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妳還那麼小呢」
瑞吉斯看了看艾莉,然後一邊比了一個六歲女孩應有的高度。
我突然想起雪兒,當時她也是那麼小的。
他掃視張望著,從廚房到走廊,從走廊到落地窗外的花園。
「寇爾呢?他在不在?」他神情有些隱藏不住異常光采。
「你離開後過沒多久,他就逃走了。」我接著說
「你確定你說的是寇爾嗎?那個乖巧的寇爾?」
「沒錯,就是他,不然你以為呢?我們心知肚明」突然有股力量推著我往下說
「況且我也不會在那裡追著蝴蝶,還天真的以為我將會在那裡追著一輩子的蝴蝶」
「臭丫頭!瞧妳怎麼這樣說話」菲契太太略顯嚴肅的斥責我
艾莉靜靜的站在一旁並沒有答話,因為對艾莉來說,這就是事實。
她也知道,而我更是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時候,那高高瘦瘦雪兒,就是那人見人愛的雪兒。
她有限量的芭比娃娃,她有塞滿衣櫥塞滿童年的洋裝,她有糖果,有睡前長長的美夢可以充當催眠曲,雪兒總說她每天都有做不完的美夢。
還有那些蝴蝶,那曾經是屬於她的花園。
那些曾經有的,此刻都沒了,雪兒沒了,寇爾沒了。
「你想看看你住過的地方有什麼改變嗎?」菲契太太有點窘迫的開口問瑞吉斯
「當然,那是當然的」瑞吉斯淡淡的說,看來顯的意興闌珊
接著,菲契太太領著瑞吉斯,一路沿著走廊朝著盡頭的方向走去。
走廊盡頭有一幅畫,這是寇爾的母親,他那可憐的母親畫的最後一幅畫。
是一片藍天,那藍天藍的相當不切實際,像是隨時會有暴風雨降臨。
我有看過,那天瑞吉斯拿著天鵝湖的門票笑容可掬的問正在嘻鬧的我們。
不,不是我們,因為那並沒有包括我在內
後來艾莉和雪兒去了,那天晚上她們窩在閣樓講了一整天的天鵝湖
那時候我難過的想哭,現在的我不會,可是那時候的我難過的想哭
我離開雪兒家,離開花園,離開在女孩子腦中徘徊盤旋的天鵝湖
可是能怎麼樣呢,我這麼想著,大半夜的,雪兒和艾莉可能帶著甜甜的笑容進入夢鄉了。我卻只是一股腦的想離開,孤零零的。
但這種軟弱無知的逃避彷彿一頭沒有威脅性的豹,那草原雜草叢生,我一路撥開永遠撥不完的野草,株株都比我的個頭還高。我感覺終究會變成禿鷹不費吹灰之力能大快朵頤的美食饗宴。
「蜜琳! -蜜琳!」
是寇爾!
我著急的墊著腳尖,環視我身邊哪裡有寇爾的身影。
可是只有野草,只有比我個頭還高的野草,那該死的野草!
其實我很害怕寇爾就這麼走掉。可是我卻蹲下開始啜泣。
走就走吧,你們個個都一樣!
「笨丫頭!妳在搞什麼鬼」
這下子我哭的更大聲了,後來寇爾就蹲下來按按我的肩膀,我還是無法停止眼淚失控的暴動。寇爾無言的抱住我,拍拍我的背。
就這樣,我哭到睡著了
醒來只看見寇爾的母親專心一意的畫著她的畫作。
就是那天的藍天,就是他母親死沒多久前的藍天,寇爾消失的藍天。
我根本不懂,是誰帶走了那些,雪兒和我們漸行漸遠。
到最後雪兒走了,連艾莉也變的鬱鬱寡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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