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ChomeNews

0愛的鼓勵 0訂閱站台

哈達，請帶我回家8：就讓秘密說話（下）

2012-12-21 05:55:40

本報訊



圖文■何靜
華旦加的孤兒朋友長得非常高大壯碩，所以由他背著小女孩趕路，小女孩就在朋友的背上睡著了。後來他們碰到帶路的人，華旦加非常生氣地質問：「為什麼現在才出現？為什麼要留下我們？大家剛剛全部被抓的時候，你在哪裡？」帶路人說：「你們被抓到可能只會在監獄裡待3個月，如果我被抓到的話，就是死刑或是無期徒刑，要在牢裡待一輩子！」

華旦加一行人跑到了一個村子裡，請求村民給他們食物吃，但是有些在邊境的藏人被中國提供的獎金所引誘，所以就跑去告密，他們又得繼續逃跑，來不及把全部的衣物及背包帶走，也與小女孩分散了，身上只剩下一個裝貴重物品的小包。森林裡的夜晚，伸手不見五指，根本看不見前面的路。華旦加問朋友：「今晚我們可不可以休息？明天再走。」朋友回答：「不行，軍人離這裡大約1公里而已，一旦我們休息，會被抓住的。」突然間，他們聽到腳步聲後躲進了山洞裡，害怕地顫抖。軍人們用手電筒四處照射，大聲地說：「我們已經找到你們了，趕快出來吧！」但是華旦加與朋友覺得軍人只是在說謊，所以他們沒有吭聲，逃過了追捕。

一路上，華旦加和朋友已經兩天完全沒有吃東西，只在過河水時，喝河水填飽肚子。華旦加的朋友堅持不休息，他說：「我也很餓，我看樹上的猴子都在吃樹葉，我們不妨試一試。」結果他摘了兩片葉子放在嘴裡嚼一嚼後吐了出來，說：「還是不行，太苦了！那不然我們吃河裡的水草好了！」3天後，他們才遇到同隊的幾個伙伴，伙伴們帶有肉乾，華旦加的朋友一口氣吃了太多後全部吐了出來。

白天的時候，大家必須躲在叢林裡，等到傍晚時再開始走，最後有12人聚在一起越過中國邊界抵達尼泊爾，有人警告他們不要接近村民，可能會被出賣給尼泊爾警方，遣返送回中國。但是大家實在太餓了，每兩個人分成一組，向村民要東西吃，等到恢復力氣後，又往前走了好幾個小時，終於平安抵達目的地。帶路人後來回頭去找同隊失散的6個人，最後18人全部在尼泊爾的西藏難民接待所相聚。

華旦加和孤兒朋友在達蘭薩拉的成人學校待了兩個月後，有一天，朋友跟華旦加說他決定要去南印度出家，服裝都準備好了。這些年來，華旦加的朋友在南印度佛學院的學習成績都是第1名，每當辯經時，華旦加的朋友覺得越辯智慧越深，待在寺廟裡學佛法，是他要過的生活。

而他們救過的那位小女孩，仍在西藏流亡社區的學校讀書。

不知去向的秘密

現在，我的藏族學生們都順利成為學校裡的漢語老師，只有華旦加，因為身分證件問題而無法分發至達蘭薩拉以外的學校，最後一次跟他通電話時，華旦加只是含糊帶過，後來，就與大家斷了聯繫，去向不明。

其實，我知道華旦加的秘密。

有一次，我們在吃飯時，華旦加告訴我，他本來已經準備好回家，沒想到考上藏族漢語師資培訓班，所以他繼續待了下來。某天上課，看見華旦加的眼眶泛紅，以為他發燒生病，請他早點休息。晚上，R給我華旦加的日記作業，我的淚水沾濕了本子，藍油墨就這麼展開了序曲，上面寫著：

「今天早上吃完早飯後，我接到了一個電話。我一看是從青海那邊打過來的，有點緊張，一看到電話號碼時，我的心感到不安。上次我給家人通電話時，我的哥哥告訴我的爺爺身體不好。當我接起電話，哥哥說爺爺已經離開了這個世間，哥哥一直安慰著我。講完了之後，我跟一個朋友在電話裡說了具體的情況，然後叫他到大昭寺去修些法和點燃一百盞燈。我今天一整天都很難過，也很傷心，也很想哭。老師，在印度我一分一秒都不想再待下去。哥哥跟我說，爺爺的最後一句話是：『華旦加回來了沒有？』這是我到印度後，最難過的一件事，最難忘的一件事，它是我的秘密。」

我明白，華旦加想盡辦法回家。

我祈禱，他回到了家。

我相信，他不再流亡。

再聽一次

大山裡的音樂依舊，我對司機大叔說：「我有一個朋友，他很喜歡藏族民歌，雖然現在我找不到他，可是我希望他已經回到了最想去的地方。」司機說：「他唱的歌曲好聽嗎？」我說：「還不錯。不過，他朗讀的聲音更好聽。」

我好想再聽一次華旦加說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惡魔做了一面鏡子，接著他把這面鏡子打破了，讓碎片四散人間。如果鏡子的碎片插進你的心裡，就會變得鐵石心腸，如果碎片掉進了你的眼睛，就再也看不到世上所有溫暖美好的事物……」

寄予遙遠的思念。

師資班的教室與宿舍。

藏族漢語老師陪訓班，夜間自習課。

新聞來源：台灣立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