只是她衣衫不再襤褸，破銅爛鐵般的腳踏車換成八成新的三輪腳踏車，車身是粉紅色的；車後一公尺平方有著的格子狀護藍欄的敞篷車廂裡，坐的是她的寶寶。

久違的他長大了些，正心滿意足的捧著一塊麵包啃著，膝上擱著一個半新的玩具車，在他的身後還加掛著一截拼湊的車廂，裡面保特瓶和紙箱分門別類井然有序的排放著。

錯身而過後，我看見照後鏡裡的自己笑了，心中無限欣慰，不再內疚　－　很高興我與一個命運不同際遇殊途的女人，能以自己的方式，各自同時成長著。


天助自助
很佩服那位母親的意志力
也很慶幸她沒有放棄自己的子女與希望
相比之下，這樣子的文章比起一堆恩恩愛愛生離死別的濫觴來的有深度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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