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 2004/08/28~ [摘星物語1一開學]
整理 2005/01/16
今天是開學的第一天~
在一年級新生的教室裡,阿星不安的坐著.兩隻眼睛直勾勾盯著窗外的媽媽,很怕她會突然跑掉似的.台上一位漂亮的小姐正在向所有的小朋友說話...那是他們的級任老師.
台上老師在說話,台下的小麻雀們也掩不住好奇與興奮,更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關心的家長們站在外面,欣慰的看著自己的寶貝,![小寶貝長大了][我忘了帶他的水壺]雖然比不上室內麻雀群的紛擾吵雜,但是心情卻是同樣的興奮[老師好年輕啊][老師很漂亮]家長們在外頭交頭接耳的讚揚著...
實際上,老師長的很清秀,聲音輕柔,年紀也很輕,聽說剛畢業不久就分配到這所學校來,這學期開始擔任一年級的級任老師.[老師真的很漂亮]儘管如此,阿星還是不喜歡她,因為她老忙著跟熱心的家長打招呼或是和其他的小朋友說話,從來都不注意自己,也不來找自己講話.[既然你不理我,那我也不要跟妳好]阿星心理是這麼想的...
盯著媽媽,阿星根本不知道老師在講些什麼,心理想的只是早上媽媽跟自己打賭,要在外面陪自己上課然後一起回家~條件是晚上要幫她搥背,媽媽如果黃牛了,代價就是一粒蘋果,是那種大大粒很重很重,又香又甜又好吃的美國大蘋果喔~因為媽媽說過那種大蘋果一粒要一百塊錢非常的貴,不能常常買,平常只有在生病的時候才能吃一片的,有一次弟弟生病的時候媽媽用湯匙餵他吃蘋果泥,阿星在旁邊看的口水流得滿地,才好不容易分到了一小口,[如果生病的是我就好了]阿星當時心裡這麼想...
阿星很想吃蘋果,但又怕媽媽不等自己就先走了,因此兩眼不停的往窗外望...[有誰願意起來唱歌給大家聽呀]老師說了這麼多話,阿星只聽到這一句,因為他最喜歡唱歌了,從小姑姑就教他好多好多歌...有兩隻老虎,哥哥爸爸,茉莉花,望春風,小姑娘...
阿星正猶豫著要不要舉手,一個胖胖的女生已經站了起來開始唱歌.[她唱的是茉莉花,好一朵美麗的茉莉花,好一朵美麗的茉莉花,芬芳美麗滿枝椏,又白又香人人誇,讓我來把妳摘下,送給別人家,茉莉花呀茉莉花~][她唱的不太好聽,好像阿公養的豬在叫,]
阿星看著媽媽,媽媽也看著他,眼神中滿是鼓勵,一股勇氣油然而生,阿星很快把手舉的高高的[老師!我來唱歌][喔!很好~你要唱什麼歌][望春風]阿星大聲的回答,空氣搖晃了一下,老師笑了,媽媽也笑,窗外的家長都跟著笑...小朋友們沒有笑,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妳,誰都不明白大人為什麼一直笑.阿星扯開喉嚨開始唱了...[孤夜無伴守燈下,春風對面吹,十七八歲未出嫁,遇到少年家,果然標緻面肉白,誰家郎子弟,想要問伊擱驚歹勢,心內彈琵琶~]好容易唱完了,大家開始鼓掌,老師.家長.媽媽.所有的小朋友包括那個胖女生都很用力的拍手...
阿星有點洋洋得意,像成了什麼大英雄似的[其實胖女生唱的也不錯,她還幫自己鼓掌以後要跟她好]阿星心裡這麼想.一坐下,馬上圍了一些小朋友,[你好厲害啊][真像是歌星][教我唱歌好不好][我拜你為師]...一大堆迷湯灌下來,阿星連什麼時候下課的都不知道,也忘了該去上廁所,全身像是飄飄欲仙,彷彿躺在雲堆中一樣舒服...直到一個聲音傳入,才猛然驚醒[司空摘星!你在想什麼?!]老師有點不高興的喊著~
全班的視線都轉到他這邊,[站起來!你唸唸看!]老師指著黑板上的四個注音符號,阿星站起來感到好尷尬.ㄅ,ㄆ,ㄇ,ㄈ]還好媽媽在家教過了,阿星隨口就唸了出來.[好~唸得很好!坐下!下次要看黑板喔~不然老師要打人.]阿星得意的看向窗外,家長們早就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阿星有點失望,但是突然覺得上學好好玩,嘴角還是忍不住泛起一陣笑容,整天好有精神,唸得喉嚨都快要沙啞了...
放學後,大家旋風似的衝出教室,只有阿星,阿鴻,小政留在教室外面,這兩個是他新交的朋友,他答應以後要教他們唱歌的.三個人正計劃著下午到那去玩,阿鴻說:[我們去烤窯][好啊!我喜歡吃地瓜][我也喜歡!可是吃完地瓜會放屁,很臭!][我也會放屁,比你還臭喔~][我更臭!]小政突然說:[可是我不會堆窯][你會嗎][我也不會]原來三個人只會放屁,沒有人會堆窯,於是A計劃宣告失敗.阿鴻又說:[那我們去做橡皮,做一塊天霸王,比全班都大][我也要做,做一塊比你還大的]小政跟著說[好!大家一起做,看誰的最大,可是..你們要教我做.]原來阿星第一次聽到橡皮可以用做的...
[你看!我哥教我做的,很大吧?!]阿鴻從鉛筆盒裡拿出一塊紅紅黑黑的東西在手中晃著,[你們看!擦的很乾淨喔~]阿鴻賣力表演著,小手用力不夠均勻還是橡皮不太好用,作業簿被擦的髒髒黑黑的...[哇!好棒喔~可以擦內~借我用一下][你哥好厲害][哈哈哈~]阿鴻很是得意,張著少了兩顆門牙的小嘴開心的笑著.小政和阿星用羨慕的眼神看著阿鴻和那塊橡皮,原本黑紅不起眼的東西在孩子們的眼中竟像黑夜裡的星星般閃閃發亮![啊!完蛋了~]阿鴻突然發出一陣悲鳴,[怎麼了?!][我剛剛把上課偷寫的作業擦掉了]大家湊近一看,阿鴻剛剛表演擦掉的,果然是今天老師出的回家作,ㄅㄆㄇㄈ原本各有一行的,現在只剩下幾個殘缺不全的ㄅㄆ和ㄇ在招手,而ㄈ是整行被擦掉不見了!
[啊你怎麼偷寫][老師說回家才寫作業內]阿鴻伸伸舌頭,裝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算了!我再重寫就好了~][上課偷寫功課回家才能一直玩啊!我哥教我的~][哇~][你哥真好!]聽完阿鴻的話,阿星和小政決定以後也要偷寫功課.做橡皮是一種很古老的法子,也不知是誰傳下來,或是那個先知道的.反正是好康到相報,一代一代口耳相傳的.秘訣是拿紅黏土去沾大榕樹的汁,等到黏土都吸滿了榕樹汁以後,稍微放乾一下再拿去用大量的水洗滌,洗乾淨之後,就是一快自製的古法橡皮了!這種DIY要比我們用饅頭沾水製成的素描橡皮,過程有趣多了~
[先回家放書包,我們在土地公廟前面的榕樹下等,要馬上來喔~]阿星向他們兩個說.[如果黃牛,大家不跟他好~]阿星這麼說是怕他們回去就出不來,事實上,就連他自己也沒把握能不能順利出來...
阿星一回到家,媽媽和祖母早就在屋裡等了.[怎麼這麼晚][我在擦功課啦有一個叫阿鴻的同學寫太亂了要重寫]這半真半假的話祖母也不追究[趕快去吃飯,菜都快要涼了][可是我不太餓][唸書一早上了怎麼不會餓你是吃蝦米仙丹?!趕快!我給你裝半碗就好了][好啦~]阿星心不甘情不願的大口扒著飯[我等下不要喝湯喔~][奇怪!你不是喜歡喝湯的嗎!有你最愛的貢丸湯喔~]媽媽看著阿星說[我要晚上才要喝啦~不要把我的貢丸吃掉喔!]阿星其實很想吃貢丸湯,但是想到和朋友的約定,只好一邊吞著口水一邊往外衝[我先出去一下,回來再吃好了] [什麼事那麼急呀?你飯還沒吃完呢?]祖母慈祥的問.[沒什麼啦,我只是出去一下][好~要趕快回來寫功課喔!][好的奶奶!]
祖母看著阿星跑了出去,以為真的很快就會回來了,沒想到左等又等還是不見人影,黃昏的太陽一下子就跌到山下了.父親已經下班在客廳看著報紙,母親準備好了飯菜,端上桌來,一家子老老少少數了又數,就不見了一個蘿蔔頭.[這孩子 太瘋玩了,中午飯沒吃完就不見了,這麼晚了還不回來吃飯,該不會有什麼意外吧?!]母親擔憂的說[剛才,他說出去一下就會回來,大概是玩得高興,一時忘了吧!]祖母說.
在大家吃飯的當中,突然阿星衝進來:[奶奶~你看!我做了一塊橡皮,天霸王喔~]空氣突然凝結住了,父親停下筷子靜靜的看著阿星,沉下的臉孔像是即將爆發的山洪.奶奶連忙把阿星簽到房間裡,將他身上那套滿是泥巴的全新制服剝下來,換上平常的便服.
[阿星!你衣服上面那黏黏黑黑的是什麼東西呀?!]奶奶驚奇的問著.[那是榕樹的汁啦!可以做橡皮捏,你要看嗎?][阿星啊~下次不可以再去做了,你看你衣服都是一塊一塊黑黑的,我看是洗不掉了,等下你又要挨罵了!][奶奶! 沒關係啦~沒關係啦~][算了!我等下再幫你求情吧~快先去吃飯,餓扁了吧?!]阿星衝到飯廳,父親正準備發作...
阿星連忙大聲喊著[爸!媽媽!老師說我今天唸書唸的很好~][是啊!我還看到他起來表演唱歌呢!]母親也趁機說好話.[好就好,快吃飯!]父親的臉稍微緩和下來[以後要好好唸書知不知道!][豬到!]阿星很大聲的回答,父親的臉上終於忍不住現出了笑容,奶奶笑了,母親笑了,全家也都跟著笑了起來...晚飯後,弟弟已經去睡覺了,阿星還跟著奶奶看楊麗花歌仔戲,[我身騎白馬囉~過三關~]奶奶看歌仔戲時會跟著哼上兩句,久而久之阿星也練就一身功夫[我苦守寒窯吶~王寶釧;含辛茹苦啊~十八冬!]稚嫩的童音嘎然而止,因為阿星突然看到母親手裡晃動著一顆紅通通的大蘋果...
[媽媽早上還要去買菜,所以先回來了,這是給你的,要等弟弟睡了才能拿出來][哇~大蘋果耶~好漂亮!],快拿去吃吧阿星邊看著電視邊啃著香噴噴的美國大蘋果,那甜美的滋味就跟做橡皮一樣令人回味無窮...奶奶想阿星可能很喜歡去上學,因為她半夜起來幫阿星蓋被子的時候,發現阿星作夢笑的好開心~好開心~
後記:阿星長大後自己對這事的回憶逐漸模糊,但是奶奶和媽媽卻是記得相當清楚,因為那身洗不掉的全新制服後來被奶奶瞞著爸爸偷偷丟掉,還有一顆要100塊的大蘋果,在當時真的是很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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