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字禁。 自得其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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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上的黑白照片在变成一种纪念之前不曾那么安静过。微笑地你倾听，仿佛有一些类似古老城墙上的时光，石头上的青苔一般的滑溜，正炫耀着一些祖训还有感情。你差点摔了一跤，在那个从来不曾到过的久远年代。老屋、一台旧电视，和葬礼上黑得发亮的伞，像远古文明留下来的神秘符号吓唬了胆小的人，你一直不敢跨越那段记忆。小心翼翼的包庇着某种程度上的不知所措，正如你说，你也不想安静得如此彻底。(阿公，我们来说话好吗？) 到底过了多久，一直到你再也无法确定，记忆中苍白的部分遇上了多荒谬的失误，以至于过了那么久仍然那么疼。那么疼。

你记得那棺木的味道。冷冷的，谁都想着尽力保持尸体的僵硬度，却阻止不了记忆流逝的速度。你没有哭，仅仅是拼了命的燃烧冥纸，任由那暴戾的火光蹂躏着你的视线，一遍遍。躺在里面的是你又陌生又熟悉的公公，你知道。而除此之外，你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于是多少个夜里，你左肩上的凉意与视线的温暖相互撕打着，却你的动作一贯静默，若无其事的继续忍耐。一直到连世界也安静了下来，你才赫然发现，原来他们早已离开了好久。那是一种最彻底的落单，而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你始终都不哭。

葬礼结束以前，你并没有再看一眼那张熟悉的脸。你无法否认自己的倔强，偏执的认定那不再说话或者微笑，冷冷地僵硬起来的那张嘴和那双紧闭的眼，不会是公公。长时间的距离疏远了原本应该融洽非常的关系，却再怎么陌生的相敬如宾也阻止不了血液里那与生俱来的亲情。你知道你宁愿用一辈子记着那陌生，也不愿面对那比陌生更陌生的僵硬。(阿公，我们真的不会再见面。) 没有挥手，没有哭喊，没有眼泪。你只是变得更安静。

过了很久的后来，你还是无法抹去记忆中那一个部分的微疼。甚至你承认，那痛楚是你最不愿意痊愈的一种任性。你不是不知道，将连记忆都无法留下，你们仅存的联系，就只剩隐隐作痛的那些时候。银白的发、老人斑和烟草味，你总会以为从来谁都没真正离开过谁。而每每想起那默不作声的背影，你就要怀疑造就了你这一身安静的，会不会就是隔代遗传的结果。(他们说你好安静。) 你是那么的珍惜，也许这是公公留给你的唯一纪念。

照片里被框起来的那朵笑意，像是公公转身用另一种姿态怜惜着你。从来，你就拒绝向谁说明，关于那个影子与骨灰一起被埋葬的秘密。没有人发现，渐渐黯淡的影子失去了大量的黑色素以后，开始不受控制的喧闹起来，而记忆开始腐朽。你忘了是不是有人曾经戳破你的企图，看穿你像个孩子一样那伪装起来的，无所谓的语气，胡扯出的一个最不可理喻的谎，你用若无其事玩弄着伤心。很久，好长的一段时间，你一直在玩。悄悄地避开那道晦涩光线，你发誓将用尽全力嬉戏，在生命的美丽与哀愁里。而你永远记得，葬礼结束的那一天，一道阳光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