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處寫憂懷05：離騷工筆畫，弱水過眼不停
妹甜笑道：小哥，今晚這樣多好呀！兩個酒杯，金門高梁酒數瓶，一對酒中兄妹，各自孤單的歷練促膝長談。那這樣好了，在今晚酒小哥退伍的對酌，小妹我呢，與哥哥交換傷心感觸如何？我就把我幼年喪母的悲傷，說給哥聽。那你也要將你失去黃昏姑娘的傷痛，仔細講給我聽！
我點頭示意說著：我記得，入伍前我一個人在後山，那座爺爺留給我的，依山傍海的美麗的山，香果園。我在那兒喊著：Hello, is anyone here? 我喊完之後，聽著那些自己的回音，內心覺得百年孤寂，難過至極，居然在這座，我長大的地方，充滿回憶的山裡，沒人陪著我！那就是一個人的，眼光散文，晶瑩剔透，但充滿溫度，就好似，清唱那樣動人！我與生俱來的世界十分寬廣，但無論怎樣的寬廣，都有感情流動與覆蓋著。我還記得，以前我與葉莉喝酒時，第一次祝她生日快樂那晚，她在貓空的夜空裡清唱了一曲，我想聽的就在今夜給我聽，陪我懷念後山！
妹問：那現在呢？後山的她已故去五年了！酒小哥也當兵退伍了！要唱什麼酒歌給妹聽呢？
我：妹，我想在酒後，就在妳家的視聽室裡高歌一曲酒鬼媽媽的酒歌，給我麥克風，還有把燈都關掉，小哥我唱給妳聽！
妹問：為什麼要關燈呀？
我：好妹妹，哥跟妳說，只有擺脫所有的黑暗，才能旭日東升。所以呢，妳得為哥把所有的燈關掉，準備一個小燭台，點一盞紅蠟燭，然後斟滿一杯高梁，準備一個麥克風，對了，還要準備一條毛巾，擦汗。那樣，酒小哥我，就清唱一曲給小妹聽，告別所有過去，暢訴去過那些過去。那杯酒，小哥我喝多久就唱多久，我不會乾杯，我就低酌淺唱給妹妹聽，清唱小哥的離騷給妳聽。因為過去那幾年，我身處的世界十分幽暗，然而正因如此，所有的光亮，我也看得十分清晰！那就好像呢，老家的太陽下山了，星星全都醒來了！他們的星光燦爛，但沒有任何人可以看見我臉上的表情，那樣我很自在！所以，我可以對自己在酒裡任性！我就清唱一曲酒中往事，送給那個已經絕對孤單的後山，給妹妹聽聽，誰叫妳老是請我喝高梁！那麼好！那首酒歌，使我瞭解一件既入世又出世的心得，那就是，人生就是一段學習離別的過程。我在佛堂裡聽到一句話：修道苦至，當念往劫。我以往在部隊裡，一直在咀嚼此句深意。
往事只能回味 原唱：尤雅 1970
艾怡良版：https://youtu.be/daacPjbMoSQ?si=S8hshHjUtzegyKKj
時光一逝永不回 往事只能回味
憶童年時竹馬青梅 兩小無猜日夜相隨
春風又吹紅了花蕊 你已經也添了新歲
你就要變心像時光難倒回 我只有在夢裡相依偎
時光一逝永不回 往事只能回味
憶童年時竹馬青梅 兩小無猜日夜相隨
春風又吹紅了花蕊 你已經也添了新歲
你就要變心像時光難倒回 我只有在夢裡相依偎
春風又吹紅了花蕊 你已經也添了新歲
你就要變心像時光難倒回 我只有在夢裡相依偎
妹問：為什麼關燈唱歌比較好聽呢？
我大笑道：那是因為，害羞呀！可以把多餘的自己，放下，之後感情，才能靜靜流淌。佛家語：無明與我執。剛剛在全黑的視聽室裡，握著麥克風時，我感覺那些歌詞與旋律，在我心裡卻是十分明亮的，就像是寂寞，在無光的暗室裡，把往事曝光得很完全！有些事就是那樣神奇，情感的脈絡，從來都是靜悄悄地流動。而且，在清唱裡，情感的流動，就是一種即興的旋律。寂寞的內容，始終很豐富，只是無人得知。
妹舉杯說著：可是，我哥清唱的抑揚頓挫裡，他所要表達的，都率性地在酒中陳述了。尤其是那兩段『憶童年時竹馬青梅，兩小無猜日夜相隨』。那裡面就窩著兩個茉莉姑娘，所以呢，最後一段，酒小哥只好在暗室裡，淋漓盡致地含淚唱著：我只有在夢裡相依偎。你剛剛喝著高梁清唱，妹聽得可專心呢！
我語重心長說：妹呀！有句話說得不太對！那即是精誠所致金石為開，我不相信那句話。因為，一旦直面生死，花謝了就破功了，那金石又能如何開呢？比花開還不如！而我，又不是鐵石心腸。我寧願相信，情之所至。至少，我還能在黑暗裡，淋漓盡致地流動著自己，喜怒不形於色的情緒。小妹可知，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孤單？偏偏我又是那個，喝最多的人。
妹問：我哥這兩年，在部隊裡究竟都學會了什麼呢？
我：乾一杯就跟妳說！這兩年，天上的星星可以作證，我很踏實地，用了兩年的時間，默默學會忍耐那兩個字！第一年是忍，第二年就是耐。只不過，星星們都羞於現身，拒絕作證。那兩年，我就當我去部隊裡練功，我活在黑暗裡，在黑暗裡長大。就好似，我退伍前在守海防，日夜顛倒作息的日子，基本是日夜顛倒，偶爾也是日以繼夜。但現在又倒過來，退伍之後，彷彿回到人間一般。讓心靈獨奏一下，那個方式就是有詞無旋律，全憑心靈情緒的脈動演繹。就像一面畫布，不同心情心境畫出的，是不同的境界。我給她的所有文字，也是那樣，晶瑩剔透充滿溫度。如果有一天，我失去了真情，那麼，我來人間究竟是為何而來？面對已逝的光陰，在這首清唱裡，只有那樣純粹的溫度以對，弱水過眼不停（附註）！命根子女神，又不是隨便說說而已。
我續嘆道：伊人為我願，伊人惟我怨。我從沒想過，原來情緒也會比排山倒海還要澎湃，雖然都沒人可以發現！我只好，在文字裡發洩那些，活在心底的洶湧！那在光陰裡，我因際遇垂目，而靈感，也因之得蒙垂青。
妹笑道：我的哥呀，你以為你還在為葉莉寫演講稿嗎？一直賣弄你操控文字的能力！
我抗議說：這個妹妹就誤會我了，妳哥我哪需賣弄呢！純粹是言為心聲，所以，要清唱。對靈感來說，快樂是一片沙漠。而悲傷，卻美化了我的靈魂與靈感！我還記得，那首她在火車上跟我說的，她最喜愛的港劇主題曲，歌名其實很陽剛，但卻是她的最愛，因為她說，那是一首滿滿情感很大氣的歌，她心嚮往之。就像她初次走進香果園，認識海邊李家酒家族的莊園，那還是酒書生帶她走進那秘境。還有喔，她說：我真的見到了，三合院倉庫裡，那一整排的冰箱，冰著滿滿的冰啤酒過。令人大開眼界，原來呀，務農的酒家族，真的那麼浪漫呀！那還是從爺爺開始的。因為，最後，那些冰啤酒全都不見了，倉庫裡會有滿滿的採收完成的農作物。那一年，我們在火車上，也聊到1982年的天龍八部，還有1983年的射鵰英雄傳。她對我說，那兩齣港劇裡的歌都極好聽，而且詞曲幾乎都是出自黃霑與顧嘉輝之手。唯獨那曲鐵血丹心，是她的最愛。因為，前奏大氣磅礡，二部輪唱很動人，從甄妮口中唱出清晰的『依稀』二字，她一聽就感動至極。說完後，就把一邊耳機塞進我耳朵裡說：小農夫你聽聽！
鐵血丹心 1983
https://youtu.be/1PCBWNMajKk?si=sHf2h9qHA_b5LFX-
依稀往夢似曾見 心裡波瀾現
拋開世事斷愁怨 相伴到天邊
逐草四方沙漠蒼茫 （冷風吹天蒼蒼）
哪懼雪霜撲面 （藤樹相連）
射雕引弓塞外奔馳 （猛風沙野茫茫）
笑傲此生無厭倦 （藤樹兩纏綿）
應知愛意似流水 （天蒼蒼野茫茫）
斬不斷理還亂 （萬般變幻）
身經百劫也在心間 恩義兩難斷
逐草四方沙漠蒼茫 （冷風吹天蒼蒼)
哪懼雪霜撲面 （藤樹相連)
射雕引弓塞外奔馳 (猛風沙野茫茫)
笑傲此生無厭倦 (藤樹兩纏綿)
應知愛意似流水 （天蒼蒼野茫茫）
斬不斷理還亂 （萬般變幻）
身經百劫也在心間 恩義兩難斷
身經百劫也在心間 恩義兩難斷
我還記得，我與她聊著金庸的小說，暢訴天龍八部。但她說她只喜歡簡簡單單，乾乾脆脆的郭靖與黃蓉。我在退伍前，最後一次去深山廟裡，我想起天龍八部裡的歌，以及我曾寫下給她的弱水過眼不停的情書，我想起了那劇中的一首歌，我回部隊後寫下：付出千萬倍，負君千行淚。成為在暗夜裡，我最喜歡的悲歌。
關菊英【付上千萬倍 1982】
https://youtu.be/A1w3xXwAITY?si=LUTOv8RBdxF8sBdJ
Solo 2023.11.01-25 筆
附註：
弱水過眼不停（2001海寧詩集序詩）
雨夜
淚是一條無人長街
纖纖若弦
驟下低語
飄渺往事以及扭曲記憶
是雲煙傾舞雲袖
繡了雲的浮移
-- 於夕舞逸詩即興筆
弱水過眼不停～見海寧詩集，2001海寧
未公開，已贈與雪
文章定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