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山)「卡雷的秘密」(Khaled)到「審判日」
楊力州老師說得好，名為他山，是藉著觀摩別人的片，讓自己有更的的進步空間可以開拓。
他山之石，可以攻錯嗎？
依時間之序，我是先看了「審判日」再看了「卡雷的秘密」。依恐懼成份，卡雷的秘密多於審判日。
一個人在戲院，看著卡雷：一個孩子，打理自己，忙著生活，他其實沒有秘密，有的只是一些奢侈不停的願望。我靜靜地看著一個多小時的片，背脊卻越來越涼……。
父親與母親，在我的生活裡，扮演了極端不同的角色。我得在別人片中的扮演，不停地鑿開自己堆埋許多的道歉、愧疚。
他山之石，確實攻錯。
在劇場裡觀看「審判日」，那是一部技巧欠缺的紀錄片，藉著鏡頭，導演只是想懲戒她的父親，卻沒料到，在最後成了一部告解的片，導演在懲罰她自己，那積壓十多年的罪狀，導演，一位可愛的女兒，從父親的身上慢慢讀出罪狀的種種，讀出那些不應該歸咎於父親的罪行……。強迫埋在回憶裡的那些恐懼，被挖開與真實(the real) 相觸，在混亂的運鏡裡，自己，身為一名觀眾，竟然不是客觀的角色，自己一再被打碎再打碎。
那些碎片，理應不是自己，否則，我怎麼無法辨認？
在戲院裡接觸到卡雷，一部加拿大的紀錄片，卡雷，片中的一名單親的男孩，他其實並不需要母親，他明白藏匿死亡母親所可能帶來的危機，但他也明白，揭露母親的死或許會再度引來曾經發生過的悲劇，倫理所不容的悲劇。卡雷便試圖以自己的認知，在饑餓在恐懼在試圖平靜的生活狀態裡，修行，藉機似乎也構成了報復，對於那死去卻無法被葬的母親。
母親啊母親，她的屍體日復一日的腐敗，發臭。一些血水像是抗議般地自肢體末端滲出……
卡雷，可憐的乖小孩。盲目的婆婆說，多憂的卡雷。那戲中的公寓是發生許多秘密的場景，藏了許多秘密的不是封閉的空間，而是那些流動的情感，秘密在嘈雜的氛圍裡，顯得那樣微不足道。我提過了，卡雷本身沒有秘密，所謂的秘密是他周圍的人，包括那咳死的母親。母親，可憐的母親，在綑綁的狀態下，無法掙脫……。
拍「審判日」的蕭紫函，可以臆測她在審判日那天，所面臨的危險？父親在鏡頭裡顯得有些不安，父親總是模糊的形象，透過對話，透過輕微的溝通，父親的尊嚴過份清晰與穩固。那可不是家中陌生的神祇？
父親啊父親，他終其一生在維持這個家的運作，其實他所依憑的，不過是他身為男人所「應該」具有的責任與尊嚴。父親啊父親，我憐憫你，這憐憫卻是源於我對你也有神祇般的恐懼，父親啊父親……。
是的，他山之石，我沉默。
我的父親，我的母親。距我甚遠的母親卻是離我那般近，離我那樣遠的父親，卻明瞭我們之間所存有的溝渠。
父親，母親，你們都應察覺，孩子，身為你們的孩子，是那樣地孤絕並且自私。
卡雷，你這可愛的男孩兒，怎麼能夠擁有這樣完全的母親？
紫函，妳怎麼能夠不懼危險一心擊垮妳所信仰的神祇呢？
父親啊父親，母親啊母親……我曾在夢裡夢過一些陌生卻美好的場景，是一場魔幻似的災難，我在醒來的時候渾噩，一再又一再地憐憫你們，我從不膜拜，卻不停地再夢裡伏跪與企求。
我，孤絕而自私的小孩。
大螢幕放映是一幕幕粗糙的拍攝，在黑暗裡流動的卻是精緻情緒，我甚至一度懷疑，那些精緻是假的……我還是不免淚流滿面。
卡雷，你最終還是無法抗拒可怖的現實，與盲眼婆婆說，我的母親，死了，好像死了(縱使你似乎不明瞭死亡的一些定義，一些現象，你注視，安撫著死亡的燕子，卻為死亡的母親上妝。)然而我呢？我終其一生也不會承認這樣一個必然發生的事實，特是永遠無法瞭解我的，母親。
當我運鏡的那天，我勢必會試圖抵抗我的父親、母親，我會在字幕輕輕打上"My Salvation"。我明白，這世界終將審判我，我也希冀著那天的到來。
他山之石，攻己之錯。
我從未提起勇氣，連試圖都沒有。在夢裡我為你們泡茶，並與你們點頭，親吻，道歉，長談。那僅僅止於夢中，再度醒來，我只得在文字裡，一再地堆埋那些滿地爬竄的歉疚。
名為他山，攻己之錯。
與我陌生的卡雷，紫函，我閱讀你們，並且相當感傷，我們陌生卻親近。我們都是孩子，相信這世界一再地想審判我們，那麼，在那日正式來臨時，我已可以想像，滿谷的人會拿石子丟擲我，好比Meursault(註一)在面臨死亡前的輕嘆。
那些罪狀，其實不是那樣地重要卻是如此地顯著啊。
圖/ali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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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一：
莫索（Meursault），小說【異鄉人】的主角。
法國小說家卡繆（Albert Camus）的【異鄉人】（Stranger），是存在主義文學之代表作，【異鄉人】的故事十分荒謬：主人翁莫索（Meursault）對任何事都漠不關心，公司有意將他由阿爾及利亞調職到巴黎，但他毫無上進心，一口拒絕了遷調；他的女朋友問他是否愛她，他祇是支吾以對；他的母親過世之後，他卻毫無傷感，甚至連母親什麼時候過身也不肯定；最荒謬的一幕，是他為了小小事故而殺人，在整個審訊過程中，他完全沒有為自己謀求減刑，最後甚至被判死刑，他也毫不在乎。
↗movies：
(1) 卡雷的秘密(Khaled)/ Directed by Asghar Massombagi/Canada
(2) 審判日/蕭紫函/台灣
↘名稱:【他山】紀錄片欣賞/楊力州
片單流程:
政大(五部): 媽媽的歌， 大手淫人， 一個頭二個大， 阿chris>僑生， 青澀之戀
輔大(二部): 南十出口， 頂樓
文化(二部): 審判日，再見那卡西
文章定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