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陽高照,乾燥灼熱的氣息籠罩大地。
骨瘦如柴的商賈,牽著與他一樣乾癟的老馬,踏進了這久旱不雨的窮鄉僻壤。挨家挨戶地敲門,盼望能討得些許的水,以及物糧的補給,好應付接下來的長途跋涉。無奈家家戶戶大門深鎖。
該是花團錦簇的庭院卻一片死寂,映入眼簾的僅有枯木、乾草以及腳下揚著輕煙的炙熱土地。
何等的荒涼啊!連個乘涼遮蔭的地方都覓不得。
商賈失望極了,步履蹣跚地偕同老馬,轉身欲離去......
蒼天好似同情他的處境,在村子的盡頭竟矗立著一幢古剎,半掩著大門,他滿懷希冀地推開那生鏽斑駁的古銅色大門。
「咿呀!」一聲,門開了,商賈深深體悟到了「天無絕人之路」這句話。那顆略矮於圍牆但結實纍纍的梅樹,是汪洋大海中的浮木。憶起了故鄉結髮拿手的梅糕,令人垂涎的酸甜滋味。攀了上去,摘了幾顆梅,便往嘴裡塞。
「路過的旅人啊!是誰應許你闖入我的領地?」突如起來的聲響嚇得商賈從樹上跌了下來。
「是誰在說話?」他顫著聲音,左顧右盼地問著。
一陣隆隆聲從樹旁的古井裡傳了出來,
「我是井神。」那聲音頗具威嚴地說。
商賈好奇往井邊挨近了一些,只見一注水自井底竄出,水花反射陽光,燦爛奪目,商賈捧了些,一飲而盡,沁人心脾的涼,他感動地兩膝一屈,就跪在地上,五體投地,「偉大的井神啊!請祢接受我的跪拜,並指引我ㄧ條光明之路吧!」他虔誠並崇敬地說。
「到閩地兜售鹽吧!連年大雨讓他們無法曬鹽。」井神說,又一水柱,水注在陽光的洗禮後,竟幻化成數錠白銀。商賈開心地拾起白銀,深深地對那口井鞠躬,牽著老瘦馬,遵從井神的指示,前往福建地區經商了。
數個月後,他重回這裡,帶著妻子,在井邊蓋了間小廟,持香,慎重地拜了幾巡,起身離去。
回眸,只見輕煙自香攀升,裊裊地撫過這荒蕪、死寂的村頭,又望見一戶人家門口仰天祈雨的男孩,他緊握妻子的手,拉著那匹不再瘦弱的老馬,暗自在心裡許了個願......。
不久,他獨自回到這兒,望著井發楞。
「商人啊!我指引你所賺得的錢以夠你衣食無缺過一輩子了,你還想貪婪的向我索討什麼呢?」井神平淡地問。
「不夠啊!」他感嘆。
「你這貪得無厭之徒,我念你是正直、誠懇的人,才會三番兩次的幫助你。你走吧!我不願再看到你!」井神下了逐客令。
他就這麼重重地跪下了且放聲大哭,無助地哭喊著:「我敬愛的井神啊!你看見外頭的他們了嗎?連年乾旱讓他們餓死、搬遷,為什麼祢肯幫助我這個外地來的商人,而不願意救救他們呢?我挣得的錢的確足夠我衣食溫飽,但用在他們身上卻十分不足啊!」
井神緘默了,到底是什麼吞噬了自己悲天憫人的情懷呢?自己真是個失敗的神衹啊!
據說,老邁的商賈就在悲情的哭訴後,辭世了。那晚,村子便下起了大雨,不再發生乾旱了,而那口充滿神性的奇井就枯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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