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旅生活真的很苦悶 永遠不曉得明天或下一秒鐘
會有什麼任務來煩心 閒的時候雲淡風也輕
但事情一多 可能要兩三天都不能閤眼
忙到一個段落以為可以稍稍閉上眼睛喘口氣
眼睛才睜開 一堆子任務又接踵而來
實在 ... ...
這樣的生活過了快五年 都忘了是怎麼撐過來的
印象最深的 就是第一批帶到的阿兵哥
其中有個叫嘉豪的小朋友 老是出包
總為他惹的麻煩不停地鞠躬哈腰
每天都會因為他而被上級責難
進出各級長官辦公室的次數 總讓同儕們望塵莫及
直到有一天 他習慣性地坐在我桌邊
聽我彈周杰倫的”安靜” 突然對我說
”排仔，我明天就要退伍，以後再也聽不到你的安靜了”
我若無其事的彈著，即使心裡湧起一陣猛酸
”結婚記得要寄喜帖啊” 我還是勉強地擠出一點笑容
隔天下午四點整 他提著大伙兒合送的軍刀
依依不捨地走出大門 只見他把軍刀放進計程車內
一反常態、正經地整了整儀容 回頭和我四目相對
用他一貫調皮的表情 倏地行了一個合乎準則的舉手禮
心中的震撼 澎湃不已
營門隔著的，再不是營內營外
而是迥異的兩個世界
右手微微顫抖著回禮 努力不讓他發現自己的不對勁
小黃載著他離開 清楚地看見他不時的回頭望
我還是很努力地維持軍官該有的氣度 微笑著向他揮揮手
計程車在視線裡漸漸消失 眼眶旋即升起一簾水幕
究竟難敵內心的不爭氣
輕輕帶上房門 拿起吉它 看著桌邊他常坐的小板凳
”安靜”的旋律在雙手間暈開 無奈早已泣不成聲
這混小子離開了 我竟然笑不出來
他抱走我們的祝福 苦中帶甜的回憶卻忘了攜行
我有一句沒一句 大聲地唱著笑著
矇矓視線的是汗水還是淚水 無心分辨
可在這模糊裡 我又見著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調皮的舉手禮
最愛的”安靜”成了離歌 放肆地
繚繞在空蕩蕩的寢室裡 久久低迴不去
四年半過去了 那段歲月的記憶竟歷久彌新
部隊裡縱使有許多的不公平、殺千刀的不合理
這樣的故事總是綿延不停 朋友間的情義還是揮之不去
會不會有人因為我半年後的役退而難過 不好確定
只冀望能留給後輩們像嘉豪般的回憶
那樣鮮活、躍動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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