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姑娘,妳可不可以,別在我大哥面前,那麼大聲嚷嚷的提起夢谷主啊?」雲飄對月心瞳說道。
月心瞳怪瞪了雲飄一眼。「為什麼哩?」
「為什麼?妳問為什麼?這-----」雲飄額上,汗透滲而出,「妳不也清楚大哥與夢谷主之間他們那-----?」
月心瞳嬌聲喝道:「人家才不是說這個為什麼咧…自己都沒能夠理明白了,瞳兒哪還有空閒,去理別人的愛戀糾葛?」
「耶?」雲飄怔住。不是這個為什麼?那是哪個為什麼?………於是,雲飄只好又問:「那月姑娘妳-----」
月心瞳極為震駭地喊了聲:「噫…」
「怎麼了?」雲飄傻住。
「沒什麼。本姑娘叫好玩來的!對了,大混蛋你怎麼老喚人家月姑娘呀?」月心瞳又瞟了雲飄一眼。
雲飄當然說不出話。
「我跟你真如此生疏?」
「那倒也,不是。嗯,也還好啦。」
「哼!」月心瞳撇開對雲飄的注視。
雲飄著實對她沒法子,只得訥訥站著。
好一會兒,月心瞳才又開口:「人家先前說的為什麼,是指為什麼本姑娘要聽你的話啦?」低低迴迴的語聲,有著蕩心動魂的魅力,浮絮飄飄,情迷天荒,而滲入了雲飄的心坎。
雲飄獃怔住!是啊,為什麼?為什麼她就得聽從她的話?!為什麼呢?………自兩個月前,他們相識後,他就沒有過任何承諾與行動。他有什麼資格,要求她聽從他?有什麼資格哩!?………雲飄真的無話可說了。
片刻後,月心瞳陡然間滿臉暈紅,轉頭望向雲飄,「你怎地不說話了?」
「欸?」雲飄心中亂潮湧騰,自是說不出話。
月心瞳心中大罵,這個不解風情的大木頭。連一句「我就是希望妳能聽嘛」也不會說。大笨蛋!大傻蛋!哼!………可惜,雲飄聽不見她心坎裡的嬌嗔、癡愛。而她[香魂]再怎麼不拘禮俗,也沒可能主動透露她的心意。因此,氣氛一時僵澀著!
雲飄見月心瞳一臉氣鼓鼓的樣子,透過紫面紗看去,倍覺有趣,兼且引人魅思無窮。他忍不住又開口,問:「月-----呃呃、嗯嗯-----對了,妳怎知曉我與大哥在此地?」
月心瞳香風衣盪,她面上的豔麗紅潮,仍未退去,「余老頭說的啊…他算得可還真準呢。你們果然真的在這裡!不過怪了,你們幹嘛來這座死堡哩?怪噁心的!呼…」月心瞳驀然的打了寒顫。「香」當然也目睹了堡內有血有肉無屍的可怕情景。
雲飄為了轉移月心瞳的思路,連忙岔開問:「余老頭?妳該是指[神人]余前輩?」同時,他也想像著半百的余覺丰,被月心瞳纏迫的可笑情景-----哈!雲飄不由地心中暗自竊笑著。
月心瞳嬌俏地點了頭:「對呀!」
「余-----老頭-----妳就這樣直接稱呼是余覺丰余前輩?」雲飄對月心瞳的口言無忌,有點-----嗯-----嘿嘿-----算了!
「有什麼不妥?」月心瞳的雙眸麗光,迎往雲飄的視線。
「可以、可以!沒有不妥。沒有!」雲飄趕忙回答道。他心中暗思,連我倆兄弟他人聞之膽喪的[鐵·雲],她都能罵了。更何況,只是「小小」的對余前輩的不遜稱呼。<<俠帖>>人物中,若論誰最是刁鑽古怪,恐怕眼前這美麗的女子,絕對是-----
「想什麼?莫非,你在腹誹本姑娘?」月心瞳好若能瞧清雲飄心頭思緒,質問。
雲飄還真是被嚇了好大的一跳,「豈敢,嘿,豈敢也!」
「豈,敢?!那就是有囉…大混蛋,你真的在心底,偷偷罵瞳兒?」說完,月心瞳泫然欲泣似的,低頭抽咽著。
雲飄俊臉一下爆紅,「妳妳,月----別,別哭啊-----妳-----我沒-----妳別哭呀-----」
月心瞳偷眼瞥看,雲飄手足無措的模樣,不禁「噗哧」一聲,就笑了出來。
表情僵愣的雲飄,笑也不是,罵也不是。他只好有些負氣的,轉頭望看星夜的絢燦瑩美。
月心瞳偷自瞄瞥,雲飄那俊逸豐朗的神清樣,不由的,心房劇烈地鼓動起來。她羞紅著臉,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片刻後-----「我說呀,你想不想知道本該在幽然谷清修的夢姊姊,因何會出谷入世呢?」月心瞳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雲飄本不待理她,但畢竟這關係到鐵毅的切身問題。因之,他只得轉過頭,望向月心瞳,拱手道:「願聞其詳。」
這次,月心瞳倒也沒有再戲弄他,「因為,[俠]請她出關啊,以襄助你們除[魔]!」
「[俠]?除,[魔]?但夢谷主她-----」雲飄愕然。
「當然囉!這才不會是雲淡風輕的夢姊姊出谷的主要原因咧。夢姊姊是出俗超然之輩,又怎會輕易為這等風塵之事出谷!瞳兒想,那應該跟她帶著的小女孩有關吧…」
「帶著的,小,女,孩?這到底怎麼回事?那小女孩,跟大哥有關?難不成,那女孩是-----」
「喂、喂,你別亂猜哩…這樣很失禮耶,你懂不懂啊…真是笨蛋。總之,等夢姊姊來了,你再問她,不就知道了嘛…現在別胡亂瞎猜呀!真是!」月心瞳不耐煩地說。
「對!妳說的對。」被指責得很是「無辜」的雲飄,只好這麼說著。
「那當然!本姑娘說的話,怎會有錯呢…」月心瞳倒也當仁不讓,得意的說。
「嘿…」雲飄撇了撇嘴後,話鋒急轉,問:「那[俠]何以不親來?」
月心瞳本對雲飄的一聲「嘿」,有一些意見。但見他問到重點,連忙喜孜孜地言道:「怎地?你是不是認為憑[鐵·雲]、『香』、『幽』四大高手,還敵不過一個[魔]呢?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雲』,不會這樣想的吧?」
雲飄祇好又苦笑。這月心瞳老愛跟他鬥嘴。不過,他雲飄倒也不能示弱。即使他自知自家事。於[魔]的恐懼,依然深深的藏伏著,沒有半縷消散。「如果,只有[魔]一人,當然勝得!雲某是說,如果,只有,[魔]一個人的話。」
月心瞳這次卻頗有同感的樣子,並沒有譏嘲。「這一點,瞳兒也贊同哩。[魔]能列入武林四大宗師之列,必然名下無虛。他的武功之高,想來定需我們四人心無旁騖,才能一戰。如果,再加上他的手下[四妖],我們勝算自然不大。嗯,沒錯!」
雲飄沒想到,月心瞳分析起戰況,竟是如斯的精到。倒不能小覷她了!老將她定位於驕縱、任真,或許是太過膚淺的看法。不過,最後的「嗯,沒錯!」,指的是什麼?
「這是,[俠]交代的說詞哩…可跟本姑娘無關。我就不信合[鐵·雲]、『香』、『幽』四人之力,還會撂不倒[魔]和[四妖]!」月心瞳嘟著嘴說。模樣俏皮,相當的繫人心思、動人心弦。
雲飄當場像要暈厥過去了似的。本還以為她對此役有所研判的,想不到-----想不到竟是[俠]的言語-----唉…虧他還打算重新省視她呢。哎、哎。而且,看月心瞳依然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雲飄著實頭大著。
月心瞳頓了頓,又續著說:「[俠]何以不來?你剛才是不是這樣問的?」
這女子到底怎麼搞的!?連方纔他才說出的問題,都像是會遺忘一樣的。雲飄也不好揭她瘡疤,忙附問:「嗯。雲某的確是這樣問的。[俠]他究竟因何不來?若是他老人家肯參與的話,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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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四大宗師,分別是「神僧聞覺。元尊無極。俠心凌宇。魔天縱橫。」
[神僧]聞覺大師。
[元尊]無極散人。
[俠]宇凌心。
[魔]天縱橫。
這四大高人,便是江湖人所崇奉的四大宗師。
其中,[魔]本無名無姓。他甫一出道,便重創了十餘派掌門,驚駭整個武林。直到被尊為佛門第一高手的[神僧]聞覺,與他交手之後,才稍稍抑下他的囂狂氣燄。但,就連聞覺也沒弄清[魔]的身分、來歷、武技。唯一確定的,是[魔]的裝束。[魔]總披著連頭罩身、黑中帶紅的玄色衣裳,任馳江湖、快意恩仇、無居無羈。彷彿他是由虛空而來,沒有什麼可以綁縛住他。
至於,天縱橫之名,則是江湖內崇慕[魔]的人,為他封冠上的名姓;象徵著[魔]之武藝,縱橫天下、唯其獨尊的無敵氣概。<<武謎>>十七案中,[魔]的身分謎團,被列為第二大疑。
而<<武謎>>第一案,便是[俠]與[魔]之間的關係牽扯。
四大宗師裡,宇凌心,即是手創<<俠帖>>的[俠]。當今天下,以單一字[俠]為號的,便唯有他一人。除他之外,再無人敢擔起這個尊號。因為,如今年方四十五的宇凌心,卻已幹下三十件大事。每一件或他親為或他領導的大事,都至少拯救了成百上千的人。因此,宇凌心的俠名遠播;連朝廷都知曉,江湖上有這一功蓋當世的奇人。
然而,[俠]卻有一個為人詬病的闕處。那就是,他不屠[魔]!他不!絕·不!
傳言中,他曾發下毒誓,不與[魔]戰。當然,可以肯定的是,宇凌心當非懼[魔]。但個中原因,他卻始終沒有透露。只是,他的親屬,傳出他與[魔]的關係匪淺。至於是怎樣的關係,卻無人探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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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切的理由,其實我並不清楚。不過,你總也該聽過,關乎[俠]與[魔]之間的種種傳聞吧?」
「雲某略有聽聞。但那些都是謠傳。豈可採信!對了,妳與[俠]商談時,難道沒問個清楚?以妳的纏功,應該-----」
「是啊…瞳兒的確有賴著他問哩…只是他-----咦?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難道,瞳兒就一定會死纏著人、問東問西不成?何況,[俠]也不過是交代我,轉呈一封信給夢姊姊,請她出關罷了。我也沒能和他說上幾句話啊。不過呢-----」
還不過咧?!根本就是有纏著[俠]問東問西的嘛,還死不承認。雲飄暗思。當然,表面上,他自然是「不過什麼?」一副很有興趣聽著的模樣。很乖很乖的模樣-----或者說是「賢淑」。當然囉,他是不會承認的。
「瞳兒聽他的口氣,似乎[俠]、[魔]本是一對。」
雲飄大為震撼,「一對?妳是說,宇凌心大俠與[魔],本是夫妻?難道,[魔]竟是女性?!」
「瞳兒可沒說噢。是否為夫妻,我可完全不知道啊。瞳兒只是從宇大俠的說話裡,感覺到他有可能、很有可能喲,與[魔]本是一對。至於,是什麼樣的一對,天曉得啊?因為,連[魔]是女是男,本姑娘都不是很清楚呀。也許,他們就跟你們[鐵·雲]一樣,是對好兄弟、好朋友。只是,後來感情碎裂,反目成仇啊。這個可能自然是有的!當然啦,也有可能是勞燕分飛的夫妻檔呢。都是可能來的咩。」
不是說完全不知道嗎?怎地還能透露這麼多哩!?………雲飄想想。更覺得月心瞳純秩得近乎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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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毅一人立在屋外。念著伊人。
夢殤情!
他最癡愛的女子;夢,殤,情。
半年前,他與雲飄奉師尊之命,各自下山闖江湖;並且,要相隔數月後,才能會合。因此,兩人一南一北,相約三個月後,趕回神州風湖城相聚。往北走的鐵毅,信步行去,任情遊覽天下山水,好不快活自在。
一日,他來到一處深壑迷谷。一處煙氤懸絲的美谷。很忽然的,他的心弦,陡地一跳、一震!彷彿谷內有著某種不知名的存在,正吸扯著他似的。鐵毅不自覺地步入谷裡。
谷有壁;兩方孤峙、參聳穿天的絕崖直壁。
谷有花;漫地遍長、香芳擾人的無名野花。
谷有雲;貿然浮過、嵌透谷空的片朵雲采。
谷有鳥;啼鳴喧雅、飛姿舞心的嬌巧禽鳥。
谷,也有湖。清澈澄明的湖。小湖!
也有,人。美人!
美人入浴。
美人,在湖!
89/5/2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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