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自 台論 <
http://www.twbbs.net.tw/1764723.html>; 作者 悅‧瀴楓
楔子
畢業典禮的前夕，我們到了學校的頂樓，靠著欄杆、吹著風。
妳告訴我，如果可以的話，妳希望明天永遠也不要來。
妳告訴我，妳不敢閉上眼，深怕一不小心眼淚就會掉下來。
「想閉眼就閉眼吧，不然眼睛會酸，即使眼淚掉下來也沒關係，我一直都在妳身邊。」我哽咽的說著。
我們蹲了下來，相擁著，妳閉起眼，哭著。
「畢業以後，我們都不可以忘記對方喔！」妳哭著、大聲的說著。
我和妳，約定
牆上的照片，一張一張都是我們的回憶，看著照片，感覺就像回到了童年，那段青澀的歲月。
我成個大字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微笑。
閉起眼，時間就像倒轉一樣，回到了當時，大家打打鬧鬧的，嘻笑在一塊，一幕幕都清晰的呈現在腦海裡。
※ －－ ※ －－ ※
「圓圓，我們以後還要常聯絡喔！」孝吟將椅子轉過來，我們面對面的看著參考書，突然她握著我的手，淚眼汪汪的對我說。
「拜託，我們還可以在一起很久，幹麻現在講這些啦！」不知道為什麼，我也開始鼻酸起來。
孝吟一怔，然後乾咳了幾聲，抹掉眼角的淚水，笑著說：「也對。」
我和孝吟總是形影不離，在學校的任何地方，只要有我在的地方，就有孝吟在，有孝吟在的地方，就有我。
我們有相同的興趣、相同的習慣、相同的默契，許多相同的地方，甚至，我們還喜歡上同個男生。後來我才知道，我和她原來有著雙胞胎的默契，喜歡同樣的類型，喜歡做同樣的事情。朋友雖然有很多，但是就只有我和孝吟相處的像姐妹一樣。
那天，我告訴她我喜歡宇昊時，她是愣了愣，隨後告訴我，她也喜歡宇昊。
「是嗎？妳也喜歡宇昊？」我淡淡的說著。
她抽抽噎噎的答是。我知道她為什麼哭，和朋友喜歡同樣的男生，真的很難過。
因為現在的我，正也是這種感覺。
「妳不用哭啦，妳喜歡的話那就讓妳好了呀，我沒差啦！」我強顏歡笑的道。
「真的嗎？」她抬頭望著我。
我用力地點頭，給她最肯定的答案。
其實我不用有喜歡的人也無所謂，因為我有她，孝吟，我有她就夠了。
我一直相信友情是可以長久的，至少是比愛情長久的。
後來孝吟跟宇昊在一起了，他們兩個彼此喜歡，站在一起也很速配，我退出果然是對的，不後悔，真的不後悔，友情比什麼都還重要。
當友情跟愛情兩者不能兼顧時，該選哪個？
漸漸的我感覺到，我被遺忘了，被孝吟遺忘了。
「小吟，我們星期六出去玩好不好？」我問。
「不行欸，星期六我跟宇昊要去看電影。」她答。
「對了，星期天有音樂會，妳要去看嗎？要的話我們一起去。」我說。
「宇昊要帶我去呢，妳要一起去嗎？」她回。
像這樣的對話，每天都會出現，為此我有點感到憤怒。
在學校，和孝吟走在一起的次數也愈來愈少，不像之前形影不離。
最後，我懂了，友情的第三者，愛情，是它壞了我跟孝吟之間的關係，是它使我和孝吟無法像從前一樣的在一起。
一天午飯時間時，我和孝吟面對面的坐在一起吃便當，安靜的，沒人開口說話，但她笑的很幸福、很開心，像是沒有我也過的很好、很快樂、很充實。
不知為何，怒火直線上升，我很想大聲地問她，以前那段日子是誰陪她一起走、陪她一起度過的？她難過的時候是誰在她身旁安慰她、為她出氣？她憤怒的時候是誰當她的出氣娃娃、當她的垃圾桶？她開心的時候是誰在她身旁跟她一起笑、一起瘋？是誰和她在校園的每個角落留下最美好的回憶、留下友情的見證？是誰在她生日的時候為她佈置個生日派對，然後邀請所有的同學們？
是我，都是我，可是她卻從來都沒對我笑的這麼幸福過……
想到這，眼淚不自覺地流了下來，嚇著了孝吟。
「圓圓，妳幹麻哭？怎麼了？」她緊張的問著我。原來我在她心裡還是有那麼一點地位在、原來她還是我關心我的。
我擦掉眼淚，正經的看著她，她微微著歪著頭，滿臉寫著不懂。
「如果友情和愛情不能兼顧，妳會選哪個？」我認真的問。
「妳……幹麻突然問這個呀？」
「妳會選哪個？」
「妳到底怎麼了啊？」
「妳會選哪個？」我不死心的問著。
「圓圓，妳今天好奇怪喔……」而她，就是不回答我的問題，我看的出來，她在逃避，逃避什麼，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好吧，我知道妳的答案了，妳轉回去吧。」語畢，我低頭吃著自己的便當。
或許我不用、也不想要答案了吧，也應該說是她的答案對我來說已經不那麼重要了。
在她的眼裡，我找不到當初那種真摯、真誠的友誼，變了、一切都變了，變得不一樣。
她帶著受傷的神情、拿著便當，轉了回去，一前一後，氣氛尷尬，空氣冰凍著。
過了一兩個禮拜，我們都沒說過話，坐在一前一後，要說話很容易，但我們誰也沒有先開口過，沉默的過了很久、很久，久到我覺得待在學校的時間似乎過的很漫長，以前和孝吟膩在一塊，都覺得待在學校的時間怎麼那麼快。
孝吟不缺我，我們沒有膩在一塊，她身邊也有宇昊陪著她，而我，身邊沒有比孝吟更熟識的朋友，所以變成我一個人孤僻著。但更常時候，是一堆同學圍在我身旁，跟我聊天、跟我玩，只有這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我身邊不只孝吟關心我而已。
「欸，小圓，妳和孝吟是怎樣？」一天，妤攸和其他同學坐在我座位旁時，她突然問我。
「對啊，最近都沒看到妳跟孝吟膩在一塊。」
「妳們吵架喔？」其他人接腔。
我只是笑笑，笑而不答。
「看到孝吟跟宇昊在一起，就有點不爽的感覺。」妤攸悶悶的說。
「怎麼說？」我疑惑的問著。
「妳看啊，我們班沒有其他的班對，就只有他們兩個而已，然後他們也沒在乎我們有沒有男朋友還是女朋友，自個兒親密、親密的，看了就難受，妳不這樣覺得嗎？」她說了一串話，最後我懂了，原來不只我有這樣悶悶的感覺，其他人也都是有相同的心情。
我低頭不語，友情跟愛情果然無法兩者兼顧是嗎？果然，孝吟選的是愛情嗎？
我們冰凍了這麼久，孝吟從不在意，還是笑的很開心、很幸福，這算什麼？完全不在乎了嗎？是這樣的嗎？
為什麼總要讓我自己猜疑，而都不給我確實的答案呢？
最後一節課時，孝吟丟給我一張紙條。
圓圓：
我很抱歉我忽略了妳，而我，跟宇昊分手了。
我想，妳是對的，友情和愛情兩者是無法兼顧的，所以我想了很久，選擇了友情。
我不能沒有妳，因為是妳陪我走過最長久的時間，一直陪在我身旁的人，是妳。
這段期間，妳沒有理我，都和妤攸她們一起聊天、一起玩，我看了真的很難過，我自己也是一直和宇昊在一起，我想妳也很難過吧？
所以……我們可以和好嗎？像回到以前那樣。
看完後，我趴在桌上，哭了，哭濕了整張紙條。
友情，還是比愛情重要的。
下課後，孝吟揹著書包走到我旁邊，一臉緊張的看著我。我馬上站起身來，緊緊的抱住她，大聲的哭著，她也大聲的哭著。
不知道的人都疑惑的看著我們，而妤攸和宇昊他們則是在一旁欣慰的看著。
就這樣，我們回到了之前那樣，又開始形影不離般的在一起。
時間過得很快，一直以為，我們還可以在一起很久、很久，其實時間早在不知不覺當中，過了一大半，很快的，六月，鳳凰花開的日子。
※ －－ ※ －－ ※
看著桌上的其中一張照片，是我、是她、是大家笑開懷的樣子。
那天的天氣很好，除了攝影師幫我們拍照外，我們自己也拿了相機到處拍，不放過校園的任何一個角落，然後在每個角落留下我們的痕跡。
友情，真的很可貴。
※ －－ ※ －－ ※
「YA－－」夏日炎炎，大家對著攝影機，開心的笑著，比了個最好看的姿勢。
在校園的許多地方，我們拍了畢業照，大家開心的笑著、玩著。
基測完後，很多人考上了理想的高中，現在都輕鬆著。
大家開心的訴說著自己的夢想，說好要朝著未來出發。
除了拍畢業照的攝影師外，大家也都自個兒拿著自己的相機到處拍著，這邊拍完那邊拍，每個地方都不放過，像是要用照片當作回憶般的保存起來。
而許多人除了拍照外，還拿著畢業紀念冊到處給人簽名，我就是其中一個。
我拿畢業紀念冊給孝吟，她在上面畫了個大大的笑臉，簽上名，還在旁邊寫著「一輩子的朋友，別忘了」，很開心、很難過。
開心的是我有像孝吟這樣的朋友，難過的是我們即將就要分離了。
畢業典禮的前夕，我和孝吟到了學校的頂樓，手靠著欄杆，吹著迎面而來的風。
風徐徐的吹，很舒服。
我們對著天空大叫、大喊著。
「好希望，明天永遠也不要來。」孝吟幽幽的說著。
「還有更美好的未來在等著，所以明天是一定要來的。」我淡淡的說著。
「高中後，不知道還會不會遇見像妳這樣的朋友。」
「一定會的。」我肯定。
我們勾勾手，約定誰也不能忘記誰，我們是彼此最好的朋友。
她告訴我，她現在根本就不敢閉上眼，深怕閉上眼後，一不小心眼淚就會掉下來，只會讓彼此更捨不得分別而已。
我告訴她，想閉就閉吧，要不然眼睛會很酸，大不了就是讓眼淚掉下來而已。
然而我告訴她這句話時，自己也是用哽咽的聲音對她說。
我們順著欄杆蹲了下來，緊緊的相擁著，大哭著。
「畢業後，我們都不可以忘記對方喔！」她大聲的哭著、大聲的說著。
畢業典禮當天，我們別著畢業生的別針，手拿著畢業證書，對著相機鏡頭微笑。
我和孝吟都沒有哭，即使人不在一起，心還是在一起的，這樣就夠了。
我們給了彼此一個最後的擁抱，只是落了一滴眼淚，但還是笑著。
「妳以後要常跟我聯絡喔！」她對著我說。
「妳要常想起我喔！」我告訴她。
然後兩人，相視一笑。
※ －－ ※ －－ ※
有些照片的邊緣已經泛黃了，畢業紀念冊上的有些字已經模糊不清楚了。
六年了，我們都沒有聯絡過。
無論她是否還記得我，我現在想做的，就是撥一通電話給她，確認她是否過得好。
我看著畢業紀念冊上她留下的手機號碼，現在唯一擔心的是，她是否換了號碼。
我帶著忐忑的心，撥了號碼，響了許久，一直到我想掛斷電話時，對方接了起來。
「喂？」是她，那個熟悉的聲音，我還記得著。
「是我，還記得嗎？」我問。
「……」她沒出聲，我也沒開口，靜靜的等著。
「……圓圓。」許久，她開口道。
聞言，我哭了、開心的哭著。
之後我們聊了很久、很久，就像小時候一樣，訴說著天南地北，還約好下一次見面。
這就是友情，珍貴的友情，我不會忘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