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錄流水帳 寫作，就是為了生命的重量不被輕輕抹去。讓過去和未來沉沉地存在，肩上和心裡感到它們的重量，甚至壓迫，甚至刺痛。現在才能存在。現在才能往來於過去和未來，成為夢想。(史鐵生《務虛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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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形地的夢〉

圓形地，像是馬拉松圓形地，或是宋玉生圓形地，或是嘉露米耶圓形地，它們都是中間有車行走，內與外部供人行走的圓形地。

這圓形地，沒有車子。只有人，散渙地，呈現漫無目的的以後 。

這圓形地的邊邊，圍繞著鐵欄與石階。邊邊的外面，是灰灰的街道，連綿彎曲，所以，邊邊並不是盡頭。

看見，眼睛看見，好像眼前這些七彩的顔色，以及黑與白，還有平面及立體，卻看不見透明，這不代表透明不存在，甚至我們是透明玩樂遊戲中的一顆棋子，也說不定。

行走到一個不遠的地方，一個老婆婆的人頭，豎立在圓形地的邊邊，在圍欄下石階上，身旁突然出現的大叔，跟我同樣驚訝，問：「我們要否報警？」我們都猶疑地沒有發聲。

那老婆婆人頭，動了一動，不是滾動，不是翻側，不是生產四肢五臟。她喝水，一個灰黑色的水壺，裡面有一條飲管，配合著她，縱然不合邏輯，位置卻剛剛好，不解，卻真實。

我開始考慮當下的真實度，例如當下的感覺及夢的遭遇，我得相信哪一種？也許可以這樣說，當下是維持生命的載體，那麼，夢是思想多餘的發洩嗎？還是在另一個空間的生存模式？像，看不見透明，但不代表不存在。

大叔說：「這樣不用報警了！」我們的心都覺得，她是一個生命體，所以不用報警，問題是：她只有一個頭，為什麼我們都天真地相信不用報警？

例如有那麼相同的情節，當下與夢，人們的樣子，我都不會記得，當然親人朋友是例外。我所說的是，那一睿擦身而過的行人，一睿說過話就不見的人，一睿就消逝到黑暗深淵找不著的人。

「我不想在這裡！我很想死！」老婆婆人頭一邊哭一邊說，說上了兩、三次。「每個人的出現對每個人都是有影響的！」我安慰她說。說上了三次。看看周圍，久違了的中學老師向橫排列且面對著我，他們變得很高。「您也不用說第三次吧！」一個老師說，曾教我物理，我討厭他，所以我完全不懂得物理。

我想看看，透明的世界，大家都認為，夢是一個方法，卻不能證實什麼。難道要到彼岸之後？那時的我，已不能回到此岸，這樣的處境，更不能證實什麼。 

老婆婆人頭好像有所領悟，我沒有留意她，她卻變成了一位小女孩，臉上流露出一副感激的表情，對著我笑，笑了很久、很久。最後，另外一位小女孩問我：「可不可以幫她補習？」我說：「不成，因為我自己上班都上到七點，太晚了！」

我依然記得老婆婆人頭及小女孩的模樣，但已走到了與我對立的平行線上了。


二零零七年十二月十八日，澳門


圖片解說：
拍攝者 ：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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