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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10-09 11:04:24| 人氣169|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殘篇:烙印(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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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再試圖去記憶所有的細節,就覺得脖子疼得沒有辦法再保持一點理智,汗水裡的鹽份好像使我的傷口被針給扎到一樣,我嘆著氣瞇著眼睛想要壓抑那份痛苦,難以描述,當痛苦一直以很具體的形式存在,那就像是一種真實被根植在身上的巨大器官,巨大到根本沒有辦法去忽略。

黑暗中,聲響卻越來越強烈,我正要出聲責問母親何必擾我清幽,卻意會到那種聲音並不是來自於鄰房,而是來自我身上,是來自於我的傷疤,它因為被汗水浸淫而在嘶吼痛苦著,它用沙啞卻強烈的聲音在向我抗議...

帶著我吧!它正在對我喊:我的痛苦妳也應當感受...因為妳我已得以存活,所以妳將終身背負我的苦難...

我跳起來尖叫著,那是我最後一次試著向自己的傷痕對抗,我神經質地想要擺脫那種吼聲,我知道我淒厲地叫著,在沒有光線的房間裡想要找到出路停止一時的煎熬,撞來撞去終至於我撞到牆上,身心所同時感受的劇烈痛楚又讓我昏了過去。


你也許很難體會,當我睜開眼睛看到方澄竟在附近,我須要花很久的時間去思考一些很基礎的問題。

像有一隻細小的生物在頭腦裡亂鑽一樣,我花了好久的時間才想到我是楊錚,而只要一開始想到我是楊錚,我的一切就像是一部無聲的電影在腦海裡快速播放。

我是楊錚,楊錚所背負的過去,她的回憶、她的痛苦、她的傷疤...正完全一點不差烙印在我身上,我努力看了方澄很久。

我是楊錚,而他是方澄,我閉上眼睛整理了思緒好一會才又張開眼睛。他的到來帶著炫目的光采,看來好像仍屬於過去,正常、光亮,具有相當程度的性吸引力,就像我第一次遇到他時那樣,但如今我卻感到某種程度的反胃。

方澄見我醒轉,慢慢地走到我的身前,坐到我身邊,那重量清楚地陷在柔軟的床墊上,我想到他那殷實的重量也曾壓在我身上。

細長的手指自我額上繞到我的頭髮裡,我反抗地推開他的手背對他,這個房間太明亮了,我一點安全感都沒有。

"小錚,"全世界每個人都堅持叫我小錚,充滿溫情的呼喚,我沒有打算忍住笑而終於笑了出聲。"妳看起來...不太好..."

"我不太好,你看起來很好,是吧?"我坐了起來,只好面對他,皮膚變白了,頭髮剪短了,和我急劇的削瘦相比,他看起來簡直不像受到影響。

"為什麼一直不見我呢?我很擔心妳..."

"放過我吧!"如今看來,事件的當事人也許只有我的生活變得七零八落,我和過去理應一刀兩斷,否則那可悲的過去總是伸出手來向我貪求我已不能再給的養份...

"總是不能放過妳的人是妳己..."他遲疑了好一會,似乎決定侃侃而談。"妳沒有理由把自己弄成現在這個樣子...相信我,妳可以活得跟以前一模一樣,沒有必要..."

我扯開上衣,將上身裸露給方澄看,他竟然馬上就閉上眼睛。過去的記憶如今正諷刺地在我心頭扎痛著,我的身體曾是方澄那麼想要的東西。受傷後我習慣只穿一件上衣,他面對半裸的我十分尷尬,我覺得一陣悲哀。

"你看吧,看我醜陋的身體,看我的疤。"我抓著他的手要把他的手指放到我脖子上,他那痛苦的神色更加深我要刺激他的決心,我想著:你憑什麼痛苦呢?是同情我現在的醜陋還是想要抗拒我身上這長長的傷疤?

"不要這樣..."他想要把手抽開,我卻更堅持要緊握著他的手,把他的手放在我的胸上。

"我變醜了是不是?"

"沒有...妳還是很漂亮..."狗屁,他的手指頭上的溫度似乎降到冰點,好像從指尖分動泌出凍人的液體,細微的一陣一陣抽搐被我所感應,他這個可惡的小人,分明就是把我當成洪水猛獸了...

"你不必騙我,怎樣?看到現在的我不會衝動了吧?你的老二根本就硬不起來了...是吧?"

我想把手伸到他的胯下,方澄繼之猛力替拍開我的手,我不由得又笑了起來。

"對吧,你還記以前你看著我的裸體,反應激烈成什麼樣子嗎?現在呢?我已經跟以前不一樣了,你們還是可以跟以前一樣,可是我不能了...被砍的是我,為你們擔負所有錯誤的人是我...那你還有什麼狗屁資格來要求我跟以前一樣,事實上我就是不一樣了...帶著疤的人是我又不是你..."我心中湧上一股強烈的恨意,被一切的不平而導致生理和心靈重大扭曲
的人是我,我並不思報復,但是每個人都在張牙咧嘴向我嘶吼...

"小錚..."他充滿柔情的眼神令我做嘔,我穿好衣服作著手勢叫他不用再繼續講下去了。

"但是小錚..."

"我沒有恨你,你不要讓我恨你。"拿起冰水猛地喝了一口,突然的冰涼讓我恢復理智。

"妳騙我,小錚。"他選擇在一個我沒有辦法立即碰觸到他的地方坐下來,果然還是怕我。
"妳一定很恨我..."

"嗯,"我乾脆的回答令他瞪大了眼睛。"不過...在你今天來以前我還沒有什麼恨你的感覺,現在我很討厭你,你講的話令我想吐...還有你的表情,真是夠虛假的,你不用假裝對我還要抱什麼愧疚,事實上也不用了...你最好就在我生命中消失,這樣子對我對你應該都比較好
一點。"我想我的表情一定十分可怖,方澄的神色由僵硬到發青,看見他那般的表情真令我發噱。

瞬時間開著冷氣的客房內被一片無聲的空氣給圍繞,某種角度又讓我憶起以前的種種回憶,時空在短暫時間內有片刻錯誤的交會,好像是一個春日的下午方澄也是以這種角度跟這種距離和我安靜地相對著,但那時胸中溢滿了奇異的幸福,好像連直射的光線也因為心理的感動而發散成美麗的光暈...我想起那些短暫的幸福,不由得閉上眼睛想要去感受...現在
的我還有能力去感受幸福嗎?那些東西不是已經離我非常非常遙遠了嗎?

果然只是一種錯覺,因為隨之而來是我脖子上一陣強烈的痛楚,好像把我整個人給拉進了由苦痛所組成的泥沼。

我張開眼睛,心想應該是幻覺吧!但是張開眼睛看到方澄,我的脖子還是一樣痛,也許因為他身上突然散發出一種聖潔的光吧!

方澄看見我蜷縮成一團,向著我來按住我的肩膀,過度親切地問我怎麼了,那些痛楚和我剛被砍時相比似乎不相上下,事實上我也不太記得被砍之後到底有多痛了,只知道醒來以後是很痛的,而現在也很痛...人的心裡一旦有嗔癡,其對肉體的影響程度絕對是不可以小覷的...每個醫生都信誓旦旦地告訴我我已經完全復原了,還告訴我那像一條血色爬蟲佔據頸上的傷疤終會痊癒,但是...我看著方澄,脖子越來越痛。

"求神原諒我們,求上帝原諒小錚..."

我聽著方澄突然呼求上帝之名,就像以前曾經看過的一部舊電影一樣,全身自頸部開始蔓延被焚燒的感覺,我放下手坐挺身子,跟內心滿溢的鄙夷和憤怒相比,我的疼痛根本一點也不算什麼了。

"方澄,你憑什麼叫上帝原諒我?"我很認真地看著他,上帝是沒有權力原諒我的。祂是毀了我的始作甬者,不,該說這世界若是真有該死的上帝,祂對我唯一的用處也就是讓我的恨意找到出口。

"因為我們身上都有罪,只有上帝才有能力完全洗淨我們的罪...我們應該要完全相信祂,並把我們以及我們的罪都交給祂..."

"放屁!"真的覺得很好笑,沒想到才幾個月沒見,愛思考人生覺得生命如同卡謬所說地灰暗的方澄還信了上帝...的確我以前並沒有否定過造物主的存在,但從未思考過祂是否在我身上造過工,但是,因為人的無知與卑微所創造出來看似龐然大物卻根本壓根兒站不住腳的東西,方澄竟叫祂上帝...上帝也罷,還要祂來救贖我?"你到底受了什麼刺激啊?那種東西你
也相信?"

"妳不該這樣講...當初就是因為我們違背神,所以才會...現在我們應該更可以看清神的旨意...小錚,妳沒有死,那一定是有意義的..."

"對...我沒有死是因為上帝沒有資格叫我死,如果上帝真的有靈,該死的是你們不是我,被引誘的是我,被砍的是我,好好的人身上多了這麼長一道疤的人也不是你們...上帝個屁!如果真有上帝,祂怎麼會願意聽你禱告?"突然覺得方澄好可悲,這種荒謬的喜悅讓我的心卻更加下沉。

他繃緊著臉瞧著我,那沉重的眼神一如我周遭的所有人,用同樣的表情來面對我內在和心靈的變異,其實也許我終究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只是那一刀像是一特提早敲響的喪鐘,我年輕而甜美的生活隨之結束,取之而來的是將伴著我老死的這般的性格和身上的疤。

台長: Sophiy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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