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經過了高三的水深火熱,在參考書堆裡掙扎的日子終於到了盡頭。
畢業典禮,意味著我們即將從這個將我們聚集在一起的學校各奔東西,在小小的台灣,卻也可能是從此以後不會再有交集。
我牽著單車走出家門,意外的看到何謹誠在等我。
他連句早安也沒說,直接從我手上奪走單車的主控權,「我載妳。」
「你……」想要和他爭論,但是知道我絕對會在他的伶牙俐齒中敗陣下來,所以我還是乖乖的跳上單車後座。
我抓著他腰間的襯衫,這是在他第二次騎著我的單車載我回家時養成的習慣,他總是在七點放學的時候,以不容拒絕的姿態送我回家,不知不覺也持續了好久,和早餐一樣,沒有間斷過。
「四個月,我用心追求了妳四個月。」
他的話,讓我停住呼吸,透過呼吸道的不順暢,讓淚腺失去功能。我的敏感,也許是因為他語氣裡淡淡的悲傷,以及那種像是宣告離別的沉重感。
「只是……妳為什麼不喜歡我……」比起疑問句,這更像是一句喃喃自語,更讓我揪心。
沉默,就像一直以來面對他的付出的我的姿態。
他沒有再說話,而我也持續著沉默。
在阿姨的早餐店前,他突然緊急剎車,害我整個人向前撲,一時緊張雙手很自然的環抱住他的腰。
他轉過頭給我一個惡意的笑容,「這是懲罰。」
於是,我快速的放開手,假裝鎮定的跳下單車,「走吧!燻雞蛋堡和豬肉蛋饅頭!」我用歡快的聲音說著。
瞬間變換的情緒,對我們來說都不容易,可是我們咬著牙不讓那種氛圍破壞我們之間的關係,寧可是曖昧模糊,也不願徹底切割。
儘管如此,我們之間早已經失衡,他付出的重量讓站在天秤另一端的我向他傾斜,只是我始終不願意面對,我並不想承認我的感動,不想從對陳信揚的愛情裡跳脫,利用何謹誠對我的喜歡,讓自己看起來是一個專情的人。
其實,根本自私又卑鄙。
「晚上我們去放煙火吧,」早已經吃完早餐的何謹誠,對著滿口都是食物的我說。「和陳信揚、嚴欣儀一起,慶祝畢業。」
說實話,畢業典禮既冗長又無聊,校長、主任……等等的致詞,讓我們在豔陽下顯得不耐,也完全無心感受畢業典禮那種離別的悲傷,就連最催淚的演唱畢業歌曲的橋段,也無法讓我們掉下眼淚。
比起上午公式化的畢業典禮,我更期待和他們一起放煙火慶祝。
我們在拿到畢業證書之後,先回家換下制服,而男生們回家騎機車,約定的時間是吃完晚餐後的七點,在校門口。
因為我家離學校比較近,我是第一個到的,但不到五分鐘何謹誠就騎著機車出現。
「上來吧,坐著比較不會累。」他貼心的把車子架好,讓我可以坐在車上休息。
我跨坐上去,「為什麼喜歡我?」我看著遠方,不敢看他。
「為什麼不喜歡我?」他問,認真的問。
沉默,我有些後悔挑起這個話題,憑著一點衝勁,問了個讓我深陷泥沼的問題,他的反問,更是讓我難堪,並非不喜歡,只是無法回答。
我聽到他嘆了一口氣,「今天是畢業典禮,我對妳的愛情的畢業典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