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llo Snowy La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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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北京海淀區


『沒位子囉，嗯…最後排還有一個。』
「下車再付錢，可以嗎?」
『可以。』
那是我跟她的第一次對話。

我猜如果她能準時下班的話，她會在6:10分上到我的巴士，而我會在6:15分開車。由M區到T區，需時1小時。

一台巴士60個乘客，為什麼我會對她特別有印象，因為她傻。

『你是去S站嗎?』我只是對路上的人說。
她竟大聲地喊「是的!」
當她發現我不是跟她說話時，她又糗得躲在椅背後面，
這個乘客真是傻得可愛。
她下車時，我還忍不住看著她笑了笑。

我在這個巴士站載客已經有半年，她是在兩個月前才開始到這個車站坐車回家。

她通常會在最後一站下車，那個時候，其他乘客都已下車，
那天就只剩她一人，她又坐在前三排的位子，
我便問她說：『你今天那麼早就下班。』
她如夢初醒地回答：「是啊，工作做完就可以下班了。」她接著說：「你也下班了吧?」
『沒有，還要到其他地方接人，今晚可能要到11點才能下班。』
她笑笑地說：「那麼晚，真辛苦啊!」她笑起來的樣子也滿讓人喜歡的。
『到站了，再見!』
「再見!」她邊說邊下車。我目送她過了馬路後才駛離車站。

自此之後，我跟她熟絡起來，她上車時，我們都會愉快地打招呼。
她也開始坐前面一點的位子。
當其他乘客都下車後，我們會聊幾句。

我在開車途中，常會在倒後鏡裡搜索她坐在哪裡。
有時候她看起來很累，會靠著車窗睡著，直至到站才醒來；
有時她會帶著一本書閱讀；
有時她沿途會講手機，聽到朋友講些有趣的東西，她會開懷地笑起來。

我們偶爾會在倒後鏡相遇，便會微微一笑。

雖然她不是每天都會來坐我的巴士，但我卻發現了每逢星期五她好像都不用加班，
有一天，我冒昧地問說：『你是不是逢星期五都不用加班，所以每禮拜五都能夠坐到我的車?』
她很驚訝地說：「不會呀，只是今天不用加班，可以準時離開公司。」接著，她像發現了什麼地看著我，喃喃地說：「嗯…今天是禮拜五…」
她真的發現了什麼。

過完端午節假期後，我收到通知因道路重整，車站要重新分配，兩星期後我將調到S區接載客人。
即是說我不能再見到她了。

一連幾天都沒看到她到車站，想必這幾天一定很忙吧，這樣我怎樣告訴她這個消息，
我也不想一聲不響地消失掉，而且我怕她坐其他巴士會不習慣。

就在我在M市車站的最後一天，她終於出現了，
她如常坐在前排第三行的位子，看來有點累。

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的車廂特別安靜。

當車上只剩我們兩人時，我決定告訴她我調站的消息，
她聽到後，若有所失地說：「那我以後就不能坐KU2942，也沒有你載我回家囉。」

突然有種不捨的感覺。
剩下的路程，我們都沒有再講話，像各自享受著在這車廂裡最後的共同時光。

終站到了，她下車時，眼神有點不捨地說：「那麼，再見了!很高興能成為你的乘客，也謝謝你載我回家。唔…」她欲言又止：「沒事了，再見!」她轉身。我：『嗯…我…』
她回頭『能否把電話號碼告訴我，E-MAIL也可以，總之我想你再次成為我的乘客。』
她呆住了看著我，慢慢地從口袋裡拿出手機，緊緊地握在手裡。
這次輪到我傻傻地看著她，她沒好氣地說：「說吧，你的手機號碼。」
『是的!』

那夜，我們都笑得很燦爛。


07/03/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