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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

黃昏

在回家的高速公路上,我總想到你.

下班後, 我總是去買兩份菜, 一份給你.

先去你那裡, 再回家煮飯.

 現在不用買菜給你, 我若有所失.

我將你的衣服整理好 一一掛在衣櫥裡

想念你的時候, 我就打開衣櫥, 抱抱你的衣服;

你的旗袍, 套裝, 洋裝, 毛衣我都分類掛好.

你喜歡打扮整齊,連衣服都重品味

你常說我亂穿, 現在我終於明白.

 

媽

這一年你好嗎? 我的聲樂老師要我唱的第一首歌是

"Songs My Mother Taught Me"

現在我常想到這首歌 ,也想到我由你身上學到的東西

你教了我許多 ,謝謝您.

小時候你只有讀過一篇故事給我聽:

那是一隻猴子在樹上摘紅柿的日本故事:

我還記得那圖畫.

 

你不是溫柔慈愛的母親; 

在我的青澀少年, 你罵我, 打我 ,甚至以惡毒言語羞辱我.

可是我現在卻常想起你的溫柔與慈愛:

想起北上讀大學時,天未亮,路燈還昏暗,

我走出家門獨自步行到火車站,

走了好久, 忽然回頭 ,發現你還站在門口.

 

後來我成為你的秘書, 專門替你寫信給大姨.

大姨住在後山,如同現在的美國那麼遙遠;

你常一邊念, 我一邊寫, 然後簽上你的名字就寄出去.

許多年後, 我在國外時, 聽到大姨過世時, 馬上想到你的寂寞.

 

剛由國外回來有半年之久,我不敢開車,

第一次上路是為了去合唱團試唱

我一到家,你的電話就到了 .

原來你比我還緊張.

你健康時 常來幫我整理家,

你生病時, 我卻讓外人照顧你 , 對不起.

 

媽

 這一年, 你好嗎? 爸日夜思念你.

這是漫長的一年 , 篤行路的房子賣掉了, 我若有所失.

爸很豁達 ,他說不住就賣了吧. 但是我常想到許多事;

在天未亮的清晨, 你站在門口, 看我離家北上.

 

媽

這一年, 你好嗎?

不用再洗腎,

不用靠外人照顧你,

不再受病痛之苦

只有我們對你的思念之苦.

如果生命果真如此 此生當你的女兒真是幸福, 謝謝您

媽  

祝您平安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