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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7-17 19:00:48| 人氣298| 回應4 | 上一篇 | 下一篇

灼眼的夏娜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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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小說 <灼眼的夏娜> 第三卷

序章

這個世界的“存在之力”遭受到“紅世使徒”的啃食,而產生扭曲。
亞拉斯特爾是這麼說的,以我對於現狀的認知,也認為這個說法是正確的。

然而,對於從尚未懂事之前,便一直接受他(?)與威爾艾米那等人灌輸這種觀念的我而言,“這種狀態才是正常的”。這樣的世界才是擺在我眼前的現實,同時也是一種常識。
這個世界自古以來,不斷遭受位於“無法到達”的另一端的鄰居“紅世使徒”入侵。原本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他們,威力讓自己能夠現身並可以“自在”操縱事物,於是從人類身上奪取存在於這個世界所需要的基本力量,也就是“存在之力”。

“存在之力”遭到剝奪的人類,其存在本身——也就是,他所留下來的足跡及周遭人們的記憶全部會消失,從這個世界的運作當中缺席。接著,原本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人出現,帶來了不應該發生的怪異現象,因而產生矛盾與不自然,讓世界的原有狀態產生扭曲。

於是在“紅世”裡,力量強大的“魔王”之中,開始有人擔憂這個扭曲現象總有一天會在兩邊的世界造成無可挽救的災難。他們為了防範這個災難於未然,痛下決心殲滅在這個世界濫食“存在之力”的同胞。

“魔王”們為了避免因自己出現這個世界,而造成“存在之力”消耗的愚昧行為,因此另外採取解決之道,將力量賜予一心想報復“使徒”的人類,而他們必須付出的代價就是,將全部的存在之力奉獻出來,成為“魔王”的器皿(據說像我這種“保有一已存在之人”是一種例外)。

殲滅“紅世使徒”,擁有特殊能力的殺手們,被稱為“火霧戰士”。
這一切,正是一般人類毫不知情,屬於我的真實世界。
為了守護這個世界的平衡,必須殲滅“使徒”的使命,就是我的一切,我的生存目標,除此之外我根本一無所有。

然而,來到這個城市之後,我又多了一樣東西。
亞拉斯特爾以及威爾艾米那,從來不曾將這種東西賦予——我這個“獨一無二的呼喚對象”。其他火霧戰士以及“使徒”,也都是只以愛刀的名稱做為區分。

是的,我就被稱做“摯殿遮那”的火霧戰士。

火霧戰士是我的一切,我的生存目標,我所擁有的僅僅如此而已。然而,在這個城市遇見的那傢伙,給了我一樣東西。一個叫做“夏娜”的名字。然後,從此以後,事情似乎開始變的不太一樣。我的存在逐漸改變。

台長: 天翔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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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翔者
第一章暗夜的火焰

黃昏時分,夕陽的鮮紅逐漸消失在地平線,日本某個國際機場的航站大廈後巷,正在進行一件暴行。傾倒在死胡同內的垃圾堆當中,有一名少年不停掙扎。團團圍住的五個人同樣是少年,他們毫不留情地踹著少年。
“臟死了,不要亂踢垃圾啦!”
挨踢的少年是年約十五歲的外國人,捲曲的金發與纖細的身軀全部沾著垃圾。踢人的是,一群看起來像是十幾歲左右、穿著一身街頭流行服飾的日本少年。他們有時候會在機場找上對地理環境不熟悉的外國人,如果找不到外國人就換成日本人,然後把他們帶出機場洗劫財物,也就是現代版的路旁打劫。
“真是,這傢伙不會講日語嘛!”
“連日語也不會講,來日本搞屁啊!”
在這道暴力人牆之外,少年硬被剝下的洋紅色外套掉落在地面上。款式高雅的外套與主人一樣沾滿垃圾,口袋的襯布全被翻了出來,四周只見平滑的絲絹手帕、面紙包、踩壞的鋼筆等等散落一地。只有裝滿紙鈔的錢包想當然地早被其中一名不良少年搶走。 “餵,差不多可以了,快去吃個飯吧。”說著,其中一人跟著金發,想將其踩進垃圾堆裡。另一個人回答道:
“看到這小子的錢包了吧?他可是個多金的少爺吶,我本來打算要他招出其他同伴,一口氣榨個精光~”
“你沒聽他說‘I can’t speak Japanese’嗎?白痴!”
所有人臉上都掛著嘲笑。對他們而言,暴力並不是內心深處的破壞衝動或者是用來表達曖昧煩惱的方式,而是以敲詐他人為樂的一種遊戲。他們並不覺得搶奪他人財物是一種強盜行為。藉由替換成“賺去零用錢”這種無關痛癢的說法,搪塞混淆事實觀念。不用說他們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的罪惡感。 “誰叫你害我們的期望落空,白費力氣,不讓我們發洩一下怎麼行,對吧!”
“噢!說得好!”
單方面不斷挨踢的金發少年,只能捲縮著身子、氣喘吁籲,連叫也叫不出來。原本可以稱的上清秀端整的臉龐粘滿污垢,像個孩子般頻頻掉淚的狼狽姿態,更是激起這群施暴不良少年的兇殘本性。
“我看就當作飯前運動好了,嘿咻!”
“沒錯,吃我一記!”他們陶醉於施虐的愉悅心情,冷不防……
“住手!你們這群臭蟲!!”被一個尖銳的聲音打斷。
“……啊?”
少年們驚訝的望向發出聲音的死胡同出口。他們看見了一朵走錯地方的鮮花。令他們不由自主屏住氣息的美少女,正挺直背脊站在昏暗的後巷。與金發少年長的一模一樣,卻散發出堅強意志的臉龐,被一頭柔亮的大波浪金發所環繞。身著繫著蝴蝶結的洋裝頭帶寬緣帽,打扮得宛若一尊真人大小的法國洋娃娃。可惜,這群少年看見對方的反應,就像發現頂級獵物一般。他們的讚嘆直接連結到慾望。
“哇——我沒看錯吧!”
“還附贈一個這麼棒的禮物啊!”
“我們還真走運耶!”他們甚至沒有想起美少女的製止。因為,他們除了最原始的力量階級關係之外,完全不懂與他們所知道的唯一溝通手段。然而美少女完全無視對方的行動,只是以一雙足以攝人心魂、充滿愛意溫柔的藍色眼眸,定睛注視著金發少年。如同花瓣一般的紅潤嘴唇,發出於剛才制止語氣完全相反的甜美聲音:
“真是的,哥哥,你這樣不行的。我明明要你等我,你卻不乖乖聽話,擅自離開我的‘搖籃花園’有效範圍,你到底在做什麼?”
“……嘿、嘿嘿,哥哥?”少年們果然只從這番話中挑出感興趣的部分。
“原來是兄妹呀,如何?我們也參一腳——”其中一人表現出赤裸裸的下流淫欲說著,這次被金發少年的聲音打斷。
“因……因為我……我肚子餓了……”
少年們不能理解這個從保持蜷縮的姿態當中勉強擠出聲音。並非因為那是他們一無所知的異國語言,而是因為那是一種,聽起來不禁讓人心生“怎麼會有這種聲音?”之感的詭異聲音。美少女對這個聲音不為所動,依然甜膩的回答道:
“是嗎?可是只要我一不在,你連決心都下不了。”
唔呵呵……少女一手撫向嘴角,笑得可愛動人。這個完美無瑕的愉悅笑容,反而令少年們感覺毛骨悚然。
(“這兩個是怎麼搞的?”)
美少女除了一開始的製止之外,一直對少年們視若無睹。現在,她將視線從兄長身上移開,依然忽略過少年們,直指死胡同的最盡頭。
“修德南!你到底是來做什麼的!?”
她吼出與面對兄長之際完全不同的嚴厲話語。這次的回答是完全聽得懂的語言。
“不要大呼小叫的。”
少年們驚訝地回過頭。位於前方死胡同的最盡頭,一個原本不在場的男子正以背抵牆站立著。穿著黑色西裝,高大修長的體格。整個梳往腦後的白金色頭髮下方,墨鏡遮住了視線。
“此處仍然位在你的‘搖籃花園’有效範圍內,基本上這因該算是合約以外的狀況吧?我的工作只限‘保護你們不受火霧戰士所傷害’而已,況且這點程度對於蘇拉特來說根本就不痛不癢。”
刀鑿的深邃五官泛起淡淡的笑意,名喚修德南的男子說道。
“不行啊,怎麼可以讓這群骯髒的臭蟲碰我哥哥……啊啊,太過分了!我精心挑選的衣服居然變成這樣!你們這群不自量力的臭蟲簡直不知天高地厚!”
少年們雖然不明白這名少女口中的不自量力這句話所代表的意思(如果要讓他們聽得懂,因該淺顯解釋成‘拽什麼拽’吧),但至少可以清楚聽出侮辱的語氣。一旦感覺不順眼就會立刻反射性的釋放怒氣,這是他們的習慣。他們再次直視美少女。
“居然說我們是臭蟲啊?”
“你還真感說嘛!”
然而他們已經被決定性、或者可說是致命性的,從整個狀況當中屏除。在他們身後,那個名喚蘇拉特的金發少年,軟弱無力的縮著肩頭站起身來。
“呃……蒂麗亞,可不可以……把這些人切開、吃掉?”金發少年發出他們完全不能理解的聲音。
接下來,被詢問的美少女,蒂麗亞開懷的側著頭答道:“好啊,儘管好好享受吧,哥哥。”
“真抱歉讓你們聽不太懂。”當修德南不經意的如此說道……
“啊?”
“恩?”
此時,所有少年已經。 。 。 。 。 。
“呼啊?”
“噢!”被一道血風刮飛。
“哎呀?”
橫向並排的一群人身後被一道斬擊筆直斜砍而過,當他們旋轉著飛向半空之際,才終於明白這一點。在死亡的那一剎那、少年們流轉的視線之中、蘇拉特全身包裹著華麗的西洋鎧甲,以單膝跪地的姿勢揮出巨劍。從少了面罩的兜鍪之中溢出柔亮的金發,表情顯得緊繃冷峻,英勇的身影宛若典型奇幻RPG電玩遊戲的主角。不過,他不救人。單是砍人並不足夠。他崛起嘴“吃掉”他們。飛向空中的半個身軀與留在地面的半個身軀,個別猛烈燃燒。火焰的前端如同細絲一般伸長,不斷流進蘇拉特口中。雖然全身燃燒,但是他們身上的衣服並未燒焦,皮膚也沒有潰爛。只是,在火焰之中搖晃的身影逐漸模糊,隨著火焰一起不斷縮小。
“因為蘇拉特是個連‘達言之書’也無法操縱的孩子。”
哎呀,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悲慘的命運,或許也算不上安慰,也說的太遲,只聽見聲音寂寥的迴盪在後巷當中。頃刻,當火焰縮小到跟燭火一樣大小之際,蘇拉特停下吸食的動作。火焰前端伸長的細線“啪”地一聲斷裂,與人數相同的殘餘火焰在後巷之內閃爍搖晃。
“哇,真了不起,哥哥!你已經懂得留下完整的火炬數了呢!?”
蒂麗亞開心得雙手合十。一身鎧甲的蘇拉特稍稍低頭,對著妹妹露出靦腆的微笑。
“唔……恩,因為蒂麗亞你說過,在這個時候盡量要這麼做。一定要養成習慣,不然會被發現。”
“是的,沒有錯,哥哥……你做的非常好。”
臉頰酡紅的蒂麗亞抱住兄長。被抱住的蘇拉特表情反而突然轉為暗淡。
“因為不這麼做不行。我好想要,不是這種頓劍,要更厲害的。”
蘇拉特索然無味的舉起垂掛在手上那把,閃耀著血紅色光芒的西洋巨劍。蒂麗亞溫柔的撫著他的頭答道:“好,好!我知道,哥哥。”
蘇拉特的表情為之一亮。
“那把刀好厲害對不對!只要有了那個,不管是火炬、還是火霧戰士全都可以殺掉!那個怪物火炬……叫~做……叫~做……”
“最棘手的‘密斯提斯’,也就是‘天目一個’。”
修德南不假思索的答道:“這件事情無論在‘紅世之徒’或火霧戰士之間都相當有名,並不代表他特別博學多問。”
原本似乎打算回答的蒂麗亞顯得一臉不悅,但他視若無睹繼續說道:“我不覺得那把‘吸血鬼——布羅特薩奧格’的刀刃已經鈍到需要淘汰換新,砍起來不是挺鋒利的嗎?”
修德南舉起“眼前的物體”後,凝視著鮮血不斷滴落的平滑斷面。蒂麗亞正準備出言反駁……
“——!?”
險險嚥下差點取而代之發出的驚愕叫喊。修德南一手抓起其中一名遭到砍殺的少年。何時從哥哥的殺戮魔手奪走的?她居然完全沒有察覺。
“啊、唔咯……”
脖子被一把抓住的少年擠出不像慘叫的呻吟。由於他站在最旁邊,蘇拉特的斬擊從左膝到右大腿劃出一道斜線,因此無法當場斃命。於是修德南逮住他,強迫他目睹同伴遭到啃食的模樣。超乎想像的狀況與無可避免的死亡,他的臉上寫滿了對於以上兩者的恐懼。
“只要設下封絕,你們就會在不知不覺間被吃掉……不過,我們的策略是盡可能不要任意使用自在法,再加上這里人煙稀少,正好可以省下這道手續,是你們挑這種地方的,為自己的不幸運懊悔吧。”
修德南徑自說完,為了注視斷面而連同衣服一起特地伸長的手臂又恢復原有的長度。轉而將少年抓到蒂麗亞眼前……“這個給我吧。”
高舉的動作猶如乾杯一般。
“明明派不上用場,還不忘索取報酬啊。”
面對蒂麗亞極力的譏諷,修德南抿嘴一笑並答道:“真正需要我的時候,自然會派上用場。而且以‘完成所託’為準則的我,收取的報酬就只有這麼一點點而已,想拿的時候盡量拿,應該沒關係吧?”
說著,手臂再次彎曲成U字型,讓少年的面孔朝向自己。少年已經意識不清,眼神顯的得呆滯。
“已經沒反應了啊,真是從頭到尾都毫無樂趣可言的一餐。”
修德南語帶嘲諷後,接著‘真的吃掉’少年。他張開血盆大口,將少年的身體整個吞進去。一瞬過後,少年在口中化為火焰,滑落咽喉。最後‘噗’的一聲,吐出收拾善後之的一縷火焰。這個模樣讓蒂麗亞皺起臉。
“你的吃法可真沒品,‘千變’修德南。”
“因人而異,‘愛染他’蒂麗亞,當然我也可以學你們。”
哼!蒂麗亞冷哼一聲,迴避作答。此時,被抱在懷裡的蘇拉特,開始像個小孩般手腳亂動。
“去嘛、去嘛!蒂麗亞,趕快去找嘛!”
“好、好,我們就是為了這個目的,才會來到這個窮鄉僻壤的啊。”
“恩,我知道,這個地方跟就要變成我的那個東西有關。”蘇拉特發出表示肯定的語氣,讓修德南刻意聳起肩頭。
“不愧是‘愛染自’蘇拉特的‘慾望嗅覺’,如果能夠更為‘自在’地操縱,想必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獲得許多秘寶。”
為什麼老是窮極無聊到竟找一些只能一個人單獨玩耍的玩具?面對這個不解風情的嘆惜,蒂麗亞這次笑了。
“那是因為哥哥專注追求的心,將需要的事物與哥哥聯繫在一起。”
“為了完成你哥的願望,所以才專程來到這個偏僻的地方,並不顧危險追踪火霧戰士。原來如此,難怪你經常被人稱作是‘溺愛的擁抱’。”
“沒錯,正是如此,‘那就是我’。”
據說這數年來,有一名火霧戰士搶走了那個“天目一個”,並冠上其本體的刀名,在東亞這一帶猖獗橫行。究竟是誰的合約人呢……由於直接遭遇的“紅世之徒”無人生還,因此流傳謠言全是猜測居多,但總而言之,可以確定對方是相當難纏的敵人。
即便不是如此,由於“天目一個”的消失,火霧戰士再度流竄進這個區域。已經銷聲匿跡很長一段時間的“萬條巧手”重出江湖,以及“悼文吟誦人”的親眼目擊,對“紅世使徒”而言,近年來的東亞地區已經成為危機四伏的區域。事實上,在來到日本這個誕生出“天目一個”的僻遠的國家之前,她們一行人已經在香港遭遇“萬條巧手”。當時受僱擔任保鏢的修德南順利突圍,才得以有驚無險的避開無謂的激戰。
(之所以來到這麼危險的地方,全是來自身為“愛染他”的我對於哥哥的愛……)
蒂麗亞想著,手心捧起親愛兄長的雙頰。
“那麼,哥哥,在展開追踪之前,請分享給我。”
“恩,蒂麗亞,一定要趕快找到‘贄殿遮那’哦!!”
蘇拉特微微一笑,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唇印上眼前妹妹微啟的唇。一如往常,輕啄著淡紅的花瓣,讓它濕潤之後再伸進舌頭。粗暴地摟近腰枝,彷彿想要合而為一般緊緊擁住。終於,兩人交纏的舌染上一層金黃的火焰——啃食人類所獲得的“存在之力”,蘇拉特藉由嘴對嘴的方式傳遞給蒂麗亞。
“嗯嗯~”蘇拉特以純真無邪的熱情,向心愛的妹妹貪婪索求傳輸力量的代價。 “呼,嗯咯……蒂麗亞沉溺在粗暴的愛撫之中,唇瓣一角飄灑出有如氣息片段般的金黃色火粉。這幅畫面若要形容成騎士與公主的接吻未免也太過淫亂。無可奈何之餘嘆了一口氣,修德南再次以背倚著牆壁。這兩人大概還要持續一段時間吧。他稍微操作起將意志轉換成語言的自在法“達意之言”……(印像中,在這個國家稱為“乾柴烈火”吧。)同時咯咯發笑。
(形容得真好,可不是嗎?)
修德南輕笑一聲,從墨鏡底下送出力量。倏地,原本漂浮在半空與地面的那群少年的殘渣,化為生前的外貌,但略顯膨脹。少年們恢復成“存在感稀薄”的模樣,彷彿完全看不見三人一般,帶著呆滯的表情與搖搖晃晃的步伐,緩緩走出後巷。返回只能逐漸向消失地生活的——五個替代品。夾在大樓中間的後巷上方,頂著淡淡映照著都市夜光的陰暗天空。不斷熱吻彼此,美麗又淫亂的“愛染兄妹”。在觀賞這些奇觀的同時,“千變”修德南順便享受吞雲吐霧之樂。手指輕叩從胸前口袋掏出的煙盒,取出其中一根煙。用力往上指的指尖自然而然點起火焰。火焰,呈現出詭異的暗紫色,看不見月亮的暗夜。

夏娜小巧的手輕觸坐在一旁的坂井悠二格外粗大的指尖。
“封絕。”
當她那一樣小巧的唇瓣發出聲音的剎那,禦崎市的一隅冒出織紅的火焰。火焰不斷擴張,以兩人所在的坂井家屋頂為中心形成彩霞屏障,位於內部的地面以火焰描繪出由詭異文字排列而成的圖騰。這是讓屏障的內部從世界的運作中切斷,和外界隔離、隱蔽的因果獨立空間“封絕”的顯現。在這個閃爍著淡淡織紅色的彩霞屏蔽之中,悠二穿著替代睡衣的運動外套,凝視身旁的少女……凝視這個出現在原本只是平凡高中生的他面前,忽然體無完膚地摧毀並改變他的過去與未來的少女的側臉。
外表看來年僅十一、二歲,但英氣凜然的五官令人印象深刻,嬌小的身軀散發出壓倒性的存在感。全身裹著黑色大衣,與悠二並肩坐在屋頂的模樣,就像一副圖畫一般(雖然黑衣裡面是鬆垮的睡衣跟拖鞋)。一眼便可看出,少女並非人類。因為直順的長發散發出織紅的光亮,火粉飛散飄灑在四周。接下來,緊閉的雙眸緩緩的睜開。瞳孔也是織紅色。 ……看著看著……感覺沉浸在新鮮、迷醉的心情之中。少女是身負殲滅啃食人類“存在之力”的異世界“紅世使徒”的使命,也是超能力者“火霧戰士”其中一員,與魔神“天壤劫火”亞拉斯特爾簽訂合約,捨棄人類身份的“炎發灼眼的殺手”。悠二為她取了一個名字叫做——夏娜。
“……?”
這時悠二察覺到,夏娜正面帶納悶的表情望著自己。她以略帶質問的語氣說到:“悠二,剛剛你的‘存在之力’比平常流進更多。”
“啊,你發現了?”夏娜以灼眼掃視四周。
“我感覺得到,封絕也變的比平常更大。”
“啊啊,原來如此……其實,最近這陣子,我已經可以清楚感受到‘存在之力’,所以我就稍微嘗試了一下,看來能不能藉由自己的意志力加強灌輸力量。”
聽了悠二這番話,夏娜的表情稍稍轉為嚴厲:“不可以在技術半生不熟的狀況之下,隨便控制‘存在之力’,要是操作失敗,力量全部流失,你的存在也會消失哦。”
“抱……抱歉。”
悠二立刻道歉,隨即冷不防地……
(剛剛,她是在擔心我嗎?)
內心產生一種膚淺的喜悅。自從相遇以來已經過一個月的時間,雖然多少有些摩擦爭執,不過已經與一向難以琢磨、不易親近的她逐漸拉近距離……悠二對於現狀況自鳴得意的認知,理所當然被潑了一桶冷水。
“既然感覺這麼發達、且如此敏銳,那麼之後在晚上的特訓課程,就再加上學習控制你的力量一項好了。”
潑冷水的,正是一個猶如遠處落雷一般渾厚低沉的男性嗓音。那是來自垂掛在夏娜胸前的墜子之中,其由銀色鍊子連著,黑色球體外圍有著金環交叉環繞。聲音的主人則是——“天壤劫火”亞拉斯特爾。將火霧戰士的力量賜予夏娜的“紅世魔王”其中一人。他本體沉睡在夏娜體內,唯有意志是透過這個墜子造型的神器“克庫特斯”表達。夏娜對這位亦父亦兄、亦師亦友的異世界魔人,語氣爽朗的如此回答:“說的也是,好注意。”
“唔啊!反而變成我自掘墳墓了。”
悠二透過頭頂的彩霞,仰望陰暗天空。
夏娜呵呵輕笑並回答:“有什麼關係,到目前為止,每天晚上的特訓都只是你看我表演而已。這麼一來,白天晚上你都是當事人,每天的日子就不無聊了。”
“呼——好吧,總比自己摸索,捅出無發彌補的紕漏好一點吧。”
“沒錯,今天就好好感覺我如何運化力量。”
見夏娜挺起胸脯,驕傲的擺架子,這次悠二調皮地笑著回道:“昨天你明明還說不怎麼順手。”
“羅嗦、羅嗦、羅嗦!安靜下來好好感覺!”夏娜大吼著站起身來,炎發與黑衣隨風翻飛,以緊緊夾住手指的動作牽著悠二的手保持原狀。
這一個月來,夏娜與悠二在罩著封絕的坂井家屋頂上方,持續進行火霧戰士的特訓。目的是為了讓身體習慣,並將一個月前的戰鬥當中覺醒的全新力量不斷磨練到足以隨心所欲運用。這段覺醒的全新力量在悠二眼前燃燒起來。
“——喝!”
隨著尖銳的吆喝聲,夏娜的背部噴出織紅的火焰,化為一對展開的羽翼。形容成天使太過氣勢磅礴,形容成惡魔又太過耀眼華麗,那正是戰士的形貌。悠二再次從牽著的手,傳輸自己的“存在之力”進入她的體內,可以感覺到力量轉換成不同的形貌。感覺到自己……並非身體,而是自己被削弱一般略顯心寒的失落感,以及被削弱的自己成為她的羽翼這種近似安穩的一體感。人類是不可能像這樣將“存在之力”傳輸給他人的,真要這麼做,那個人將從此消失。
(只有我,只有我辦得到。)
意思就是,現在保持著這種奇妙滿足感的“這個坂井悠二”,並不是人類。正確說來,他是曾經人類的坂井悠二的殘渣。在一個多月之前,真正的坂井悠二的“存在之力”遭到“紅世之徒”的啃食,已經死了。然後,“使徒”利用殘渣製作出已死之人的替代品“火炬”……也就是“現在的坂井悠二”留了下來。火霧戰士感受到世界因存在的消失所產生的遽然扭曲後,將其作為追踪“使徒”的線索。火炬則是緩和火霧戰士所感應到的扭曲,專門擾亂其追踪行動的道具。保有生前記憶與人格的火炬,慢慢消耗身上盡存的“存在之力”。即使一如往常過著遭到啃食之前的生活,但自身的力氣、存在感,與周遭的聯繫以及容身之處都會逐漸消失。於是,當人們已經習慣不需要這個人時,這個人就會悄悄消失。周遭人們的記憶、證明自己曾經存在過的痕跡,全部都會消失。而且周遭的人並不會察覺出任何異狀。或者可以說是,比死亡來得更可怕的、不留痕蹟的消滅……這就是遭到“紅世之徒”啃食的人類的結局,火炬最後的下場。
現在站在這裡的悠二,也是火炬之一。不過,幸運的是(他自己覺得),他是所謂的“密斯提斯”,也就是體內寄宿著“紅世使徒”寶道的特殊火炬。而且,他體內的寶道名為“零時迷子”,可以乾涉所有時間現象,堪稱“紅世使徒”秘寶中的秘寶。這是很久以前,一名愛上這世界人類的“紅世魔王”,為了讓對方成為“永恆的戀人”所製作的永久機關,具有讓火炬日漸消耗的“存在之力”在每天零點時分恢復原狀的力量。全托這個要是寄宿在凡人體內,力量顯得過於龐大的寶道之福,悠二得以保持原有的精神與人格,繼續過著正常的生活。甚至可以像現在這樣……在半夜零點之前,使用自己很快就會復原的“存在之力”。幫助夏娜進行特訓。
“呼恩,已經可以讓羽翼在一瞬間具體成形了。”
亞拉斯特爾給了個及格分數。夏娜臉上才剛掠過喜悅的表情僅僅一秒,羽翼便化為火粉四處飛散。於是她再度繃緊表情答道:“由於曾經在實戰當中使用過羽翼,身體還記得那個感覺,其他部分,到學成像你那樣的光度之前……可能還要再花一些時間。”
“不用著急,慢慢來就好。”
“恩。”
不同於奪取他人“存在之力”來使用的“紅世使徒”,夏娜這群火霧戰士的活動力是來自於消耗身為“魔王”器皿的合約人體內的力量。也就是跟體力消耗差不多,休息之後就會恢復,不過對於形同隨時身處戰場的她們來說,毫不節制地消耗自身力量是最糟糕的下下策。因此夏娜與亞拉斯特爾才會讓具有完全復原能力的的悠二,在前一刻傳輸力量以幫助特訓進行。幾乎是把他當成取之不盡的油箱,事實上也的確幫了夏娜非常大的忙。
(恩,既然覺的方便,盡量愛怎麼用就怎麼用吧。)
悠二也看開了,他已經可以完全接受自己的存在。牽著的手再次流出微量的力量。這股力量在夏娜體內不斷攪動、交織。悠二集中註意力,準備抓住變化的感覺。
“……恩……”
夏娜低吟了一聲,另一隻空著的手往前伸出。手臂四周開始飛舞著與構成羽翼相同物體性質的織紅火粉。如同火焰旋渦一般包圍在手臂四周的火粉,沿著同一方向朝向空中飛舞,持續往前膨脹,火粉的密度也跟著變薄,立體環繞著逐漸成形的輪廓,有如織紅的紙糊道具一般。就這樣,在暗夜中隱約浮現的是全長約有十公尺左右的巨大手臂。指尖伸出尖銳的鉤爪,外形讓人分不清是鎧甲抑或肉身。悠二記得這個由火焰所形成的龐然大物。以前曾經看過一次。 “紅世”的“魔神”——“天壤劫火”亞拉斯特爾顯現之際的樣貌……不過,在悠二的記憶當中,那是更為巨大,火焰密度之高根本無法比擬的壯觀景象。現在夏娜所進行的,是與織紅雙翼一樣的特訓,目的只與徹底駕御亞拉斯特爾的力量。在此之前的夏娜,幾乎只用單純的肉體能力作戰。若是能夠使用這股力量到收放自如的地步,戰斗方式想必會變得更為多樣化。事實上,在使用簽訂合約的“紅世魔王”所擁有的特殊力量時有所限制這個事實,似乎讓夏娜私底下頗感自卑。一個月前的戰鬥之後第二天晚上開始,她便積極努力地學習使用這股力量。目前的成果是能夠在一瞬間化出羽翼,然後現在,接下來的步驟,就是努力讓亞拉斯特爾的一部分顯現出來。
“比我看過的來的小。”
聽了悠二坦率的感想,夏娜沒好氣地答道:“因為我刻意控制顯現的規模,如果單以一隻手臂顯現出原本的形貌與力量,你大概一瞬間就被消耗殆盡了。”
“是……是嗎?”
悠二臉頰抽搐。暗地覺得他的模樣很好笑的夏娜將手臂用力一揮,隨即表情不變,眉頭擰緊,嘴角抿起。
“……果然,還是不行。”
巨大的手臂無法跟上夏娜從肩頭處轉動的手臂動作,無數火粉紛紛脫落,整個癱軟下來。這個狀態看來就像真的紙糊道具一樣。
“你尚未練就保持構成形體的力量。”
亞拉斯特爾這次給分嚴格許多。
“恩……我會努力。”
夏娜略顯沮喪,位在伸直的手臂前端的手掌握拳,火粉構成的紙糊道具也同步握拳。
“我說過不用急,今天先嘗試以‘贄殿遮那’化出形體看看,讓我的力量穿過武士大刀,這樣感覺因該會比較習慣。”
“恩。”
夏娜頷首,緊握的拳頭整個張開。巨大的火粉紙糊道具也配合這個動作,一起在半夜之中散開來。當悠二的目光被怒放的火粉狂舞吸引之際,身旁的夏娜從黑衣左方腰際,抽出理應不可能收納的大刀。那是她防身的寶具——所向無敵的武士大刀“贄殿遮那”。也是悠二以“夏娜”這個名字命名的由來。刀長足足與主人的身高差不多,細長卻厚實的刀身散發殺戮的光芒,往前刺出。

“——喝!”
受到夏娜的吆喝聲所牽引,悠二的手再次輸出力量。與剛才使用手臂的時候不同,這次掠過一種尖銳的感覺。這個感覺具體形成,火粉一口氣團團圍住直指前方的“贄殿遮那”前端,沿著刀身形狀延伸。
“果然,以武器集中力量比較快速。”
夏娜滿意地說道。甩動從原來刀尖伸出的火粉武士大刀,往上揮出。 “啪”的一聲隨著空氣引燃的聲音,巨大的武士大刀也以相同動作直指天空,雖然刀身略顯鬆垮,跟隨武士大刀的速度也比較慢,不過比起剛才使用手臂時,看來形體保持的穩定度要來的高出許多。
“亞拉斯特爾拿過刀嗎?”
悠二回溯起自己的記憶。因為,上次看見的時候,自己已經奄奄一息,根本無法好整以暇的仔細端詳。
“這也是我的存在所包含的特質之一。”
“……?”
亞拉斯特爾按照慣例,用著對悠二而言稍嫌難懂的措詞,本人完全不同於“天壤劫火”這個聽起來十分轟動的名號,其實是個熱心親切的好人。不過,自從發生某件事之後,有時對待悠二的態度會非常嚴格。
“我們‘紅世使徒’顯現之際,會對一己存在的特質轉換成適合這個世界的形式,你所見到的‘蹂躪的爪牙’也一樣,在我們‘紅世’並不是呈現巨狼的形貌,主要是為了讓一己存在的特質顯現於這世界,才會轉換成那種形貌。”
說法有點複雜,簡單說來就是“‘紅世使徒’的本質顯現在這個世界之際,會轉化成符和自己特質的形貌”吧(法利亞格尼最後化為小鳥被吹散,那也是他的本質?),大致理解之後,悠二抬望直指天際的火焰大刀。
“那麼,這把大刀也是魔神‘天壤劫火’的形象之一嗎?”
“正確說來,是我對亞拉斯特爾的想像之一吧。”夏娜說道。
“意思就是,我的存在當中,包含了武士大刀那般的攻擊特質。只要位於那個範疇之內,形貌便能‘自在’顯現。”
“呼~恩,確實只要一提到與火有關的魔神,通常都回帶著刀或劍。”
悠二煞有其事地說道,不過他對於‘魔神’的印象頂多是來自在國營電視台看過的不動明王,或者是過去不知名的特效電影中所出現的陶俑那一類的程度而已。就在這個時候,他的口袋傳出鬧鈴聲,於是便從口袋外面輕敲攜帶式鬧鐘(為了這次特訓練購買的)讓它安靜下來。
“呃……時間到了。”
凌晨零點快到了。
“是嗎?那今天就到此為止。”
夏娜放開悠二的指尖,如同頂天支柱的火粉大刀隨之散開。她靈巧地反轉“贄殿遮那”的刀尖,收進黑衣左側腰際的位置,使其消失於內。
“……”
甚至沒有發出一點風切聲,她揮動大刀的幽雅動作,讓悠二看得入迷。同時,放開的手也讓他感受到每晚分離的寂寞。
這一個月以來,對其實頂多只有旁觀的特訓,悠二一直樂在其中。他並未深入思索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的理由。這種事情反正就是那個嘛,我又沒有那方面的興趣,呃,當然也是覺得夏娜很漂亮啦絕對不可能討厭——
“——恩……哇啊!?”
位在接近悠二的鼻尖位置,不知何時再次坐好的夏娜,以灼眼目不轉睛納悶的窺探悠二的表情。見悠二一臉驚訝,於是微側著頭。
“怎麼了?一臉呆呆的?該不會是消耗太多‘存在之力’了吧?”
“因該不至於如此……恩,難道你……”
亞拉斯特爾身為夏娜監護人的直覺靈光一現。啊哇哇!要問我為什麼?該怎麼躲開?驚慌失措的悠二體內,冷不防湧現力量。
“!——哦哦!零……零點到了。”
位於體內的密寶“零時迷子”會讓今天一整天消耗的“存在之力”恢復原狀。原本感受不到的這個恢復之際的感覺,因為這段期間陪伴夏娜特訓,不斷使用‘存在之力’之故,終於可以明顯分辨出來。
“……”
或許是這個模樣讓人打消了念頭,亞拉斯特爾不再繼續追究。悠二方面為了模糊焦點,也抱著順便詢問的動機,於是開口說話:“那個,關於這個‘零時迷子’……”
“怎麼樣?”
被詢問的夏娜回應的語氣顯得冷淡。早已習慣她這種態度的悠二不以為意的繼續說到:“我以後,該怎麼辦才好?”
“————”
面對這個無法立即作答的重大問題,夏娜默不作聲,靜靜等著悠二的下一句話。
“這一個月來,我一直在觀察自己,能夠感覺得到‘存在之力’,也是這個害得……托這個問題的福。”
悠二本想隨口詢問的語氣中,卻帶有些微的強硬。沉浸在他內心深處的情緒,以這個問題為切口,一點一滴表露出來。
“我體內的‘零時迷子’每天都會讓‘存在之力’復原對不對?但是昨天為止的事情並沒有跟著重新設定,回到前一天的狀態。我可以清楚記得上課是念過的內容,早晨的特訓也有所進展。”
一如夏娜方才的特訓一般,悠二早上也是在庭院學習她所謂的“基本戰斗方式”。最近終於可以感覺得到她所形容之“殺氣”的產生。不過,只是能夠感覺而已,完全不知如何面對。
“到現在,終於可以就像剛才那樣,感受到‘存在之力’的流動,也可以隨心所欲地驅動,這代表‘這樣的我’,多少還是有些成長對吧?”
悠二雖然沒有吼叫,聲音之中卻帶有殷切的語氣。他藉由聲音的傳達,慢慢理清隱藏埋沒在自己內心深處的心情與捫心自問的問題。那是,原以為早就已經坦然接受的“對於自己未來的恐懼”。
悠二似乎是受到催促一般,探出身子詢問道:“體內擁有永久機關‘零時迷子’的‘密斯提斯’會長大變老嗎?”
面對眼前的他,夏娜一動也不動,一如往常給予明確的回答:“不知道。”
不過,她也明白說出自己所知道的事實。
“據說在你之前,體內擁有那樣秘寶的‘永恆的戀人’直到下落不明為止,已經與‘魔王’一起生活了三百年之久。”
“是這樣嗎……”
感覺距離面對恐懼的那一天變得遙遠,悠二放鬆的吐出一口氣,以壓低聲音的語調詢問道:“你沒有直接見過他們嗎?”
夏娜感到不悅。
“怎麼可能,對方下落不明以後已經過了上百年之久了耶!?”
意思似乎是想說:我沒那麼老好嗎!
那現在到底幾歲?悠二本想開口詢問,隨即打住。亞拉斯特爾代替蹦著一張臉的夏娜答道:“由於那對‘約定的兩人’向來彼此交換‘存在之力’,並未對世界的平衡造成危害,此外;兩人均是實力強大的高手。你明白,這些訊息意味著什麼嗎?”
對於這個問題思索了一秒鐘,悠二立刻恍然大悟。
“恩,因為他們不吃人,所以火霧戰士不會採取殲滅行動,再加上實力高強,‘使徒’也不會冒著危險攻擊他們……由於根本不會被注意,才無法取得詳細情報,對嗎?”
(……真是的,這小子……到底是大笨蛋?還是聰明人……)
聽到悠二以得意的語氣說出無懈可擊的答案,亞拉斯特爾不悅的默認了。接下來輪到夏娜說道:“可以確定的是跟我們火霧戰士一樣長生不老。”
“那麼,我也會長生不老嗎?”
“不如花個三百年尋找答案好了?”
面對這個聽起來荒誕不經的玩笑,悠二不禁發出乾笑……
“三百——”
感覺得到背後驚人的廣闊,不由地僵住。長生不老聽起來很好聽,事實上,如果連外表也一直沒有成長的話。就算不是三百年這種完全無法想像的單位,十年……不、五年好了,自己一直保持原來的外貌,周遭的親朋好友對自己會作何想法?爸爸、媽媽、池、佐藤、田中、吉田同學、同班同學、鄰居們及所有人,會如何看待自己呢?自己已經能夠接受,現在站在這裡的“成為火炬的坂井悠二”這個存在。然而,周遭的人卻不一定如此。事到如今才明白這一點……或者因該說,之前一直沒有多少時間去思考太多。無論如何,自己絕對“無法過著”正常人的生活。已經過了站在原地動也不動,耍賴使性子的階段了。然而,一旦決定好好活下去,卻完全找不到門路。沒錯,剛才自己所感覺到的“對於未來的恐懼”,並非針對能夠理解並接納、關於自己的生命或存在這件事。而是對於更漫長、遙遠、不確定的、現在活著的自己,今後因該前進的方向……也就是對未來的不安。能夠為現在的自己指示一條道路,抑或是,也許能夠繼續並肩前進的少女,就在眼前陪伴著他。
(……啊……)
悠二突然發現一件事。自己感覺對未來的不安,與這個名喚夏娜的少女存在是一體兩面的。或許無法跟夏娜在一起……才是自己最害怕的一點。這股恐懼是來自——假設自己到最後連唯一的選擇也失去的情況嗎?或者是一種仰賴她、依靠她的心情?有或者是,認為她的價值等於指引道路的指南針?
(不對。)
不是這種無聊的算計。只是想跟她在一起,如此而已。剛才的對話之中,令一名少年滿懷憧憬的句子——“約定的兩人”——“永恆的戀人”——在腦海浮現,充滿天真的妄想。
突然間,摻雜在其中的一個想法引發強烈的衝動,悠二開口發出聲音:“夏娜。”
永遠,跟我在一起。這一段,沒有化為言語的部分,全部以清晰的心靈感應傳達出來。 “————!!”
夏娜彷彿被這句心靈感應打醒一般,直到此時終於明白悠二的焦慮所透露出的含義。她一臉驚訝的與悠二四目交接。她無法回答。猝不急防的聽到如此認真又重大的請求,彼此之間的準備、覺悟、條件、信心、除此之外還包括了許多方面,一切的一切全部不足。
“……”
“……!”
沉默停滯在彼此凝視的兩人之間,接下來很快的,承受不住這股沉重氣氛的夏娜別開視線。她迅速站起身,揪住悠二的衣領,縱身飛起,降落在他房間外面的陽台。
“唔啊!”
夏娜故意用力將悠二拋下,自己則坐在陽台的扶手。雙腿伸出外緣,背對著悠二。
“好痛……”
一屁股重重摔在地上發出呻吟的悠二,感受到包圍住坂井家的封絕正在解除之中。彩屏與地面的文字列逐漸轉淡消失,因果關係與外部銜接,開始運作。感覺不像處於暗夜之下的城市動靜與聲響從遠處返回。混雜其中的一個微弱聲音傳來……
“我想……”
夏娜背對著他說道,炎發不知不覺轉黑冷卻,她嬌小的背影與黑衣一起融入黑夜。
“現在還是別談這個。”
簡短的拒絕。悠二彷彿被潑了一桶冷水,從虛幻脆弱的妄想當中清醒過來。
“——呃…………抱、抱歉……”
“沒關係,明天見。”
夏娜好似將剛才的沉重對話完全付諸流水一般,輕聲道別。悠二也簡短答道:“……恩,晚安。”
夏娜伸手一撥,梳理長發,不待髮絲歸位隨即躍入黑夜,消失不見。悠二感覺似乎從撥動飛揚的髮絲之間,看見她的朱唇微啟。
(是在跟我道晚安嗎……)
他以一屁股坐在地上的狼狽模樣,愣愣的望著夏娜離去的夜空。她是假冒成平井緣也就是悠二同班同學身份,居住在這個城市。平井全家人都遭到“使徒”啃食,成為火炬。她置換這個家庭的獨生女的存在,作為暫時的容身之處。然後,目前已經停留了一個月以上,現在雙親火炬已經熄滅,住家所在的那座公寓剩下她一個人而已。親戚們早就遺忘平井夫婦的存在,只當這名少女“因該是遠親”。高中生一個人居住在公寓裡,這種不自然又不合理的情況,除非出現某個契機讓人察覺,否則大家都是採取放任不管的態度。大家只會認為“事情就是這樣”,不至於抱持太多疑問。這種事在已經有多人遭到某個“紅世魔王”啃食的御崎市中,並不值得大驚小怪。其他還有,失去父母的小孩,失去小孩的父母,失去丈夫的孕婦,失去照料自己的家人的老人失去上司、部下、同事的工作職場等等,在這個城市裡隨處可見。雖然火炬會設法緩和對外界的影響直到最後熄滅,不過若是在同一個場所出現大量熄滅的火炬,社會活動自然會產生障礙。事實上,城市到處不斷發生大小不一的亂象。最後只留下,原因與發生過程均模糊不清,莫名其妙的“事實”而已。冷不防面對毫無異狀,在不知不覺間演變成不自然又令人百思不解的狀況,任何人都會感到手足無措。而且這個情形根據消失的人數與混亂的規模而有所不同,並不只限於禦崎市。
世界從以前就一直包含這種由“紅世使徒”所散佈的扭曲現象,嘎吱作響的運作至今。火霧戰士的使命正是盡力扼止這個扭曲現象,並驅逐“使徒”。身負這個使命的夏娜之所以留在這個城市,理由是為了觀察悠二這個“密斯提斯”的情況。不過這應該是表面上的名義,事實上是出自她個人的意願——雖然沒有清楚表示出來,但悠二明白。
(……當時以那麼堅決的意誌所做下的決定,我也無法好好遵守……)
一個月前的事件讓自己決定,不要再給她添麻煩,不要造成她的捆繞,最重要的是自己要努力變強,不要再讓她變成那樣。那是……該怎麼說才好?自己抱持一時的衝動與焦躁的心情,對她提出那麼沒大腦、沒神經、沒良心的要求,造成她的負擔與捆繞。其實他早因該明白才對。
(為什麼,還會做出這種事。)
悠二覺得自己那股莫名其妙的衝動是一種近似恐懼的倉皇失措。胸口好似放進一條即將彈出的彈簧一般,隱隱作痛,無法克制。這因該不是“零時迷子”的效果吧。
(還是說……)
要怪就怪自己太天真——“某個人”曾經如此批評——正如同對方的這個說法嗎?再次心生衝動,“喀咚”一聲,一頭往身後的牆壁撞去。真是個學不乖的傢伙,他心想。
“……怎麼搞的啊,真是……!”
對一個平凡的小鬼來說,這個世界充滿了他無能為力、無法理解的事情。
2008-07-17 19:02:46
天翔者
第二章雨中的決鬥

即使天色已明,覆蓋在御崎市上空的雲層依然厚重。
溫暖潮濕的空氣一點一滴地染上梅雨的氣息。
坂井家庭院的早晨特訓結束之後,夏娜一如往常慢條斯理地享受早上的泡澡時間,然後帶著剛洗完澡的放鬆表情走回客廳,而同樣一如往常被整得七零八落的悠二接著走進浴室,快速沖澡。
在剛才的特訓當中,悠二因受到昨晚那件事情的影響而顯得無精打采,夏娜手持樹枝用力把他打飛,使勁為他打氣,最後讓他恢復平日的活力……夏娜因此感到非常開心,甚至哼起了不成調的曲子。
她幾乎可以算是“坂井家用的半天食客”,早上是每天晚上也是大致都在這裡吃飯。這里基本上已成了她的家。至於現在只剩她一人的平井家,頂多只用來睡覺而已。
悠二的母親,千草也默許這一點……不僅如此,還大加鼓勵。在某些方面意外青澀的夏娜,在她看來似乎可愛得不得了,當夏娜剛開始一個人獨居的時候……
“我們家還有很多空房間呢。”
她非常執拗地勸夏娜寄宿在坂井家(千草似乎認為她兒子沒那個膽量亂來……而基於她所不知道的理由,這的確是無可反駁的事實。)坂井家的成員原本是父·母·子一家三口,由於身為一家之主的父親·貫太郎目前隻身趕赴海外,只剩千草與悠二兩人共同生活,因此有足夠的空間接納她。
夏娜對既穩重又堅強、個性坦率且聰明(最後的評語是亞拉斯特爾給的)的她,雖然不排斥,然後到最後,為了避免跟悠二之間過於親暱,於是拒絕這個提議。
千草雖然非常失望,但只要有機會的話,她打算再接再厲。
“小娜——能不能幫忙把餐具擺好?”
千草從隔壁的廚房,透過門簾喊到。順帶一提,她完全不曉得夏娜的真實身份與來歷,全是因為悠二告訴她說:“這是她的小名,以後就這麼稱呼。”
“嗯。”
夏娜簡短回答。把擺放在餐桌上裝有三人份火腿蛋的大餐盤、空瓷碗與木碗陸續排好。最後,將千草的白色筷子、悠二的藍色筷子、還有自己的紅色筷子擱在筷架上,完畢。望著所有的餐具擺放整齊的畫面,她“嗯”的一聲滿意的頷首。
“謝謝”
千草一邊說著,手持單柄湯鍋走了進來。將湯鍋擺在餐桌正中央的鍋墊上。鍋中味噌湯讓人心平氣和、讓肚子咕嚕直叫的香氣在客廳瀰漫開來。
這時千草從新打量起夏娜,接著溫柔一笑。
“嗯,很好看呢,小娜。”
“是嗎?”
淡淡回答的夏娜,臉頰泛起不只因為剛洗完澡的緋紅。
從今天開始,她的高中製服換成夏裝。正確說來,幫她準備製服的是千草,並且在她進去泡澡之前,將製服交給她。
千草以她一個人生活為由,尤其在服裝方面——大概是跟自己的興趣有關——特別照顧。想來這件製服也是專程開開心心跑去購買吧。
此外,夏娜事前已經把自己也不太清楚的一些物品所需費用交給千草,而這包厚厚的信封袋一直擺在櫥櫃裡面,完全沒有拆封,直到前幾天才被想找些點心來吃的悠二發現。
夏娜有些在意地低頭望著千草為自己準備的新制服。
水手服衣領與袖口部分是偏暗的深綠色,除此之外是耀眼的白。裙子的設計基本上都一樣,只是換成較薄的布料。
穿上這身輕裝(她只能如此形容),感覺連身體也變得輕盈起來,心情很舒暢。對於衣服一向只在意實用性的她,在來到坂井家之後,從千草那邊學習到了其他方面的樂趣與享受方式。
實際上,不只這個方面,千草是她從來不知道的奇妙知識的寶庫。
(成為火霧戰士之後一直到現在,所有事情全部都是自己想辦法打理……)
與其說無所不知無所不曉,其實是該做的事情太過明顯……總而言之就是,夏娜終於慢慢發現,自己的生活方式一直十分單純。
想當然,她不會因此看輕自己的使命與每一次的戰鬥,那是與自己交集的事物,也就是屬於自己本身,對此她保持著十足的確信。但是她也不討厭接觸除此這外的新鮮驚奇。
(對了……)
夏娜想向千草詢問,她在這陣子抽空調查的事情。也許可以替她化解昨晚聽到悠二所說的那些話之後,內心所產生的疑惑與衝擊。
“千草。”
從說話的措詞可以看出,她將千草視為知心好友。千草也不以為意,反而欣然接納。
“什麼事?”
千草再次穿過門簾走了進來,手棒看似早餐甜點的桃子罐頭。
夏娜瞥了一眼,再次開口。
“有件事想問問你,我查了好久,還是不太明白。”
“哎呀,是什麼事呢?如果太難的話,我就不知道了。”
沒這回事!夏娜在內心捍衛著千草的名譽,簡單扼要的詢問:
“接吻有什麼意義嗎?”
(——啥?!)
一樣垂掛在夏季制服胸前的神器“克庫特斯”之中,向來表現的冷靜沉穩的“天壤劫火”亞拉斯特爾,面對突如其來的驚天動地的狀況,照常發揮過人的自製力,努力不驚叫出聲。
(啥啥啥啥啥啥啥啥啥啥啥啥啥啥啥啥啥啥啥)
但是,接下來方寸大亂。
千草並未立即作答,手扶著臉頰反問:
“……你怎麼會問這個問題呢?”
之所以露出微蹙眉頭的困惑表情,是因為擔心自己的兒子該不會隨便亂教了什麼?不過這次完全是冤枉了好人。
夏娜明快回答:
“不久之前,有個人告訴悠二說,只要遇到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吻我一下。還說:‘如此一來,所有事情,都能迎刃而解。’”
(原……原來如此?!好啊!好你個“螺旋風箏”!居然隨便教壞小孩子?!)
亞拉司特爾釋放出排山倒海而來的詛咒念力,遠在這個世界某處的正直老紳士感受到一股寒意……事實上如何並不清楚。
“真的不是阿悠跟你說了什麼奇怪的嗎?”
“……?不是。”
夏娜不太懂所謂“奇怪的話”指的是什麼意思,只是點點頭。其實悠二根本不可能隨便亂說什麼。
千草凝視著這名少女坦率的表情,看起來不是特別鑽牛角尖的樣子,似乎還不到嚴重煩惱的地步,而是基於好奇心、感興趣才會提這個問題。
“唔——嗯,什麼樣的意義啊……?看似簡單又很難回答。”
千草將手上的罐頭擺在餐桌,面對自己的筷子坐了下來。
夏娜也不自覺地,面對面朝者自己的筷子就座。
(夫人!請你務必做出理性正確的回答,千萬拜託了!)
背負著亞拉斯特爾深切的期盼。千草開口道:
“剛剛說查了好久……這麼說來,你應該在圖畫館待了一段時間,這樣還是不明白?”
“嗯,可是,不管哪本書都只解釋到我原本就知道的程度而已,對象與方法我曉得,也曾經看過,但是,我不明白為什麼那麼做會讓悠二的不安得到解答,因為這件事似乎跟我有關,所以我想知道這種行為有什麼意思?”
“你有沒有看過小說或文學作品?”
“亞拉斯特爾說過,具有個人主觀意識的內容,並不適用於精確的分析與理論方面的思考,所以我只是把重要文獻整個熟記起來,從來不曾作為研究資料之用。”
千草已經有好幾次聽到夏娜語帶自豪地提起這個,似乎是外國人的人名。
“記得亞拉斯托爾先生就是,住在很遠的地方,像是你的父親一樣的人對不對?他真是一位別有見地的人。”
“嗯。”
聽到重視的人得到誇獎,夏娜顯得有些得意。
然而千草……
“不過……”
繼續說道。
“?”
(?)
“在這種情況下,這樣可能還是不清楚。”
“什麼意思?”
千草謹慎地用字譴詞。
“嗯——這個嘛……資料所記載的一向都是事實與理論,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提及。然而,現在小娜所思考的,是除此之外的事情……意思就是,是屬於內心與感情方面,含糊籠統、沒有完全答案的問題。”
夏娜一臉愣怔,看來這些事情完全不在她的考慮範圍。
面對如此這般純真稚嫩的少女,千草詳細委婉的加以解釋說明:
“你明白身體之間的碰觸,是一種親愛之情的表現對不對?”
“嗯,接吻也是屬於這種動作之一對吧?握手、擁抱等等,大家都是這麼做的。”
“嗯——”
千草雖然感覺有些離題,不過還是略顯得強硬的持續進行話題。
“那麼,我舉例來說,如果對喜歡的亞拉斯托爾現在這麼做,你是不是覺得沒關係?”
雖然一時之間無法想像那個畫面,不過夏娜仍然理所當然的頷首。
“嗯!”
(……)
“這麼說來……”
雖然變成多管閒事,但這不是為了悠二而是為了夏娜,千草確認道:
“你對阿悠,也能輕易做到嗎?”
“啊?!唔、呃、這……”
夏娜無法回答,緩緩垂下小臉。
(這……這麼輕率的發言完全不像夫人的作風啊?!)
“仔細這麼一想,感覺很不好意思對不對?這就是這個話題的重點。況且,接吻這種事,吻在臉頰跟嘴對嘴這兩者的意義是完全不一樣的。那位告訴阿悠這麼做的人,指的應該是嘴對嘴吧。”
(唔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感覺話題逐漸進入相當危險的領域,亞拉斯特爾急得咬牙切齒,卻無法插手。
“……嘴……嘴對……嘴……?”
夏娜依然垂著小臉,好不容易才擠出蚊子叫那般的聲音,只見她雙耳紅通通的。
“……這,這個……我不要,不喜歡……”
見夏娜戰戰兢兢的說著,千草“嗯”的一聲滿意的頷首。
“很好,不可以隨便讓別人親吻,就算是對亞拉斯托先生也不可以噢!”
“啊?”
(唔?)
夏娜不由自主地抬起臉,眼簾映著浮現在千草臉龐那抹溫柔的笑容。
“小娜,我啊,是這麼認為的,嘴對嘴的接吻就想一種‘誓言’。”
“誓言……?”
“是的,這個動作就是宣誓……可以接觸自己的一切,可以把自己的一切託付給對方。這與面對親朋好友的時候是不同的,是一種決定鞭打強烈到無法自主的心情形式。除非對方有足夠的資格讓你下定這樣的決心,否則絕對不可能隨便親吻對方,也不可以讓對邊親吻你。當然,立下誓言的頻率以及遵守的能力強弱是因人而異的。”
“……”
(……)
望著專心聆聽的少女(與魔神),千草略顯困擾的說道:
“我想阿悠的不安,一定是在擔心、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這個資格取得你的認同。”
此時,又冷不防添加惡作劇的口吻。
“……不過呢,如果有男生企圖藉由這種行為來消除不安的話,女生儘管狠狠給他一拳,小娜既然不認為阿悠是可以交換誓言的男人,就一拳把他打倒不用客氣。我家阿悠雖然晚熟、人又呆頭呆腦的,不過我也無法保證他不會趁機強人所難。”
“……嗯,我知道了。”
想起昨晚的事情,夏娜點點頭。討論的話就給他一拳,這麼一來事情就簡單多了。聽完千草的說法,感覺什麼事都變得很簡單,真是不可思儀。
千草也點頭回應,最後為了夏娜再三叮囑。
“不要太高估阿悠,好好珍惜自己,不要看輕自己,你的身價是不凡的,有我做保證。因此,在你有這個意願交換誓言之前,你可以不斷提高身價,等待阿悠跨越障礙,或者繼續準備下一個障礙。如果因此放棄或挫敗,這就代表阿悠的感情根本不堪一擊。”
“唔,嗯。”
千草的說法好似把悠二跟自己的心事全部看穿了一般,夏娜臉頰再次泛起緋紅。
(嗯唔……就這樣做下結論嗎?這樣真的行得通嗎?)
另一方面,亞拉斯特爾對於這個話題以他不甚滿意的結論收場,感到焦慮難耐。總之,不是對千草,而是認定……
(全部都是坂井悠二的錯。)
他是紳士,同時對坂井悠二一點也不友善。
“在說我什麼?”
當事人悠二一邊擦拭著頭髮,一邊走進客廳。他也是從今天開始換成夏季制服——話雖如此,男生的話頂多是脫掉立領制服,改穿短袖襯衫——只有這點變化而已。
夏娜由於還在思考剛才的內容,顯得有些緊張,不由得轉過臉去。
千草則顯得沉著冷靜,讓人完全感覺不出剛才談話的氣氛。
“重點是,你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她催促悠二。
“啊?說什麼?”
“就是‘小娜’呀,還沒發現?”
很好看呢!回想起千草誇獎身穿夏季制服的自己之際那種開心感覺,夏娜也對悠二暗暗抱有相同的期待,偷偷斜眼覷著悠二。
悠二納悶地打量夏娜,接著毫不存疑的喊出自認為正確的答案。
“……啊啊!變白了對不對?!”
這個聽起來一副在玩“大家來找碴”的語氣,讓夏娜感到強烈的不滿,頓時繃起臉,千草則是對兒子無藥可救的遲鈍忍不住嘆息。
“你……你們兩人怎麼啦?我猜對了對不對?”
面對出乎意料之外的反應,悠二有些慌了手腳。
(唔嗯,果然全部都是坂井悠二的錯。)
亞拉斯特爾對他視若無睹,徑自恍然大悟的做下結論。



禦崎市的地形十分簡單明了。
南北走向的主要川·真南川流經正中央,東邊是都市機能密集的商業區。西邊是等於大城市衛星都市的住宅區。而位於城市中心位置的大鐵橋·禦崎搭橋負責銜接兩邊的交通。
悠二等人所讀的市立禦崎高中位在住宅區中段的大馬路旁。由於緊鄰四周的全是住宅,所以面積十分狹小。
頭上頂著看起來隨時可能下雨的陰霾天空,包括悠二在內的一年二班學生以各自的步調,正在與這片面積狹小的學校用地相得益彰的狹小操場跑道上跑步。
白天第四堂的體育課,就體力方面來說,是一整天當中最大的難關。再加上梅雨季節的影響,風中充斥著如同泡在熱水之中的濕氣,讓學生們流下黏糊糊的汗水。
不過,對學生而言,唯一也是最大的幸運就是,上課內容不會嚴苛也不無聊。
“呼——、哈、哈、呼——、哈、哈!”
眼睛怪人池速人帶著規律的呼吸,在跑道上悠然自得的跑步,從身後快速奔馳而來的田中榮太喊到:
“呼——呼呼,整整……慢了一圈哦——”
田中來到身旁,減慢速度。體格固然高大,但是稱得上精瘦的身材彈性十足,呼吸沒有一絲紊亂,幾乎是健步如飛。平時溫和的臉龐,在運動之際看起來變得相當具有男子氣概。
池以手擦拭著與其說是疲累,不如說是濕氣帶來的汗水,一邊答道:
“反正、只要、在規定時間內跑完就好了、沒有必要、跑這麼快吧。”
“說的也是、這陣子、真是乾勁十足啊、連佐藤也是……”
與池並肩跑步,一臉淡然的悠二說道,目光投向跟在田中後面,為了配合對方速度而痛苦不堪的佐藤啟作。
“……這是、鍛煉、啦、鍛、煉……”
容貌稱得上俊美的少年氣喘吁籲,以兩人這陣子以來的口頭禪作為回复。
在班上向來表現得活潑傻氣的這對活寶,以對社團活動沒什麼好印象為由,跟單純不感興趣的悠二與池為放學回家組。為什麼突然有鍛煉的必要呢?他們並未說明,悠二等人也無意追根究底。
有時候兩個人會一起請假,不過神情看其倆也不是特別緊迫的樣子。真的有什麼困難的話,他們一定會主動說出來吧!池如此下結論,悠二也有同感。
此時,田中認出前方此競走速度碎步跑者的少女背影,出聲喊道:
“噢,吉田同學,你不要緊吧?”
他一個箭步,飛奔上前。
剩餘三人一邊訝異於他的體力充沛,也隨即追上落後悠二與池一圈、田中與佐藤兩圈的少女。
“我、我不……不要、緊。”
少女·吉田一美給人拘謹印象的可愛臉龐,雖然浮現疲累的神色,仍舊照實回答。速度太慢並非故意偷懶,這已經是向來不擅運動的她的最大極限了。
池到現在已經成了義務一般,對她表示關心。
“老師說過、太累的話、可以用走的、不用急。”
正如他所說,現在這段跑步相當與準備體操,是有時間限制的熱身運動,所以只要持續活動身體即可。事實上,包括其他同學在內,唯一露出明顯疲累神色的只有勉強配合田中速度的佐藤。
“對——、對——、用走的、就可以——”
佐藤氣若游絲的說道。
吉田以前就是在這堂體育課的跑步當中昏倒,雖然是簡單的熱身運動,也難怪大家每次上體育課會擔心。
只見她面帶笑容,再次重覆相同的句子:
“我不、要緊。”
她的臉色看起來並不是勉強硬撐,的確是處於正在努力的範圍當中。
(看起來真的不要緊的樣子。)
“唔?!”
悠二原本只在心裡想想就算了,此時池以手肘戳向他的側腹部。
忍不住眼中帶淚,往身旁一瞪,池也面露不相上下的嚴厲表情,以下巴指了指前方。基於國中以來的多年交情,一眼就立刻明白他的意思,無視對於他們的一連串動作差點“噗哧”笑出聲的佐藤與田中,朝著位在距離兩三步前方的吉田喊道:
“……餵、吉田同學、真的、不舒服的話、一定要、說出來哦!”
這句話立即見效。
吉田猛然轉過頭,反而心生動搖到呼吸紊亂的地步,她斷斷續續的回答:
“呃……好、好好的……我、不要緊、真的……沒關係。”
這種不自覺流露好感的模樣,讓悠二由衷覺得開心不已。
她一向對悠二抱持好感,而池對這樣的她則是鼎力相助,充分發揮多管閒事的精神。在對悠二做出一生一世的告白(吉田自己這麼認為)前一個月開始,這兩人並肩作戰,對抗的對象並非悠二,而是勁敵·平井緣。
平井緣也就是夏娜,她也對吉田燃起強烈的對抗意識。話雖如此……
(要直接形容是嫉妒又不太像,實在不太了解夏娜的想法……哎呀呀,嘰里咕嚕……)
總而言之,夾在這兩人當中,如同蹺蹺板的支點一樣持續承受壓力的悠二實在吃不消。
他當然喜歡吉田,就像靜靜綻放的野花一般可愛,平易近人的笑容與溫柔,還會為他做好吃的便當。
然而……
(我不是人類……本人早就已經死了……現在站在這裡的我只是殘渣而已……這樣的我有資格回應她的心意嗎?)
此時悠二的思緒一轉。
另一方面。
對於夏娜(為什麼把我擺在後面?!——感覺好像可以聽見她這麼說)……當然也、還算喜歡(幹嗎停頓?還有那種表達方式是什麼意思?——感覺好像以下略)。同時抱有尊敬與憧憬的心情。許多方面的強悍與壓倒性的帥氣,還有,偶爾流露出來的脆弱與楚楚可憐。
然而……
(從今以後……我不知道何時才有辦法獲得足夠的資格……難道要抱著“只能和她在一起”的“企圖”,就這樣一直依賴她嗎?)
悠二的思緒再次一轉。
這樣說來不是因為他對兩人都不是真正喜歡呢!不,對於夏娜,每當死裡逃生、歷劫歸來之際,總會產生一種強烈的感覺。只不過,這就是愛情嗎?而對於吉田的好感,或許是來自對人生的留戀。
思緒不停空轉。
甘於接受人家的示好,有些自我意識過剩的半調子煩惱……即使自己也很清楚這一點,但內心的一隅卻有不同的刑法煩惱有什麼不好!
(既然想不出答案,就只好繼續煩惱了。)
一邊做出強詞奪理的解釋,悠二撫著側腹。
(仔細回想起來,吉田同學之所以會喜歡上我,記得就是因為夏娜在這堂體育課引發的騷動的關係。)
體育老師突然要求眾人(悠二與夏娜並不知情,其中的原由沒有別的,正是出在夏娜身上)跑長距離馬拉松,夏娜順勢幫助跑到一半昏倒的吉田,同時把體育老師踢飛……當是悠二隻不過在一旁附和起哄罷了,為什麼吉田同學會對他產生好感?
(如果不是因為夏娜,吉田同學也不會喜歡我,說起來還真諷刺……)
經過上次事件之後,這堂體育課在之前被眾人視為窮極無聊的折磨,到現在已經改善許多。銳氣狠狠遭到重挫的體育老師一該先前毫無意義的傲慢心態,同時也不再以色咪咪的眼光盯著女學生瞧。
學生這方面,在事件之後也不在藐視體育老師,妨礙課堂教學。這當然不是出於善意,是因為內心害怕如果在平井緣面前胡鬧的話,下次搞不好輪到自己遭殃。最重要的是,基於體育老師的上課內容,轉為寬嚴喧又兼具效率這個事實。
大部分學生均針對這一點給予肯定,而非上課老師的人格,無論老師的本質是什麼樣的人,不管改善的理由是出於對自己行為的反省也好,對恐懼的妥協也罷,只要能夠讓學生好好上課,大致上都不至於引發民怨。
“時間差不多了。”
毫無自覺的革命家夏娜從聚在一起跑步的悠二等人身後追上來。她看起來並不是像田中那樣氣勢洶洶的用力奔跑,而是以能夠達到熱身效果的恰當速度跑步。
過去寬鬆的運動服,現在已改換成千草為她準備的合身衣物。同時長發綁成兩邊馬尾。
這陣子的體育課,她開始讓同班同學幫她梳理髮型。據說因為她的頭髮很長,加上髮質柔順,很適合變換髮型。一方面她也不排斥,態度固然冷淡但還是很配合這個遊戲。聽佐藤說,男同學們好像私下都非常期待。
(……這樣也不錯……嗯……)
夏娜逐漸跟班上同學打成一片,看在悠二眼裡,心情相當複雜。
正如她所說,體育老師的鳴笛聲宣告暖身運動時間告一段落。



到頭來——如悠二先前在自己的遭遇當中所確認的一般——人類似乎是適應力非常強的生物。
夏娜借用成為火炬之後的悠二的同班同學·平井緣的存在,出現在這所高中已經有一個多月的時間。
當初“制裁對於老師毫不具備無條件敬意的學生”以及“接近徹底殲滅的報復行動”那場重大騷動到現在已經完全平息下來。
夏娜的態度依然不變,改變的是諸位老師。他們各自找出對付平井緣最有效的因應之道,將她“日常生活化”。
一旦要求回應,她就會毫不留情,一針見血的指摘授課上的缺失,但只要自身不要受干涉,就是無害的存在。因此對她的視若無睹,便不至於節外生枝。
他們大多數,在本質上是屬於“上班族”,並非他們視為偶像的“神聖工作者”這種虛擬的存在,因此並不要為了區區一名學生的上課態度耗費多餘的工夫、閒暇、意願,甚至賭上自己的生活與身份。
然而,也不乏一小部分抱持身為“教育者”這種正確觀念,藉由與她之間的滔滔雄辯(其實幾乎是單方面),積極提升自我技能的例子。
雖然只是一小部分的特例,但其他學受到這種現象的影響亦或是恩惠,得以獲得充滿效率而認真嚴謹的教學內容基於這層意義來可按,除了偶爾引起的騷動之外,她在學生們眼中已經成為一個令人由衷感激的救星。
此外,無論遇到如何不幸遭遇的老師也可以明白,她的行為並非是無中生有的誹謗中傷或形式上反抗。一開始決定視若無睹的老師中,也慢慢有一小部分的人開始徵詢她的意見。
話雖如此,整體看來也不是所謂“已經帶動教師之見積極追逐教育理想的趨勢”這種狀況。而是無聊的教學內容稍微減少了一些,如此而已。
身為火霧戰士的少女對於學校所造成的影響,說穿了只有這點程度的改變。

一年二班的學生們在跑道中央集合。
以前堅持在列隊排好之前絕對不開口說話的體育老師,現在只確認沒有人在聊天。便立刻進入主題。
“好,大家聽清楚,今天來做自由競賽。”
事實上,他帶領的班級的體能測驗比同年級的另一位體育老師老得更早結束。現在是消磨時間好讓彼此進度一致。當然,那方面的內情由於夾雜了諸多不愉快,所以就不做說明。
“總之是可以在跑道內的操場上進行競賽,大家一起討論吧。”
“能不能改成自由時間啊——?”
一名學生說道,引來周圍的笑聲。
“不行,其他班級現在正在做測驗。”
本來歸納大家的意見,反正最後只會變成七嘴八舌,因此體育老師採取強制執行的手段。
“那麼,從最旁邊開始,輪流提出想做的競賽。”
學生們各自提出所能想到的、自己想參加的運動。棒球要準備一堆用具太麻煩,籃球太吵鬧會引來遭抱怨,足球太佔空間被體育老師駁回。首先把所有意見過濾一次之後,在重複一次,從列舉的競賽當中採取多數決定。
最後,做出跟小學生沒兩樣的結論,決定玩躲避球。
在場所有人幾乎沒有什麼怨言。反正只是消磨時間,愈簡單愈好。另外,大家都知道規則,沒有上場的人也可以在一旁觀賽,這兩點也獲得支持。
不過,關於規則這方面,只有一個人例外。
“躲避球?”
夏娜每次聽到陌生的運動競技名稱,就會側著頭。
“怎麼了?平井同學你不知道嗎?”
“啊,我來說明。”
“比起之前的壘球運動,來得簡單更多。”
女生們開始圍著她,你一言我一句,這個畫面也成了這陣子的慣例。
此時體育老師拍拍雙手說道:
“好了,不要聊天,趕快分組,按照男女混合的座號就好,這麼一來,平井那一組會排在比較後面,同組的人趁這個空擋向她說明。”
處理事情的手法之利落,完全不是事件之前所能相提並論的,只是他一點自覺也沒有,如果有一定會皺眉吧。
是——!有人背對著吐舌,有人乖乖服從,全班分成A到E共五組。按照座蹺順序,池速人是A組,坂井與佐藤啟作是B組,田中榮太是C組,平井緣也就是夏娜是D組,吉田一美是E組,一群人分散得相當均勻。
訂下簡單的得勝規則,在操場畫上白線後,沒多久就開始進行躲避球比賽。
第一戰是池加入的A組對抗悠二與佐藤加入的B組。
這段時間,其他組就在一旁充當觀眾,與夏娜同為D組的同學們正在為她解說躲避球的規則。一開始對於夏娜這個特異存在敬而遠之的同班同學們,這陣子以來已經逐漸習慣,依然心存敬畏但不再抱持過度的警戒心。
悠二對於與做事向來不按牌理出牌,而且會立即付諸實行的她,分開行動之際的不安情緒已經在不知不覺撫平,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心情油然而生。
“……”
悠二的目光一直繞著操場打轉,眼角掠過D組同學親暱的跟夏娜說話的畫面。剛才跑步時令他感到煩悶的心情一湧而上。一種攙雜了寂寞與不快的煩悶感覺。
(你們對她根本就不了解。)
這時,一名男同學“得寸進尺”的探出身子跟夏娜說話……
(——可惡?!)
“啊,笨蛋!”
聽到身旁佐藤的聲音之際……
“啊,噗?!”
不自覺停下動作,頭轉向一旁的悠二,臉頰——甚至負責擔任裁判的體育老師也忘記高聲宣判被球重重擊中,滑稽的喊了一聲,整個人往後倒下。
“唔哇!坂……坂井,你不要緊吧?”
擲球的池大喊,看來是沒有想到會把人打倒在地。體育老師也奔上前準備進行急救,受到如此慎重對待讓悠二覺得很丟臉,於是立刻起身,腳步搖搖晃晃。
“輕微腦震盪,現在不是討論面部攻擊規則的時候,先坐下來休息吧。”
這個時候,體育老師的看法是正確的。
是……悠二有氣無力的回答,然後搖搖晃晃走著,來到已經被迫下場的出局組集合地點,迎接混雜著同情的嘲笑。
D組的女生見狀……
“哎呀——好丟臉——啊。”
“本來坂井同學這陣子還蠻不錯,結果剛才才害我印像有點破滅耶——”
大夥愛怎麼說就怎麼說。當著夏娜的面前也不在意的理由在於他們明白,雖說是班上半公開的班對,她對悠二嚴格的很,有時甚至表現得漠不關心。
而夏娜這時,也只是蹙起眉,一副“你在幹嗎啊?”的表情。當然,她做夢也想不到悠二失常的原因其實是她自己。
最後由池的A組獲勝,田中所在的C組跟夏娜所在的D組進入比賽場地。
B組奮戰到最後的佐藤對著悠二抱怨:“你在幹嗎啊——!”身後的全班同學產生一股緊張與興奮的心情。
“加油啊,田中!”
“喲——主將終於上場了!”
“平井同——學,加油!”
“不要輸給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
田中榮太VS平井緣。
每當這一類的競技進行之際,就是全班重要活動的展開。
身為火霧戰士的夏娜本來就擁有一般人望塵莫及的身體機能,說在體育課上發揮出來的會造成許多的困擾,這一點是在先前和事件之後,悠二告訴他的。
因應之道是,她經過嚴格審查之後,認為田中是這所學校“最強的好手”(形容得太誇張了),因此她決定從單純的臂力、反射神經、到靈活度種種身體技能指數都配合田中。
“才一年級而已耶?田中這麼厲害啊。”
悠二一臉呆楞的感嘆著。
“連這一點也無法看穿,表示你還不行。”
夏娜簡單一句話做下結論。
總而言之,無論面對多麼不利的情勢,無論結果如何令人不滿,她都堅決不悖離規範。換言之,她討厭“放水”這種觀念。
這麼做的目的並非因為在意一般的勝負,而是為了磨練處境陷於不利或者負傷之際的臨場反應。無論理由如何,上訪的戰況必定是相當激烈,連躲避球也不例外。
不,反而正因為進行躲避球這項競技的年齡層相當低,人們向來以為是一種輕鬆的遊戲。事實上,當兩隊各自擁有實力不相上下的高手之際,彼此的正面對峙會不斷延長,戰況將演變成白熱化。
夏娜基於先前的理由,做事一向認真。
田中則是充滿幹勁的人。
意思就是,兩人之見沒有妥協的餘地。
異樣的熱氣充斥於整個場地,不只因為梅雨季節的悶熱空氣。由於是男女混賽,一般應該跟其他女生一樣站在外野的夏娜,理所當然站在內野。
猜拳之後,手持躲避球的田中面隊隔著中線,叉開雙腿與之對峙的夏娜,以挑釁的口吻說道:
“呼、呼、呼!在壘球賽三上三下的哪個恥辱,今天一定要討回來!可別哭出來啊!平井、我現在是壞人啦!”
散發一股灼眼隨時可能冒出熾紅光芒的氣勢,夏娜回道:
“哼!反正是必輸無疑,乾脆不要浪費精力,直接投降如何?我下手會輕一點。”
兩人高矮距離懸殊的視線激烈衝撞,接著同時離開。
“——好,開始!”
連體育老師也語氣嚴肅的高喊、鳴笛。
激戰就此展開。
“田中!決不能在‘這個時候’輸掉啊?!”
佐藤出聲煽動為了某個目標努力的人,這句話只有他們兩人才能理解。
以他為首,全班同學所有的注意力均集中在夏娜與田中的激戰上。雖說是消磨時間但也是一項競技,而且認真是很有趣的。
男生主要支持田中,女生支持夏娜。理由並非出於面子問題或偏擔哪一方,對決的時候,公式愈是簡單愈容易投入。
悠二坐在人群外圍休息。
“呃,你……不要緊吧?“
吉田問道。
“啊啊……嗯,已經沒事了。”
“可是,有點瘀青……“
吉田往一旁蹲下,憂心重重的盯著仍然紅腫的臉頰。
“沒關係啦,這點小瘀青,我每天早上一大堆啊?!“
“?”
“呃,這……總之不要緊就是了。”
險些說溜嘴的悠二撫住臉頰連忙搪塞過去。
此時,他的手與吉田伸出的手碰觸在一起。
“啊!對對……對不起!因為,臉上有點流血……”
吉田連忙縮回手,手上握著手帕。
“沒關係,我……我才該抱歉!這會弄髒你的手帕,我想不用了。”
要是這時候本夏娜撞見的話……一鄉到這裡不禁升起一股寒意。別說明天早上,今天晚上就不知道會找什麼理由狠狠修理他一頓。
“可是……啊!”
吉田將悠二的神情當作他的客氣,正打算繼續開口,一顆偌大雨滴打中她的臉頰。
“哇,下雨了嗎?”
悠二說著,同時站起身。
持續了整個早上的陰覆天空,伴隨著突如其來的嘈雜聲,開始揮灑出無數的水滴。



夏娜理所當然……不,是在偶然間看到他們兩人。
企圖以猛烈的球速將一群小卒全部肅清的田中打退兩人,夏娜則以巧妙的假動作解決掉僅次於田中的棘手敵人。比賽之中,兩人正面對決的氛圍正一點一滴地水漲船高。
此時,夏娜正打算開口指示剩餘的隊友各自守備範圍,除此之外只要接住飛來的球(已經開穿這項競技的訣竅了)之際……
“!”
眼簾映入悠二與吉田雙手接觸的畫面。
“——?!”
夏娜險些驚叫出聲,她沒有看見若隱若現的手帕。只感覺到兩人正相互接觸。這麼一點小事,為什麼會產生一股既將爆發的怒氣以及胸口如刀絞般的痛楚、甚至沒有察覺自己停下腳步。
田中完全不知道她的心情,只覺得有機可趁。
(我贏啦?!)
他不會做出故意大喊而引起對方注意的白痴行為。
“——”
平井!隊友大叫,感受到對有的警告,夏娜終於發現躲避球正迎面飛來。
“啊?!”
來不及閃躲,也無暇調整姿勢。夏娜以不穩的動作接下田中的快速球,就這樣飛了出去,重重坐在地上。
“唔,嗯!”
小小的身子緊緊抱住球。
“……這樣,應該算是安全對吧?”
“可惡——!好頑強的傢伙,氣死我了!”
田中嘴裡吐出三流反派角色的台詞,氣得跺腳。
這個恐怕是今天最精彩的畫面讓觀眾熱血沸騰,只是冷不防的,豪雨如同字面所示,往他們頭頂潑冷水。
“哇——下雨了?!”
“等等,哎呀!”
“哎呀,好大的雨!”
當全班同學驚慌失措之際,田中喊著一屁股摔在地上一直不起來的夏娜。
“餵,平井,我說啊……”
當然是要求繼續比賽。半途而廢實在沒意思,另外也不甘心自己的好球被接住。不繼續比賽就無法分出勝負。
“好啊,無所謂。”
抱球坐在地上的夏娜毫不畏懼地抬望田中答道。
想藉著這次比賽盡情宣洩壓抑在體內的鬱悶怒氣。當然也會另外找悠二算帳,就這等事後再說。
其他班級在剛開始下雨的時候就已經從操場一哄而散,看見這兩人的男生們興致勃勃地大聲叫好。
“好啊——繼續繼續——”
“這麼精彩的比賽中斷太可惜了——!”
所有女生都想盡快跑去避雨,但因為一個人叫喊而改變了情勢。
“啊——!平井同學!後面,後面!”
“?”
經這麼一提,夏娜的視線才往下移動。由於突如其來的豪雨,她小巧的臀部陷入泥濘裡。綁在兩邊的長馬尾也沾到地面,泡在泥水噹中變得一團亂。她自己並不以為意,僅僅站起身輕拍泥巴,豈料周圍的女生反應激烈。
“哇!慘不忍睹。”
“全是泥巴——”
“田中——!你什麼意思啊——!”
當然群情激憤。
“話……話不能這麼說吧,她接住我的球跌倒,是在下雨之前那樣耶?!”
田中難得合理的解釋得不到認同。
“唔哇,你還想狡辯?”
“差勁!”
轉眼間被當成罪大惡極之人。
“大家消消氣嘛,他又不是故意的。”
佐藤本想出面充當和事佬,但是……
“佐藤你好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想替女性公敵說話嗎……?”
“沒有,請各位愛怎麼罵就怎麼罵——”
聽到女生這句話立刻撤消前言。
“你、你這個叛徒!”
田中發出悲痛的哀嚎。
但沒人理他……
“啊,對了!”
女生當中,一名高挑纖瘦的少女拉高嗓子。
“要不要使用社團活動中心的淋浴室?!那裡有吹風機可以吹乾內衣,櫃子裡也放了很多毛巾哦!”
“啊——可能真的可以擅自使用嗎?緒方。”
“放心好——了,我聽學長姐說過,這個時候只要稍稍耍賴一下就會讓我們使用。”
“不——愧是一年級正式選手!緒方真厲害!”
“女子排球社最有潛力的新星,連這種小事撇步也一清二楚。”
“那麼,老師,您會答應吧?!”
“老師!”
一群女生快步逼近體育老師。一旦面臨切身的問題,女性會變得魅力十足。不知該不該說是幸運,目前時間還很早,距離午休結束還有三十分鐘,足夠用來淋浴。
“呃——可……可是——”
體育老師猶豫不決,小撇步傳授人緒方說道:
“老師也不希望音問這樣害學生感冒吧?‘要處罰的話’那就時候負責打掃體育用具室,求求您!”
接著用力低頭行禮。運動社團的小撇步當中也包含了這一連串的動作。給予老師保護學生不染上感冒的正當理由,同時承諾願意接受違反校規的處罰,尋求彼此之間的協調點(當然,在女子排球社的慣例當中,一般都是交由男生來承擔處罰)。
事實上,對體育老師而言,通融學生使用淋浴室也可以說是一種不成文的慣例。只是很少有一年級學生會主動要求……算了,這個班級比較特殊吧……體育老師不情不願地點頭答應。
“唔——嗯……拿你們沒辦法。我去打開鍋爐,想進去的人到淋浴室前面等著,我去拿鑰匙。”
話畢,明白自己不能淋浴的體育老師匆忙往管理上室走去,待在這裡也只是淋得一身濕而已。
緒方揮動著細長柔軟的手臂,鼓舞所有女生。
“呀呵——!大家要不要一起進去?我會教大家如何快速晾乾淋濕的內衣哦!”
“哎呀——!連腳都沾到泥巴了!”
女生們一邊注意著腳下,準備離開化為一片泥海的操場。男生們也跟進。
此時……
“等一下!”
夏娜的這句話,豪雨之中聽來依然嘹亮。所有人當然停下動作。
“一對一就好,最後一定要分出勝負。”
“太帥了?!不愧是平井!”
田中大吼,企圖藉由勝負洗刷無端受累的污名。似乎完全沒有考慮到,要是自己獲勝……尤其是贏了女生之後的狀況。
既然不是那個田中一頭熱,而是出自平井同學的意願的話……女生們在這一點上達成了協議。男生們則是一開始就毫無異議,再加上“反正一下就乾了”的輕鬆心態推波助瀾,全班同學全神貫注在這場雨中的決鬥。
在觀眾中心,手持躲避球的夏娜與田中正面對峙。白線已經被豪雨淹沒。規則也變得簡單,只要有一方面接住球就出局。所有人都這麼認為。
“……”
“……”
宛若古裝劇的決斗場面一樣,兩人緩緩繞著小小的同心圓移動。
夏娜將臉稍微往前傾,讓沿著臉龐即將滑入眼睛的雨水順著劉海滴落。田中則直接以兩條手臂抵在額頭阻擋雨水。
“呼——”
“……”
夏娜隨著吐納之間凝聚的力道讓田中提高警覺。全身重量加諸在泥獰中的腳尖,同時以單手擺出準備接球的姿態。他採取的戰術是以腹部接過飛來的球,再直接以兩邊的手臂包住。
“!”
冷不防,夏娜以很小的動作擲出躲避球。
(來了!)
迅速放下抵在額頭的手臂,準備迎接迎面而來的衝擊。
不料……
夏娜並未擲出球。啪沙!躲避球直接觸地,下方的泥巴四散飛濺。
(——唔!)
不顧泥巴沾滿全身,夏娜從下方接住輕輕彈起的球,以低手投球的姿勢擲出第二球。
(假……)
第一個預測失誤。球道比一般情況來得偏底。
第二個預測也失誤。比起一般接到之後緊接著擲出的球,速度來得更快。
(動作?!)
宛若上鉤拳一般從近距離飛來的躲避球,狠狠擊中田中的下頜。
田中被撞飛,直接摔進泥海,一擊倒地。
夏娜獲勝。




比起豪雨來得微弱的水聲之中,包覆著潮濕回音的說話聲喋喋不休。
“太厲害了——!最後‘咻——’的一聲!好像從下面彈起來一樣呢!”
“餵,手不要亂揮啦。”
“怎麼?要我把熱水開大一點嗎——?”
“別鬧了,這個很窄耶!”
“啊哈哈!谷川還說‘一般的躲避球比賽不能那樣打啦!’一副死不認輸的口氣——真難看——”
老實說,外面全聽見了。
不只對話,還有許多不該聽見的聲音。
“……餵,池。”
“……不要說話。”
裡面的聲音毫無中斷的跡象。
沒想到,居然有這麼多話可以聊!兩人目瞪口呆。
“平井老師,關於這一點,您有沒有什麼說法呢?”
“因為是下雨天所以才會採取那種攻擊方式,晴天的時候有晴天的打法。”
“哇!聽見沒?好酷!”
“嗯,田中也不錯,沒有強辯‘打中臉部無效’之類的,對他的印象改觀不少——”
“多虧這場雨,大家現在才能像這樣一起淋浴。”
“可是沾在平井同學運動短褲上的污漬,輕輕洗的話是洗不掉的耶。”
“只要把污漬洗掉就好了,對了,不要超過那條紅線,不然會縮水哦,小心一點——”
“是緒方教官,多謝你的幫忙,很快就乾了呢!”
“可以藉用吹風機嗎?”
“可以啊——”
頂著完全隱藏不住這些笑鬧聲的鋁門,悠二跟池背靠背坐著。兩人依舊一身運動服打扮。
面露怏怏不樂又無精打采的表情,無神地望著社團活動中心的走廊。打在禁閉的玻璃窗上的雨滴顯得零零星星。看來這陣豪雨只是陣雨而已。
(真是的,好麻煩哦……要是再過一個小時就好了)
當悠二胡思亂想之際,盡可能不想听到的對話陸續不斷傳出,嘆氣之餘似乎想出聲附和,於是再次無力的說道:
“……該這麼說才好呢?這樣好像在拷問一樣。”
“哪一邊?”
池反問,為了不要聽見身後的笑鬧聲,藉著說話的分散注意力是最後的對策。
“什麼哪一邊?”
“你指的是,只能聽見卻看不見這件事?還是不想听也被迫聽見這件事!”
悠二玩味著這種無聊的選項,半晌才隨口答道:
“兩邊都有。”
“哦,是嗎?”
池也隨口回答。
剛才,為了要如何使用沒有區分男女的淋浴室,大家發生一些爭執(看來運動社團的小撇步沒有提到這一點)。男生當然很想沖洗。整個跌倒在地的田中滿身泥濘,再加上所有人都被豪雨淋得全身濕透。
然而,無論是輪流還是一起洗,女生都表示反對,於是氣氛有些僵持不下。體育老師開門之後……
“我把鑰匙拿回去還。”
說完便逃之夭夭,因此所有人的目光自然集中在身為班長,公正明理的眼睛怪人池速人身上。
“我也是淋得一身濕,跟大家一樣很想沖洗。”
池說道,說服力截然不同,相當於田中的一倍。接下來的提議也很合理。
“首先由我們男生先洗,我們只要洗掉泥巴就好,所以花費的時間很短,如果接在你們之後進去洗,你們一定會覺得不舒服吧。”
無人表示異議
“況且你們洗澡需要準備很多東西,可以先回去教室準備,我們就趁你們準備的這段時間沖洗。運動服只要擰乾就可以……緒方同學,麻煩告訴我們用吹風機吹乾內衣的方法。”
到此一切順利。
假如接下來,沒有在交換沖澡的時候,被緒方逮住就好了。
她喊住正準備回教室的池。
“池,麻煩你在這裡看守一下。”
“啊?”
“你們沖洗的時候沒發現嗎?這裡只能從外面上鎖,社團活動的時候是由女生輪流看守,現在沒有辦法,雖然現在是上課時間應該不要緊,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這也是班長的工作嗎?”
“我是把你當成男子漢哦。”
緒方刻意送了一個與其形容成可愛,應該歸類為帥氣的秋波。
“……男子漢就得看守淋浴室……?”
感覺邏輯上有個中的矛盾,池頓時呆然。
不僅緒方,其他女生也異口同聲表示:
“池的話,一定不會隨便亂來的。”
“眼睛怪人就是正義使者嘛——”
緒方雙手一拍,似是想到一個好注意。
“對了,不然坂井也一起好不好?”
“啊,我?”
被點到名,這次輪到悠二發出怪叫。
“你不是池的好朋友嗎?再加上,你要是敢亂來,就有人會教訓你,還有人會哭。”
驚慌失措的悠二眼前,只見好幾名女生頻頻頷首。其中夏娜帶著有些嚴肅的表情,吉田則帶者戰戰兢兢的表情,同時回望著他。
最後緒方不忘再三叮嚀:
“決定了對不對?決定了對吧?”
就是這樣,決定了。
(被一群女生包圍,就算沒有正當理由也會覺得自己的立場變得非常薄弱,這個為什麼呢?)
悠二略顯逃避顯示的心想。
後面再度傳來對話。
“哇,一美,原來你是穿衣服看起來比較瘦的那種型啊?”
“啊——!真的嗎?”
“不……不要一直盯著我看啦。”
“有什麼關係嘛,吉田,讓我摸摸看——”
“啊——!我也要——嘿咻!”
“啊哇哇!”
兩人不由得默不做聲。
咳!池故意咳了一聲,準備開口說話之際……
“大比較好嗎?”
“那是當然的啦,男生比較喜歡這種的。”
“拜,拜託不要再亂摸……”
“不過,我覺得,平井同學這樣也很漂亮哦——”
“是啊是啊,真的很漂亮,這可不是客套哦。”
“……不太懂。”
“哎呀呀,這就表示坂井真是兒歌壞坯子。”
“招蜂引蝶的花心大蘿蔔——就憑那臉滑稽的長相——”
“啊哈哈!要是被他聽到怎麼辦?”
(早就听到啦!要是真的這麼回答,恐怕後果不堪設想吧!)
終於,池改口說道:
“餵,坂井。”
“嗯——?”
“你喜歡平井同學嗎?”
“唔?!”
悠二差點忍不住往身後的鋁門倒過去。
“你……你怎麼,這時候——”
悠二本想反駁,在看見池一臉認真的表情后,反而一時說不出話來。
“到底怎麼樣?”
不是逼問,而是確認的語氣。
悠二無法肯定回复。一邊壓低音量到不至於傳到鋁門另一端,一邊努力說明自己現在的狀況。
“現……現在還不是很清楚到能夠明白說‘就是這樣!’。”
“呼嗯……原來如此,不管是不是正確答案,都算是很有趣的回答。”
悠二打算報復那臉得意洋洋的表情,於是開口說道;
“剛才我在休息的時候,是你指示吉田同學來找我對吧?”
“嗯——為什麼你會這麼認為?”
“吉田同學不可能主動這麼做的……噢咯?!”
驀地,池反手握拳往悠二的胸口重重一搥。
“你這麼就太看輕吉田同學了,她可是非常努力,一步一步往前邁進啊。”
“呃?”
這麼說來,是她自己主動……遲疑不決的悠二沒有得到答复。
經過片刻的沉默之後,背對著不斷傳來的女生笑鬧聲,池說道:
“還不是……很清楚到能夠明白說‘就是這樣!’啊……原來如此。“
“……?”
雨停了。
2008-07-17 19:03:42
天翔者
第三章不同的道路

禦崎市商業區的高樓大廈暗淡深沉,在豪雨過後依舊是天空陰沉的始作俑者。位於下方形同網絡一般幕布的人行道與車道,也在一時之間受到雨水的籠罩,處處可見水窪。準備迎接下一波也就是傍晚的下班放學尖峰時段的人潮一面踩著淺水窪、避開深水窪,熙熙攘攘、川流不息。堪稱人潮大動脈,貫穿市中心的大馬路寬廣的人行道上,三名引人注目的外國人正信步而行。不僅這個城市,在日本這個擁有封閉特質與結構的國家當中,只要不是日本人就相當醒目,何況這三人十分特別。 “真奇怪,日本人為什麼對別人這麼好奇啊?難道說,勤勉謹慎的風評只是背地裡心胸狹窄的善意解釋而已?”其中一人是身穿綴著蝴蝶結的洋裝與寬緣帽子,背脊挺直、身材纖細,有如法國洋娃娃一般的美少女。捲曲的金發下有著一副流露出堅強意志的美貌,名喚“愛染他”蒂麗亞。
“大家……大家……都在看我們,好可怕哦!蒂麗亞。”另一個則是與“少爺”這個形容詞十分速配,身穿高級羊毛紅色外套,與蒂麗亞長的一摸一樣的金髮美少年“愛染自”蘇拉特。然而,他表現出與妹妹形成對比的膽怯懦弱,緊抓著妹妹的衣袖,表情十分不安。 “你們的外形很容易引人注目,因為外貌與本質很匹配,先不談這一點……總之你們的打扮太花哨了。”最後一人是穿著黑色西服,身材高大修長的男子。深邃的五官戴著墨鏡,白金色頭髮全部往後梳。全身散發出沉穩氣勢的“千變”修德南。他緊跟在兄妹身後以保護他們。 “算了,盛開的花朵還有什麼好顧慮的?”呼應著這句話,蒂麗亞如花一般笑了。
“像你這種……”她一手撫著緊粘著自己不放的兄長的髮絲,藍色眼眸的深處並出力量。
“受到我的‘搖籃花園’保護的人,沒有資格指使我。”眸子搖曳著金色的光芒。隨著亮度逐漸加強,他們三人的身體表面開始隱約散發出某種物體。不,一開始宛如一層包裹著身體皮膚般浮現的物體,逐漸具體成形。那是由金黃色光芒所以形成的無數樹葉。猶如落葉一般美麗,卻充滿著實力量的光之狂舞。樹葉離開三人,彷彿被和緩的旋風捲起一般四散紛飛,飄散的密度變低,範圍不斷拓寬。這群飛散的樹葉於不覺間以站在原地的他們為中心,正好形成涵蓋寬廣人行道的半圓形屋頂。被囚禁在裡面的人們靜止不動。位於這個直徑約七、八尺寬的圓罩之外的人群,認為這個受到包圍之處“完全不存在”。這裡自然而然成為無法通行的場所,路經此處的人們會饒路或者折返。這種效果類似封絕,由金黃色書頁所形成的防護罩,正是“愛染他”蒂麗亞最自豪的自在法“搖籃花園”。這個防護罩不同於一般自在法,不會遺漏周遭世界的不協調感,也就是火霧戰士追殺“使徒”之際足以成為追踪線索的氣息。一般只包裹在目標的全身,覓食的時候整個張開來代替封絕,而且內部的活動可以完全逃過火霧戰士的耳目……正是蒂麗亞存在的本質“溺愛的擁抱”的呈現。墨鏡反射著金黃色的光芒,修德南勾起嘴角。
“呵呵,保護……嗎?的確是因為如此,才不必浪費時間跟火霧戰士交手,你們也需要我的保護,到頭來,這因該叫做利益交換才對吧。”身為能力強大的“魔王”,此外又不同於其他“紅世之徒”,動輒變換外貌的修德南,為這個世界帶來的不協調感,也就是氣息非常強烈。即便是這樣的他,只要待在“搖籃花園”內部,就不會被火霧戰士察覺。對此他自然心存感激,然而輕易服從不是他的原則,不僅是他,連“愛染兄妹”也是如此,凡是入侵這個世界的“使徒”。個性方面或多或少都有些我行我素。面對修德南的態度,蒂麗亞只以冷哼一聲回答。這是她在無可反駁之際的習慣。 “啊,可以嗎?蒂麗亞,可以吃了嗎?”蘇拉特拉扯她的衣袖。 “好的哥哥。不過,你能不能再稍微等一下?”蒂麗亞面帶微笑的回答,同時以兩根並擺的手指輕輕點唇瓣,接著幽雅的抽離。唇瓣與抽離的手指之間伸出一道如同鍛帶一般的金黃色光芒。沒有錯綜複雜的文字列,也沒有立體組合的符號,鍛帶狀的光線正是“自在式”。代表操控“存在之力”以引發奇妙現象的“自在法”之力的展現,也是其效果的裝置。 “這是什麼自在式?”修德南詢問。他在不久之前才接受這對兄妹的委託,對於他們擁有怎樣以及多少程度的能力並不了解。蒂麗亞對他抱有如同孩子般幼稚的優越感,說出不像回答的回答。 “因為各個不斷發現獵物,所以要準備籠子。不然花費那麼多心思追捕,要是讓獵物逃跑就血本無歸了?對吧,哥哥。”
“恩!不……不能讓獵物逃跑,所以要關進我們的搖籃。”
“是啊,這次也要把獵物關起來,用力榨乾,等到無力反抗的時候,再交給你斬殺……直到你高興為止,乖。”蒂麗亞輕撫兄長的頭,驅動自在式。鍛帶一般的自在式散發光芒,漂浮起來,朝著“搖籃花園”當中靜止不動的其中一人……表情與皺巴巴的西裝都顯的疲憊不堪,外表看似平凡無奇的上班族中年男子體內鑽進去。當自在式留下金黃色的漣漪,與男子同化的下一瞬間,他陡然變化成為火炬,外表看不出已經死亡的死亡姿態。只以最小限度的“存在之力”維持已經成為已死之人替代物品的當事人活動,剩餘的全部力量在體內開始重組以便迎接即將到來的驅動。 “來,哥哥。請用,除了那個以外,盡情享用吧。”
“恩、恩!我要吃咯——!”用力點頭如搗蒜,蘇拉特飛奔出去。 “啊——恩”張開嘴巴,將搖籃內部的人類全部化為火焰吃掉。蒂麗亞滿意地眺望著那個景象,一邊對修德南說道:“你知道歐格爾嗎?”
“歐格爾?”發音聽起來像是歐洲國家的語言,試著操作“達意之言”,沒想到竟然是日語,看來是改成外語之後,成為固定的念法了。嘗試“感受”其中的含義,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原來是指音樂盒啊。”
“是的,一般是這麼說沒錯,不過‘歐格爾’聽起來是不是比較幽雅呢?所以,自從我得知這個說法以後,就一直習慣如此稱呼這東西。”蒂麗亞的手心不知何時多了一個木紋嚴重磨損的簡陋小盒。這玩意兒看起來跟一般音樂盒沒兩樣……總而言之,因該就是她取名為“歐格爾”的寶具。修德南此時終於明白她是以暗示的方式回答自己的問題。 “……這就是跟剛才的自在法一樣,用來製作籠子的寶具嗎?”
“是的,音色非常好聽哦。”蒂麗亞把臉頰湊近小巧的‘歐格爾’,暗自微笑。
“沒想到會因為這個目的,來到這個名字誕生的土地,正因如此才一直在這個世界留戀忘返的啊。”美麗之中蘊藏著殘忍的笑容,宛若一朵綻放的妖花。



彷彿呼應著陰暗的天空,悠二與夏娜一臉悶悶不樂的表情。為了避免造成太多臆測,先在學校分道揚鑣之後再另外會合的兩人都繃著長臉。走在返回坂井家的路上,兩人不發一語,連一句話也沒有交談。走了數分鐘的路程,不著痕跡地確認路上沒有往來的行人後,夏娜看向走在她身旁、堅決保持沉默的悠二,以一副非常粗魯、不想讓人以為她是低聲下氣的口吻問道:“……你在生什麼氣啊?”
“我才要問你在生什麼氣?”悠二愛理不理地反問。那副自以為是的態度惹毛了夏娜,她簡短回复:“我沒生氣。”
得到的回答一樣是愛理不理。
“那,我也沒生氣。”
“那,到底是怎麼樣拉?”
“沒怎樣拉。”
“怎麼可能沒怎樣!”
“說沒怎樣就沒怎樣啦!”明白悠二打算中斷話題,夏娜感覺內心升起一股強烈到連自己也覺得驚訝的怒氣。不是之前吵架時的那種痛苦鬱悶的心情。她知道悠二擺明了要故意氣她。內心可以感受到這種奇妙的關係,並享受著維持這種關係的喜悅。那是一種有點不想承認、心頭有些小鹿亂撞、高興的心情。明明兩個人是這麼“怒氣沖衝”。
“你幹嘛這麼幼稚啊!?”悠二也是相同的心情(可以理解、感應得到),所以火冒三丈的提高嗓門。
“是誰幼稚啊!差點就失約,答應別人去玩!”被戳到痛處,夏娜一時語塞。
“那……那個約定……是我提出的……”
“意思是說自己提出的約定,就可以隨便失信嗎?”
“唔……”
事情是發生在今天體育課下課之後的午休時間。夏娜一如往常把菠蘿麵包跟點心零食一股腦兒攤在桌上,此時躲避球賽中同一組的一名女生前來邀約:“平井同學,方便的話,這個星期天要不要一起去看電影?”一起淋浴之後,感情似乎變的十分融洽。當時悠二不在場,他在廁所的隔間裡更衣。由於被迫看守淋浴室,只能跟著女生一起回到教室,又必須另外找地方換衣服。當然池也在相鄰的隔間更衣。成為正義使者的代價就是必須承受不為人知的辛苦。接著回到教室一看,躲避球賽中同組的同學們,包括男生在內,正把夏娜團團圍住。她一臉興致勃勃的專心聆聽其中一名男同學說明電影情節,一副很想馬上答應的表情。悠二見狀——根據佐藤的證詞是一臉“橫眉豎目”的表情——走到她隔壁自己的座位動作粗魯的坐下,以隔壁勉強聽的見的細小音量,帶著刻意的語氣說到:
“啊~這個星期天好忙啊~”
騰地,夏娜表情一驚,難得見她神色慌張,以“我臨時想起有重要的事情!”為理由拒絕邀約。其實夏娜原本準備趁著星期天,帶悠二上街去巡迴城裡的麵包店。昨天放學回家途中,悠二讓夏娜體會到人生最頂級的喜悅。那是麵包專賣店的菠蘿麵包。契機是千草。她在之前跟夏娜約好,要親手做菠蘿麵包給夏娜吃,不過千草似乎對自己的成品不甚滿意,因此夏娜只能一直被吊胃口。對於可憐的火霧戰士抱著憐憫之情的悠二決定請她大吃一頓。對於向來只吃大量生產、以塑膠袋包裝的菠蘿麵包的夏娜而言,這滋味簡直就是口感的重大變革。一天三餐、加提早吃便當、加點心時間、加零嘴、加偷吃、加買來吃、加超市專櫃試吃,就算連看看到菠蘿麵包,夏娜都覺得開心不已,不過她居然連這點程度的常識都不知道,這叫悠二吃了一驚。詢問之下,她之所以從來不進去麵包專賣店的原因是:“沒有買其它點心。”真是再簡單不過的理由。這似乎是亞拉斯特爾訓誡她多吃一些甜點以外的食物,所造成的副作用。之前夏娜曾經針對菠蘿麵包,解說得頭頭是道,讓悠二一直以為她對這方面的管道早就摸的一清二楚,事實上聽說那方面的理論跟相關知識,都是拿老朋友的說法來現學現賣。 (根據亞拉斯特爾的敘述,好像還被灌輸了許多奇奇怪怪的觀念。)總而言之,既然這樣,就決定趁著這個星期天,把附近的麵包店都逛一遍。由於夏娜態度強硬,悠二才勉勉強強答應。但是,這樣的約定卻差點被夏娜擅自取消。面對這件事情,悠二爆發出連自己也意想不到的強烈怒氣。正確來說,是故意要讓她看見自己正在生氣的模樣,好造成她的困擾。總而言之就是,在鬧彆扭。至於夏娜這方,由於一開始只自己主動提議,再加上她目前還弄不清楚,只不過為了麵包而已,為什麼會感覺如此心虛,但這個感覺的確是嚴整的事實,因此無法一如往常強勢反駁。話雖然如此,惟獨要她討悠二歡心這件事,就算要她的命也敬謝不敏。所以自己也不甘示弱,表現出一副怒氣沖衝的模樣。 “我說你!”表面上假裝一點也不在意,事實卻是表示本身根本在意得不得了,但自己卻毫無自覺。
“體育課的時候,你握住吉田一美的手,笑得很開心不是嗎?”出乎意料的攻擊,讓情勢急轉直下。 “啊!?你……你果然看到了!呃……那是另外一回事情,跟這個沒有關係,吉田同學只是拿手帕要幫我擦傷口而已,而且我哪有笑得很開心!?”悠二手足無措的模樣比惡作劇的報復來得更加有趣。看見他跟吉田那個畫面的不快,以及剛才內心的悶氣,全部一哄而散。各乘勝追擊,把頭撇向一邊,順便撒了個小謊。 “真的笑得很開心。”悠二在半空比手畫腳想擺出手勢,試圖為自己辯解,卻苦思不出高明的說法。最後被逼急了,隨口出言反駁:“你別說我,你自己還不是跟其他人——”無意間傳達出某種心情。
“其他人——?”這次,輪到夏娜大吃一驚,她一臉質疑的看著悠二。 “其他”指的是誰?是指“除了悠二以外的人”嗎?就是為了這件事不高興嗎?如同自己看到悠二跟吉田在一起時的心情,悠二對自己也有一樣的感覺?夏娜再次慌張的轉過臉。絕對不可以讓悠二看到她現在的表情。不只面紅耳赤,而且“可能還面帶微笑”。
“你……你少……批評我。”說著,同時努力仰起臉。
“……啊……呃,這……抱歉。”
悠二也背過夏娜轉過臉,清楚感覺到自己的表情,因為毫無節制的笑意而鬆弛下來。兩人保持不自然的姿勢,默默不語的走了一段時間,悠二才突然開口:“這個星期天,還要去嗎?”
仍然看向另一邊的夏娜,聲音略微激動的答道:“這……這個嘛,既然你都這樣說了,那我可以陪你沒關係。”
“……不是你主動提意要去的嗎?”
“羅嗦羅嗦羅嗦!我都已經說要去了,這樣總行了吧!”就在這個時候,意料之外的第三者開口:“夏娜。”
“啊哇!?什、什、什……什麼事?亞拉斯特爾。”夏娜好像一個惡作劇被父母逮住的小孩,嚇得魂不附體。由於平常從來不曾在這種時候開口說話,所以顯得更加驚慌失措。
“我要買東西,先回商業區一下。”
“亞……亞拉斯特爾……要買東西?”頭一次聽到這種要求。夏娜雖然納悶,仍舊“恩”的一聲頷首。直覺這項要求似乎跟自己有關,悠二小心翼翼地說道:“那……那麼,我先回家好了。”亞拉斯特爾也喊住悠二,語氣並非要求,而是命令。
“今天晚上,你也有工作要做。”
“呃,不是特訓?”
“沒錯。”
“……?”悠二與夏娜面面相覷。




“……找到了。”大馬路旁的咖啡館內,蒂麗亞靜靜擱下注滿熱紅茶的茶杯。正如同來自異次元世界之人“紅世之徒”,闖入這個世界之後會產生一種不協調感,火霧戰士也會散發強大“魔王”寄宿體內的存在感。處在“搖籃花園”的保護之中,她可以單方面感覺大批那種雙方稱之為氣息的感覺。位在對面,粗魯的翹腿坐著的修德南也頷首。
“恩,的確。這種討厭的感覺因該就是火霧戰士吧,真不愧是‘慾望的嗅——’”
“啊!在哪裡!?”坐在蒂麗亞身旁的蘇拉特幾乎是一躍而起的站直身子。膝蓋當場撞到桌子,差點把他點的許多甜點包括巧克力百彙在內整個打翻。不停在左顧右盼,彷彿發現了自己心愛的玩具的少年,對這些事物已經絲毫不感興趣。嘴邊還沾著奶油跟餅乾屑的模樣,跟小孩子完全沒兩樣。之所以走進這家咖啡館,是因為蘇拉特想吃百匯跟蛋糕。在這之前他已經貪婪浪費地搜刮了冰激凌、宣傳布偶分送的氣球、酷炫籃球鞋、尺、游泳蛙鏡、掃帚、打火機等等。所謂“浪費”的意思就是,幾乎是每樣東西一到手就馬上失去興趣。最令修德南驚訝的是,擁有“愛染自”這個名號的少年所擁有的,不必親眼瞧見喜愛的物品,就能在突然間感受到其存在的力量。
這正是其存在的本質“慾望的嗅覺”。理因可以追踪“摯殿遮那”的能力現在使用在滿足眼前的慾望。深愛著這樣的兄長的蒂麗亞拉扯他的衣袖,溫柔的說道:“冷靜下來,哥哥,現在時間還早。”
“可是……可是,明明找到了不是嗎?我想要!”
“想要的話,就再忍耐一下吧,哥哥,忍耐過後的樂趣才是最甜美的。”
“唔~唔~”蘇拉特衡量著眼前的享樂與妹妹所說的話,最後終於再次用力坐下。單單如此,蒂麗亞似乎已經視為愛的證明。她毫不避諱人們的眼光,緊緊抱住兄長,彼此的金發交疊在一起,不停耳鬢廝磨。即使蘇拉特嘴邊的奶油沾到臉頰,完全沉醉其中的“愛染他”也並不以為意。 “你做的非常好,哥哥。又乖巧聽話。”
(哎呀呀。)
為什麼大家都要注意你們?你們的行為舉止才是最主要的原因吧。修德南自從介紹了委託以來,不知第幾次發出無奈的嘆息,他品嚐起自己的黑咖啡。不限於蘇拉特,多彩多姿的飲食文化正是稱頌這個世界(無趣的火霧戰士另有一番說法)的“紅世使徒”們最大的樂趣之一。不過,這家店的咖啡本身實在難喝到極點。不經一瞧,又來了。宛如進行淨化儀式一般,“愛染兄妹”相互不斷地舔著沾在臉頰與嘴角的奶油。拖曳著一絲唾液,時而如輕啄一般磨蹭,最後一如預期中的調和,唇舌完成彼此灼熱的匯流。當店內所有人的視線集中在這個歸依的迤儷風光之際,蒂麗亞率先投降。 “噗,呼啊……呼、啊……哥……哥哥……”一面整理凌亂衣領與裙擺,吸了一口氣的美少女宣告殺戮的開始。 “那……接下來開始準備吧,好不好?”
“恩!”聽到沒少年天真的回答,騰地金黃色樹葉四散紛飛、逐漸擴大範圍。店內十幾個人左右,從這個世界消失。

池與吉田的家,位於西邊住宅區同一個巷弄。即便如此,根本不是“那種關係”的高中男女學生也不可能一起回家。不過剛好家位在同一個方向而已。直到現在,頂多只是偶爾遇見的程度,從來沒有更進一步的發展。
然而今天不知怎麼回事,池居然找吉田一起回家。由於池做事向來周到,找吉田說話的時候,會先以她較容易提及的功課或授課內容打開話匣子,再慢慢把話題擴大到學校方面。吉田在這一個月以來,一直與池討論悠二的事情。向來穩重可靠,甚至讓人感覺可靠過了頭的他,頭腦清晰、冷靜沉著,而且待人處事圓滑周到,對她而言,也是讓她立志學習的崇拜對象。不過,現在跟自己說話的他和平常不太一樣,吉田心想。話題本身聽起來很有趣,聊起來也很開心。只是總覺得,好像在拐彎抹角,吞吞吐吐……將真正想說的話隱藏在某處,然而讓話題慢慢往目標接近,就是這種奇妙的感覺。合乎邏輯、坦率直爽、毫不拖泥帶水才是他應有的作風。憑吉田與他之間的交情(排除戀愛這個成分),對他的一貫作風是再清楚也不過。 “所以說,像那間淋浴室的鑰匙也一樣,明明大家都知道,卻沒有人要求改善,就算有心,也要徵詢社團中心、學生會與老師的意見,而溝通管道——”
“呃,池同學……?”
“啊,都是我一個人在說話,很無趣對不對?”這種小心翼翼的態度很奇怪。況且在這之前,他一向是先聽吉田說明,接著再給予建議或解釋。
“不是,不是這樣拉……”在男同學當中,只有在面對他是不必使用敬語說話。
“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
“……呃,這……”超級英雄,眼鏡怪人一時啞口無言……吉田目睹他擰起眉心的困擾模樣,其他同班同學都不曾見過他這種表情。
“池同學?”最後似乎豁出去一般,池仰望陰沉的天空,開口說道:“我想問你……”
“什……什麼事?”
“你喜歡坂井哪一點?”聽到這個天外飛來一筆,但仔細想想又覺得是很基本的問題,吉田大吃一驚。 “這……這個,你怎麼會突然問我這個問題……”
她說著說著,臉頰逐漸泛起紅暈。 “果然就是因為那次體育課的關係?”對於凡事講理的人而言,理所當然會提出問題來確認事實。 “……因該算是吧。”吉田完全沒有想到“答不出來”這種選項。她非常信賴池這名少年,而且他也總是有求必應。
“那時候我確實感覺得坂井同學很帥……”到此為止的部分池也一清二楚,但吉田……
“不過……”繼續說到“那隻是,讓我鼓起勇氣跟他說話的契機……其實在一進高中的時候我就喜歡上他了……”意外的表白,讓池大為質疑。
“啊,那時遇到什麼特別的狀況了嗎?”沒有,吉田搖頭,泛起微微一笑。
“就在開學典禮開始之前,我正為了找不到教室而手足無措的時候——”
腦海浮現“我也迷路了……”面露苦笑的親切少年的身影。
“他說既然是同一個班級,所以就幫我帶路,這樣而已。”
“因為這件小事,你就喜歡上他,一直到現在?”
“也不是完全……因為這樣。”吉田為了回應池一直以來的善意,努力將內心的想法轉換成言語
“那時候的親切或是體育課的帥氣,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理由……”
“?”
只因為在第一眼見到他的時候,有種‘就是這樣! ’的感覺……”池想起坐在淋浴室前面的悠二所說的話。(——‘現……現在還不是很清楚到能夠明白說[就是這樣!]。’——)
“完全相反,還是說,那小子故意不把話說清楚……?”
“啊?”
“沒有,是我自己的事。”池淡淡笑著搖頭。自己在不經意之間,喃喃發出聲音:“單憑‘就是這樣!’的感覺嗎?……這麼一提,現在反而覺得對方才說正確的……或許,兩者都是正確的也說不定。”
“? ?”吉田完全摸不找頭腦。池立即恢復平時泰然自若的他。
“抱歉了,吉田同學,冒昧詢問你這種奇怪的……不,也不算奇怪……應該算是重要的事。”吉田用力搖頭,表示不需要道歉。
“啊……沒關係……可是,你怎麼會問這個問題?”
“沒事……我是覺得自己也要冷靜一點。總之,‘就當作’這是隨便聊天,來,言歸正傳。”
“啊?”池拿出一把男用黑傘。
“坂井這小子,總是很細心地記得帶傘,但雨一停又忘記帶回去。所以說這小子做事看起來周到,卻老是在一些小地方出差錯。”
“這把傘……?意思是要我拿去還他嗎?”
“今天太晚了,不太安全,明天早上稍微繞點遠路去他家好了,搞不好你還可以跟他一起上學呢!”
來,這是坂井家的地圖!連同撕下學生筆記本內頁所寫的小抄一起拿出,準備的一應俱全。
“謝……謝謝你……”
池同學果然還是沒變,吉田開心的心想,接過雨傘跟小抄望著那張幸福洋溢的燦爛笑容,池的內心感到些許枯澀。這樣的心情,不曉得能不能很清楚的認為:“就是這樣!”呢?


修德南眺望著住宅區,這裡沒有高樓大廈遮住寬闊的天空。透過略微散開的“搖籃花園”樹葉,頭頂盤踞不去的陰暗的雲層。 “蒂麗亞,你對這一帶有什麼想法?”與蘇拉特感情融洽的手牽手,正在製作下一個機關的蒂麗亞環顧四周。 “這個嘛,比起商業區那邊,綠意比較多,而且人行道還鋪上磚塊,看起來瞞講究門面的嘛?”從語氣可以明顯聽出嘲諷的意味。認真程度甚至海不及她撫摩著緊抓她的手臂,正在啃食外出散步的老人的蘇拉特髮絲的百分之一。而老人的同伴,年約四、五歲左右,應該是孫子的小男孩,已經被蒂麗亞以自在式變成機關的一部分。不久之後,兩人連同存在一起從這個世界消失。修德南對於蒂麗亞這種態度以及她的犧牲者不以為意,繼續說道:“這裡是火霧戰士居住的城市,可以看出對方殲滅的‘使徒’所設置的火炬數量相當多,不過扭曲的情況十分嚴重,我們現在看到的火炬數量龐大,但先前應該有更多火炬、更多人遭到啃食不是嗎?”在蒂麗亞那張貼近兄長的俏臉上,一雙美眸正不經意的斜瞄街道。 “也有道理,不過,要讓‘歐格爾’發出聲響,引起特殊現象,一定程度的扭曲反而恰到好處。或許扭曲狀況會快速惡化,不過這不關我的事。”
“是啊,蒂麗亞,扭曲……扭曲太多的話,‘魔王’……‘魔王’他們會生氣的,不可以太過招搖,黑卡蒂有說過,啊!?”
蒂麗亞一邊說道:“……你剛剛說誰?哥哥。”同時挪動原本摟抱的手,摟住蘇拉特的脖子。纖細且如同象牙飾品一般的優美手指徐徐嵌入。
在周圍飛舞的樹葉的金黃色澤,呼應著她高昂的情緒,如同熊熊燃燒般不斷增加亮度。
“唔……咯,咯……”
“‘黑卡蒂’?你的心裡不可以想到那個只會陪星星玩、自以為了不起的小丫頭,跟她說話更是不可以。”愉悅的笑容依然不變,然而,指尖不斷嵌入,金黃色光芒也愈發增強。
“蒂……麗——咯——”蘇拉特不斷抽搐。修德南瞇起墨鏡下的眼眸,終於從眼前的景象察覺到兩人並不是在玩耍,隨即出聲制止。 “蒂麗亞!別玩過火了!?”然而,蒂麗亞完全不予以理會。盯著兄長半翻起白眼,因痛苦而扭曲的俊臉,掛著笑意的朱唇湊上前,宛若要求立誓一般輕聲呢喃:“……哥哥,除了我以外,你不可以想其他女人。我才是唯一、我才是唯一、我才是唯一,聽明白了嗎……?”蘇拉特已經無法出聲,他擠出最後一絲力量,被勒住的頭部好不容易才能輕輕一點。確認之後,蒂麗亞隨即放手,金黃色光芒也在瞬間轉淡。 “沒錯、沒錯、就是這樣,哥哥。我的哥哥,希望你的眼中只能有我,你只能看著我的一舉一動,只能聽我的話。”
“——呼——呼——呼……唔啊,唔、恩……唔恩!蒂麗……亞,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蘇拉特緊緊摟住妹妹,彷彿連換氣的時間都捨不得。蒂麗亞保持著相同的微笑,以唇吻幹兄長不停滴落的淚水。 “恩,你明白就好,哥哥……”
“……”修德南目瞪口呆,只能靜靜望著這對兄妹的“愛染”之姿。


“唔嘔……噗。啊~……豪……豪洋吐。。。。。。”
“明明知道會變成這樣,為什麼還要喝?”禦崎市東邊商業區的郊外,是過去大地主們的群居地帶,稱為舊住宅區。佐藤啟介的老家在這裡是屈指可數的豪門世族,擁有相當寬廣的宅邸。
然而他的家人全部假借不怎麼好的理由,從來不踏進這座宅邸。所以他一直獨自生活。自從懂事以來,除了白天來上班的管家之外,幾乎沒有機會與他人接觸,生活相當寂寞(雖然他否認)。進入高中以後好不容易才調適好自己內心的寂寞,過起還算愜意的生活,不過基本上,日子過的還是一樣孤單。 “反正,又沒有……其他事情……可做,唔嘔、嘔嘔嘔嘔……”
“啊——啊——!不要吐、不要吐。要是吐到我身上怎麼辦——!”大約一個月前,他與好友田中榮太受到牽連,原有的生活整個遭到破壞。破壞者是與夏娜同樣身為火霧戰士的女子。 “吐……吐在你身上,你是不是會稍微安靜一……點——”也就是目前,憑靠在佐藤家室內酒吧吧台的醉鬼。其名為“悼文吟誦人”瑪瓊琳。與她簽定和約的是——“蹂躪的爪牙”馬可西亞斯。 “哇啊——!住手、住手!我爛醉如泥的酒鬼,瑪瓊琳!!”他正是藉由擺在瑪瓊琳身旁的吧檯椅子上,現在隨時可能慘遭嘔吐攻擊的書本形神器“格利摩爾”,表達一己意志的“紅世魔王” 。她們為了追緝“撿骨師”拉米這名“紅世使徒”而來到禦崎市。一旦發現“使徒”就不由分說的予以殲滅,內心充滿憎恨與殺氣的她,在佐藤與田中的帶領下四處巡視禦崎市,事情演變到最後,和主張拉米對世界平衡並無損害的夏娜與亞拉斯特爾,順便加上悠二發生衝突對峙。然後,輸了。自己所抱持的戰鬥動機、驕傲與自信,全部粉碎殆盡。 “那……那你給我閉嘴,靜靜看著……哦、唔嘔噗。”
“我要是不啃聲,你又會喝得亂七八糟。”從此以後,形同一具空殼的她以這座室內酒吧為根據地,成天混混噩噩、無所事事的過度……不,混過每一天。附帶一提,佐藤田中完全不知道瑪瓊琳敗北一事,也不知道夏娜是火霧戰士,更不知道悠二早就成了“火炬”。
勝負一事,由於她一向討厭在人前示弱,所以閉口不提;至於夏娜與悠二方面,則是純粹因為完全不清楚她與佐藤他們的交友狀況罷了。總而言之,夏娜、亞拉斯特爾與悠二知道瑪瓊琳的事情,卻不知道瑪瓊琳跟佐藤、田中兩人走在一起。瑪瓊琳知道夏娜等三人真實身份,卻不知道她們跟佐藤,田中認識。佐藤與田中知道還有其他火霧戰士來到這個城市,卻不知道對方就是夏娜——平井緣,而且悠二也牽涉其中。實在是一段錯綜複雜的關係。 “你只要……馬上吐出……淨化之火,不就沒問題了。”
“嘿、嘿!那我還是遵守您的指示,靜靜看著好了。”
“唔啊,你……這……傢伙……”今天,活潑喧鬧的兩人又回到因失敗而走投無路的她身邊。 “碰”的一聲室內酒吧的門被用力推開。 “我——我們回來了——瑪瓊琳大姐!”
“大姐,今天的情況如何呢——?”
佐藤稱呼她為:“瑪瓊琳大姐!”,田中則喊:“大姐!”
“哎喲~吵死了……腦子嗡嗡作響。”瑪瓊琳全身依在吧台上答道,僅僅用力撓撓頭髮,連動都不想動。曾經束成一襲柔順馬尾的栗色繡發,現在蓬亂不堪,只是隨手綁在腦後而已。服裝方面也是不修邊幅,捲起衣袖的襯衫搭配寬鬆的垮褲,唯一不變的是裝飾用的平光眼鏡。當初那個身穿花邊套裙,衣著清爽翻飛,全心全力殲滅“紅世之徒”的火霧戰士英姿,早已面目全飛。然而,這已經算是振作許多的狀況。這一個月來,兩人一直陪伴著她。剛開始的一星期,一動也不動。第二個星期,持續有氣無力的狀態,成天倒頭呼呼大睡。第三個星期,整天坐著,終日嘆息。然後這一星期……“大姐還在開發獨家口味嗎?”正如同佐藤所說,吧台弄的一團亂,成天不停喝酒。從第二個星期開始,有時心血來潮,會帶著兩人外出購買日常用品(每次兩人都被迫請假不上課),但是這個實在不能形容成已經恢復精神的狀態依舊持續著,“如果不趁著管家上班的時候,把髒亂的地方清除乾淨的話,會一直髒亂下去哦。”
“是啊、是啊!大姐不讓出空位的話,大家也不好意思打擾。”把朋友家當自己家的田中,一臉目瞪口呆的盯著吧台上空空如也,品牌各異的酒瓶、玻璃杯,量杯與水果殘渣。所謂的管家,其成員全是曾經在佐藤家服務的佣人。任何有損家譽的事情絕對不會張揚出去,對於家中的一切概括承受,以保持整個家的完整狀態為傲。
家中進駐了像瑪瓊琳這樣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就算說明也會讓說明者被懷疑是否患了精神疾病,卻沒有穿出任何怨言,就是基於這個原因。不過,佐藤家中原本理因開口抱怨的家人根本沒有一個在家。由於瑪瓊琳個性心高氣傲,對於傍人的顧慮並不會感激,也從來不斟酌情況。她只是散漫的揮揮答道:“剛好這個時候……快……要做出一個不錯的,如果有老爺爺作陪的話,應該可以……做出更好玩——的。”
“這樣不可以哦。”佐藤如此說到,暗自在內心對著老管家道歉。 “哎——呀哎呀,兩位,給你們添麻煩了。”馬可西亞斯以尖銳的嗓音表示歉意。他(?)的個性輕浮喧鬧,感覺像異次元世界的“魔王”,然而同時也擁有濃厚的人情味。自己的和約人變的如此窩囊沒用、狼狽不堪,卻從來沒有加以責備“我告訴她說:在老爺爺他們到達之前,要睡至睡在沙發,結果居然回答說:‘我要睡——這——裡——’又不是三歲小孩,嘿,嘿!”只有出言嘲諷而已。這句嘲諷的回應化為一記精準的水平迴旋踢迎面而來。瑪瓊琳連同吧台的椅子一起旋轉身軀,甩出一記踢腿。動作之敏捷完全不像是喝得爛醉的人。 “奧哇!?”厚度約有好幾塊畫板疊起來的“格利摩爾”整個被踢飛,滾到房間中央。 “笨蛋馬可……你不要……多嘴,唔嘔噗!”做完這個飛踢動作讓瑪瓊琳感覺很想吐,再度趴向吧台。身後再度傳來放肆提高音量的笑聲,終於不用擔心被吐滿身了。 “嘿、嘿、嘿!我又沒說錯——哦,多謝了。”“哪裡,哪裡。”佐藤面帶苦笑,雙手抱起“格利摩爾”(實在太重了,沒辦法用拿的),擺在位於房間門口附近的沙發。他們兩人也順便坐在前面與旁邊,並從書包拿出今天的課題。馬可西亞斯詢問道:“兩位,今天讀什麼書?”
“恩~?商業方面的使用書籍?”佐藤把書套拿掉,秀出內容。 《一讀通!完美的上司與完美的部屬》。 “我的是……怎麼看起來好像地圖集一樣?”
田中也一樣,對著“格利摩爾”展示書本,他的是《世界祕境擋案》。由於這兩人遇上了瑪瓊琳這個完美現實心中理想女性形象,充滿存在感與強大力量的人物,於是展開乳臭未乾又小家子氣的發憤圖強,進行所謂的拼命用功以及特訓。雖然沒有明白表示,但他們似乎有意繼續追隨她。瑪瓊琳在茫然所失的狀態中得知這一點,當然,她對這兩名少年的愚蠢想法一概置之不理。別說給予答复,甚至連蚩之以鼻都覺得懶。反正頂多只有三分鐘熱度吧,她心想。因此只放任不管,並未可以出言斥責。 “嘿、嘿、嘿!兩位是認真的嗎?不過你們再怎麼努力都是徒勞無功耶!?”馬可西亞斯則採取這種一笑置之的態度,代表他也有同感。
人類想與火霧戰士一起行動,別說有勇無謀……根本就是無稽之談。然而這兩人,在這一個月來,持續不斷努力用功以及特訓,熱情完全不見消退。意圖充分用她陷入心神恍惚狀態的這段時間。瑪瓊琳依然視若無睹,馬克西亞斯也沒什麼心情嘲笑他們,但兩人依舊十分努力。可是……(體力的特訓還說的過去,不過讀書方向好像有點牛頭不對馬嘴啊?)馬可西亞斯不由得作如是想。兩人認為自己目前在學校跟一般少年一樣所學習的“普通課程”實在派不上用場,所幸家中經濟優越,因此將方針定為“不必完全記熟,總之,越多越好。”如果目的在於修身養性,這種做法倒也沒有太大的問題。然而,以參與火霧戰士的戰鬥為目的的戰鬥為目標的話,從《一讀即通!完美的上司與完美的部署》及《世界祕境檔案》學到的知識真的有用嗎?馬可西亞斯正想提出自己的疑問,隨即察覺田中的下巴異狀。 “餵,榮太,你下巴的傷是哪裡來的啊?”
“恩?啊啊,這個啊……”田中從手上的世界時差地圖抬起頭來。摩挲著下巴,上頭貼著OK繃。 “沒什麼,小傷而已拉,只是在一場比賽當中,被球打中而已。”原本像個死人一樣趴在吧台上的瑪瓊琳抖了一下。佐藤沒注意到她有所反映,揶揄說道:“伯母看到你這樣,搞不好會嚇的昏倒大喊:‘又來了!’”
“別鬧了,反正我回去時就會撕掉了。”田中家也是位置舊住宅區的大戶人家。父母……尤其是母親,過去曾經被他的偏差行為搞得焦頭爛額,因此非常擔心兒子再度誤入歧途。
這一個月來,他每天的慣例就是從學校直接前往佐藤家進行所謂的拼命用功,到了晚上才回家。雖然感覺有些麻煩,但之所以不借住在多得是空房間的佐藤家,原因在於母親的影響力太大。其實我並沒有惡劣到讓父母遭受這麼多次嚴重的打擊!他站在兒子立場,表情複雜的表示。 “乾脆,現在就撕掉好了,痛痛痛!”說著,他便伸手想撕下OK繃。 “……結果如何?”冷不防,瑪瓊琳開口詢問。
“大姐?”
“贏了?還是……輸了?”無視田中納悶的語氣,瑪瓊琳仍然趴在吧台,遮著臉重複詢問。因喝醉而顯的支吾不清的聲音之中,似乎透露出急切的心情。
“……”
“……”田中與佐藤面面相覷,同時望向“格利摩爾”。很不巧的,馬可西亞斯沒辦法以目光或動作表示任何意見。兩人只覺得——從那本陷入沙發中的書,似乎隱藏隱約感應得到某種訊息。兩人從瑪瓊琳長達一個月的自暴自棄狀態可以感受的出,她雖然驅逐了破壞這個城市的“使徒”,也受到不僅僅是遍體鱗傷,而且是相當嚴重的打擊。這段時間以來,由於兩人認為開口安慰瑪瓊琳這個令他們完全望塵莫及的偉大女子,是種冒昧又愚蠢的行為,所以就算覺得很窩囊,也只能保持沉默。然而現在,她終於從第一次主動開口詢問他們,以一副我想找麻煩的口氣。 “到底怎麼樣?”這個問題似乎帶著什麼含義,一邊心想,田中還是老實回答:“……輸了。”
“可、可是對手明顯犯規。”
“別說了。”佐藤接著解釋,但被田中打斷。經過數秒的沉默,他們兩人所獲得的答案只有一句話:“……是嗎?”接下來,進入完全不同的話題。
“明天,要去……購物……”
意思就是,他們必須請假幫忙提東西。該怎麼回應比較好呢?正當兩人思索之際,吧台傳來規律的呼吸聲。終於,披著毛毯、埋首酒瓶與玻璃杯當中,落拓失意的火霧戰士如同陷入泥潭中進入夢鄉。


地面遍布的大都會燈火,宛若將夜色驅逐至高處。這是從飯店套房佔了整面牆的落地窗俯欖而下的景緻。想到確定隱藏於這片燈海某處的獵物,蒂美亞淺淺一笑。明天之內,可以在不用分心的情況下湊足夠數量的機關吧。趁著潛伏在這個城市的火霧戰士來不及察覺之際,把對方關進絕對無法逃脫的牢籠。如此一來無論對方是多麼棘手的敵人,絕對穩操勝算。而且為了預防萬一,還僱傭了修德南這個“專屬”保鏢。 (他現在被安排在其它房間……任何世界的任何人都不許介入自己與哥哥的世界。)她知道不會有回應,因為躺在一旁的蘇拉特已經沉沉入睡。以人類的“存在之力”為食糧的“紅世之徒”原本是不需要睡眠的。然而,熱愛“人類的生活文化”而非“人類”的他們,自然努力學習人類在飲食娛樂方面的習慣與功能。像現在兩個人一樣,休息、睡覺也是其中一環。蒂麗亞躺在床上,在被褥下面感受著那股灼熱……“放心好了,我,‘愛染他’!一定會保護哥哥的。”每晚無時無刻,不厭其煩地重複著相同的誓言。在這個國家的驚喜出奇的多,例如“歐格爾”就是如此。透過“達意之言”,組合出形容現在的它們的字跡:“與生俱來的形貌”……多麼悅耳,又多麼符合他們現在的模樣啊。沉浸在全身與緊抱的兄長融為一體的錯覺,蒂麗亞夢想著未來。幻想著,少了自己就什麼也做不來的哥哥,因慾望的達成而欣喜若狂的那一天。幻想著,少了哥哥的喜歡就活不下去的自己,因為愛情開花結果而顫抖不已的那一天。



原本這個時間因該在屋頂上陪伴夏娜做特訓,但現在悠二卻待在自己的房間跟陌生的工具搏鬥當中。
“……到底打算做什麼?”桌上擺滿了剛買來的工具,亞拉斯特爾要求購買的物品擺在中央,正遭受拆解的命運。那是一支手機。 “你不需要過問這麼多,儘管找我的話去做就對了。”亞拉斯特爾從擺在悠二桌上的墜子“克庫特斯”當中,以再冷淡不過的語氣說道。
他對夏娜的要求是購買這支手機跟一組工具。接下來悠二必須負責的工作則只……“把‘克庫特斯’裝進這東西里,拿掉手機原有的通話功能。”就是這麼一會事。雖然悠二完全不明白這道手續的意義,不過他了解亞拉斯特爾絕對不會做出毫無道理的事,認為早晚會知道他的目的何在,所以專心進行拆解。 “這樣可以嗎?”悠二以鑽孔機跟鋸絲粗暴地在底板開了個洞,安起來面朝“克庫特斯”。不知道是不是正在“仔細端詳”,亞拉斯特爾間隔數秒种才答道:“呼恩,接下來,用銼刀把邊緣磨平。有看到棒狀物對吧,記得裝牢一點,不要讓我的意思受到所謂的震動,就是因為這樣,才需要另外購買緩衝材料。”
“你怎麼這麼清楚啊?……我看看,就是這個看起來像固體海綿的東西嗎?把這個用銼刀磨過以後,再用強力膠粘起來對嗎?”
“唔恩,就是這樣沒錯,我不期待成品會有多精細,只要動作小心一點就好了,接著,再來思考如何將收起來的鍊子固定在裡面。”
“要求真多。”
“少抱怨。”
“是,是。”在兩人的正上方。今天夏娜一個人在屋頂進行特訓。坐在屋脊,保持雙手向前伸直的姿勢,一直靜止不動。偶爾天空會突然撒下小雨。稍微淋些雨對夏娜並不會造成影響,況且很快就可以烘乾。她無視綿綿細雨,繼續進行特訓。事實上,淋濕的劉海讓她感覺有些不舒服。今天悠二不在場,所以無法消耗太多力量。既然不會引發震動的動作或現象,因此也不會設置封絕。
鍛煉足以顯現亞拉斯特爾一部分的架構能力。抓住能夠直接化為其真實形態的感覺。描繪自己的存在便補布與整個空間的形象。 (……)可是,總覺得無法集中精神。一方面是很在意下面到底在做些什麼,最重要的是,不習慣只剩下她獨自一個人的狀態。當力量的集中陡地中斷……
(……我討厭一個人。)
內心自然而然浮現這個想法。她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好羞恥、丟臉。
(因為,跟千草在一起的時候,很快樂。)
給予她美味可口的食物以及溫暖的容身之處,有著溫柔笑容的女性。
(跟大家一起玩的時候,很快樂。)
一起玩躲避球以及在淋浴室嬉戲笑鬧,一群活潑開朗的同班同學。
(少了亞拉斯特爾,好寂寞。)
位在胸前,一直守護著自己,心地善良的異次元魔神。
(少了悠二。。。。。。好討厭。)
以及,不知不覺已經習慣他待在身旁的少年。
(少了大家……真的,好討厭。)
回想起來剛才到這裡的時候,亞拉斯特爾曾經說過: “與他人往來恐怕也只會徒增捆憂,不過,感覺還不錯對吧?”當時,她聽不太懂這番話的意思。甚至想不起來,那時回答了些什麼。不過,現在她可以明白的回答。就這麼短短一句話:“恩。”
2008-07-17 19:04:32
天翔者
第四章激戰之日

笠晨,清澈的湛藍天空點綴著幾朵零散厚重的烏雲,是個不可思議的晴朗天氣。在這個接近破曉時分的天空之下,坂井家正面臨前所未有的緊急狀態。
望著遍布雨後泥濘的狹小庭院,深深嘆了一口氣。 “呼……”一如往常穿著運動外套的悠二坐在也見外緣長廊的凸窗。想起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事情忍不住出聲嘆息。
(……所謂的“世紀大對決”指的就是這麼一回事吧。)
他停止嘆息,開始深吸早晨的清新空氣,等著夏娜與今天的主角……正確說來是內建主角的手機到來。坂井家接下來即將發生的是非常狀態……可以形容成終極決戰吧。
一邊是,身為“紅世魔王”的魔神“天壤劫火”亞拉斯特爾。
一邊是,“坂井悠二的母親”坂井千草。
後者單看頭銜(因為位於主詞的那個人靠不住)似乎讓人放心部下其實當事人就某種微妙的意義而言的厲害程度,早已是眾所皆知。
證據就是在昨晚,當亞拉斯特爾告知這次對決一事,火霧戰士“炎發灼眼的殺手”夏娜也大感質疑。
“啊啊!?亞拉斯特爾有事要找千草談——?”
總而言之,亞拉斯特爾想透過昨晚命令悠二所製作的內藏“克庫特斯的”手機,與千草對決——也可以稱為對談——著就是他的目的。他到底是為什麼會產生這種想法?究竟想談些什麼呢?別說悠二,就連夏娜也完全摸不著頭緒。從亞拉斯特爾平時對千草的尊重,可以明白他並無惡意,也因此更教人猜不透
這麼做是所為何來。
而且……
“把裝著我的手機交給夫人之後,你們就可以離開,在平常的特訓時間結束之前,絕對不可以進來!”
他還不忘叮囑一番,也難怪對於亞拉斯特爾抱有特殊的敬愛之情的夏娜,會感到忐忑不安全。由於兩人從來不曾想過要違抗他,所以不管他的目的是什麼,他們只能按照他的吩咐行事……但是事情的發展實在令人一頭霧水。
終於,家中老舊的門鈴緩慢的響起。沒有人走到玄關應門,反正按門鈴的人會立刻繞到
庭院去。果然不一會兒,一如往常穿著運動服的夏娜,經過玄關旁邊現身。手拿裝有製服的
提袋與學生書包,也是一如往常。然爾……
“早安。”
打招呼的表情略顯緊張。
“恩,早安。”
悠二回答,心想自己恐怕也是一樣的表情吧。兩人的心情應該就像被迫單獨面對父母與導師討論志願的考生,或是缺席裁判的被告吧。
“歡迎你來,小娜,今天天氣真好。”千草探出頭,穩重大方的臉龐泛起溫柔的微笑。
“恩,天氣真好。”夏娜簡短答到,同時把書包跟提袋擺在外緣長廊。她躊躇了一下,接著出聲喊住正準備返回廚房的千草。
“啊,千草。”
“什麼事?”
一被喊住,千草再次走向外緣長廊。感覺到夏娜有話想說,隨即屈膝坐下,定眼直視夏娜。夏娜也很欣賞她這一點。
“那個……亞拉斯特爾打電話來想跟你談談。”
“啊?亞拉斯特爾先生……就是那位亞拉斯特爾先生嗎?”
看來連千草也大吃一驚。
夏娜從袋子取出昨天經過悠二改造的手機。
因為只在內部動過手腳外觀並沒有特別奇怪的地方不過,電池零件早就報廢,所有按鍵只是裝飾門面而已。
“可是,我沒有用過手機,不知道怎麼操作。”
千草表情略顯不安的接過手機。
夏娜以再簡潔不過的語氣說明。
“已經接通了,可以直接說話。”
“是嗎?那我就放心了。”
是這樣嗎?悠二感到質疑,夏娜則以目光對他示意,一邊走出庭院。
“那麼,今天我們到外面特訓。”
“啊?”
“我們會準時回來的。“
從夏娜所說的意思,以及略顯窘迫的表情,千草大致掌握整個狀況。因此並為多加詢問,坦然讓他們離開。
“是嗎?一路慢走,注意安全哦。”
“恩,那我走了,悠二。”
悠二也從外緣長廊站起身緊追在夏娜身後。
“那,我走了。”
“好,路上小心。”
千草目送兩人離去之後,接著打量起夏娜交給她的手機。雖然在路上常常看到別人講手機,實際一拿在手上,頂多只能分辨上下正反而已。
總之,模仿別人當作話筒一樣抵在耳邊,夏娜說已經接通,那應該就是接通了吧。
“餵~,抱歉讓您久等了,平日多虧平井緣小姐的關照,我是坂井悠二的母親,名字叫千草,
您就是亞拉斯特爾先生嗎? ”
千草以平日一貫的溫柔語氣,對著“紅世”魔神說話。
悠二與夏娜走在距離天亮還有一些時間的清晨街道朝著真南川河岸的方向前進。這是出於夏娜的意思。
毫不例外的都會大河川的堤防上方的步道向來是附近居民的慢跑路線。清晨的人潮遠比白天來得更多。不太喜歡人群的夏娜之所以主動表示要前往那裡,想必是向他展示某種事物。
“不曉得亞拉司特爾會說些什麼?”
“不知道,回去以後再問他就好了。”
夏娜利落地做下結論,表情已經看不到剛才的不安神色。
或許是因為把亞拉斯特爾交給千草(或者相反)之後,心情變得輕鬆許多,步伐也顯的輕盈。
(話說回來,這還是亞拉斯特爾頭一次不在場,我跟夏娜真正的單獨相處呢。)
悠二心想。
嚴格說來,亞拉斯特爾的本體位在夏娜體內,只要她與亞拉斯特爾任何一方有意,“克庫特斯”也會立刻回到手上,因此對於這一點抱有過度幻想是很危險的——(——不過,“就算是這樣又能如何”?)
這陣子,一遇到什麼事情老是往“那方面”胡思亂想。反正每次都是半途而廢,在深入思考之前就先行打消念頭。
悠二努力壓抑內心的想法,繼續這段對話。
“我開口問他,他會告訴我嗎?”
“覺得能說的話,應該就會說吧。”
“這樣好像有問等於沒問一樣……”
“是這樣嗎?”
“就是這樣,假如硬要逼問,也只會以謊話更含糊其詞敷衍了事。”
夏娜一點也沒變,依然是毫不掩飾,直截了當。
此時,她的腳步加快。
“對了,速度再快一點。”
“你要讓我看什麼?”
“去了就知道。”
粗魯的語氣一隅,可以窺見一絲興奮。
悠二感受到這一點,也覺得開心不已。
她願意主動告訴他一些事情,讓他可以了解她內心的想法。
這一點,比任何事情都令他高興。
內心深處可以感覺得到原本停滯不前的心情,開始慢慢注入動力。然後,懷抱恐懼期待著。
夏娜小跑步趕路。
悠耳也亦步亦癲,緊緊跟隨。


“初次與你會談,夫人。”
“您太客氣了。深感惶恐之至。”
監護人之間的對談就從這段八股的寒暄開始。
(既然是小娜最尊敬的人,不如省下無謂的客套話……)
千草心想,於是立刻進入正題。
“對了,能專程來電,不知有何指教?我想應該是關於平井緣小姐的事情吧。”
(哦,真是位深明事理的夫人。)
亞拉斯特爾表示讚歎,卻以嚴肅的語氣答道:
“正是。對了夫人,請您直呼夏娜沒關係,因為我也習慣如此稱呼。”
“哎呀,原來是亞拉斯特爾先生認可的小名啊,請問這個名字是否具有什麼含義呢?”
“唔恩,大致正如您所說,至於我之所以聯絡您……”
“請說”
略微停頓一下,亞拉斯特爾才開口道:
“其實是想談昨天的事情。”
“昨天?”
千草微笑回應。
“總而言之,並非有意否定夫人的愛情觀……”
哎呀!千草恍然大悟。手扶著臉頰,略顯靦腆的答道:
“小娜告訴您了啊,讓您見笑了。”
“不,是我……對,是我硬要她說的。”
“不管怎麼說,小娜願意把這些事情告訴您,代表您深受她的信賴。”
“……這麼說起來,我似乎太過自以為是。”
總不好直接說那時他也在場吧。
“您這麼說就太謙虛了,每次提到亞拉斯特爾先生您,小娜的表情真的十分自豪呢!”
“唔……”
千草這番話,並非虛應故事的“客套”,而是籍由傳達事實,讓對方聽了感到高興的一種“體貼”的心。
(糟糕,看來這位夫人把計劃全打亂了。)
與她相談甚歡的亞拉斯特爾產生危機意識。他原本是打算以更嚴厲的語氣訓斥對方:“不要隨便教壞夏娜!”現在,究竟是誰在同意誰?
而千草這邊則是在毫無意識的情況下,觸及亞拉斯特爾所期待的主題。
“您一定很疼愛小娜,她是一個非常純真的好孩子。”
“那是當然,她可是經過精心栽培、無可取代的孩子,充滿自信、堅定強悍,而且全心投入使命——唔!”
“使命……是不是她的出路已經有了既定的方向?“
“唔……唔恩,正是如此。”
一時失了戒心,不小心說溜了嘴的亞拉斯特爾不禁焦慮起來,性急的提出自己的要求:
“總而言之,希望您今後避免像昨天那樣,對夏娜提出那種足以引誘她與坂井悠二發生‘一時不慎的接觸’的建議。”
亞拉斯特爾感覺提出要求的氣勢比預定來的無力一些。
(夫人如此聰慧,希望可以徹底明了我所擔憂之處。)
他憑藉著不自覺之間所產生的信賴感,做出如此判斷。
然而,正由於千草擁有亞拉斯特爾所稱許的聰慧,因此她看到了他的擔憂之中所沒有顧及到的部分。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不過,‘為了小娜’可否佔用一下時間,請您聽聽我的想法?”


沿著真南川的堤防,是一條沒有交通號志的車道。
隨意橫越幾乎沒有什麼車流的車道,夏娜跟悠二走上高聳堤防的階梯。
行走在嵌入堤防之中的老舊水泥階梯上,一面避開泥濘,悠二問到:
“你想讓我看的,改不會是日出吧?”
因為時間上差不多,不過一起並肩走上階梯的夏娜搖頭。
“給你看這種每天都看的到的風景有什麼好玩的?或許你不知道,這個河岸的位置非常好。”
“?”
話雖如此,不過除了日出以外,這個地方還有什麼其他的景色可看嗎?別告訴我是要看真南川啊?一邊心想,一邊對夏娜的語氣抱著期待。
“因為我最喜歡的風景,會變的這麼寬闊哦……瞧!”
果然沒有違背當初的期待。
走上階梯最頂端,視野豁然開朗。
“啊——————”
河岸的廣大停車場上……
看得到兩倍大的藍天。
停車場的柏油路面因昨天的雨水變成了漆黑的鏡面,完整映照出黎明前一刻、暗沉卻卻又清晰的深邃的清澈的藍天。
悠二宛若被眼前的景色震撼住般杵著不動,夏娜語帶得意的問道:
“如何?”
目光直瞅著兩倍大的藍天,而不是悠二。
悠二也沒有望向夏娜,就這樣定睛凝視著眼前的光景答道:
“恩。”
這代表對夏娜的完全贊同。
悠二避免做出把讚歎掛在嘴邊的這種愚蠢反應。
“沒想到可以看到這樣的景色。”
竟竟如此說道。
“恩!還有很多唷!”
夏娜的回答簡潔但有力。
悠二沉默半響,仔細回味著這句話,目光依然鎖定在眼前的藍天,坦然說出內心一直以來的憧憬以及現在的心情。
“‘我想了解更多’。”
夏娜明白話中的含義,目光動也不動的微笑到:
“…………還早得很呢!”
同樣的要求。跟前天同樣的要求。但是,為什麼聽起來如此不同?兩人並肩而立,注視著寬廣的世界,並未四目相望。
“加油。”
“恩。”
夏娜瞇細雙眸,河岸一望無際的景色、吹拂而來的風以及悠二,讓她感覺心滿足。



“……?什麼事?夫人。”
“正如您所說,小娜是個充滿自信、堅定強悍的好孩子。不過另一方面,我也認為她擁有十分稚嫩且脆弱的部分。”
千草到此中斷,向亞拉斯特爾取得同意以便深入重點。
“……請您繼續。”
“是,那麼恕我冒昧,小娜幾乎不曾體驗過另一種不同於自己平日所理解並使用的力量……也就是人們的‘心情’與‘想法’……這種情感所蘊含的複雜性以及力量。恐怕連一般範圍之內的基本常識也不清楚吧?”千草點到痛處。
亞拉斯特爾他們的確是如此教育夏娜沒錯。為使命而生的火霧戰士,全心全意,只為這個目的而存在。
“在我看來,小娜對於這類情感的應變處理能力完全一竅不通,她唯一能做的,只有猶豫不決、驚慌失錯……”
千草淡淡地對著手機之中的魔神說明。
“舉例來說,亞拉斯特爾先生所擔心的,小犬悠二由於年紀尚輕,如果哪天一時衝動,強迫小娜……那孩子如此純真無暇的心靈,是否能夠抵擋的了呢?”
“唔……”亞拉斯特爾低吟一聲。聽起來,這似乎是他最需要的意見。
“昨天,我感受到這一點,因此才對小娜提出那樣的建議。必須事先教導她。讓她做好心理準備,能夠面對那樣的情感狀況。我認為,懵懂無知與清白無暇完全是兩回事。”
“這……或許正如您所說,不過我的想法是,再多花費一些時日,讓她慢慢體驗,一步一步教導她……現在談論這些事情,不是有點言之過早了嗎?”
“您說的對,我也有同感。”
亞拉斯特爾所認為的“過早”,指的是成為火霧戰士以來的時間,並非千草所認為的外表的年幼,不過雙方在這方面溝通無礙,不成問題。
“不過,旁人的期望與當事人實際遭遇的時期,有時候不一定同步,況且女孩子往往比外表來的早熟。”
“夫人,這些知識是來自您的實際體驗嗎?”
聽了亞拉斯特爾略顯粗線條的問題,千草紅著臉答道:
“呃,應該算是吧……總之,我認為灌輸必要的知識,沒有所謂過早的問題。小娜有時候對人實在太沒有戒心,叫人看了都捏把冷汗。必須讓她學會克制自己與對方的情緒,才能防止她受人誘惑、受人欺騙。”
“……
”亞拉斯特爾從沒頭沒腦的保護者意識當中清醒,事到如今才恍然大悟。
坂井千草也在無形之間保護著夏娜。而且,恐怕是“天壤劫火”的力量所無法觸及的領域。
他重重嘆了一口氣,假如顯現的話恐怕會化為一道猛烈的火焰吧。緩緩的,對著渺小卻充滿深不可測智慧的人類道歉:
“……夫人,能否容許我收回方才強行提出、不經思考的要求?看來我待在這個世界的時間固然漫長,對於人類的理解程度卻仍然淺薄的可以。”
千草把這番肺腑之言,解讀成幽默的玩笑。笑著回應:
“我才要向您道歉,由於平日與小娜往來甚密,以至於得意忘形,忍不住多管閒事。”
“哪兒的話,坂井悠二能夠擁有如同夫人這般聰慧的母親,著實三生有幸,假如夫人不介意,懇請今後繼續守護夏娜,多方給予建言。”
“求之不得,還請讓我克經綿薄之力。”
不知不覺,演變成這樣的局面。亞拉斯特爾可以接受事情這般的發展結果,不過,他仍然想說出內心的不滿,並非針對千草。說穿了就是身為監護人的牢騷。
“話又說回來,‘對於遲早有一天會出現的這號人物,我並不抱持任何反對意見’,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而且還是那點程度的小鬼頭……呃……恕、恕我失言,夫人。”
千草也感同身受,呵呵笑道:
“哪裡,沒關係的,你說的是事實,像小娜那麼乖巧的女孩配上我家悠二實在太可惜了。”
兩人趁著當事人不在場,肆無忌憚的聊了起來。
“恩,那麼關於夏娜,一切就拜託您了。”
“彼此彼此,為了小娜著想,我也希望亞拉斯特爾先生您嚴加管教我家悠二。”
(哦,這一點請儘管放心,夫人。)
“而且,我想小娜一定沒問題,只要多加指導,那孩子會以自己的方式從中找出正確答案的。您對她有信心了吧?”
對於這個問題,亞拉斯特爾可以不假思索的回答:“當然。”
夏娜與悠二分秒不差、戰戰兢兢的返回阪井一家看,千草已經進入廚房準備早餐。外緣長廊擺著一個托盤,裡面只有一壺冰麥茶、兩個反扣的杯子以及一盤小山般的餅乾。
夏娜(暫時)甩開餅乾的誘惑,第一個反應就是左顧右盼。手機就擺在夏娜的提袋旁邊。
夏娜小心翼翼的拿起手機後,立刻奔至千草看不到的死角也就是庭院的一隅。與一旁的悠二
面面相覷之後,提心吊膽的詢問:
“……亞拉斯特爾?”
“夏娜,以後要乖乖的聽夫人的話哦!”
“咦?”
“坂井悠二,好好努力一點,千萬不要讓你的母親丟臉!”
“啊?”
兩人再度面面相覷。



這一天,池速人一如往常,很早就到校。一進教室,他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傘架。因為一直擺在門邊,所以會看到是理所當然的。然而,他發現傘架上插著一把不應該出現的東西。那是昨天,坂井悠二忘了帶回家的雨傘。是他抽出來,交給她(吉田)的雨傘。他察覺到其中的含義,隨即環顧教室。一名少女孤零零的坐著。低下頭,雙肩無力的垂下。



晴天的太陽從清晨到白書,光線的顏色不斷變化。算準了商店街與站前百貨的營業時間,瑪瓊琳與兩名跟班步出佐藤家。理所當然走在最前頭的餓瑪瓊琳擁有連模特兒也相形見絀的美貌與高挑身材,外形迷人搶眼。據說在成為火霧戰士的瞬間化為“魔王”器皿的人類肉體會停止成長,時機抓得真是完美無缺、恰到好處,佐藤與田中心想。現在也一樣,她走在從舊住宅區通往商業區的路上,身上只穿了昨天的那件襯衫跟垮褲,在外面披了件夾克而已,然而她的美貌與存在感卻足以讓人產生錯覺,把“單純的吊兒郎當”誤認為“流行的粗礦打扮” 。是不過,腋下夾著“格利摩爾”的姿勢有氣無力,拖著大一號皮鞋的腳步也很緩慢。就算形容成模特兒,也是一個剛剛通宵打完麻將的模特兒。在她身後,一身輕便家居服打扮的佐藤和田中緊緊跟隨。屬於高一男生標準體格的佐藤姑且不論,身材高大的田中看起來跟大學生差不多即使引來一些“不必要的事物”,瑪瓊琳也會出面驅動“理解”的自在法操縱對方,所以完全不用擔心這一點,不過還是不想穿著學生製服出門。
“那麼,請問今天要上哪兒去呢?瑪瓊琳大姐。”
“今天那個……如果是女性專屬的地方就不太。。。。。。”
佐藤語帶輕鬆,田中確實無事可做、悶得發慌。瑪瓊琳無精打采的答道:
“還沒決定來,反正看到有趣的就進去瞧一瞧。”
“在大街看到有趣的之前,要等很久的時間耶。”
“光是待在櫥窗前就可以耗掉不少時間了。”
身後傳來陪伴泥人垢污的男人代表性的牢騷,被千里耳捕捉到。平光眼鏡之下,射出一道過去銳氣逼人,現在則泛著微怒的目光。
“住口,你們想空著肚子逛街嗎?”
“啊唔,這一點請大姐手下留情。”
“因為那才識我們唯一的期待啊。”
這兩個人已經練就了一套迎合她的嘴上功夫。馬可西亞斯見狀,從“格利摩爾發出尖銳刺耳的笑聲。
“嘿——嘿、嘿!那麼,今天也要好好加油咯——”
看不到人影的聲音讓路過的行人嚇了一跳,不過,三人明白“常有的事與什麼事也沒有”之根深蒂固,因而對此視若無睹。


午休時間一到,外食組學生陸續從人聲喧嘩的教室走出,前往學生餐廳。
其中,不知為何有池、悠二、夏娜跟吉田,便當組四名正式成員的身影。佐藤跟田中這陣子經常一起請假。意思就是,這四人是一向拼桌吃便當的六個人中所剩下的全部人數。由於各自拿著提袋與便當盒,因此他們不是要去學生餐廳。平時也會有人帶著便當跟朋友去學生餐廳一起用餐,但他們不同。
“偶爾換個地方吃飯吧。”
池臨時提意,於是他們正前往另一個用餐地點。悠二與夏娜單純認為,是池細心顧慮到不知為何一大早就無精打采的吉田,才打算在難得晴朗的藍天之下用飯。而吉田則是一如往常,乖乖跟隨在他們身後欣賞過清晨的風景之後,悠二今天心情很好。
(現在覺得夏娜跟其他人在一起的事——稍微——可以原諒了。)
悠二自鳴得意的抱著佔有欲變相而成的寬容心態,不知該說很不巧還是很幸運,目前一直沒有機會考驗他的忍耐極限。最後,池開始走上通往樓頂的階梯,跟在身後的三個人一臉莫名其妙。市立禦崎高中把教室劃分成一年級在一樓,二年級在二樓,三年級在三樓,因此悠二這些一年級學生一般是不會走到樓上的。然而池經過三樓,繼續往上走。
(哎呀,這裡不就是……)
悠二大致有了個底。之前,兇猛的火霧戰士入侵這個城市(對悠二而言,先前與瑪瓊琳的戰鬥印象就是如此。)之際,在開打前,夏娜一腳踢壞通往樓頂的鐵門……想著想著池打開從中間往外側凹陷的鐵門。
“之前不曉得被誰弄壞目前還沒修理好,這裡的視野瞞不錯的哦。”
因為之前聽老師提過要找畢業者前來修理。順帶一提,破壞者本人一臉事不關己的態度,完全當作馬兒東風。
四人眼前,是一片毫無特別之處,單純的水泥地面。唯一的裝飾就是,老舊的鐵絲網圍籬以及從縫隙長出的雜草。由於昨天下雨的關係整個地面仍然濕答答的。不過,視野的確很棒。由於禦崎高中所在的住宅區沒有高樓大廈,因此站到稍高的位置就可以眺望正片天空。位在不遠的距離可以真南川和河岸堤防橫跨眼前,越過大鐵橋。禦崎大橋的對岸,突地出現林立的高樓大廈。 “大多數學生都不知道這裡可以進來,而且老師也不會前來巡邏,所以儘管放心,入口的背面,正好有個最佳位置。”
看來已經實現勘察過地形了。這小子做事情還真是周全,這是悠二對池的評價,接著看到池從手提袋驅除塑膠布準備鋪在潮濕的地板上,又附加一句:未免太過周全了。
“來,一起吃便當吧。”聽到從遠處從來不做毫無意義之事的朋友這副聽起來帶有某種企圖的語氣,悠二隱約心生不好的預感。



“好,再一下下就好。”商業街區的大馬路上,在一隅敞開的“搖籃花園”之中,蒂麗亞喘了一口氣。她放下對著不知是大學生還是高中生的少女驅動自在式的手指。少女在瞬間化為火炬,死亡。身旁看似同伴的一群同齡少年全部被蘇拉特肯食待淨。只留下可以設置火炬的量,其他全部吃的一干二淨,吃完後隨即轉過頭說到:
“再一下下就好了,再一下下就可以搶到‘贄殿遮那’了,對不對!?”
“是的,一點都不錯哥哥,我會在今天之內把幾個機關設置完畢,就等明天了。”
“太棒了!”
不理會天真無邪的蘇拉特,修德南迅速將街道來回巡視一遍。從昨天開始,每當停下腳步就會重複這個動作一次。
“的確是太棒了,不過……蒂麗亞,你會不會覺得,這個城市所散發出來的火霧戰士的氣息有點奇怪?”
“什麼意思?”
“從昨天開始,就一直有感覺——”
“啊!!”
蘇拉特大喊出聲,打斷修德南的話。他的藍眸閃耀著光芒,透過“搖籃花園”直盯著馬路的另一端。在他的視線前端,有一棟周圍漂有數個廣告氣球,看起來像是百貨公司的大樓。
“我想要!我想要!蒂麗亞!我要那個亮晶晶的新玩具!”蒂麗亞面露微笑。
“好的,我們走吧,哥哥。”修德南餵嘆一聲:
“哎呀呀,又來了。”
隨即朝向蘇拉特的“慾望的嗅覺”所捕捉到的獵物,邁開步伐。
吃完便當之後,池對著悠二使出佯裝無意卻又相當猛烈的一擊。
“對了坂井,記得上了高中以後,一直都沒去你家玩。”
悠二正吃著吉田以遠比平時來得更為拘謹的態度遞過來的便當,差點把飯菜給噴出來。
“!?咳、咳、啊、哦……是這樣嗎?說的也是。“
“既然像佐藤他家那種沒人的大房子到處多的是,因此雖然覺得你媽媽人還不錯,不過她老是把人當小孩子看,所以久而久之就不想去了。”
“啊,唔恩。”
於其說,感覺像被棉花勒住脖子……應該說,從語氣之中可以感覺得出一股水泥從纏繞的棉花四周滲了出進來那般,想逃也逃不了的壓迫感。當池速人這名少年像現在這樣以兜圈子的方式說話時,大抵上不會有什麼好事,根據這麼久以來的交情,悠二相當清楚這一點。悠二將視線從他身上移開,這時才注意到坐在自己對面的吉田情況不太對勁。
(吉田同學……?)
低垂的頭幾乎就要貼地,臉色蒼白如蠟燭,拿著筷子的手微微顫抖。嘴唇一張一合,不知是想說些什麼?還是在換氣?
“對了,今天一大清早……”
“!!”
悠二感覺自己體內的“零時迷子”跳了一下。
“本來想把你昨天忘記帶走的雨傘拿去還你。”
(池同學!?)
吉田察覺池估計省略主詞,也明白他現在想做什麼。感覺胸口傳來一股凝重、戳刺般的痛楚,忍不住用力閉上雙眼。夏娜完全聽不懂,這段對話到底在說些什麼。
(今天一大清早就是跟悠二一起去看那個的時候嗎?)
思緒繞著事實打轉,嘴裡塞滿菠蘿麵包。專賣店的口味固然是最棒的,不過她也不討厭已經吃慣的產量品那種穩重的口感。總之是各有千秋。不理會夏娜內心悠哉的想法,池繼續拐彎抹角的追究。
“所以,看見……從真南川那邊,走過來。”
(……別說了……)
吉田感覺原本一片漆黑的視野晃個不停。被他追問時,她忍不住抱著痛苦與哀傷的心境,一如往常說出自己所看見的情形,現在她打從心底感到懊悔。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你還有一直接受吉田同學的好意。”
池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內心充滿連自己也意想不到的憤慨。是自以為是的為她打抱不平嗎?或者,難不成是因為……
“……那是,那個……”
悠二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接受對方的好意而沾沾自喜的自己,終於必鬚麵對朋友突如其來的指責。他的內心為此動搖不已,甚至連“我跟夏娜不是那種關係!只是請她幫我特訓而已!”這一類的藉口也說不出口。是的,他明白那是“藉口”。
(別說了。)
吉田在封閉的黑暗之中,升起怒意。施展出自己所無法比擬的力量的少年、幫自己說出心底話的少年、內心一直崇拜總是幫助自己的少年……所有信賴與善意,反而不斷助長怒氣。
“你再這樣優柔寡斷,到頭了最可憐的是——”
“別說了!!”隨著一聲大喊,吉田扔下自己的便當盒,站起身來。池質疑的抬望著她,當場啞口無言。
“池同學!我……我並沒有拜託你這麼做!!”從那雙瞪視池的眼眸,滴下一串淚珠。
“呃,吉——”
“我散步是這樣的!不是的!!”
一扔下不明所以的句子,吉田就轉過身快步離去。她那嬌小的、因為激動而僵直的背影,拒一切於千里之外。留下的三個人,別說緊追上去,連站也站不起來。直到她的身影從屋頂消失,鐵門關上的聲響傳來之前,他們只能呆坐在原地,連呼吸都忘了。悠二望向不知為何遭到怒目相向的好友。池一直坐著,一動也不動,臉上露出從未見過的表情。
“你能離開一下嗎?”
“?……恩。”被大發雷霆的吉田嚇到,一時楞住的夏娜乖乖順從。連點心的袋子也忘了拿,直接離開屋頂。中間她回頭看了一下悠二,不過他搖頭不願說明。最後,聽著鐵門關上的聲音,悠二再次望向池。只看見他,哭喪著一張臉。

一向引人注目的“愛染”兄妹來到百貨公司的玩具賣場,這種只有固定消費群的地方,變的更是十分搶眼。其實如此認為的修德南一身黑色西裝與墨鏡的打扮,在這裡也是醒目到不能再醒目。蘇拉特毫不遲疑的,直接走向散發新商品光澤與歡樂氣息的眾多貨架其中之一。一發現想要的玩具,立刻雙眼一亮。修德南定睛一瞧。 。 。 。 。 。 (。。。。。。這次是什麼?)看起來像是可以分別變形成機車、飛機跟大砲,顏色跟紅綠燈一樣的三隻機器人組和果然,是平凡無奇的玩具。

蘇拉個陶醉的凝望擺在貨架上的渴求之物。蹲下來宛如仰望太陽一般,從下方抬頭觀看。這次的熱度不曉得會持續幾分鐘?修德南心想,此時蒂麗亞對他說到。 。
“修德南,你剛才說什麼?是不是感應到火霧戰士的氣息了?”
為了保護兄長,的確非常細心。對修德南而言既然自己的職責是擔任護衛,自然毫不保留的大方回答。 。
“沒錯,我們從昨天開始,就在相當廣大的範圍設下陷阱。”
“有什麼問題嗎?”
“這段時間,我一直感受到,一股幾乎沒有任何變動的強大氣息。”這番話聽在蒂麗亞的耳裡,柑橘彷彿有人就在附近監視自己,於是略顯不悅的說到。 。
“。。。。。。你的意思是我的‘搖籃花園’給識破了?”蘇拉特對這類話題完全不感興趣。架上那幾隻機器人,就佔去了現在“愛染自”全部的心神。我要叫蒂麗亞買這個給我,我要一直玩、一直玩、一直一直玩。 。 。 。 。 。然後。 。 。 。 。 。呃,然後就不知道了。
“怎麼可能,倘若真是如此的話,因該會主動挑戰或逃之夭夭吧,我們這陣子不是一直孜孜不倦的設置機關嗎?”
“這我當然知道。。。。。。那麼,你有什麼看法?”
“恩,這是非常罕見的情形,不過這個城市——”在這段對話之外。 。 。 。 。 。一個小孩奔過蘇拉特身旁,當著他的面把他一直注視的機器人玩具組合拿下架子,並舉高給隨後跟來的,因該是小孩母親的婦女觀看。
“媽媽!就是這個,這個——!”
吃了一驚的蘇拉特緊盯著被高高舉起的機器人玩具組合,立刻轉身來。看似母親的婦女發現有名金髮美少年出現在玩具賣場,不由的感到驚訝,但看到他幼稚的舉止,以及目不轉睛凝視機器人玩具組合的模樣,隨即浮現出露骨的輕蔑神情。她似乎把蘇拉特當成智障兒,急忙牽著小孩快步離去。蘇拉特完全不把這個母親的反應放在眼裡,他只針對自己想要的東西被搶走這件事,產生危機意識。
“呃,蒂麗亞,可以嗎?”由於正專心談話,蒂麗亞把這句話當成“可以買玩具嗎?”的要求,於是隨口答應。
“可以的,哥哥。”
小孩被剖成兩半。一道橫線劃過腹部,身體分成上下兩半飛散開來。母親眼見這個情況,似乎一時反映不過來。只是呆然的凝望兒子的血風形同霧氣一般席捲而來,以及站在另一端,身披華麗甲胄的金發少年朝著自己揮下巨劍的光景。母親也被剖成兩半。從頭頂到兩腿中間,蘇拉個以完全感受不到任何抵抗的速度用巨劍“吸血鬼——布羅特薩奧格”闢砍而下。金發從缺少面罩的兜賤揚起,巨劍在斬擊的餘韻之中閃耀著血色的光芒。宛如童話中出現的正義騎士一般的美少年,在演出這場壯觀的殺戮不到數秒後,尖叫聲此起彼伏。
“哇啊——!!”
“啊!啊、殺人啊——!!”
“快、快報警,報警!”
蘇拉特對這些反映完全無動於衷,獨自將飛散的小孩跟遭到分屍體的母親化成火焰,一口氣吸進體內。最後仍然不忘記留下設置火炬的量,並拾起掉在地上的機器人玩具組合。然而,指盒因為被拋出的衝擊而撞出嚴重的凹痕,盒中的機器人也變的一團亂,失去了新商品原有的井然有序。
“。。。。。。這個我不要了。”
蘇拉特忽然失去了興趣,丟開紙盒。蒂麗亞望著兄長的舉動,雙手叉腰,一臉捆憂的笑到。 。
“啊啊哥哥,你也真是的!已經說過多少遍,在做這種事之前必須先設好封絕,你看現在引起嚴重恐慌了,不是嗎?”正如她所說的,賣場陷入充斥著尖叫與混亂的恐慌狀態。而始作俑者蘇拉特則天真的用力搖頭。
“可是我不會做封絕。”
“所以才要由我。。。。。。算了,沒關係。”蒂麗亞聳聳肩,只當作是自己一時誤解(絕對不會認為是疏失),同時對著身旁的保膘說到。 。
“修德南,對方會察覺到剛才發生的事嗎?”蘇拉特在沒有設置“搖籃花園”的情況下啃食人類。這次用餐所散佈的不協調感本身十分微弱,不過由於位在同一個城市的近距離,對方很有可能發現。修德南同意她的擔憂。
“有可能,假如是一名敏銳的火霧戰士,肯定會察覺到由於氣息仍然十分強大,因此距離一定非常近。總不能期待打倒‘天目一個’的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雖然這個“搖籃花園”不會洩露氣息,不過。。。。。。”
“我明白,一旦對方驅動搜尋自在法,馬上就會發生反映,看來捉迷藏就到此為止了。”
蒂麗亞為哥哥感到遺憾,當然,絕對不會認為哥哥是的錯。
“幾個方面,可以多設一些以防萬一。。。。。。開始動手吧,修德南,就當成是在湊熱鬧,把這場騷動全部燒的一干二淨,我想瞧瞧正鎮的火焰。”修德南苦笑到。 。
“這是免費的差使嗎?”
“那麼,‘工資’可以隨你拿沒關係。”
“趁你哥哥吃飯才順便付帳,而且是自助式的?好戲即將上場了還這麼折騰人。。。。。。不過!”隨著聲音,黑色西裝的雙臂修地伸長。伸長的同時不斷變粗,位於前端的手掌燃起混濁的紫色火焰。緊追在四處亂竄的人們身後的這道火焰,不知不覺化為虎頭形狀,帳出利牙的大口張成咆哮的狀態,口中噴出足以融化斷氣哀嚎的猛烈火焰。
“偶爾大鬧一場也不錯!!”修德南代替老虎,發出兇猛驚人的咆哮。同一時間,頂著老虎頭的雙臂在樓層當中蜿蜒蠕動,所到之處不斷噴出混濁的紫色火焰,陸續吞噬人類。
“呵呵,這樣的開戰狼煙是不是算的上盛大隆重。。。。。。”蒂麗亞痴迷的眺望眼前的慘狀,同時朝著懷中的兄長低喃。 。 “來,一起走吧,哥哥,先去打個招呼。”
“恩!趕快走吧,快!”三道人影拋下地獄之火與濃塵之中的無數死屍,轉眼間消失無踪。
無庸質疑的,那名火霧戰士十分敏銳,因此察覺到百貨公司微小的異常變化。只不過,
對方並非他們鎖頂的那名持有“贄殿遮那”的火霧戰士,而是同樣位於這個城市中的另一位火霧戰士,“悼詞吟頌人”瑪瓊琳。
由於她同樣人在商業區,而且距離非常接近,因此才有辦法探察到這股只能勉強波動秀發的不協調感。 (這。。。。。。這是怎麼回事!?)
當她一察覺,頓時驚愕不已。不僅僅是因為這股不協調感突如其來的出現在極近的距離。她在上次戰鬥之後,面對佐藤與田中糾纏不放的詢問戰鬥過程之際,曾經如此打包票保證。 。
“這個城市以後,絕對不會再出現”使徒“了。我之前已經說過相同的地點連續遭受攻擊的機率少之又少,更何況這個城市已經遭到‘獵人’攻擊過,這次又有‘撿骨師’來襲。”
她並不認為,自己才是攻擊‘撿骨師’,造成天下大亂的元兇。
“所以說,這個城市已經經歷過那麼嚴重的動亂,按理來說‘使徒’不會再出現了。”當時她信心滿滿的如此斷定,一般說來,這個論點是正確的。不過任何事情總會不可避免的出現例外,而且大多數是無法預測的。
“瑪瓊琳”
從憑靠在一旁的揚聲器的“格利摩爾”之中,擁有相同感應的馬可西亞斯難得以嚴肅的語氣說話。
“——知道了拉!到底在搞什麼鬼啊,氣死我了!?”
瑪瓊琳以聽起來幾乎就要把手上的薩克斯風捏碎的怒吼聲回答。
“怎、怎麼了?瑪瓊琳大姐?”在附近把玩著電子吉他的佐藤驚訝的詢問。另外稍遠處隨意敲著鼓的田中也趕過來。
“大姐?”他們正在偶然間注意到的樂器行內消磨時間。在這個難得三個人可以同時逛的地方,各自拿著不同樂器賞玩著。此時濡染傳來怒吼聲,店員與其他顧客嚇的瞪大眼睛。瑪瓊琳對他們視若無睹,粗魯的把薩克斯風擺回陳列架。 (這個世界到底怎麼回事!?連讓人細細回憶往事的餘裕也沒有!?)她擺出一副因為喝到難喝的龍舌蘭而鬧獨自的表情,對著眼前立正站好的佐藤更田中下達簡明扼要的命令:“你們兩個,現在立刻前往‘玻璃壇’。”
那是他們在一個月前與‘撿骨師’戰鬥之際所發現的寶貝名稱。同時,那個寶貝所放置的地點也可以稱的上是她們的秘密基地。前往具有這個含義的地方意思就是。 。 。 。 。 。 !
“不、不會吧!?”
“‘使徒’出現了嗎!?”兩人嚇得差點沒跳起來。完全信賴瑪瓊琳的兩人一直把“使徒”不會光臨這個城市這一點視為不可動搖的事實。結果冷不防遭到推翻,導致內心動搖表露於外。看到他們一副畏畏縮縮的表情,瑪瓊琳再才怒吼。
“我也是會有出錯的時候!好了,動作快!”
“可,可是……”
“我們……這個……那個……”
“——恩?”
這時瑪瓊琳才發覺,兩人臉上的表情不單只有動搖。
“這一個月來稱不上特訓的訓練必須在今天立刻展現成果!”的那種恐慌、莽撞、枉然的心情……他們自己也很清楚,因為這份決心而顫抖、膽怯,卻又必須堅持下去。瑪瓊琳盯著他們兩人準備赴死的模樣,忍不住很想笑。不是要嘲笑他們“你們這兩個笨蛋!”而是很想以輕鬆活潑的語氣一笑置之。隨後才明白話已說出口。於是笑容轉為苦笑,朝著呆立不動的兩人說到:
“在戰鬥當中,你們兩個更本無用武之地,惟獨現在這個時候,你們難得有事可做,乖乖聽從我的命令!懂嗎!?”
語畢,瑪瓊琳以食指分別戳了戳兩人的額頭。
“!”
“?”
被戳到的額頭,燃起深藍色的光點。彷彿被施加了禁止頂嘴的自在法,佐藤與田中默不作聲。
瑪瓊琳對著兩個人說了一句:“我討厭浪費時間!”
“明、明白了!請好好加油!”
“那我們走了,一切小心,大姐!”兩個人像是被彈開一般,匆匆奔出店外。
(請好好加油?一切小心?)
瑪瓊琳不由的噗哧一笑。那兩個當起跟班還真有模有樣。帶著愉悅的心情,朝著聽不懂他們對話的內容,遠遠圍觀的店員與其他顧客,揮揮手說到:
“啊,請各位不用在意,失陪。”
她拿起一旁的“格利摩爾”走出商店。店外似乎陷入混亂。瑪瓊琳轉身面對剛才感應到的方向。前方有一棟看似騷動的源頭,正在熊熊燃燒的百貨公司。響著刺耳的警鈴的數輛消防車正緩緩撥開眼前擁塞的車潮。
“……現在的我,究竟能做什麼?”
喪失了戰鬥動機與鬥志的火霧戰士語氣凝重的捫心自問。與這樣的她簽定契約的“紅世魔王”以及其輕鬆的口氣答道:
“不曉得,總而言之,還不都是你拖拖拉拉的,所以戰鬥就主動找上門拉!嘿、嘿!”
笑完後,“蹂躪的爪牙”馬可西亞斯反問道:
“來吧,你還能唱嗎?我美麗的酒杯,親愛的‘悼詞吟誦者’瑪瓊琳”
當然,這兩人完全沒有想到要向‘炎發灼眼的殺手’尋求協助。
一片落葉。閃耀著金黃色光澤的力量結晶,在瑪瓊琳眼前飄下。輕輕的落在地面。
“!”
在落地的前一秒,瑪瓊琳立即往後跳開。半秒前她所站立的位置,發生帶有混濁紫色繁榮爆炸。四周所有人均大吃一驚,目光全部集中過來,另外有些人受到餘波衝擊跌倒在地,動作進行一半突然靜止。
“……這是!?”
金黃色樹葉如同龍捲風一般,圍繞著地的瑪瓊琳打轉。以剛才的爆炸為中心,形成一個從寬廣的人行道到大馬路的一部分,全部籠罩起來的半圓形屋頂。
“這……不是……封絕?”
本身也是一名優秀的自在師的瑪瓊琳一眼便看出這個自在法可以隱藏氣息。在她面前,從象徵爆炸餘波的紫色火粉四散飛舞之中,出現三道人影。似是順道一般,四周的人們化為火焰,被其中這個人影吸收。發出銀鈴般笑聲,站在中間的美少女說到:
“雖然不知道您是哪一位的合約人,總之先來向您打個招呼。”
一反那法國洋娃娃一般的華麗外貌,她的體內藏有一股巨大的“存在之力”。
然而瑪瓊琳的視線並不針對她,也不在另一個人——藏在美少女身後,吸收火焰身穿鎧甲的美少年,而是落在另一個人——身穿黑色西裝、臉戴墨鏡的男子身上,擺出蓄勢等發的笑容。
“哼……你在這裡做什麼?軟弱無力的帥哥?”對方。修德南一看見她也略顯驚訝。
“呵呵……久違了,美麗的劊子手。”雙方在放眼空無一人、火苗四處徘徊的異次元空間當中相互瞪視。
“哎呀,你們認識?”
“是的,我來介紹,蒂麗亞,對我們‘紅世之徒’恨之入骨的殲滅工具火霧戰士中,數一數二的殺手……‘悼詞吟詠者’瑪瓊琳。”
“哎呀,那麼,你就是‘蹂躪的爪牙’的……!?”
面對錶情並不像說話口氣那般畏懼的兩人,一個並非瑪瓊琳的聲音,從她腋下的神器“格利摩爾”傳出:
“蒂麗亞……?你們是‘愛染’嗎!?”
那是向來縱情逐欲,以自在法捕捉獵物並加以凌虐殺害,手段陰狠的自在師兄妹所使用名號。
“正是,久仰大名……殘殺同胞還大呼過癮的瘋狂‘魔王’……噢呵呵。”
蒂麗亞語帶譏諷,接著溫柔的把兄長摟近胸前。
“我來向二位介紹,這位介紹,這位是我的哥哥‘愛染自’蘇拉特,我是‘愛染他’蒂麗亞。另外你們也認識的,‘千變’修德男。”
瑪瓊琳因為某事而焦躁不安,以挑釁的語氣向對方說道:
“那麼,你們對這對名不符實,只懂得四處躲躲藏藏的變態兄妹,到底來這裡做什麼?”
面對露骨的羞辱,蒂麗亞挑了挑眉,但依然保持柔和的預期提出要求:
“不管你答不答應,務必要你把手上的東西交給我哥哥,你沒有拒絕的資格,因為那是我哥哥想要的。”
瑪瓊琳心浮氣躁,並非為了那番莫名其妙的話,而是基於自己的個人因素。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不過你們竟然敢用這種口氣對‘悼詞吟誦者’我說話……可真是膽大包天啊。”
“我覺得這是顧慮到彼此的勢力差距,十分合理的要求,好了請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趕快交出來吧。”
“說半天,到底是要我交什麼啊?”
“就是‘贄殿遮那’啊。”
(啥?……呵呵,原來如此。)
瑪瓊琳瞬間掌握了整個來龍去脈。其實她之前早已隱約察覺出,那個灼眼少女所揮舞的武士大刀就是那把出了名的妖刀。而且她已經親身領教過那個駭人的刀鋒,的確像是‘愛染自’會盯上的寶刀。
(到頭來,這次是被那個小丫頭連累了。)
這並非出於負面情緒,而是藉此觀察情況,冷靜計算對方的目的會對這個戰鬥造成什麼樣的影響,自己應該採取什麼樣的行動比較有利。結論是不予理會。沒有必要浪費時間談話,讓對方得知太多情報。
對於瑪瓊琳默不作聲,遲遲不交出自己所希求的寶具,蒂麗亞擺出一臉不悅的表情。
(這個火霧戰士看起來是個行事衝動之人,只要稍加挑撥就會立刻拔劍……不過看樣子‘悼詞吟詠者’的名聲並非浪得虛名?)
她並未將這個評價說出口,僅僅持續嘲弄與挑釁的對話。
“現在三對一的情況下,你仍然打算保留實力嗎?看來必須讓你吃點苦頭才行。”
蒂麗亞撫摸著畏懼瑪瓊琳凶狠目光的蘇拉特從兜中飄出的金發。她一面撫摸,一面對著心愛的兄長下達殺戮許可。
“好了,可以動手了,哥哥?”
聽見心愛的妹妹這句話,蘇拉特眼中燃起火焰。
“恩!”
他用力點頭,接著身子一轉,順著這個動作,“吸血鬼——布羅特薩奧格”已經逼至瑪瓊琳的眼前。
“!!”
瑪瓊琳憑藉直覺,並不驅動防禦自在法,而是直接向後仰。紅色漣漪順著白刃流動著巨劍劃過,相隔的距離足已讓皮膚感受到其存在。從後仰返回原有姿勢,配合身體的動作,她高聲怒吼:
“少瞧不起人!”
與嘴唇相隔數公分之處,噴出深藍色火焰。然而,蘇拉特將巨劍“吸血鬼——布羅特薩奧格”的劍尖如同劃圓一般轉了一圈,輕而易舉的打散火焰,絲毫看不出先前那副膽怯的模樣。化身為冷酷戰士的美少年的下一波攻擊,已經隨著一個旋身,直逼而來。
“瞧不起人的是誰呢?”
同一時間,上方傳來修德南的聲音。一發現瑪瓊琳的攻擊破綻,他隨即縱身躍起,雙手早已化為由紫色火焰所形成的老虎頭,虎口吐出一團火焰以阻擋她的去路。
“——唔!?”
瑪瓊琳經過四秒半的判斷,決定放棄閃躲,採取讓三人大吃一驚的攻擊行動。她的腳下產生深藍色的爆發力,身子似是“往前”撲倒一般翻轉,如同翩翩起舞一般,以一層薄紙的些微差距閃過“吸血鬼——布羅特薩奧格”的斬擊,接著降落在蘇拉特背後。展現出驚人的動體視力以及身體控制技巧。之後隨即理所當然的以蘇拉特為擋箭牌,避開修德南的火焰攻擊。
“你這個……”
她手持“格利摩爾”往他背部用力一垂。
“臭小鬼!!”
發揮火霧戰士的怪力,舉起足足有好就塊畫板疊起來那麼厚的書本狠狠敲下去。
“!?”
意想不到的撞擊讓蘇拉特往前摔倒,但他立刻單手扶地旋身,順手以“吸血鬼——布羅特薩奧格”劃過眼前的雙腳。瑪瓊琳似是表演特技一般跳起閃躲,同時大喝一聲:“喝!!”
周圍產生深藍色爆炸,把一切炸飛。蒂麗亞設下的“搖籃花園”由於內部引發的大爆炸而岌岌可危的晃動著,大片煙霧瀰漫在其中。瑪瓊琳還不至於笨到以為單憑這點程度,就可以收拾掉這三個人。於是一邊思索著下一個自在法。
(真是……到底怎麼搞的!?)
她無暇仔細分析內心的焦慮,突地蹲下身。紫色火焰變成的虎頭略過頭頂,以利牙撕裂空氣。
“不愧是‘悼詞吟詠人’!不過……”
接著如同鞭子一般伸長的黑色西裝衣袖的本體……“千變”修德南從煙霧的另一端說道,語氣透著從容不迫也是理所當然的吧?瑪瓊琳心生不悅。
“為什麼不穿上象徵野獸的殺戮本質的‘託卡’?為什麼不吟殲滅了我數位盟友的屠殺即與詩?”
“嘖!”
馬克西亞斯輕輕咋舌。沒錯。不知為何,瑪瓊琳一直不換上象徵身為火霧戰士的她,以全力應戰的火焰外衣“託卡”。也沒有吟唱可以自由驅動自在法的詩歌。她從剛才開始就是為了這一點感到焦慮不安。
“這叫多管閒事,憑你夠資格嗎?”
“我不認為你會底估我。”
沒有任何理論勝得過經由特殊死戰所獲得的確信,隨口敷衍與強詞奪理對‘千變’是行不通的。瑪瓊琳為此深感氣惱,一邊拼命閃躲從他的雙臂不斷吐出的火焰彈。突然戰場一隅響起一個毫無緊張感的聲音:
“不對!不是她!她手上根本沒有!?”
是蘇拉特。
“你說什麼!哥哥?”
大吃一驚的蒂麗亞問道。回答這個問題的是降落在她身旁的修德南。
“是嗎?果然是弄錯了,我一直覺得她不可能用刀。”
“這話怎麼說?”
敞開胸懷迎接像小孩一樣匆匆奔來的蘇拉特,蒂麗亞一臉納悶的注視瑪瓊琳。修德南再次說道:
“蒂麗亞,還記得我之前說過感受到一股相當巨大的氣息這件事吧,這個城市恐怕還有另外一個火霧戰士。”
(被發現了。)
瑪瓊琳心想,冷哼一聲。是對方自己弄錯目標,她沒有義務向他們說明。所以她一聲不吭,覬覦著戰鬥的破綻。 “什麼!?為什麼不早點說清楚?”面對蒂麗亞的質問,修德南舉者虎頭恢復成原狀的手掌,繼續表示:“我正想開口的時候,蘇拉特就先採取行動,何況,刀在她手上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我本來以為這跟她沒有使出全力有所關聯,只是為了謹慎起見,才想試探看看。”
“哎呀,這次白跑了一趟了。”
蒂麗亞露出明顯沮喪的神情。
“本想打個招呼,沒想到找錯對象……必須趁著這位火霧戰士向另一個求救之前,趕緊啟動‘歐格而’才行。”
(誰要求救!)
不理會勃然大怒的瑪瓊琳,蒂麗亞下達指示。
“真糟糕,讓對方逃出有效範圍……修德南,我把你這部分的‘搖籃花園’留在這裡。阻攔這位火霧戰士。等到‘歐格爾’啟動之後,我會再次下達指示。”
“知道了。”
取得簡短的同意之後,蒂麗亞讓金黃色樹葉如同龍捲風一般纏繞在自己與兄長的腳下,隨著龍捲風威力增強,兄妹逐漸浮上半空。瑪瓊琳並未緊追不捨。敵人分散戰力自然是求之不得。從口氣聽起來似乎是要驅動某種詭異的自在法或者寶具,不過,反正是那個灼眼的小丫頭負責應付,不關她的事。自己只要專心解決眼前的敵人就行了。離去之前的蒂麗亞,面露隱含陰晦怨念的笑容,對她放話:
“爪牙的奴隸啊,別忘了剛才那番話……我會採取報復行動洗刷你帶給我們的侮辱……等我心愛的哥哥達成願望,到時候我會順便,盡可能以最陰狠毒辣的手法將你凌遲至死……”
譏嘲夾雜在龍捲風的風勢之中,變得斷斷續續。不久便隨著聲音的主人一起消失。瑪瓊琳一句話也不反駁。比起那種小兒科遊戲,眼前的問題才事關緊要。她傳向再次走上前的男子,低聲說道:
“像這樣的委託人可真是苦了你了,‘千變’,勸你放下工作,好好度個假吧。”
面對面的男子和緩的舉動,看起來彷彿正以槍口瞄準獵物一般。蘊藏著驚人的戰鬥力的輕佻身影,帶著氣勢十足的微笑答案到:
“你也一樣,不需要辛勤工作來掩飾自己的低潮,乾脆放個永久的大假如何?”
當彼此交換目中無人的笑容時。再次發生激戰。



悠二略顯恍惚的心想,池則目光空洞地在半空游移並說道:“其實,把傘交給吉田同學的是我,該怎麼說呢?我實在太多管閒事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頹喪的語氣之中帶有濃烈的失意。
察覺到這一點,悠二故意以激將法說道:“……原來你也有搞砸的一天啊。”得到此回答並不如預期之中來的有力。
“好像真是搞砸了。完全沒有想到會搞砸……剛才也是,突然火冒三丈,一時克制不住……抱歉。”
悠二沒有看向池,自己也眺望天空。承受著兩人體重的鐵絲網,嘎吱作響。
“沒關係,你說的那番話本身……其實,雖然很難為情……但我覺得完全沒有錯。只是,如果只針對我就算了,把吉田同學也牽扯進來,這樣的做法就太鹵莽了。”
“是啊。“
池不懊悔化為言語的讚同。接下來好一陣子,兩人一語不發,定睛眺望天空。悠二隱約明白,為什麼池會一下子氣成那樣、一下子又哭喪著一張臉的原因。若非如此,這個眼鏡怪人是不可能失去一貫的冷靜的。然而,看見“池對吉田的感情”,自己是做何感想?又有什麼感受嫩?最重要的部分卻是完全無動於衷,不曉得該說是感覺已經麻痺還是鬆懈。
(看見夏娜跟其他人在一起的時候,明明有股強烈的怒氣直衝腦子……是因為同情池的關係嗎?還是……)
自己對她所抱持的感情,事實上會不會只是對於她的表現出來的善意,單純感到開心而已呢?會不會是一個對戀情與愛情、善意與開心,到底因該如何分辨呢……?
(嚴格說來,戀情與愛情、善意與開心,到底因該如何分辨呢……?)
陸續浮現的質疑問題讓悠二的心情變的鬱悶不已。不過,即使如此,他還是想向池確認一件事。
“餵。”
“恩——”面對隨口的回答,悠二以認真的語氣詢問。
“……你是不是……喜歡吉田?”
等了五秒。沒反應。在煩惱要不要回答嗎?等了十秒。沒反映。還是在煩惱要不要回答嗎?等了十五秒。沒反應。或者不知道因該怎麼回答?內心思索著,打算再問一次的悠二,感覺眼前的光景有種不協調感。一開始,以為是陽光的反射之類的現象,但在下一瞬間……
“!!”
全身感受到了。
(自……自在法!!)
巨大的自在法正在發動中!從屋頂眺望出去的景色,全部籠罩著一層歸依的金黃色薄霧。這片武器,佔領了整個禦崎市,讓一切靜止不動。猝不及防——太過猝不及防的宣戰動作。從充滿怒氣的混亂情緒中清醒的吉田一美,開始產生強烈的自我厭惡。
(……我是笨蛋……真是大笨蛋……)
想起自己所做的事情,一直抬不起來的臉蛋、無力下垂的雙肩、蹣跚的腳步,沉重得幾乎就要倒下。
(……沒錯……我不應該對池同學生氣……池同學沒有錯。)
錯的是自己。每次都找他幫忙,每次都麻煩他,自己卻什麼事情都做不了。對於池速人的言行感到憤怒,是因為必由自己親口說出的事,被自己以外的人說出來,而且語氣比自己更加堅定更加清楚。對這一點感不甘心,於是拿他當出氣筒。
(既然難過、既然痛苦、就應該親口明白地告訴坂井同學才對,可是……可是,我只知道沮喪,只知道消沉,什麼事也沒辦法做……不,不是的。)
是自己告訴自己:“沒辦法!”藉此不斷逃避。因為自己膽小就什麼事也做不了,把這句話當成藉口一直依賴利用親切助人的池速人……到頭來,反而嫉妒起他優異的表現,做出那麼丟人現眼的事情。
(我怎麼會是,這麼卑鄙無恥的人啊……可是……)
很害怕。今天早上看到,坂井悠二跟平井緣“相處融洽”。他們兩人並不是如膠似漆,形影不離。之不過肩並肩走著,一邊談天罷了。可是不知為什麼她可以感覺兩人的心意相通。
(如果從中介入他們兩人……然後破壞現在這層才開始建立關係的話……)
然而一想到這一點,不禁感到害怕退縮,結果變成這樣。池速人一定很生氣,坂井悠二一定嚇了一跳吧。
這一切,說來說去都要歸咎於自己懦弱的心,半吊子的覺悟。之前不是早就下定決心了嗎?自己要自立自強!好好努力!自己對於坂井悠二繁榮感情,難道脆弱到僅僅因為內心一個憂慮,就準備打退堂鼓了嗎?
(不。)
只有這一點,可以清楚確定。那麼,為什麼做不到?
(那是因為,我的覺悟跟決心還不夠。)
如果希望有進一步的發展,就必須牢牢抓住自己的感情向坂井悠二告白才行。只知道一味的害怕,是無法突破現狀的。
(既然如此,只有付諸實行了。)
一邊思索著,同時勉強抬起的視線,捕捉到一名彷彿前來考驗自己決心的少女身影。
(不能輸、不能輸、不能輸!)
那個少女……面對那個以毫無自覺的愛意,與毫不矯飾的強悍操控坂井悠二的少女,她的內心湧現熊熊燃燒的對峙意識。
(我不能輸給小緣!)
吉田一美往前踏出步伐。夏娜漫無目標地走在午休時間的校舍中。不,其實她正在尋找吉田。雖然不知道找到人以後要做什麼,她還是繼續尋找。
(……我到底在幹嘛呀……連點心都擺著沒吃……)
她並不討厭吉田一美。以人類的個性來說,甚至是歸類在喜歡的那邊。只是有時候,看到她跟悠二在一起,或者接近悠二,就會感覺心情很不好。這一個月來,她一直做出一些讓自己討厭她的事情。不过只要在事后教训悠二一顿,不悦的心情就谁一扫而空因此,对她并没有更进一步的感想。只是她刚才的模样,那个分不清是愤怒还是悲伤的表情,勾起她内心深处的共鸣,感觉到一扎一扎的刺痛。
  (不对,不是刺痛。)
嚴格說來,是不悅。自己可以從那個表情當中察覺出,她下定決心要跟自己周旋到底的那種不詳預兆。彷彿窺見了她向來藉由手足無措,加以克制的部分真心。不知為何讓夏娜覺得非常不愉快……
在見到她之後,或許會忍不住向她質問她真的想法。但現在還想不出因該怎麼質問才好。
(!)
找到了。吉田正走在學生之間稱為後院,鋪設於校舍後方草地的一條小路上。白天因為背光,再加上昨天下雨,草地仍然濕漉漉的,所以這裡看不到其他學生的人影。簡直就像是特地為她,和自己騰出來的空間一樣。
(……)
夏娜心中懷抱著分不清是焦躁還是憤怒的煩悶心情,朝著後院勇往直前。吉田也一樣,平時低垂的視線筆直盯著夏娜,緩緩走了。終於,兩人相隔數步距離,彼此面對面。吉田臉上,完全看不到剛才驚慌失措的蛛絲馬跡,反而散發出比平常來的更為堅定的意志。她目不轉睛的直視夏娜。夏娜以她在異次元的經驗可以洞悉,那是下定決心的表情。而且不知為何,這個表情,以及表情之下所蘊含的強烈意志,讓她產生一種畏縮的感覺。明明就不可能怎麼樣啊!她心想
(……好可怕。)
仔細想想,夏娜憶起她在之前也曾經露出這樣的表情。
(——“我不會輸給你的!”——)
當時她就是帶著這副表情告訴自己這句話,那時她一點感覺也沒有,也聽不懂是怎麼回事。詢問悠二,他似乎也一頭霧水,所以最後並沒有得到答案。
(。。。。。。詢問悠二。。。。。。?)
夏娜覺得現在內心所感受到的恐懼,是與他的存在息息相關、密切結合的。吉田冷不防說道:“小緣,你好狡猾。”平淡的語氣讓夏娜感覺自己被對方的氣勢所壓倒,她想不出如何反駁這句幾乎可以視為侮辱的發言,只能像個白痴一樣問到:“……什麼意思?”
吉田再次冷不防地說出——關鍵性的一句話。 “你喜歡坂井同學對吧。”
“——!!”一股衝擊貫穿夏娜的胸口。
(……喜歡?我喜歡悠二……?)
反复確認這句話之際,胸口難受地疼痛起來。這句話具有一股足以讓人捲起身子,可以摧毀一切事物的可怕力量。吉田堅定決心,猛然抬起臉,繼續說道:“可是,你的態度很冷淡,還假裝不知情,明明你跟他的距離,比我近那麼多……太狡猾了!”
“……唔……”夏娜為了反擊,只能一邊發出不像樣的呻吟,一邊囤積力量。好不容易發出的聲音,更不像樣。全身顫抖不止。
“你……你……有什麼資格對我說這句話?”
如果是平日的吉田,只要這點程度就會讓她嚇的魂飛魄散,同時乖乖閉上嘴巴。然而,現在的她完全不為所動。
“我當然有資格。”吉田的聲音更加有力。夏娜對於那股力量,明顯感到害怕。那的確是,足以威脅自己的力量。
“因為,我也喜歡坂井同學。”
“!!”
住口!這句話幾乎就要脫口而出。
(那是只有屬於我的,我的——!!)
一名火霧戰士,堂堂的“炎發灼眼的殺手”,因為一名平凡人類少女的一句話,而雙腳不停打顫。顫抖之中,察覺到剛才突然掠過腦海的那句話的含義。
(剛剛我在想什麼——?)
重要的事物可能會被奪走的恐懼、無法克制的膽怯、眼前一片黑暗的不平衡感,全部合而為一,化成內心的吶喊。漸漸刻畫出,如同怒氣一般,不斷燃燒的心情。
(——我對悠二——我對悠二——)
吉田繼續向夏娜挑釁:“我……我決定了,再也不要不明不白。不要期待別人,依賴別人幫忙……我要自己努力試試看。”
“……啊。”夏娜的心臟猛地跳了一下。害怕的事情,來了。
“我一定要再一次,親口跟坂井同學說,我喜歡他。”
“不行!!”
現在夏娜終於明白了。自己為什麼一看到這個少女跟悠二在一起,兩人有肢體接觸就會覺的不高興。現在完全明白了。在這之前,她一直以為是悠二做錯事,所以把氣出在悠二身上。但是,事實上並不是如此。是自己不希望悠二跟其他女生在一起,不希望他跟其他女生要好。原因在於自己對悠二的心情。一直以來,自己感受到卻無法理解的疑問與困惑、不可思議的開心跟愉悅的感覺、以及相反的心情……全都是由於這個原因。
自己對悠二的感情。這份感情,現在讓她使出渾身解數發出吶喊:“不行!不可以這樣!!不可以說出來!!”
可是,她阻止不了現在的吉田。晶瑩的眼眸閃耀著堅毅的決心,她再次告訴夏娜:“決定的人是坂井同學。小緣我絕對不會輸給連‘喜歡’都說不出口的你——!”
夏娜用力站穩顫抖的雙腳,按住疼痛的胸口、瞪大模糊濕潤的雙眼,帶著足以將一切焚燒殆盡的強烈心情,迎接挑戰。她極力擠出聲音:“我……我也——!!”聲音說到一半便中斷了。因為眼前的吉田,眼睛一眨也不眨的靜止不動。夏娜迅速環顧四周圍,同時加以感應,確認自己身處的狀況。詭異的金黃色霧氣逐漸擴散開來,為周圍景觀覆蓋一層薄紗。
(自在法!?)
其中所代表的含義顯而易見。 “紅世使徒”的襲擊。
“……”
然而現在的夏娜,身心遭受了遠比紅世使徒來得更為重大的衝擊。
“……——”
正要對著“最強的敵人”表達自己的心情卻被迫中斷的衝擊。
“——”
無可宣洩的憤怒在全身四處亂竄。
“什麼意思嘛!!”怒氣轉為聲音,化為怒吼發出:“幹嗎打斷我啊!!”
此時,對於自己的使命灌注宛若要將天地焚毀一般的意志。
灼眼炙熱燃燒。
炎發揮麗火紅。
黑色大衣包裹全身。接著,拔出武士大刀“贄殿遮那”,猛然插在地上。面對眼前靜止不動的吉田一美麗,夏娜鄭重宣戰:“我馬上就讓你明白!我的感情,你完全比不上!悠二跟我,一直以來,發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情感猛然爆發,連亞拉斯特爾也沒有置喙的餘地。如同噴火一般,她大聲咆哮:“我絕對不會輸給你的!!”
金黃色霧氣侵蝕著禦崎市。覆蓋一切、添滿一切、讓一切靜止不動。位於中心位置,閃閃發光的數葉旋渦之中,有一對浮現在半空、彼此擁抱的兄妹。感受到尋求的目標被抽了出來,
“愛染自”蘇拉特大喊:“找到了!就在搖籃花園裡面。那邊,就在那邊!我的‘贄殿遮那’!!”
樹葉在旋渦之中,分別從一端長出藤蔓,如同兄妹一般纏繞在一起。溫柔寵溺地緊摟著兄長,“愛染他”蒂麗亞答道:“沒錯,現在可以隨意破壞了,哥哥。從現在開始,你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會保護哥哥的。”
兩人站在頂點,發光的藤蔓從伸展的前端開始纏繞,逐漸膨脹成一團。然後整個瓦解。乘著發光的藤蔓的巨浪,“愛染”兄妹開始進攻。破壞這個世界的平衡,任意為所欲為的“紅世使徒”直逼而來。準備阻止其野心,並將之殲滅的火霧戰士放聲咆哮。世界,包容著著一切,不受任何影響,持續運行著。
2008-07-17 19:05: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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