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陽光格外的明亮且熱烈。我,坐在醫院的病床上,不斷感覺著鼻腔中的透明黏液,如變形蟲在顯微鏡底下清晰的竄動著,是繃在弦上的箭。
醫生進來。分不清是職業病或是真誠的寒喧(阿妳這個跟昨天的跆拳道選手一樣)。扎針。感覺痛。習慣。護理師進來。通電針。照紅外線。所有角色散,中場休息。
一陣喧鬧過,停。鼻涕驚嚇的,也止住了。我,躺在病床上,直直的正對著天花板看。就這樣穿過水平面的看。
我,躺在病床上,直直的正對著天花板看。就這樣穿過水平面的看。白白白白的天花板,是面前唯一的視窗。我,躺在病床上,一動也不能動。外頭醫生患者護士不知名的人聲吵雜,一扇無數次清洗痕跡異常乾淨的拉簾,成全了宿命的孤獨。一塊布,隔絕了,我,與世界。名為Silvia的靈,越過所有,冷冷的觀察著她的軀體、我、和所有人,嗤鼻的連聲哼都輕的聽不見。
導演,錯了錯了,這個不是我的劇本。天花板不是白的啊,也不是唯一的。唉呀,根本就搞混了,事情完全是不這樣的!
1、2、3,Action!
我,躺在病床上,直直的正對著天花板看。就這樣穿過水平面的看。正前方是黑點白點灰點交雜的防火隔音板,是不是軟軟有點好吃的樣子,看到了冷氣出風口,一長格一長格的灰色柵欄。我,躺在病床上,軀幹一動也不能動。輕輕向後仰頭身體微弓,啊,是藍色的天空。拉簾是溫暖的淡橘色,布的另一頭上工的人兒們熱鬧,這一邊小小空間自成我的寧靜。
不同與以往的早起昏沉,今天的我,思想飛快的奔馳著,明確的振奮人心。感覺著針扎的痛到無感的距離,思索著忽明忽滅的未來。我舞我狂喜,我畫我沉靜,我活我感動,這是我僅有和僅知的。這些是否可以使人明白自己,是否足以符合藝術之名,不曉得。但總會有辦法的吧,我想。憶起跳舞時的Silvia,美麗的灼灼發亮。熱情,毋須證明。
思想的流涓涓的經過我的肉身,洗滌了膽小畏縮的靈。關於生命,我聽見了鍥而不舍的召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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