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31日我在回家途中,看到「要捷運、拆樂生」斗大的標語貼了一路。4月1日我在離開家的公車上看到一小群支援樂生的年輕人踽踽的走在路旁進行一場安靜的遊行。
自從決定要蓋新莊捷運線之後,樂生療養院的保留問題已經爭議了好幾年,一直沒有辦法解決。大多數的人(或利益團體)都贊成交通發展、經濟繁榮,不願花更多成本給這麼一個窮酸落寞的地方與頹頹老矣的院民,支持樂生療養院的則是一群青年學生與老院民。感覺就像羔羊對上猛虎,樂生院這邊是弱勢到不行的弱勢,我總認為他們終究敵不過「經濟」怪獸的吞食。
但是現在,我願抱著一絲希望…
2007年4月8日,我第一次探訪樂生療養院。
我不得不感到非常非常的汗顏,從外公外婆那一代就開始定居在新莊且從小在新莊長大應該可稱做在地人的我,卻從來沒去過樂生療養院,甚至連它的正確位置都不太清楚。原來它離我家還滿近的!
我強迫自己在星期日起了個大早,冒著綿綿細雨前往樂生療養院一探究竟。非得這麼做不可。因為我無法忍受自己,像個在地的異鄉人,對有著真實血肉的斯土斯民僅止於第三者無關痛癢的觀看而不去親身接觸、觀察。因為我害怕再晚一點,它可能就被拆遷(雖然已經被拆了一大部分),我就更來不及看到原貌了。
當我一踏上樂生的土地,就有一股誤闖入別人住家的感覺升起,在飄著細雨四下無人的早晨,那股罪惡感顯得特別清晰,令我站在原地遲疑了好幾秒才能決定要往哪兒尷尬地移動一下。然後我緩慢的觀察、體會這環境的氛圍,然後連拍照都覺得像是侵犯了他人的隱私權,然後那台不怎麼樣的中古相機識趣似的沒了電,然後我慢慢的繞過了很多斑駁的角落頻頻駐足,並且跟路上偶爾遇到的老居民和熱情來參加活動的大學生打聲招呼。
我盡量盡量的不讓我這陌生人的觀看劃破這個聚落(或社區)的寧靜。
現在,我願抱著一絲希望,希望保存樂生的抗議能夠成功!如果你問我為什麼要保存樂生?除了人權、歷史、文化的價值之外,我回答不出更多的所以然。然而我想台灣的社會運動與民主素質可以因為成功保存樂生而更上一層樓!因為民主真正珍貴的價值不只是服從多數,更在於尊重少數。
我真正擔憂的是,如果樂生院真能獲得保存,接下來,要如何保存呢?那麼多一幢幢的院舍,有的沒在使用、有的還在使用,現在已經四處都斑駁老朽了,如果以後老居民一一凋零,這個社區是否就要變成荒煙蔓草了呢?屆時還需要有修護的經費與空間利用的計畫,才能使樂生院的保留有意義啊!
長期為保留樂生院出力的青年學生,很是令人感動,畢竟現在對社會懷抱熱情的年輕人屬少數。希望的是,在地的新莊人也能夠贊同歷史文化的保存價值,為後代子孫保留一些老地方和舊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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