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甜甜地看著我笑，很滿足的，眼中反映出柔和的夜色。
｢我很快樂。｣她擲地有聲地吐出四個字，某種甜蜜的空氣把她團團包圍，然後她接著說:｢我一度以為我沒有辦法快樂，所以當出現的時候，我幾乎不相信這東西是真的。｣
｢那是甚麼東西呢?｣
｢是種溫暖的、帶著朱古利味的香味吧…｣
｢難怪你一走近，我就聞到某種香味。｣我想辨認出那種味道，是如此熟悉，卻無以名狀。
她是這麼的愉快，步伐都輕盈起來，彷彿下一步就可以踩到半空中般。
這是我所見過最高興的她，而那種滿足的雀躍，沒有一絲誇耀的氣氛，很熨貼地從她身上表現出來。
｢雖然，或者始終會失去…可是我並不擔心，因為他終於出現了。｣她甜甜地看著我笑，很滿足的，眼中反映出柔和的夜色。
我發現，她以一種驚人的速度在成長，她的軀體中，似乎藏著一整個歡樂滿溢的宇宙。
然後我才知道，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她並不真的快樂。
那時我告訴她，我以我的方式去愛她、以我的方法去對她好，這麼說的時候，她也是仰著頭看著笑，彷彿她一切都了然於胸，而且絕對地對我信任。可是，那時我從沒見過她這麼滿足的樣子，也沒有感受過她有如此甜蜜的氣息。
我買過很多種香水給她，但都沒有現在她身上這樣迷人的味道。
過期的胃酸在我喉頭翻滾著，我想握緊她的手，可是又覺得現在的我太寒愴，高攀不起在夜裡都閃閃發光的她。
她的香氣讓她變得神聖不可侵犯，像是一尊會動會笑，行走在人間的佛。那團團的香氣，就像是善男信女虔誠膜拜後留下的香。
不是我不想去破壞她那幸福的模樣，而是我不能，那密密麻麻的香氣，讓我根本不敢逼近多一吋。
她像是知道我在想甚麼，然而仍是如此優雅而溫柔。
｢我沒有怪過你無法给我想要的所有。｣她輕輕地說，拍拍我的肩，她掌心的暖意穿透冬衣傳達到我皮膚上。
｢你從沒有告訴我你想要甚麼。｣我說的是事實，我以為她當初的毫無怨言，是因為滿足於我所給與的所有。
｢知道你做不到，我又何必要求?｣她眨眨眼，一臉的無辜與天真。
｢你怎麼知道我做不到?｣
｢因為你連我為甚麼知道，都不知道呀!｣
她說得很玄，但我明白她說甚麼，因為無法反駁，所以我冷笑一聲。
｢很高興你修成正果。｣我想蓋去舌尖的酸意，但說甚麼都是酸溜溜的。
｢還遠著呢!｣雖然這麼說，但她仍是自信滿滿的。
愛情真是女人的皇冠，但我懷疑我無法為誰加冕。
她走了，留下連綿不斷的香氣，像她懷中抱著一座熱騰騰的朱古利山。
我嗅著那香氣，打了一個噴涕，摸摸鼻頭，朝沒有香味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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