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第三者,我不是!」在恐怖與驚叫中醒來,才發覺是場夢。
一室的黑暗,眼淚滿臉。
想起文文說的,為什麼就不能離你遠些?她的眼底有深沉的憤然。
紅粉知己,你給我的稱謂,但文文不能接受阿,你親愛的文文。
扭開床頭燈,看著在九份拍下的照片,那時的我們,笑著多麼真摯燦爛。
認識你,是因為找小唯一道去郊外的山城。身為他死黨的你也跟來了,用
羞澀的笑容看我們笑鬧。
寒冬的九份天氣很涼,即便我穿著厚重大衣仍止不住冷。
「圍著吧。」你將身上的圍巾摘下,塞進我手裡。
夜裡,我們各捧一杯熱茶,俯視著海岬和山窈間的點點燈火,邊分享彼此
的生活。你聊起了跟文文之間的狀況,還有你的困窘,我談起了我錯綜複
雜的感情生活。或許是因為生活交集太少,我們放鬆的隨意吐露,毫無戒
心。
「好奇怪,我通常不講這些的。大概是因為妳不在我的生活圈吧。」你
說。
「嗯。」
「妳還在不舒服?」你看著我慘白的臉,一臉擔憂。
「還好啦,沒事的。」
你笑了笑,攬住我的肩膀,扶我離開冷風強勁的天台。
回到盆地後的我們越來越熟稔,當然也認識了文文。
文文對我,懷著一種防禦。我不怪她,這是女人的天性。
你說,你對她一再的保證,絕對不會做出傷害她的舉止。
「能夠擁有一個瞭解我的人就很幸福了,我不敢要求太多。讓我們當能互
相依靠的好朋友吧!」你說。
我不能再同意你更多。
「妳跟慶恆是怎麼回事?」小唯問我。
「好朋友。」我簡潔而有力的回答。
「少來了,妳們看對方的眼神都怪怪的。」
「你想太多!」我用空出來的右手打他。
小唯牽著我的左手,跟我喝同一杯飲料,幫我提包包。
但他不是我男友。
但我們卻遇到你跟文文。
我受不了小唯不否認的態度,便找了理由離開。
那個晚上,你獨自來找我。說你心情不好,要我陪你走走。
我們在安靜的街上晃盪,經過便利商店時買了兩瓶啤酒,然後坐在溜滑梯
上吹風。
「為什麼要跟小唯牽手?」
「沒有為什麼。我們都沒有情人,想牽牽手也無傷大雅吧?」
「妳有沒有想過別人怎麼看待?」
「為什麼我要在意別人的看待?我的心沒有被矇蔽,我知道我愛誰,我不
愛誰,這樣不就夠了?為什麼我要去在乎別人的眼光、別人的看法?我有
自知,這才是最重要的吧。」我滑了下去,「牽手也可以是種旅遊的方
式,它沒有神聖的意義,為什麼要把它視為是情侶的象徵?」
「所以,我也可以牽妳手囉?反正它沒有任何意義嘛。」你跟著滑下,在
我背後說。
「你有女朋友。」
「是妳說牽手也不代表情侶的。」
「你在故意跟我唱反調。」我帶著微微的怒意往前走。
你拉住我的手,擁抱我。
就這樣乾脆的,不顧一切的擁抱我。
昏黃的路燈下,你抱住我。我的背抵著你的胸膛,感受彼此的顫抖與悸動。
聽著你沉重的呼吸,理智失去了吧,就這麼沉溺了吧。
暫時失憶怎麼樣?拋開一切怎麼樣?讓時間停止怎麼樣?
我閉上眼,回到記憶的片段。
「其實你才是那個別人吧?」在你的懷裡,我輕輕說。
「什麼?」
「我說,你才是那個在意我跟小唯牽手的『別人』」
「我是阿,不然妳以為我怎麼跟文文吵架的?」
「她怎麼說?」
「她說我當時的眼睛都快噴火了,說她看見我妒嫉的表情。她說我們不只
是好朋友,說妳不能算是紅粉知己,因為妳是……」
「第三者?」我接替了你的說不下去。
「對。妳別生氣,她只是在吃醋而已。」
「我已經沒有資格憤怒了。」我抬頭看你,嘆了口氣。
天快亮了,又是嶄新的一天。
數不清這是第幾次為你失眠了。
罪惡、愧疚挾著甜蜜,是種怎樣莫名的感受。
那次擁抱之後,你常一個人來我固定唸書的咖啡館找我,待到我打算離去
時再送我回住處。你習慣在樓梯間抱住我,緊緊的,卻又沉默。
我始終沒勇氣拒絕,即使知道這是不對的。
就一下下吧,我總這麼告訴自己,被擁抱的滋味太好、太有安全感,讓我
再享受幾秒就好。
但我再也不能面對文文。
「就算妳沒介入我跟慶恆吧,妳也影響到我們了,我們一直吵架都是因為妳的關係,算我拜託妳,離他遠一點。妳還有其他追求者的不是嗎?」她說,口氣激昂,「妳不要當最被眾人厭惡的第三者行不行?妳不要逼我罵你是狐狸精行不行?」
我想起睡前接到的電話,心中一片悵然。
沒為自己辯護的我,是不是被文文解讀成默認了呢?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呢?這不是我原先要的阿!
我需要找人談一談,急迫的需要。拿起電話,按下我熟悉的數字。
「我是又嘉。」
我把小唯吵醒,對他說整件事的經過。
「交個男朋友不就得了?」他說。
「哪有這麼簡單?」
「哪裡不簡單了?妳只要交了男友,就有充份正當的理由跟慶恆保持距離,也可
以找個人光明正大的擁抱,不用偷偷摸摸。」
「你神經病阿!」
「我是認真的,又嘉。妳不能這樣下去,不要再跟他見面了,不要引火自焚。妳們不可能再一起,那幹嘛這樣玩下去?對妳沒好處。」
「我以為你會幫慶恆說話。」
「我覺得這樣對妳們最好,最沒有傷害。畢竟妳們都是我的朋友,我不想看到誰受傷。」
「我答應你,我會努力的忘記。」我說。
「還要努力交個男朋友。」小唯乾脆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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