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慢慢落入遠方的海平面
田埂的那一頭是正在出操的班兵
一棟屋子的煙囪冒著稀稀的白煙
老人在田中彎腰巡視著麥苗‥
帶點麥味的空氣‥
就是這裡的特徵‥
底格里 是一個被國家內戰包圍的小村落
再過沒多久 底格里將會打起仗‥
所以全村老小都被軍隊撤離了底格里
而他 － 納羅
當初他在從軍的時候
他只是個小步兵
不過‥ 畢竟那也是４６年前的事了
他和少尉與幾個班兵
正在巡視村子裡還有沒有沒撤離的人口
他們經過了田埂‥
走進森林裡的小路‥
又走過一個田埂‥
看見了一間屋子
些許的白煙‥
或許正忙著準備晚餐吧
西格索：納羅！去看看那間房子還有沒有人！
如果還有就快點撤離！快去！快去！
納羅：是‥
面臨戰爭的時候‥ 那些階級比較高的人們
總是會懼怕戰爭的血腥‥ 死亡‥
只好用傲慢驕傲的態度來掩飾自己‥
死亡‥ 但死亡對納羅來說不知道是什麼感覺
他已經活過了千年‥ 不死不老不病‥
他最渴望的‥ 可能就是死亡了吧
納羅走向田埂中的屋子‥
敲了敲門‥
納羅：不好意思‥ 請問有人在嗎？
‥‥‥‥‥
納羅：［正要繼續敲門］ 不好意‥‥
奶奶：［開了門］ 看到納羅是個步兵就開始大喊
奶奶：我不走！不走！我不走！你們可以走了！
這是我的家！我不走！我要守護這裡！！
奶奶轉頭就走‥ 但是卻沒關門
納羅在門外用很冷靜的語氣說著‥
納羅：戰爭就要來了‥ 妳不怕嗎？
奶奶：我都活到這把年紀了！還怕死嗎！？
納羅：奶奶 離開吧 再過幾天 這裡就要打仗了
奶奶：不要！我不走！ 我還有我的小麥田
我還有這間房子要顧！我還要等我孫子回來！
我不走！不走！
納羅： ‥‥‥‥ 奶奶‥
奶奶：你不要說了！我是不會走的！
納羅： 不是‥ 奶奶 我只是想問妳 妳孫子呢？
奶奶：‥‥‥‥‥去打仗了‥
納羅：那‥ 其他人呢？ 兒子女兒媳婦 妳們家沒有其他人了嗎？
奶奶：‥‥‥‥戰爭‥ 就是戰爭帶走了我所有親人‥
［沉默］
沒事你就快走吧‥
納羅：奶奶‥ 妳屋子好香 妳在烤麵包嗎？
奶奶：是又如何！ 你快走吧！！ ［往門口用力推著納羅］
［納羅被推出了門外‥ 與其說是推的還不如說是他自己走出來的］
納羅嘆了口氣
戰爭‥
這千年來的時間 他經歷過了多少戰爭
多少歲月的傷口 多少與親人的生離死別
面無表情的他 不是冷酷不是冷漠
只是習慣了離別
隔天‥ 露珠從葉子上滴落的時候
納羅就已經準備好出門
去找那位奶奶
納羅還是先敲敲門
納羅：不好意思‥ 有人在嗎？
‥‥‥‥‥
納羅再敲敲門
納羅：不好意思‥ 有人在嗎？
‥‥‥‥‥‥‥
難不成奶奶認得我的聲音所以不開門了？
［納羅暗自想著］
他走向窗戶‥
往裡面看看
沒人‥
奶奶不是不離開嗎？
那奶奶去哪了？
他坐在屋子旁的小田埂上‥
看著被朝陽照著的金色小麥田
那幅景色‥ 美極了
‥？
納羅忽然發現麥田中有個嬌小的身影
納羅：原來在忙阿‥ ［小聲］
納羅從田埂慢慢走向田中的人影
納羅：‥‥奶奶在忙阿
奶奶：［撇了納羅一眼］
是你阿‥ 又來勸我走嗎？
我說了我不走！我不走喔！！
［奶奶邊說繼續把麥苗扶正］
納羅：‥‥‥ ［走下田中］
奶奶：你幹什麼！你會把我的小麥踩壞的！
納羅：‥‥‥ ［很熟練的開始幫忙把麥苗扶正］
奶奶：‥‥想不到你這個阿兵哥還會農耕阿‥
納羅：‥‥‥‥‥‥嗯‥‥‥
一千年的時間‥
許多事情或許都難不倒納羅
農耕‥ 打仗‥ 鐵匠‥ 衣縫‥
許許多多‥
這些不是他與生俱來
而是他沒有虛度這一千年的時間‥
一片田‥
忙完了一片又一片‥
納羅沒有怨言
頂多偶爾站起來伸直那彎痠了的腰而已
奶奶也都看在眼裡‥
就這樣
日出至黃昏
太陽也快下山了
在麥田中
奶奶：阿兵哥‥ 會累嗎？
納羅：‥‥‥‥還好‥
奶奶：果然是個年輕人‥ 還真倔強阿‥
納羅：‥‥‥‥
奶奶：阿兵哥‥ 去我屋子裡吧
我烤些麵包給你吃‥
納羅：‥‥‥‥‥恩‥‥
奶奶用著緩慢的腳步‥
慢慢的走向那田中的屋子
不一會‥
屋子又冒起了白煙
又慢慢的有了點小麥的香味‥
奶奶在正忙著揉麵糰‥
奶奶：‥？ 阿兵哥 坐阿坐阿‥
納羅找了張椅子坐下‥
納羅：奶奶‥ 會累嗎？
奶奶：不會阿 這工作每天每天做
都習慣了 哪會累啊！
奶奶繼續揉著麵糰‥
納羅：奶奶‥ 你叫什麼名子啊？
奶奶：你跟其他那些來叫我走的阿兵哥不一樣
‥‥‥叫我可荳就好了
納羅：‥‥‥‥恩‥‥‥‥
奶奶正在把揉好的麵糰捏型
納羅：可荳奶奶‥ 妳的家人呢？
可荳奶奶頓了一下‥
可荳奶奶：我兒子被征召上戰場了
戰爭的第二年就沒消息了
女兒被前線找去當護士
但是聽消息說那間醫院被空襲全毀了‥
孫子四天前被征召了
不知道這場仗會打到什麼時候‥
［奶奶深深的嘆了口氣‥］
納羅：為什麼要堅持待在這間屋子呢？
可荳奶奶：我要等孫子回來‥
每年的這個月‥
只剩下孫子會吃我做的麵包了
所以我要等我孫子回來
等他回來吃我做的麵包‥
納羅：‥‥‥‥‥‥‥
可荳奶奶：不說了‥ 快吃麵包吧
剛烤好的最好吃阿！
納羅：‥‥‥謝謝‥
納羅咬著小麥做成的麵包
滿口的麥香充斥著一點鹹鹹的味道
感覺像是‥‥‥眼淚？
夜裡‥
軍隊衝進了底格里
戰爭來了‥
可荳奶奶依舊睡著
不知道是不懼怕死亡
還是知道自己將死所以不反抗‥
過了一下子‥
可荳奶奶家的門被撞開了‥
可荳奶奶醒了‥
他已經準備好接受死亡
腦中複雜的想法錯綜不斷‥
納羅： ［很喘］
！‥！‥ ‥奶奶‥ 我必須帶妳走！
可荳奶奶：我說過了我不走‥ 不走‥
納羅：奶奶‥ 那對不起了‥
［納羅一把就把奶奶抱了起來往門外衝］
可荳奶奶：我不要離開！我不要‥
我不要離開‥ 我要等我孫子‥
戰爭‥
毀滅‥
這兩個是等號的事物
可荳奶奶的小麥田被踩得殘破不堪
小麥東倒西歪‥
屋子少了許多磚瓦
但還勉強能住人‥
那晚‥
納羅把可荳奶奶抱著衝出門外‥
納羅把可荳奶奶放在底格山上就投身戰事了‥
走前最後一句話‥
納羅：‥‥‥奶奶‥ 活下去‥
妳忘記妳要等著妳孫子回來嗎？
可荳奶奶：‥‥‥摁‥‥
一年後‥
戰爭遠離了底格里
可荳奶奶卻回到了底格里‥
應該是說她始終會回來
她還是得等待她的孫子歸來‥
她辛勤的每天照顧小麥‥
等待孫子回來的那天能夠享用美味的麵包
過了三天‥
可荳奶奶依舊在田中扶著小麥苗‥
一個聲音讓她心中酸了一下‥
納羅：‥‥奶奶在忙阿？
可荳奶奶：‥‥是你這個阿兵哥阿‥
戰爭結束了嗎？
你怎麼回來了？
納羅：戰爭結束了‥
所以我回來看看‥
可荳奶奶：摁‥‥
可荳奶奶拉著納羅的手 用緩慢的腳步把他從田埂邊帶進屋裡
可荳奶奶：阿兵哥‥ 要不要吃麵包？
可荳奶奶拿出麵糰
納羅：‥‥妳不是要做給妳孫子吃的嗎？
可荳奶奶揉麵糰的手停了一下
可荳奶奶：‥‥‥‥‥‥‥‥‥‥‥‥他不會回來了‥
兩天前我就得到通知了‥‥
我應該是幸運的那個吧‥‥
戰爭裡‥‥
有些人連親人走了都不知道‥‥
納羅：‥‥‥‥‥奶奶你要加油‥
可荳奶奶：摁 我的工作就是做些麵包給他吃
以後也會繼續
我會整理小麥田
繼續把麵包做出來
這是我的職責‥
可荳奶奶：阿兵哥‥ 這次的小麥剩沒多少了
其他的都被那些軍人踩壞了
小麥的量剛好還可以再做幾個
那你就代替我孫子吃吧！
納羅：‥‥‥‥‥‥‥
過了許久‥
可荳奶奶：好了！好了！麵包做好了！
快吃麵包吧！剛烤好的最好吃阿！
納羅：‥‥‥謝謝‥‥
小麥田收成很差‥
小麥都被軍人所採壞了
燒焦的燒焦 倒地的倒地
雖然出爐的麵包不是很好看
黑黑髒髒還硬硬的
但納羅說
這是他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麵包
而且‥
再沒有那種鹹鹹的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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