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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7-17 18:28:45| 人氣361| 回應9 | 上一篇 | 下一篇

灼眼的夏娜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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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小說 <灼眼的夏娜>
原作者:高橋彌七郎

序章

那一天

那一天,坂井悠二理所當然的過著他的日常生活。
高中一年級的四月底,對新環境已經大致習慣,面對大考與未來前途等等嚴肅課題的時期還很遙遠。幾乎沒跟人起過衝突,也交了幾個朋友。
家境小康,在家是讀生子而且父母健在。平均值,父親-貫太郎目前隻身派駐國外。
因此個性溫柔賢淑,有多年豐富經驗的專職家庭主婦的母親-千草兩人,居住在距離學校徒步約2 0分鐘的獨幢住宅。
成績從國中以來一直不上不下,缺乏自我磨練,積極上進的志氣,但也不會過於怠惰,所以維持著一定程度的努力。 "感覺好像滿有技巧" ,這是國中以來的好友,同時現在也是同班同學,眼鏡怪人-池速人的評語。
目前沒有女朋友,隔壁桌的平井緣常會跑來閒話家常,不過她的目標是找人教她功課,所以不可能有更進一步的發展。其實他也不急著找女友。
眼前的煩惱是,面對即將來臨的黃金周要如何把錢花在刀口上。雖然想找好朋友一起出去玩,但也有不少電玩遊戲和漫畫要買。
那天放學以後,之所以前往學校所在的住宅區對岸,也就是有大鐵橋連接的商業區,是因為想去逛逛電玩店和書店,看能不能在附近挖到什麼寶貝。
那一天。
直到那一刻為止。
悠二以為他的日常生活會永遠持續下去。
不,他甚至連這種程度的自覺也沒有,而是理所當然的,抱著不需要任何憑據的確信。
然而,那一天,那個時刻。
如鮮血一般的的緋紅夕陽之中,他的日常與確信,在轉瞬間燒的一乾二盡。
或者該是說-開始熊熊燃燒. ......
第一章:脫軌的世界

坂井悠二正被怪物所吞噬.
那是在平常,僅僅5分鐘的路程.
突然間,大火充滿整個世界.
從餐廳與咖啡廳林立的鬧市區,到處流竄,足以讓悠二也混跡其中的人潮,以及將一切染紅的夕陽,為之劇烈搖晃的.........清澈而又神秘的深紅色火焰.
悠二在最初的一瞬間.......
"厄?"
只能發出這樣的嘆息.
抱著驚訝與疑慮,悠二隻身站在極其異常的光景之中.
周遭被看似牆壁的物體圍住,是一團讓眼前事物模糊的扭曲彩霞.
腳下只見一個以火焰描繪而成的,看不出是文字還是圖形的怪異圖騰.
走著走者,他發現人們的姿勢很不自然,眼睛都不眨一下,動作完全靜止.
"..............?"
悠二茫然了.......
他的反應如同正常人一般,企圖將眼前的景象當成是個噩夢,這個逃避現時的心態,隨即被降落在人群中的一個物體所粉碎.


"什麼!?"
悠二感到某個物體著地的震動,接著他定睛一瞧.
好奇怪的東西.不對,他看過這樣的造型以及原來的摸樣,卻想像不出為何會變成"那個樣子".
一個是,長的像美乃滋企業寶寶一模一樣的三頭身玩偶.
另一個則是,用來固定所有假人模特的鐵珠.
兩個高度都比一般人高出一倍.
(這是什麼人在開玩笑吧.....?)
這是悠二最直接的感想,這已經超越了噩夢的範疇,看起來真滑稽.
然而,這些怪物出現在他的眼前.
這些怪物之中,玩偶轉著龐大的身軀不斷叫囂,音量幾乎震破耳膜.
鐵珠發出一次又一次的聲響,一條橫線啪的一聲,開口了.
這時,原本靜止的人群開始猛烈燃燒,那個火焰,並未燒到悠二,他也感覺不到一絲熱度,但光芒卻顯得明亮異常.
悠二彷彿全身麻痺了..
他只能定睛直視.
面對這情況,他還能做什麼呢?


映照在那半成呆滯的瞳孔之中的是……
燃燒著的人們的火焰頂端化為一條細線伸向空中,被吸進怪物們的口中。
火團中的人們衣服並未燒焦,肌膚也沒有潰爛。然而,隨著怪物的吸取,在火焰中搖晃的身影,輪廓逐漸模糊、轉淡……接著,愈變愈小。
無論是燃燒的火焰,還是身在其中的人們。
一開始時如同營火般的大小,很快轉為如篝火一般的體積,再從火炬變成燭光,不斷縮小,再縮小……
悠二茫然所失的望著火焰不斷被吸取的情景。
望著望著,零星燃燒的火苗之中只剩一人孤伶伶的,彷彿被遺棄一般,佇立在原地。


映射在那半呆滯的瞳孔之中的是,燒灼著人們的火焰頂端化為細線伸向半空,被吸進怪物的口中.火團中的人們並沒有燒焦,肌膚也沒有潰爛,但,隨著怪物的吸取,在火焰中搖晃的身影,輪廓逐漸模糊,轉淡,....越變越小.
無論是火焰還是身在其中的人,一開始是如同營火般的大小,很快轉為篝火般的體積,再湊火炬變成燭光,不斷縮小....
悠二茫然的面對這一切.
望著望者,只剩他一人了,而兩個怪物也意識到了他的存在.
玩偶的頭不斷旋轉,然後傾斜.
"姨?這傢伙怎麼搞的?"
"悠二幾秒鐘後才明白過來,那個稚嫩的小孩聲音所指的是自己.
"啊...."
悠二傻傻的發出一聲,那個可愛的玩偶的大眼睛盯著他不放.然後鐵珠也轉身來,位於中央的嘴巴以女人的聲音說道"不曉得,好像不是......’使徒’大人的樣子"
"可是,他在封絕中會動啊."
"密斯提司...這個就該是1等1的突變種吧,好久沒看到這麼棒的禮物了,主人一定會很高興的."
"好棒哦,我們立功了!!!"
玩偶咚的一聲,用粗糙的大腳往前挪動了一步.原來的造型就很滑稽,但是以龐大的體形,陪上血朋大口笑得齜牙咧嘴的摸樣,看起來真叫人毛骨悚然.


巨大的玩偶走向悠二,搖撼著地面直逼而來.與水泥管一樣的手臂冷不防伸出.
"......啊,啊.?"
眼前的事物太過詭異,龐大的壓迫感直襲邇來,以至於來不及做出驚慌失措的反應,悠二唯一能做的只是步步後退.
只是,他已經連後退一步的時間都沒有了.
一隻覆蓋一切的手掌粗暴地抓住悠二的腹部,這個粗魯的動作似乎成了一個開關,引發恐懼的顫僳流竄全身.
"嗚!嗚哇!!"
這時,做什麼都太遲了.
悠二被整個抓起來,甩來甩去,接著....
前方,是足以輕易把自己一口吞下,好似把頭切成兩半的血朋大口.
連叫也叫不出聲.....
睜大雙眼,冷汗直流,只能任由擺佈.......
"我要吃嘍--------"
就這樣,悠二即將被吞噬.
這是在平常,5分鐘的路程.
同時,也是脫軌的漫長道路的,起點.


就這樣悠二即將被吞噬。
這是在平常,僅僅五分鐘的路程。
同時,也是脫軌的漫長道路的,起點


夾帶著驚人的重量與速度,一個小小身影直墜而下。
位於落下身影前端的腳尖鑲進鐵珠的頂端。
“咯,唔噢!?”
鐵珠的嘴巴,全身的小孔跟正中央的大孔對著這股壓力一同放出哀號,重重踩壓而下的力量,讓鐵柱大半陷進隨裂的路面。
這個人影將那雙兼具著地與攻擊力修長雙腿屈起,接著縱身躍起。
這次在眼前,是一把發出銳利光芒的白刃。
正要把悠二放進口中的玩偶,咯擦一聲,只咬到了空氣。

“!?”
玩偶猛然一看,剛剛正要吃下肚的獵物就在眼前的半空中不停旋轉著。
連同自己的手臂。
“——!”
連同自己那雙,從手肘到手掌部分整個被利落削斷的手臂。
“嗚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自覺失去一隻手臂的娃偶慘叫出聲,腳步顛簸。被削去的斷面並無鮮血流出,而是化為白色火花劈劈啪啪的四散。
在讓人全身起雞皮疙瘩的哀號聲中,悠二被摔到地面上。
“唔咯!!”
可能是攥住自己的粗大手臂正好充當氣墊,因此並未造成太大撞擊,但畢竟是從兩,三公尺的高度落下,悠二一時喘不過氣來,臉部朝下趴在地上。
眼前只見被削落的巨臂正化為淺白色的火花消散無踪。
讓人一時忘記暈眩的火花漸漸腿去之後,悠二看見了。
(……是誰……?)
那個屹立在自己與玩偶之間,一個纖細,卻充滿力量的背影。


夾帶著驚人的速度與力量,一個小小的身影之墜而下/
那身影的腳尖嵌進了鐵珠的頂端(夏那終於出場了...)
"嗚哦!?"
鐵珠的嘴巴,全身的小孔和大孔對著這股壓力同時發出哀號.重重踩壓而下的力量,讓那個醜八怪一半陷進了碎裂的路面.
這個人影將那雙具有攻擊力的修長雙腿屈起,接著縱身一躍,這次在眼前,是一把發出銳利光芒的白刃.
正要把悠二放進口中的玩偶,喀嚓一聲,只咬到了空氣.
"!?"
玩偶猛然一看,剛剛正要吃的獵物連同自己的手臂,在空中不斷旋轉著.
"!----------"
那是自己的手臂,從手肘到手掌,利落的被斬斷的手臂.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玩偶發出淒厲的慘叫聲,腳步顛簸.被削去的手臂斷面並沒有鮮血,而是化為淺白色火花劈啪四濺.
在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的慘叫聲中,悠二被摔到地上.
"喀"
可能是抓住自己的手臂正好當作了氣墊,沒有造成大的衝擊,但畢竟是從2,3公尺的高度落下,悠二一時喘不過氣來,臉部朝下趴在地上
眼前只見那白色的火花消失無跡.
讓人一時忘記暈眩的火花漸漸褪去之後,悠二看見了.
"是........誰?..."


一頭宛若燒溶的鋼鐵,散發出炙熱火紅的長發……
一身狀似披風的深黑色大衣…
聽著著地之際的作用力翻飛、飄揚。
大衣的袖口可以窺見纖纖玉指,正緊握著一把大刀,流瀉出令人不寒而栗的美感。
應該是這個少女。
散發灼熱顏色火紅,卻又帶有柔軟質感的髮絲,緩緩往地面拉長,延伸至腰際,彷彿跟不上髮絲的速度,炙紅火粉四散紛飛。
悠二一時看的入迷,完全忘記四周的狀況以及自己的處境。
望著那名在火粉粉飛之中傲然屹立,喲工友一頭炙熱長發的少女。
充滿壓倒性的存在感。
前方那個嘴巴裂至耳際、高聲尖叫的巨大玩偶,只不過是個背景罷了。
“你看如何?亞拉斯特爾?”
冷不防,背對著自己的少女如此說道,聲音聽來英氣凜然卻又透著稚嫩。
“不是‘使徒’,這兩個只不過是‘磷子’。”
一個不間踪影的人答道,那是有如遠處雷聲一般渾厚低沉的男人嗓音。
“嗚啊啊啊啊啊!居然、居然砍斷我的手臂!!”


台長: 天翔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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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翔者
玩偶發出足以震破耳膜的尖叫,打斷了這段對話。殘存的手臂半空揮舞,緊握成拳。
少女抬望一眼,同時右手一揮,刀刃流暢的劃向後方,刀鋒正好停在癱坐在她身後路面的悠二側腦處。
“——!”
悠二倒抽一口氣,少女的身子整個扭向揮刀的方向,左手握住刀柄,準備從右後方將刀身砍出。
玩偶雖然身材矮小,但拳頭看起來非常巨大,一拳快速揮下企圖打碎少女。
“變成肉餅吧——!!”
拳頭還沒揮到預定路線的一半。
少女已經衝到玩偶的膝下。
刀刃揮砍而出。
少女夾帶著揮砍的力道,身軀順勢呈九十度迴轉,正面往後橫跳至玩偶一旁。
“!?”
玩偶的拳頭突然偏離路線,整隻手臂揮往另一個完全匪夷所思的方向,玩偶一時控制不住往前跌倒,由於自身體重過重,臉部猛烈撞上路面,此時玩偶還摸不著頭緒。
“咦?啊?”
因震動而搖晃的巨眼發現了一個物體,隨即吃驚的睜開。
少女鑽進玩偶膝下之際,以驚人的速度砍斷了一隻支撐的腳。
腳部立刻迸出淺白色火花,又旋即消散無踪。
而火花的另一端,少女正傲然俯視倒在地面的他(?)。
用如同揮滴火粉的飄逸長發般,燃燒著至熱光芒的一雙瞳孔。
“炎…炎…炎發…與灼眼…!”
玩偶發出因驚愕而顫抖的聲音,他它終於明白,找自己麻煩的傢伙竟是最惹不起的那種敵人。
少女單單以右手,彷彿完全感覺不到任何重量般,輕而易舉的掄起那支與自己身高相去不遠的武士大刀,只見她走向倒地的玩偶,每踏出一步,秀發便飄散出火粉。
悠二一動也不動的痴痴望著眼前充滿殺戮之美的光景。
尾聲以下便結束了。
“唔、唔啊啊……”
玩偶不停掙扎,似乎想說些什麼…少女則不費吹灰之力以單手一劈,砍下了玩偶的頭。


在玩偶非發出淺色火花消失殆盡之後數秒,少女才總算看向悠二,她右手拎這刀,緩步走來。
一直癱坐在路面的悠二,終於得意仔細觀察少女。
由於剛才一連串異常狀況以及壓倒性的存在感讓他無暇端詳,這才看出少女身高約在一百四十公分左右,如果他站起來,大概只到她胸口吧,年齡頂多只有十一、二歲而已。
然而,端正清秀的武官絲毫不見一絲天真稚氣,雖然面無表情,但一眼便可看出娜並非緊繃僵硬,而是蘊涵了堅定一直的內斂抖擻。
悠二感覺這是他有生以來,頭一次見到足以用英氣勃勃來形容的神情,看似連身工作服的皮質套狀以及深黑色大衣,甚至是隨時都會要人命的大刀,與她搭配起來均顯得相得益彰。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那如同燒熔的銅鐵一般,散發出炙熱火紅的眼眸與長發。
說是幻想也未免太過天馬行空的身影,正矗立在悠二面前。
“……呃,那個……謝謝你。”
悠二出聲道謝,內心只覺得自己一無是處。老實說,遇到這種情況,就算想裝英雄恐怕也只會淪為狗熊。
然而,少女完全無視悠二的道謝,開口便道:
“哼,這個就是‘密斯提斯’?”
“……?”
還不等悠二詢問這段聽來不像是回答的句子的含義,少女胸前就傳出剛剛聽過的男人聲音答腔:
“恩”
少女胸前掛著一條墜子。
音色鍊子繫著一個如同指尖一般大,黑壓壓的球體,周圍有兩道金環交叉環繞,看起來既像是精美的藝術品,又像是精密的儀器。
男人聲音似乎是從墜子里傳出來的,究竟是什麼樣的構造呢?
“待在封絕之中還能活動,想必藏有十分特殊的物品……”
“呃?”掠過正想轉頭的悠二的鼻尖。
“!?”


少女掃出強而有利的正面踢腿。位在正面不偏不倚街接下猛烈一踢的鐵珠,彈到另一個不同的方向,撞輝了一旁的餐廳,再度嵌了進去。
少女拔起原本支撐中心,因踢腿的後坐力而陷入路面的長腿,朝著塵土飛揚瀰漫的餐廳走去。
心緒不安的悠二害怕被少女給丟下,不由自主的抓住少女大衣的衣襟不放,卻被少女粗暴的甩開。
此時一個人影從上好女的相反方向沖向被留在原地的悠二。
人影瞄準悠二的後備伸出手。
少女旋過身,隨即刀光一閃。
橫砍的斬擊險劃過悠二頭頂。
這一連串的動作僅僅經過四分之一秒的時間,待悠二回過神來,只聽見一聲慘叫。
“唔咯!”
身後有個人摔落路面。
悠二回過頭,眼前索間是一隻看似女性的斷臂,正不停滾動。
“什…唔哇……!?”
悠二不禁倒退數步,這只斷臂跟剛剛那個巨大玩偶的一樣,化為白色火花後消失不見。
火花的另外一端,蹲著一名正按住斷臂不住呻吟的女子,擁有柔順乾燥質感的金發之下,美麗卻毫無生氣的戀旁痛苦的扭曲著。
少女往前踏出一步來到悠二的身邊,刀尖指向美女。
“哼!你們打算‘在逃命之前至少要拿走[密斯提斯]體內的東西’對吧?這麼容易上鉤,反而讓我覺得很掃興。”
少女含著笑意,姿態高傲的大放厥詞。
美女勉強開啟線條優美的嘴唇,吐露憤恨的聲調:
“炎發與灼眼……是亞拉斯特爾的‘火霧戰士’嗎……你這個殺人工具……!”
“沒錯,那又怎樣?”
“我的主人,不會默不做聲的……”
面對老掉牙的威脅,少女嗤之以鼻的還擊。
“哼!也是啦,因為他馬上就要發出臨死前的哀號了。”
少女笑著,單手用力揮出大刀。
“不過,現在就先讓我聽聽‘你的’吧。”
悠二慢了半拍,才察覺少女這個嫉妒若無其事的動作,所象徵的意思。


她要殺人。
悠二不明白自己索處的立場與狀況。
因此僅僅針對眼前的少女殺人一事採取反應。
他並非有意保護對方。
而是憑著自己理所當然的直覺,反射性的上前製止。
“住…”
他闖進揮砍下的大刀與美女中間。
面對這個讓雙方大感意外的行動,少女為之一驚,美女則面露微笑。
美女的手臂貫穿保護自己的悠二背部,“探進內部”。
“!?”
悠二感覺到。
(什麼東西?)
自己的存在就像果核一般,正遭受劇烈搖晃,感覺即將消失。
(我的體內……好像,好像有什麼……!)
這種感覺讓他害怕。
(住手……!!)
這種似乎持續了一秒之久的感覺與恐懼,
“哇啊啊啊!!”
因美女的參校而中斷。
少女雙手握刀舉至頭頂,正砍向美女。
連同夾在兩者中間的悠二。
“……!?”
悠二在仰頭往後到下的剎那,看見美女以和自己相同的角度被斬斷,同時在火花迸散之中,跳出一個小玩偶。
“嘖!”
咋舌的玩偶有著褐色頭髮、藍色鈕扣眼珠、紅線縫成的嘴巴,造型粗製濫造,沒穿鞋子也沒有腳趾的膚色棉布製成的腳,朝地面一瞪,隨即以低角度退至後方。
少女本欲繼續追趕,卻聽見胸前的墜子喊道:
“注意後面!”
埋在餐廳的鐵珠再度攻擊少女,從瓦礫堆中如同砲彈一般衝了出來。
少女驟的一個轉身,在地脈內華東的腳踢開砍成兩半而且呻吟不已的悠二,接著順勢從極高處朝著鐵珠正面一刀砍下。
鐵珠一刀兩斷,破成量個半球彈飛開來,轉眼化為大量火粉爆裂,消失無踪。
而童一時間,玩偶已經不知去向。
寂靜冷不防降臨,僅剩人們微弱靈火及斷垣殘壁的街道。
打破寂靜的,仍然是少女。
“按照哪個‘磷子’的說法,看來它們身後還有個意想不到的大角色。”
回答問題的,依然是墜子。
“這次搞不好可以去殲滅‘魔王’。”
“恩,不過話說回來…”
“唔唔唔,咯……”
(我,我被砍了……)
少女目光瞥向自己腳下,仰躺在路面不斷呻吟的悠二。
“剛剛真是嚇了我一大跳,我完全忘記這東西還能活動。”
“唔唔唔……”
(從肩膀一刀兩斷……)
“說的也是,我也是突然想到‘天目一個’的事情,一時亂了陣腳。”


“唔唔…”
(我要死掉了!)
“也對,不那個時候是一開始就整個撲過來……”
“唔唔,唔咯呼!?”
(死掉!?)
此時滿臉不耐煩的少女一腳把悠二踢開。
“啊—真是,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都變成這樣了,只不過被砍了一刀而已’,不要大呼小叫的!”
墜子也不留情的附和道:
“可以看出這個人‘生前’的器量,蠢材!‘如果是人的話’,受了這麼重的傷早就當場斃命了!”
“……話、話雖這麼說,但我可是被砍了……咦?”
悠二終於察覺到了。
被砍殺的觸感,甚至戀貫穿自己身體的冰冷刀刃,他都可以請粗感覺得到,因此他直覺認為一定能夠會疼痛難當才出聲呻吟,豈料……
(完全不痛……?)


難道是致命傷會麻痺痛覺嗎?想歸想,對於現在的自己,居然還有閒暇思索這些拐彎抹角的問題,到此才開始覺得蹊蹺。
(我、到底是怎麼了……唔!)
正想著自己還枕是慢半拍之際,微微一看,立刻看見駭人的景象。
感覺位在很遠處的“左肩以下半個身體”,以及眼前有著一道整齊直斜切面的“附有頭部的、右肩以下的半個身體”。
沒有被一刀兩斷是運氣好吧,原來如此,正如墜子索說,一般人被砍成這樣早就當場斃命了(另外好像還說了什麼,不過剛剛實在無法冷靜聽清楚)。
不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沒有噴出鮮血,也完全不覺得疼痛。雖然看得間有點噁心的“自己的內臟”,不過斷面卻籠罩著一層淡淡的光暈。
“怎麼回……”
正欲詢問的悠二話說了一半突然中斷。
因為少女正往自己身上壓了過來。
那雙燃著至熱刮宮農忙的眼眸與長發突然逼近,牢牢抓住悠二的眼睛。
“你…你要做什麼……!?”
距離近到兩個人的臉頰幾乎就要貼在一起。

火眼的灼熱氣味,以及淡雅柔和的幽香撲鼻而來。
這一切讓悠二愣住了。
纖細柔嫩的手指驟的撫上肩頭……
下一刻,少女動作粗魯的把悠二分開的身體粘合起來。
“?”
身體的斷面接合時,所帶來的詭異感觸讓悠二頓時清醒。
當他回過神來一看,少女已經離開他的身體,接著小瞧的嘴唇蹶起,用力往悠二吹出一口氣。
悠二的全身突然猛烈燃燒。 “唔哇!!”
悠二驚恐之餘反射性的起身,一站起來便立刻恍然大悟。
被劃開的身體已經接合,恢復原狀。
火眼逐漸消失。
他戰戰兢兢的觸摸被斬開的部位,別說傷口,連衣服也完好如初。
然而,順勢眺望自己的胸口處時…
(……這是什麼?)

發現一個火苗。
一個微微發光的小火苗。
身體可以看得一清二楚,而位於體內的火苗,看起來感覺像是重疊在其中……亦或是,感覺自己看得到。
雖然剛才已經發生了一連串怪異的事,但這胸中的火苗不只為何讓人特別在意。
散發出一種令人感到危險不安的氣息。
(對了,剛剛那個女人摸到的,就是這個!)這是超乎直覺的肯定。
於是悠二詢問眼前幫助自己恢復原狀的少女。
“你、你剛剛做了什麼?”
然而,悠二這個出自正常反應的問題再度被少女忽視。少女連看也不看他一眼,徑自氣身,將刀收進大衣內左邊腰際的位置。
被宛如以刀尖用力往後方戳刺的動作,硬被塞進去的大刀,就這樣小時在大衣之中。
明明刀長約和少女的身高差不多,簡直就像是在變魔術一樣。
兩手一空的少女環視四周,接著聳聳肩頭。
“看到剛剛的情景了嗎?哪個‘磷子’還枕機靈,把手下蒐集的那一份帶走了。”

小玩偶在逃走之際,受傷藏了兩個如同光的結晶般偌大的物體逃之夭夭。那是手下的怪物群索蒐集的某種力量。
錐子傳出的聲音也夾雜著嘆息答道:
“恩,真是個精明的傢伙……算了,反而是這個‘密斯提斯’身上的東西比較危險,雜們現在應該想辦法不讓對方搶走,殲滅一事隨時都有機會。”
少女頷首,右手的食指高舉向天。
周遭隨即光芒四射,悠二不自覺全身僵硬。
零星散步在路面、宛若人們最後遺物的微弱火苗輕輕飄起,如同歡迎浮現一般,重新恢復人類的外貌。
悠二瞬間整個人放鬆下來,然而在發覺佇在園地不動的這些人的胸口中央,也和自己一樣燃這一縷搖曳的火苗之際,頓時有種不詳的預感。
感覺這個火苗與當初遭到怪物襲擊時,熊熊燃燒的火眼應該是相同的。
(可是,那時候的火眼足以保衛全身,現在卻變的那麼小……好像少了被怪物吸取的哪個部分……?)
驟地,一股惡寒竄上悠二的背脊。
(……怎麼回事……?)


自己的想像彷彿觸到了一個可怕的後果的一端。
少女完全不理會悠二的反映,徑自與墜子交談。
“‘火炬’設置完畢,德用上號幾個星期才能恢復原狀。”
“恩……畫又說回來,還枕是被啃得一干二淨吶。”
“看來那傢伙的主子是個大胃王。”
說著說著,數人再度凝結成一點,猶如瀕死的螢火蟲一般的火苗在半空流轉,激素在少女舉起的指尖。
剎那,火苗一同迸開,畫為無數火粉。
這些火粉的微光便符在其上,彷彿要將自己的熱度滲透進去一般往四周擴散開來。
“啊……”
悠二眼前所見到的景像是,微光接觸的的所有地方均開始緩緩的,無聲無息的,如同錄音帶到帶一樣,恢復成遭破壞前的原貌。
列開的石板縫隙逐漸密合,破碎的櫥窗玻璃補了回去,凋落的拱廊屋頂撐了上去,折斷的路燈變直,甚至連燒黑的哼唧,聽帶的薄煙也不能消失散去。
每個地方一修復完成,微光就褪去,街道逐漸恢復原有面貌。

除了被這個空間索保衛的人們胸口,燃著一縷火苗以外。
除了缺少那些在少女的指尖,化為火粉四處飄散的人們以外。
終於,修復工作大功告成,前後僅花上十秒左右的時間。
少女徐徐表示:
“大功告成。”
光亮與衝擊一擁而上。
“哇……!?”
冷不防悠二被熙來攘往的喧囂嘈雜團團圍住,忍不住睜開緊閉的雙眼,放眼望去,只見被鮮血一般的緋紅晚霞索渲染的繁華街道,以及熱鬧吵嚷的人潮。
原本抱覆在四周的彩霞屏障,以及腳下火焰圖騰突然全部消失。
完全回到了異變發生前的狀態了嗎……
(……不對……)
悠二明顯感覺到其中的不同。
與自己一同被困在那個奇怪空間的人們,胸口仍然燃著一縷微弱的火苗。
在少女的指尖化為火粉的人們,也不見了。
最重要的是,自己提內也有一縷火苗。


然而,沒有人提氣這件事,好像這是理所當然一般,完全不以為意。
(不對,他們完全沒發現……無論是剛剛發生的事情,還是我現在所看到的一切。)
悠二並未開口制止,只是望著他們離去,此時才終於察覺少女仍然佞立在自己面前,只見她環顧四周,似乎在確認或者警戒什麼。
少女的長發與眼眸不知何時轉為帶有光澤的黑色,如同燒熔的銅鐵冷卻以後般,雖然有著超乎年齡的沉穩鎮定,但外表看起來卻與普通人無異。
一直仰望少女的悠二,此時才終於發現自己正沐浴在四周人群好奇的視線之中,原來自己還癱坐在地上。
“啊……!”
慌慌張張站起身,擠滿繁華街道的人潮盡收眼底。
數名胸中燃著微弱火苗的人們也夾雜其中。
其中一人是個頭髮係數看似上班族的男子,腳步沉重的從他身邊經過。
(不是剛剛遭到攻擊的人……可是,既然體內有火苗,代表他自己也沒有察覺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理應恢復原狀的世界索充斥的異常現象,讓悠二陷入一團混亂。
而攥有能夠平息這種亂象答案的少女,就近在眼前。
話雖如此……
“……呃…那個…剛剛…不,還要包括現在…”
悠二語無倫次的對著眼前只到自己胸口位置的少女說話。
結果,一如好幾次先前情形那般,對方完全不理不睬。
明明少女就站在眼前,卻戀正眼也不瞧自己一眼。
悠二再怎麼號脾氣也開始不悅,再加上自己內心的不安,於是朝著少女的肩頭伸出手。
“餵,我說你…唔!?”
手尚未碰到肩頭,手腕便被攥住,看似輕輕搭上的纖細手指,以如同老虎鉗一般的力道製住了悠二的手臂,不許他動彈。
此時,少女總算與悠二四目交接,開口說道:
“吵死了,你煩不煩啊。”
她的表情好冷漠。
好似把他當作一台擾人的收音機一樣。
根本不認同對方的人格……不,感覺像打從一開始,就認為沒有這種玩意似的。


“這個,殺掉好了。”
“什……?!”
悠二聽不出這句話的含義,不過他很清楚少女的語氣是認真的。正如不久之前,玩偶伸手進入自己體內摸索的那時,一股詭異的恐懼油然而生。
不過……
“慢著。”
此時墜子出生製止。
“不能隨便打開‘密斯提斯’,難不成你忘了‘天目一個’當時所引發的亂象?”
哼!少女冷哼一聲,放開悠二的手。
“當然記得,只是這個東西,從剛剛就一直吵個不停。”
“你只要說出真相就好,到時這個東西就會閉上嘴。”
“餵、我說你們,什麼叫這、這個東西呀,根本不把我當人看一樣……!”
聽著這段目中無人的交談,悠二邊撫摸著發紅的指痕邊出言反駁。
少女驀地冷漠表示:
“你本來就不是人,是東西!”
“什……?!”
悠二不知所措。


面對一時語塞的悠二,少女嫌叮囑她要仔細聽清楚才繼續說道:
“真正的‘曾經是人類的你’這個存在,已經被‘紅世之徒’啃食精光,早就消失殆盡,現在的你,只是為了緩和存在的消失,對於世界所造成的衝擊,而設置的替代品‘火炬’”。
一連串超乎理解範圍的說明。
“……你說什麼……?”
悠二不知所措。
然而,在意識的一隅,卻有另一個自己可以冷靜摸索這番話的含義。
一種莫名的、可怕的感覺悄悄襲來。
臉中盤旋著許多字彙。
(hungsstu、怪物、某個人、消失。什麼的、存在。真正的、誰。我是、替代品……?)(我自己注的:一開始那個詞小說裡是用漢語拼音給的,好像是“紅世”之類的東西)
這次輪到墜子開口。
“經過我們的加持而恢復原狀的現在,你應該可以看得見胸口那縷靈火,這就是構成偽體的‘存在之力’。這正是你並非人類肉身,而是存在的殘渣的最好證明。”
墜子(?)說得沒錯。
他看得見。看得見自己體內胸口處不斷搖曳的靈火。
(……靈火……存在之力……?)
一股寒意從胃底竄升。
他開始被迫理解少女與墜子說詞中的含義。
許多字彙開始拼湊成具有意義的句子。
(我,消失了,被剛才的、怪物吃掉,我是、殘渣、替代品……東西……?)

這太詭異了,太恐怖了。
可是,事到如今也無法否認。
這個體驗太過逼真,得知的事實具有太強的說服力,以致無法當成從未發生過。
少女乘勝追擊般的繼續說下去。
“你應該也看得到四周有許多人經過對吧?那些全——部都是被吃剩的殘渣,因為這附近有一個像剛剛那樣專門蒐集‘存在之力’並加以啃食的‘紅世使徒’。‘真正的你’也是其中一個犧牲者,這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世界上每天都會發生這種事。”
悠二隱約可以明白少女所說的話,完全可以明白。
一回過神,少女已經丟下他徑自離開。
“等,等一下!”
對方一個小小動作就驚慌失措,宛如被父母拋棄的小孩一般,悠二緊追上前。
“可……可是,我……我從來沒聽說過你們剛剛說的什麼hung(我自己注的:“紅”吧)的怪物到處破壞啊!”
個頭雖小但步伐很大,因此少女走路速度相當快。悠二則拼命挪動因內心動搖而幾乎要打結的雙腳緊追上去。
“當然啦,既然你在裡頭可以活動,那我問你,你應該有看到封絕這層圍牆對吧?”
“啊!你指的是當時圍繞在四周,紅色的,有如彩霞一般的牆壁,對嗎?”
“正確來說,那是那道屏障裡的空間。那個空間可以暫時切斷外界的時間與因果,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會有人發現,況且,由於‘存在本身’被吃了,被吃掉的人就‘不再存在’,連一點痕跡也不會留下。”
“……怎麼會這樣……”
此時少女停下腳步。


悠二抬起重重下垂的臉,原來已經雜歐倒賣鯛魚紅豆餅的攤子前。
少女向店員表示要把烤盤上的紅豆餅全部買下。在等待店員裝袋之際,一邊以閒話家常的語氣輕聲說道:
“只是人類被啃食的時候,因為存在突然產生空白而導致世界出現扭曲,因此要為被啃食的人類設置替代品也就是火炬,以緩和空白封閉的衝擊。”
少女接過裝滿鯛魚紅豆餅的袋子。對著店員微微頷首,付完帳並接過零錢。動作散發出一種莊重威嚴,即使態度冷淡也不會讓人感到無理。
“你也瞧見了四周到處晃來晃去的火炬對吧?就是以那種方式代替被啃食的人類。,暫時維持著人類與世界之間的聯繫,然後存在感會逐漸褪去,等到體內的靈火燃燒殆盡的時候,就會被所有人遺忘……啊啊,來得正好。”
少女以空著的手指相一處。
“呃?”
“剛剛,你應該有看見一個火炬迎面走來對吧?”
在人山人海之中,跟人稍縱即逝印象的中年男子踩著局促不安的步履。此人的胸口,有一縷微弱靈火。
“就是那個靈火微弱的人嗎……啊……”
忽地,靈火熄滅了。
男子也在不知不覺間,消失無踪。
好似一件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對於這個異狀完全不感到詫異。只覺得,男子突然消失了而已。
周遭的路人也完全沒有發現這件事。不,是完全不在意。其實就連悠二也一樣,如果不是少女提醒恐怕也不會注意到這個人。足見這名男子的“存在感非常薄弱”。
一轉眼,便被人群淹沒,再也看不見。
但這個人,剛剛的確是消失了。
“那……那就是,燃燒殆盡的意思嗎……?”
“沒錯。”
少女簡短答道,接著再度邁開步伐,並從袋子裡拿出鯛魚紅豆餅。


一旁,以小跑步並肩而行的悠二,正四處尋找少女所說的那些化為火炬的人們。
大約,三十人當中就有一個……人群之中,體內寄宿著微弱靈火的“人類替代品”,醒目得令人生厭。
“!”
又一人,靈火在視界的邊緣熄滅。
又一人消失了。
人潮仍然川流不息。
這就是自己所居住的,在毫不知情下所生活的世界的真面目……?
被啃食的人們的殘渣四處徘徊……不知不覺間逐漸殘缺的世界……?
人潮仍然川流不息。
悠二抱住頭,宛若承受不住緊逼到眼前的真實感受與恐懼,以及事實的沉重感。
“那些人,全部……全部都被吃掉了嘛……被剛剛那些怪物吃掉了嗎……太過分了!”
代替開始大口嚼著鯛魚紅豆餅的少女,墜子答道:
“話不能這麼說,由於毫無節制的啃食這個世界的存在,使得世界失去均衡,我們‘紅世使徒’之中也有不少人擔心,如此一來會對我們的世界‘紅世’造成不良影響。”
“我們?你們也是那個hung(我自己住的:紅)什麼的……怪物的同伴嗎?”
悠二總算感覺到(無法理解)墜子本身會說話。
“你遇到的‘燐子’只不過是我們‘使徒’的僕人,但是你說得沒錯。”
“總之,為了預防災害發生,負責捉拿濫捕存在者並加以殲滅的,正是我們‘火霧戰士’的使命,這樣說你懂嗎?”
身為火霧戰士的少女簡短附和之後,再度大啖鯛魚紅豆餅。大概真的覺得很好吃吧,只見臉龐稍顯柔和,露出與外表無異的稚氣表情。
悠二強迫自己去接受少女與墜子脫口而出的,幾乎可說是荒誕無稽的說明,直接進入重點。
自己的重點。

內心不斷累積的冰冷……恐懼讓聲音沙啞。
“剛剛你們說我……我是‘密斯提斯’,對不對?”
記得真清楚嘛!少女略顯佩服,不過仍然隨口答道:
“也就是擁有‘紅世使徒’在這個世界所製作的寶具或力量的‘火炬’。”
“火炬”……?
悠二感覺即將迎接悲慘的結局。
“當這個火炬熄滅以後,其中的寶具與力量會立刻隨即轉移到另一個火炬之中,簡單形容就是‘活動寶庫’的意思,你運氣不好被對方發現,所以他們才會搶奪你體內的寶具或力量。
“火炬”。
這個少女先前是如何形容這個名詞的?
心跳愈趨加速。
(你本來就不是人,是東西!)
一切完全符合。自己的處境、立場、存在,逐漸成形。總算可以將對方的說明逐漸消化。
(真正的“曾經是人類的你”這個存在,已經被“紅世使徒”啃食精光,早就消失殆盡了!)
胸口好痛。
(現在的你,只是為了緩和存在的消失,對於世界所造成的衝擊而設置的替代品!)
喉頭哽咽。
(代替被啃食的人類,暫時維持著人類與世界之間的聯繫,然後存在感會逐漸褪去,等到體內的靈火燃燒殆盡的時候,就會被所有人遺忘……)
聲音顫抖。
“那、呃……那、我……”
悠二杵著不動。
少女也面露不耐的停下腳步,轉身望向悠二。


“不要讓我說那麼多遍,你只是自己的殘渣,即將逐漸熄滅的存在而已。”
打擊。
應該說是一股龐大深刻的恐懼與孤獨。
那是一種,感覺全世界都在動搖;抑或是自己被世界遺棄了一般,極端嚴重的不平衡感。
“一旦熄滅,寶具會轉移到下一個火炬,別人對於你的記憶、你所做過的一切、所經歷過的足跡將全部消失殆盡,因為存在消失了。”
這個“事實”對他而言等於是宣布死刑,不但如此,甚至還等同於“自己還活著”這件事,整個架構的分崩離析。
“怎麼會?”
話直說了一半便打住,因為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只能環視四周,尋找一個地方逃避起來、逃避現在的自己。
天色完全暗了下來。
這時才發覺,自己與少女所站的位置,是連接鬧區所在的市區以及對岸住宅區之間的大鐵橋人行道。
兩人雖然站立不動,行人以就熙來攘往,人潮在寬廣的人行道上絡繹不絕的流動著。
“可是……”
體內寄宿著火炬。
胸口燃著一縷靈火的人類替代品。
有男、有女、有老人、有小孩……形形色色。
轉動沉重的頸子環視夜景,夾雜在街燈之中,只有他們看得見的靈火雖然微弱,但不知為何可以清楚看出正不計其數的四處移動。
呈現在自己眼前的……
是一個充斥著遲早即將熄滅的靈火,與自己同樣是替代品的世界。
“可是!”
悠二反駁這一切。
不必注視少女驚訝的表情,他心裡也相當明白,再明白不過,這是毫無疑義的反駁。


然而,他依舊企圖奮力一搏。
(居然說“我死了”!……不、有人告訴我說“坂井悠二這個人早就死了”,那“這個我”總不能回答一句“是嗎?”然後默默接受吧?!)
不是不能承認,而是不想承認。
只是這樣而已。
“可是剛剛,我的身體受傷了!”
“如果是活人就會當場斃命。”
少女不加思索答道。
悠二略顯語塞,隨即再度反擊。
“可是我還有記憶!”
“那當然,是你自己的殘渣呀。”
悠二拼命思索,想找出能夠證明自己的線索……不、能夠證明自己是“活生生的坂井悠二”的線索。這個線索到底是什麼?在什麼地方?要怎麼證明……?
“……”
眼前的少女默默地等著。
“……”
等著悠二提出足以證明的線索。
“……”
抑或是,知曉他根本無法證明這個事實。
“……”
沒有。
完全沒有。
找不到任何線索。
怎麼找也找不到。
嚴酷的事實(火炬)活生生地從他們身邊擦肩而過。
無力感籠罩全身。於是再次詢問:
“我……坂井悠二,已經死了嗎?”
“沒錯。”


&quot沒錯.&quot
最後的抵抗顯得有氣無力.
&quot這不是我在做夢?&quot
&quot這是現實.&quot
少女毫不留情,語氣堅定的說道.
&quot不過你的靈火還很明亮,意識與存在暫時還會跟一般人一模一樣吧.&quot
聽了少女的話,內心一點感覺也沒有.


自己,不,坂井悠二已經死了.要對方做出保證究竟有什麼用?對於現在的自己,坂井悠二而言,究竟有什麼用?
目前最重要的事應該是應該是,(像這樣的我,以後該怎麼辦才好?)
一籌莫展的悠二頹然傾靠在橋面的欄杆上.
夾雜在夜景中的火炬微光,自己的胸口也有一縷.
&quot這就是現實?&quot
怪物潛伏,啃食人類,而人們卻完全不知情的世界.
無能為力,連理解都來不及,便即將消失的自己.
&quot這樣,實在是太悲慘了.&quot
聽到悠二內心的哀嘆,少女仍然毫不留情的答道:&quot事實就是如此.&quot


翌日,在明亮到令人生厭的陽光籠罩下,悠二清醒過來.
坐起身,先以惺忪的睡眼俯視自己的身軀.(........希望一切只是做夢....)
目光戰戰兢兢的望向胸口.
看到了體內燃燒的靈火.
定睛凝望那細細燃燒的姿態.
&quot唉..........&quot


最後深深嘆息一聲,此時靈火不見了,少女昨日的話語浮現腦海.
&quot這是現實.&quot
&quot.....現實嗎......&quot
自己的聲音讓自己回過神來.
沒錯,這就是現實.
悠二想起昨天的情形,正當自己茫然若失之際,少女已經不知去向.
悠二因為內心膽怯及害怕怪物再次出現,匆匆奔回家去,一到家才發現看不見自己胸口的靈火,不覺慌張起來.
(現在想想,我何必緊張呢...)
看不見才是好事,不是嗎/
因為那就是可以證明&quot自己就是坂井悠二的殘渣&quot的證據,還是因為只要一旦有切身感受,無論如何慘絕人寰的事實,也會成為支持自己的要素,所以才那麼緊張?
總而言之,現實很快隨著沮喪返回.
仔細定睛一看,又看見自己胸口的靈火.
於是悠二在那時感覺到了,並非推測,而是清楚感覺到了.
靈火隨時在體內燃燒,但是,不仔細看就看不到,道理就是如此.
就好像張開一隻全新的眼睛似的來凝視,如此一來靈火才會清楚的映入眼簾.
(啊啊,對了,昨天好像也是用這種方法確認的吧.)
悠二昨晚測試了多次這種感覺,剛睡醒的遲鈍腦袋浮現了幾個大致重點.
少女所說,自己已經死亡的一團亂的現實,與其說是煩惱困難之類的,應該說是在這種情況下,他根本就使不上力.
對身為殘渣的自己,他是否就此感到絕望?
亦或是應該恐懼自己遲早會熄滅的那一天的到來?
(應該如此嗎?)
昨天的確感到絕望和恐懼.
現在則有些恍惚,腦子猶同死機.
經過一晚的休息,可能是內心已經自行整理了思緒,昨天的事情就留給昨天吧.
還是說,要抱著豁出去的心態,面對一個根本無法改變的事實?
明明是攸關自己存在的問題,卻顯得太過漫不經心,粗枝大葉.難道這也是池評論自己&quot感覺還滿有技巧的&quot的精神構造,所造成的影響嗎?
(...等一下!!...)
倏的,他發現了一個根本性的矛盾之處.


(昨天到現在,他都是以&quot坂井悠二&quot的身份在煩惱.&quot)
如果之前還活著,被怪物啃食之前的坂井悠二本人應該會為了自己的死感到絕望,為自己的存在即將消失感到恐懼.
(&quot那現在的我是什麼?要怎麼辦?怎麼思考?&quot)
&quot身為殘渣的自己....&quot
&quot..........&quot
悠二突然覺得以這種方式思考的自己,實在太過理性(會嗎?等一下等一下),因而開始感到不耐煩.
&quot算了...&quot
雖然沒有堅強到就算被逼到這種絕境,還能保持樂觀的態度,但也沒有自虐的興趣.既然事情無法改變,那就一如既往能做什麼就做什麼吧......不,是他自己想這麼做.
彷彿在回應悠二的想法似的,母親從樓下喊到:&quot阿U,該起床了哦!?&quot
悠二看看時鐘,早已過了平時下樓走進客廳的時間非常久了.
&quot嗚啊,這麼晚了?!&quot
悠二把之前的想法丟到一邊,匆匆忙忙跑下樓.
早晨的時間非常緊湊,賴床的時間,吃早餐的時間,順道去便利店等候結帳的時間,一直到在學校前面大馬路等紅綠燈的時間為止,悠二腦中已經安排好以上課鐘聲劃下句點的精密流程.流程一旦延誤勢必遲到.
奔進客廳後目光掃向電視,平常一邊吃早飯一邊要看的體育新聞早已結束.連忙裡偷閒的時間也沒有了.
客廳裡,半個月前還是暖被桌的飯桌上,已經準備好包括母親自己在內兩人份的飯與味增湯,海苔與炒蛋,一頓簡單又正統的早飯.
坂井悠二的家原是三口之家,父親貫太朗隻身派駐海外,母親千草則為經驗豐富的專職主婦,負責守著這個家.
悠二以滑壘動作來到飯桌,快速扒飯,此時千草走進客廳,看樣子則是剛出去拿早報和牛奶.&quot阿U你沒事吧?難得看到你睡過頭.&quot
&quot恩,昨天有點累.&quot


悠二偷瞄了一眼將早報和牛奶擱在飯桌上的母親----千草,洋溢親切笑容的溫柔臉龐,再次重複昨天的確認動作.
沒有火炬.
媽媽是人類.
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卻也與昨天相同,一股緊緊揪著胸口的落寞油然而生.
如果自己這個存在消失的話,爸媽要怎麼辦?一夕之間,兩人要變成從來沒有生育過小孩,那麼他們先前15年辛苦撫養自己的時間不就白費了?想到這一點,內心不禁充滿寂寞與愧疚.
不過,比起死亡,或許完全不留悲傷的消失還比較好也說不定.反正到頭來,對於消失一事感到難過的只有自己一人罷了.
(我果然是很理性的吧)
不,想到為了爸媽兩人,讓他們可以重新開始,無謂的悲傷還是能省則省比較好.所幸他們兩人在學生時代就結婚了(天理何在啊!!!!!!!!!!!編者註),現在還很年輕,哪天自己消失了,無所牽掛的媽媽就可以去找爸爸,展開全新的生活也說不定.........
&quot阿U,你在發什麼呆啊?上學時間到了哦.&quot
&quot厄...啊!?&quot



悠二正在描繪一個非常消極的未來,聽千草一喊才回過神來.沒錯,已經沒有時間拖拖拉拉的了.
&quot我吃飽了!!!&quot
悠二丟下吃不到一半的早飯,跑上樓梯.沒辦法,今天就到平時買午飯的便利店打理早飯吧!!一面稍微更動早上的流程,悠二一面扣好制服的立領,抓起書包,對於自己昨晚在睡前仔細做好第二天準備的粗神經及技巧之佳,感到無可奈何又充滿感激.
&quot我走嘍!&quot
&quot&quot一路小心哦.&quot
簡短交談之後走出家門.
這些小動作,毫不起眼的小事,為何讓他感到如此悲傷?
......
悠二覺得這樣正好證明了他沒有這麼理性,稍微鬆了口氣.
毫無意義的放鬆.
他很清楚這一點.
仍然克制不住.
悠二所居住的御崎市,是個在縣內也算略有規模的都市,景觀相當特殊.
南北向的真南川流經市區中央,東側是都市機能密集的商業區,西側是住宅區,中間有大鐵橋----禦崎大橋連接兩側交通.
悠二所讀的市立禦崎高中----從今年四月入學至今將滿一個月----就位於西側的住宅區.從家裡徒步越20分鐘路程,但因為位於擁擠的住宅區之中,校區沒有足夠的空間,所以原則上禁止騎自行車上學.(不講人權啊.......編者註)
悠二也一直遵守這個校規,徒步上學.
然而,平時的上學路程看起來完全不同,正確說來,不同的是自己,也因為如此才能看見真正的狀態.
與自己相同,總有一天會燃燒殆盡的人們----也就是火炬們,胸口帶著靈火過著各自的日常生活.他邊走邊觀察,漸漸發覺到火炬之間有共通的氣氛.
儘管有明暗上的差異,但大體說來都很不顯眼,很低調.
其中尤其是靈火顏色淺到幾乎要熄滅的&quot特別不醒目的人&quot,會慢慢的,不再受人注意,漸漸被人遺忘....然後消失無踪.


如同昨天所見一般,今天也是相同情形。
“……”
幼兒前方有四名背著書包的小學生並肩走著,正七嘴八舌的熱烈討論電視上的超人。
“所以說,遍身的時候弄錯很多地方,結果遇到危險。”
“就是啊,像是面具啦、魚啦之類。”
“嗯。”
“敵人也很好笑。”
其中夾雜了一名僅僅隨口附和,體內燃燒著微弱靈火的少年火炬。
這個孩子看起來很文靜,存在感非常薄弱。
此時。
呼的一聲,熄滅,消失。
“……!”
不知不覺,消失無踪。
別說路過的行人,連其他三名同學也毫不在意,依舊開心的繼續聊天。
老實說,連認出他是火炬的悠二,也只感到些微的不協調而已。
就這樣,少年不知不覺消失無踪。
讓存在感逐漸消失,指的就是這麼一回事啊。
然而,世界仍舊繼續運作,沒有絲毫改變。
直到現在,究竟有多少人像那樣無聲無息的消失呢?
自己總有一天也會像那樣消失嗎?
想著想著,悠二內心竄起一股寒意。


(話又說回來……)
根據昨天少女的說法,那些怪物在這個城市裡不斷啃食人類。昨天也讓其中一個人,或者應該說是一隻逃掉。那隻怪物,以及怪物的主人……也就是相當於頭目級的人物,現在應該也是在某個地方繼續吃人。而且世界上一直持續發生相同的情形,這實在是慘絕人寰。
事到如今悠二才終於發現一個問題。
昨晚跟今早,雖然看到媽媽平安無事感到很放心,可是接下來卻無法保證以後也是一樣。不知道哪一天會遭到攻擊,變成跟自己一樣的火炬。
危機感逐漸擴散開來,即使如此他也無能為力。自己說穿了只是個出於不得已才被迫了解真相,弱小無力的普通人罷了,不像昨天的少女擁有超乎尋常人的力量。
(看來打從一開始,我就是那群怪物所定的目標,我根本無能為力……看來自身也難保……)
想起昨天的騷動,那種對手是不能光靠智慧或勇氣這類力量對付的。
(看來、我根本無用武之地……只能祈禱那個女孩子早點把怪物給除掉。)
想想還真沒面子,不過正如少女所說:
“事實就是如此!”
應該算她出言不虛吧,絕望或恐懼還沒浮現,無力感已先一步油然而生。
(對了,不曉得那個女孩子現在是不是也在某個地方戰鬥?)
邊走邊左顧右盼,映入眼簾的是一如往常上班、上學的人潮。
只是,可以看出其中夾雜著火炬。
走在人群之中,悠二持續就讀高中一個月來的習慣,邊走邊眺望路旁滿滿一排的旅行社招牌。
看到模特兒頭戴草帽,我也買一頂新帽子好了,趁著黃金周假期找個地方去旅行吧,對了,記得再過不久就要考試了,要向池那小子問問考試範圍,對了,那小子一隻要我借他的那張CD,我又忘了帶了……


(話又說回來.......)
根據昨天少女的說法,那些怪物在這個城市裡不斷啃食人類.昨天也讓其中一個人,或者應該說是一隻逃掉,那隻怪物,以及怪物的主人........也就是相當於頭目級的怪物,現在應該也是在某個地方繼續吃人.而且世界上一直持續發生相同的情形,這實在是慘絕人寰,
事到如今悠二終於發現一個問題.
昨晚跟今早,雖然看到媽媽平安無事很放心,可接下來卻無法保證以後也是一樣,而且,接下來要前往的學校裡的同學朋友們也是一樣.不知道哪一天會遭到攻擊,變成跟自己一樣的火炬.
危機感逐漸擴散開來,但即便如此他也無能為力.自己說穿了只是一個出於無奈才被迫了解真相,弱小無力的普通人罷了,不像昨天的少女擁有超乎想像的力


腦中不斷思索著一些無關緊要的瑣事。
藉由這個方式,它可以沉醉在短暫的日常生活當中,逃避似的喘一口氣。
然而這片刻的安寧卻被一名經過海報面前,身穿套裝的女子胸口的靈火,給無情的粉碎。
“!”
悠二想起“自己的處境”頓時不知所措,然後呆立在原地。
“怎麼辦?‘這樣的我’,以後該怎麼辦才好……?”
2008-07-17 18:29:13
天翔者
第二章:黄昏、雨夜、以及早晨

懷抱著沉重的心情,悠二走進自己的班級——也就是御崎高中一年二班的教室。那間在早晨上課之前忙亂喧鬧,卻朝氣蓬勃的教室。
一如以往稀鬆平常的情景。
悠二環視教室,尋找國中以來的朋友——那名頭腦清晰、為人正直的“眼睛怪人”池素人的身影,不過他並未看見池的身影。因為他是班級幹部,做事滿牢靠的,或許正好有人找他幫忙才暫時離開座位也說不定。
當然這只是每天早上的習慣,並不是有意找他商量。無法想像一個正常人能夠理解自己現在的處境。
(乾脆來個人告訴我,我所看見的、感覺到的一切全部都是妄想,是我腦袋有問題,那我就可以不用煩惱這麼多有的沒的,心情也比較輕鬆。)
悠二一面消極的想著,一面慢慢拖著腳步走向屬於自己位於教室正中央一帶的座位。往座位坐下之後……
(對了,記得第一節的日本史要小考……範圍是那邊啊?)
正常度日的必要性使他回想起該做的正事。於是一如往常轉過頭,想問問坐在右邊座位的平井緣,出題範圍在哪裡。
接著,他發現了。
“什……!”
自己仍然神誌清醒的最佳證明。
正常生活的破壞者。

現在坐在平井座位上的是.........
“你真慢。”
名為火霧戰士的少女。
一臉英氣凜然的緊繃表情,身後留著一頭長及腰際的柔亮長發,光明正大的抬頭挺胸,(有嗎?)甚至衣著學校的水手製服......那個名為火霧戰士的少女就坐在座位上。
“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和”亞拉絲特爾“商量過了,要釣出盯上你的那些傢伙,還是就近待在你身邊最方便。也好,反正我很少來這個地方,順便參觀一下。”
少女翹起裙下的腿,擺出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佔據了到昨天為止名為平井緣的同班同學的座位。
“平...平井怎麼了?
”你指的是原本在這兒的火炬嗎?因為我的介入,她已經消失了,正好在你隔壁桌,真巧。
“火炬...平井同學?......”
曾經想過的最壞情況,正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發生。
自己的正常生活開始瓦解了.....不,是被迫面對已經瓦解的事實。
而告知這個噩耗的少女與昨天一樣完全沒變,以無情的語調說道:
”沒錯,這個人早就死了,我把我的存在置入這個殘渣裡,現在我就是平井緣。“
”可,可是你們的長相完全不一樣啊!“
悠二忍不住提高嗓門。見到同學們驚訝的目光,又連忙壓低音量。
“為何沒有人發現呢....”
“所謂置入存在,並不是要跟你原來的人長的一模一樣,而是外界所認識的平井緣這個存在,現在由我來代替的意思。你是因為受到我們的干預才會察覺異樣,別管那麼多了。”
“怎麼可以不管!!!”
“平井同學到底怎麼樣了!!”
哎呦呦煩死了! !少女搔著頭,刻意擺出受不了的表情。
“我剛剛說過了!平井緣就是我!!”



正如少女所說,班上完全沒有人察覺混進一名外來分子。
不,根本就是把她當作原來就是的一分子了。
且不論詳細的說明內容,悠二大致可以理解之所以會變成這樣都是拜她所賜,即便如此,他還是忍不住脫口而出:
“重點不在這裡!!重點是原來的平井同學,到昨天為止還在這裡的平井緣究竟怎麼了?!”
悠二再度大喊出聲,班上幾乎所有人均詫異的望向悠二,而不是冒名頂替的平井緣。
他從眾人的表情中看出,在他們眼裡,奇怪的是自己。
可是如此一來,自己所認識的她,她的存在未免也太微不足道。
“昨天不是跟你說過了,‘坐在這裡的平井一開始就不存在....’事情就是這樣,反正她的靈火快要熄滅了,到時你也會忘的一干二盡,不用煩惱那麼多。
............
其實悠二與平井並不是特別要好,交情僅僅是同學而已。並沒有什麼印象深刻的回憶。
(可是,她...的確存在..)
悠二並不清楚她本人是否希望別人記得這件事。這種只能放在心裡的事情也會如同其他火炬一樣,再不知不覺中消失,迎接眨眼間喪失一切的結局。
然而,悠二還是希望能記住她。
現在以她的身份坐在這裡的少女,並不是她。
他很清楚這一點。
恐怕這就是,她曾經存在的唯一證明
“你叫什麼名字?”
“名字?”
“‘火霧戰士’是所有專門對抗怪物的人的共同名稱吧,那你叫什麼名字?”
“厄..?”
看來這個問題出乎意料之外。少女的表情忽的罩上一層陰霾,英氣勃勃的意志力出現動搖,彷彿錯覺一般可一窺寂寞的片段。少女一手把玩垂在胸前的會說話的墜子,低聲答道:
“我是與這個亞拉絲特爾訂下契約的戰士,只有這樣而已,除此之外,我沒有其他的名字。‘


寂寞的眼神雖然已經從臉上消失,但與先前泰然自若的態度有些許不同。
毫無表情的面容。
“為了和其他戰士有所區別,有時會加上‘贄殿遮那’這個名字稱呼我。”
“¥%¥%……*…………%*?”
“‘贄殿遮那’是我那把大武士刀的名字。”
“原來如此,那......對了,就取這個發音接近的名字,以後我就叫你夏娜好了。”
平井和她是不同的兩個人。
所以必須以其他名字稱呼她。
這對悠二而言是相當重要的動作,而被取名夏娜的少女則是一臉的無所謂,這是當然的吧。她斜著頭隨口答道:
“隨你便,你要怎麼稱呼我都行,反正我只要完成任務就好了。”
“任務就是保護我嗎?”(悠二那小子真幸福....)
“保護....?”
夏娜明顯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
“也對,只要那群想吃你的怪物還在,大概就會變成這樣吧。”
真是,這個女還講話也太不懂得修飾了吧.....
悠二嘆了一口氣,不過私下覺得她的說話方式能驅走陰沉晦暗的煩惱....有中莫名的暢快感。
帶著這種如同虛張聲勢般的曖昧不明的心情,悠二說出了眼前的當務之急。
“對了,夏娜,你有辦法跟大家一起上課嗎?”
夏娜又為了剛才不同的理由蹙起眉心。
“隨便替我取名,又突然直呼我名字?好吧,算了......還有,所謂的上課,不就是這種程度的遊戲嗎?”
她從書包拿出課本,作勢甩來甩去。
這個看似是讓人懷疑是國中女生一副瞧不起人的樣子,讓悠二的表情充滿了火藥味。
上課的預備鈴聲聽起來竟然是那麼的帶有一股不詳之氣....


學生們把臉埋進豎起的課本中,一開始就照常上課的英文老師現在正專心致志地寫黑板。 (向所有老師致敬......)
以壓倒性魄力與存在感,營造出這詭異氣氛的嬌小少女,正佔據了教室正中央的位子。事實上,她只是坐著而已。
少女合上課本,不做筆記,只是雙手抱胸盯著老師。
這個算是無傷大雅的態度卻讓老師動搖不已。因為這位老師明白,她的視線很明顯像是在觀察野生動物一樣的肆無忌憚,完全不帶一絲敬意和尊重。附帶一提,從第一節課開始連續四節,她都是這樣的態度上課,因此騷動也持續了3小時之久。
其實又沒有正面頂撞,只要置之不理就相安無事了,可惜大多數的老師都是只在乎自己的尊嚴與面子問題,希望得到眾人盲目服從的嬌生慣養的生物,所以無法忍受這種被當作動物,被人打量的態度。
到最後,這名英文老師也和前面3個人一樣(可憐啊...),再也無法忍受了......
不幸的是......
當他寫完黑板轉過身時,這個教書差勁,作業特多,不受學生歡迎的中年男人嘴巴連續兩次一張一合後,好不容易擠出已經變調的聲音說:
“平,平井,你最近上課很不認真,怎麼不做筆記?”
平井緣......今天才由悠二取名的少女——夏娜並未正面回答,僅僅開口道:
“你這傢伙。”
冷不防冒出這句。
跟稚嫩的外表毫不想稱,充滿威嚴,英氣勃勃的臉龐散發出沉穩的魄力,讓英文老師頓時陷入半僵硬狀態。
“這個填空題根本就是空在毫無意義的地方,又不是在猜謎,應該空在能夠依照前後文意以次類推的地方才對吧?”
“嗚......!?”
“正確答案是‘THAT WHICH WE CALL A ROSE,BY ANY OTHER NAME WOULD SNELL AS SWEET.’如果記不住原文的話根本填不出來。”
無懈可擊的發音與語法(日本人的英文發音........先汗一個..),讓所有人肯定這就是正確答案。
之後則是更不留情的窮追猛打。
“還有黑板上的文章,以段落來看缺了兩句,我看你只是按著教學手冊照抄,才會漏句子。”
面對這番令人毫無反駁餘地,猛烈精準的指摘,英文老師不禁後退一步。
如果是平常,與自身能力無關的頭銜或是立場等等矯飾,會激發他的信心,但在這名最不知為何變的狂妄自大的少女面前,他卻被迫了解這些東西一點威力也沒有。
讓弱者明白自己的弱小,這就是強者的排場。
而這名強者一旦起了頭,就會徹底擊潰對手毫不留情。
“你這傢伙雖然為人師表,卻半點實力都沒有,成天雙手不離教學手冊,講課不清楚,只會說些零零落落的,沒有重點的內容,簡直太不像話了!!”
英文老師的臉扭曲的不成人樣了。
“想教我就好好充實一番再來吧!!”
學生們帶著一抹憐憫,明白英文老師成了第四個犧牲品...


由於相同的情形持續了整整4個小時,一到午休時間,班上同學隨即鬆了一口氣.......應該說是為了呼吸新鮮空氣,一個接一個走出教室,到最後,只剩下悠二和夏娜兩人在教室裡吃便當。
悠二原本預想的情況,在暴力方面是倒戈到完全負數,精神層面則是倒戈到完全正數。
與其使用暴力,不如粉碎對方人格所造成的實質傷害來得更大,像是這樣的大概可以稱之為慘劇吧,悠二如此思索到。
(不曉得有幾人可以重新振作起來....)
其實現在的老師,已經逐漸無條件喪失伴隨著頭銜而來的權威與信賴(大多是自作自受)了....悠二一邊裝成研究社會問題的模樣,邊吃便利店裡買來的飯糰。
看看隔壁那位,那引發慘劇的始作俑者正大口咬著菠蘿包。看起來好像覺得很好吃,臉龐自然流露的微笑,有著與外表年齡相符的可愛。雖然擱在桌上的,那個里頭裝的滿滿的某家超市購物袋,好像大的有些誇張。
“餵。”
“幹嗎?”
外面嘈雜喧鬧,而教室只有兩個人,再這種呈現出微妙不協調感的光景中,悠二說道:
“其實你大可不必做到那種地步吧....”
夏娜露出由衷感到莫名其妙的表情反問道:
“什麼事?”
“沒,算了。”
夏娜斜著頭,再度把菠蘿包送入口中。


昨晚將怪物打的落花流水的英姿宛若一場麼夢,悠二覺得那張幸福的臉上,所謂的勇猛和銳氣已消磨殆盡。
“我看你昨天也吃鯛魚紅豆餅,你也會肚子餓嗎?”
“嗚恩,當然啦。”
於是悠二順口提及昨天就很在意的事情。 “對了,那個會說話的墜子,是對講機嗎?”
“算是,也不是。”
垂掛在胸前水手服上,原本整個上午沉默的墜此字時出聲回答,可能是因為現在只有2個人的緣故吧。
“這是為了讓儲存在這女孩體內的,名為‘紅世使徒’的我的意思得以顯示於世間,名為‘可庫特司’的神器。”
“.........¥%……—*.....”
夏娜橫瞪一眼,仍加以解說。
“亞拉絲特本人就存在於身為合約人的我的體內,這個墜子的構造可以表達起意志。”
聽了這個神奇的理由,於是悠二決定放棄思考,坦然接受這個說法,並詢問想問的問題。
“合約人,這麼說來,你早上也說過,你是跟這個男人(?)訂下契約才成為火霧戰士。那你原本是人類嗎?”
“沒錯。”
夏娜說道。
“為何要成為戰士?”
“不關你的事。”
一反詢問名字的態度,她不假思索的明快拒絕。
悠二對於她這種粗魯的措辭,有種暢快的感覺.......當然啦,的確是擺明了拒絕沒錯。
“那麼......請問.........”
悠二隨即掃視教室,現在四周沒有其他人,正好可以問問有關亞拉絲特爾的事。
“聊其他話題也沒關係,我可以問的再深入一點嗎?”
對悠二而言,他不是抱著什麼特別的用意才提出這個要求。只是,內心堆積如山的疑問如果沒有得到解答會很難受,僅此而已。
至於嚇娜,則是態度明快,雖說本來就在預料只總中。


“你從剛才就一直問個不停了……那麼,你想知道什麼?”
悠二首先從最基本的問題問起…
“請問,‘紅世’是什麼意思?”
夏娜擺出一副“連這也不懂?”的表情,同時把最後一塊剝落麵包塞金嘴裡。
“恩~‘紅世’……意思就是‘鮮紅的世界’。為在這個世界‘所無法到達’的另一端。很就以前,有位詩人曾經去了一個矯柔造作的名稱叫做‘雜踏中的伽藍’,那裡的居民就叫做‘紅世使徒’。”
“就像……異次元的人嗎?”
此時亞拉斯特爾答道:
“以你們的觀念來表達的話,是這樣沒錯,攻擊你的不是‘使徒’本人,而是他們在這個世界索製作出來的,名叫‘磷子’的僕人。”
“是不是企圖佔領這個世界的侵略者?”
“這個嘛,目的因人而異,無法一概而論,不過,我們‘紅世使徒’籍由‘自在’操縱這個世界的‘存在之力’而得以顯現,此外也能改變存在之力的性質,支配各種現象,因此侵入這個世界的‘使徒’才會不絕於後。”
“……什麼?”
傷腦筋,亞拉斯特爾的解說實在很難理解,悠二隻聽懂了一半。
夏娜繼續加以說明,這次還嘆了一口氣。
“這個世界具有‘存在之力’這種形同基本能源的力量,有了這股力量,任何事物才得以存在。來自另一個世界‘紅世’、一開始‘不存在於’這個世界的‘使徒’,籍由取得這個力量,因而得以存在於這個世界……聽得懂嗎?”
“恩~勉、勉強聽得懂。”
悠二揉著太陽穴,拼命消化這些說明,夏娜頷首之後繼續說道:
“如此一來,為了留在這個世界,自然必須持續使用‘存在之力’,因此他們才從人類身上蒐集這個力量。”
“所謂蒐集‘存在之力’,就像昨天那樣嗎……”
悠二的腦海中浮現出昨天怪物啃食化為火團的人們的光景,不禁一陣膽戰心驚。
夏娜不假思索的頷首。
“沒錯,喲與他們各懷不同的鬼胎與企圖,才會‘自在’操控那股力量,營造神秘現像或者製作僕人。”
“創造一些超乎這個世界常理,原本不應發生的現象、原本不應存在的存在,最過分的是為了創造這些竟濫捕力量,這很可能導致這個世界與‘紅世’兩個世界的均衡遭到破壞……緝拿制就是一群蠢蛋的遊戲。”
亞拉斯特爾以意想不到的響動沉重話語做出結論。
夏娜則滿不在乎的從呆子拿出一盒三串的糯米糰子,開始大快朵怡。熱騰騰的,看起來美味極了。
“為了不讓這個均衡遭到破壞,所以火霧戰士要收拾濫食者,對吧……”
說著,悠二也往口中送進一個飯糰。
剛才的寒氣仍然讓背脊發冷,不過望著眼前的夏娜,一副漠不關心、笑瞇瞇享用美食的模樣,不曉得是氣她的漫不經心亦或只是單純的對抗心態,悠二也開始吃起東西。著就是活著的感覺嗎?他一邊沉思無關緊要的事情,繼續問道…
“要吸取‘存在之力’的話……呃,聽你們一番說明,覺得應該還有更糟糕的狀況……但是非找人類不可嗎?”
亞拉斯特爾似乎並不在意邊吃東西邊講話,這種無禮的行為,仍然一渾厚低沉的預期答道:
“那當然,必須食與我們最為接近,具有強烈深沉意志的存在,才有取得力量的意義,吸取了過多雜七雜八的東西,只會讓力量變弱。”
“最為接近?那‘紅世使徒’跟我們一樣食人類嗎?”
“很難一你們這個世界的觀念加以說明,如果真要以言語形容的話,恐怕需要的是文才而非理論。”
悠二拉開運動飲料的拉環,餵嘆一聲…
“呼恩……不過從昨天道今天為止,以我所見的情況,相信人類背榨乾的日子不遠了。”
“話不能這麼說,我們雖然自古以來不斷入侵這個世界,但人類也不斷持續增加,早在你出生之前,世界就是如此運做的,並沒有太大變化。而負責制止‘使徒’失控行為的我們這群火霧戰士也早已存在。 ”
“我可以相信你們嗎?”
夏娜已在悠二眼前將最後一串糯米糰子吃的干乾淨淨,正在沾舔手指的醬汁。
“恩~之前不是說過了嗎?直到你這個寶物庫‘密斯提斯’熄滅,或是直到消滅掉這個世界所有窺視‘密斯提斯’的‘使徒’為止,我們會一直保護你。”
這個女孩講話,真是一點也不懂得修飾。
不過悠二感覺自己已經逐漸習慣這種並非處於惡意,只是單純陳述事實的坦率,還來不及氣惱,苦笑便先行湧現。
“你的話讓我放心不少……不過,你有辦法全天候守在我身邊嗎?”


“總之,要小心黃昏時刻。”
短時間與周遭世界中斷聯繫,獨立於因果之外的空間“封絕”,通常是處在人們清楚認識自身存在的白天,與在夢中扮演另一個自己的夜晚之兩者交界的黃昏與黎明……亦即趁著“即將變化的不穩定”所進行的。
因此攻擊行動通常都在這些時端(看來一般“紅世使徒”並不會採取偷襲這種拐彎抹角的行動)。
“封絕……記得昨天也聽過,是不是像電玩遊戲裡頭經常出現的結界一樣,……呃黃昏!?”
悠二才剛剛誘所理解,隨即發現一個事實而驚慌失措。
“今天學校的課會上到很晚!那對方該不會跑到學校來吧!”
夏娜托著腮幫子,擺出亦副吃不消的表情。
“你在講什麼廢話啊?不然你以為我幹嘛坐在這裡?”
悠二開言,頓時鬆了口氣……然而一像到她的個性,又開口詢問…
“你會保護所有人嘛……?”
“你說什麼啊?”
悠二站起身來。
“你上哪去?”
“廁所!”
他丟下這句話後邊離開教室。
對了,她“只吃東西”嗎?悠二邊走著,內心一直思考這個稍嫌低級的問題,結果來到廁所門前背人喊住。
“餵,坂井……!”
聽見這種低聲叫喊的伶俐招呼,循聲望去只見三名要好的同班同學正在向他招手。
對了,早上一直注意夏娜的事情,完全沒跟他們打招呼。悠二奔過去喊道:
“你們今天是到學生餐廳吃飯嗎?”
其中一人,亦即國中以來的好友,品學兼優的眼睛怪人——池速人搖頭答道:
“不是,我說坂井,在經過那麼大的騷動以後,你這個當事人居然還吃的下飯啊!”
一旁長相可用俊美一詞形容,言行卻很輕佻的少年——佐騰啟作跟著幫腔:
“就是啊!你這小子膽子可真大,一個不小心,連你也會背老師盯上!”
“話說回來,你們兩個什麼時候感情變的那麼好了?絕對不可以搶先!絕對不行~”
隨即接話的是田中榮太。雖然是個大塊頭但性情溫和,一點也不粗暴。
“沒啦,才不是什麼感情好……”
悠二隻能含糊其詞,他不可能也不想說出實情。
(…………)
忽地,悠二再次確認這群好友……雖然早上已經確認過……眼前的日常光景是否真實。他開始厭惡這樣的自己。
幾名朋友並未改變,改變的其實只有自己。他們不停追問:
“兩個人單獨吃便當聊天,可兼感情‘好的不得了’。”
“平井是滿可愛的啦,不過該怎麼說呢?比較合乎發燒友的口味吧。”
“原來你友蘿莉癖啊,真是惦惦契三碗公。”
血壓不由自主上升。
“你們幾個……”
話說了一半時,正想反駁冷不防打住。
黃昏。 “紅世之徒”的攻擊。
難道時因為昨天開始就一直不斷思考許多事情的緣故嗎?還是已經養成了確認對方是否為火炬的習慣?悠二於此時憶起了脫軌的世界。
是不是應該早退?這麼一來,至少這裡不會變成戰場。
這段短暫的停頓引來朋友的誤會。
“果然心裡悠鬼對不對?”
池的眼睛劃過一道閃光追問道。
直到現在才發現的重要事物。
“我欣賞你對那種女生出手的膽量,所以悠事跟你商量一下,務必介紹我們跟其他女生認識認識!”
佐騰面露正經八百的表情,提出厚顏無恥的要求。
光時扯這些芝麻小事的傻氣對話。
一如平日,習以為常的景象。
不希望失去、不希望改變的事物。
(那群怪物不會連續兩天都出現吧?)
悠二因留戀不捨得二產生的樂觀猜測。
(沒錯,所謂杞人憂天,今天又不一定出現,至少一天……)
即使明白這一電,他仍然想要心存樂觀。
“你這個悶嫂的傢伙!看起來一副人畜無害的長相,私下到底用了什麼招數!!快教教我啦!?”
步步逼近的田中拼命捶打。


然而敵人卻照樣出現。


在零碎的運朵彼方,逐漸西沉的夕陽將一切景物渲染成寂寞的紅色。
也染紅了在課外活動結束後,陸續步出教師的學生們。
這道紅……
如同洪水般傾瀉而出,溢滿整個空間。
“唔!?”
因課程結束之後一直平安無事,而完全掉以輕心的悠二,心跳加速、慌張的從作為站起身,環顧四周。
彩霞屏障將窗戶外於部分走廊團團圍住。
地板竄出火眼,描繪出溢排看似圖騰的奇怪文字。
所有學生突然各自停下手邊的動作。
悠二很清楚這時怎麼一回事。
(……封絕……世界改變了……)
世界的不協調感流竄全身,亦或是時間產生異常變化的感覺,令人不寒而栗。
果然,自己並不像其他學生一樣靜止不動。
能夠站在這個異質的世界。
主要是年萬億毫收藏於自己體內的“某個物體”的緣故。
位於隔壁作為的夏娜緩緩起身並說道:
“來了。”
輪廓深刻的嘴角揚起。
“真…真的?現在…就在這裡!?”
留戀不捨的心態引發最糟糕的情況。
恐懼於後悔用動上悠二的心頭。
“真的,現在、就在這裡。”
夏娜圍悠二冠上毫無自覺的罪名,並且以猶如嚴厲斥責的語氣宣示道:
“好!要開始了!”
夏娜往地板輕輕以蹬,躍上窗戶與悠二之間的桌子。雙退與肩副同寬站開,對著窗戶昂首挺立。長及腰際的柔亮黑髮微微款擺。

接著火粉飛舞,燃起炙熱的火光。
在飛舞的火粉另以端,只見以名不只何時披上深黑色大衣,右手緊握散發出戰粟之美的武士大刀“蟄殿遮那”的火霧戰士。
以瞬間悠二出神的注視那道背影,但隨即回過神來大喊:
“可…可是這裡這麼多人!能不能換個地點!?”
在封絕中停止動作的同班同學也包括池,他正好打算把看來並非課本的測驗集收進書包。
“這個封絕時敵人設下的,悠意見就去跟對方說吧。”
夏娜說話向來冷漠不留情面,一鎮見血到讓人毫無反駁的餘地。
“唔!!”
早已習慣他這種態度的悠二,明白到最後一定時徒勞無功,因此不再多做抵抗,立刻採取行動。總之一定腰將像假人般凝住不動的同班同學,從夏娜的戰鬥範圍移開。
(都…都是我不好!我一定腰負責!)
所幸,現在已經是課外活動結束的時間(而且大家也像早點躲開夏娜),教室裡除了自己跟夏娜以外,只剩下四個人而已。為再夏娜面對窗戶附近,只站著一個應該名叫中村的女生。
悠二跑向正站再窗邊化裝化到一半的中村。
“抱…抱歉,失禮了。”
匆忙攔腰抱住正撅起嘴唇,模樣看起來滑稽制極的她,本來有點擔心雙腳會不會粘再地面,緊接著證明擔心是多餘的,能夠依照本人原來的體重移動。當然,體力只有一般程度的悠二,腰搬動扛舉一個人著實費了一番功夫。
“唔啊,好…好重,真重啊!”
他脫口說出倘若被當事人聽見,死個兩、三詞都不夠的感想,最後將對方擱置再走廊邊的牆壁暗處。
再次進入教室一看,夏娜仍然站再桌上,雙手握住武士大刀,完全文風不動,只有火粉不斷從炎髮飄落。 ]
在這股令人坐立難安的靜默氣氛重,夏娜所面對的正前方也就是窗外浮現一個小點。
悠二的目光盯住這個奇怪的物體,同時停下腳步。
在炙熱搖曳的彩霞映照下,邊緣發處刺眼光芒的物體為長方形。
從選狀的圖案可以看出,是黑桃A。
(……撲克牌?)
從浮在半空的這張薄薄卡片中,輕輕飄下不可能存在的第二張卡片,接著第三張、第四張……紅光之中,卡片紛紛墜落、四處飛舞,數量不斷增加。


群聚在半空中不規則飛舞的卡片,漸漸加快速度逼近窗外。
驟地,卡片路線指著一個方向。
那是悠二所在的方向。
雲集的卡片怒濤,擠破窗框與玻璃甚至是牆壁,往教室一擁而入。
“……”
發出尖叫所需的空氣,還來不及通通咽喉,卡片一緊逼至悠二眼前。
下一刻,被及時擋住。
“哇啊!……?”
那是一堵黑色的牆。
夏娜左臂一揮,大衣下擺伸展開來,成為保護悠二的屏障。戳上大衣的成群開篇一接觸到表面便燃燒起來,完全無法越雷池一步。
夏娜趁這個空擋,左手再度握好刀柄,將刀柄移刀左手後方,右肩微微往前挺出,這是突刺的姿勢。
燃著明亮火光的一對灼咽看穿了成群卡片的力量來源。
瞬間。

桌面的板子迸裂,伴隨著幾乎腰壓斷桌腳的起跳,夏娜縱身躍起。
武士大刀的前端,橫向刺緊成群飛舞的卡片其中一點。
“咯,唔啊啊啊啊!!”
傳來一聲慘叫,飛舞的卡片產生動搖。
取得對方反應以及刺擊的手感,夏娜手腕一轉抽出大刀,再次用力高舉過頭,並非從頂端給予致命一擊,而是從正面揮砍而下。
刀刃劃過的刀痕竄出火焰,猛然往卡片引發火勢。
爆炸的衝擊擠壓並攪擾整間教室。
夏娜正面面對爆炸,眉毛連挑也不挑一下。
火焰延燒至被夾在大衣屏障之下的悠二的頭頂跟腳下,讓悠二忍不住跳了起來。
“唔唔…哇!?”
在爆炸的氣流消退同時,大衣下擺的屏障被撥開。
教室全景終於得以整個映入悠二眼簾。
地面燒焦,地板一半被掀起,裸露出水泥的地面,窗戶玻璃連同窗框整個被炸碎,桌椅碎片四散狼籍。
對於悠二而言,喲與自己熟悉的場所遭到破壞,反而彼昨天鬧區的光景讓他受到更大的打擊。
夏娜就站在光景的一隅。發生那麼猛烈的爆炸卻能毫髮無傷,嬌小的身體依舊傲然屹立。
輕輕舉高的武士大刀前端,掛著一個物體——亦或是一個人。
那是昨天在夏娜亦刀砍夏之際,逃之夭夭的那個製作粗糙的玩偶。
(記得那是叫做‘磷子’,也就是‘紅世使徒’的僕人……?)
之見刀尖從那個玩偶的肩口砍至胸前,狠狠嵌進體內,像串燒一樣吊掛著,其腹部開了另一個大洞,看來是第一聲慘叫的原因與結果。可以看見內部棉絮的傷口迸出淺白色火花,讓人聯想到噴濺而出的鮮血。
“咯、唔……”
以紅線縫成的嘴巴發出細微的呻吟,不知道是如何辦到的。
夏娜整欲開口對玩偶說話,驟地掃視四周。
從剛才一直濺出的淺白色火花由地面彈其,將她團團包圍。火花不斷彈跳,體積也跟著增加,以她為中心開始旋轉。
“唔,咯…咯咯……!”
不知不覺中,玩偶的呻吟轉為竊笑,身上的傷口猛地噴出大量火花。
每粒火花都變成一個塑膠娃娃的頭,粘著玩偶全身。僅由頭部的零件以玩偶為中心,在瞬間組合成橢圓形巨軀。
在四周彈跳的火花也同時變成娃娃的頭,發出笑生,並形成令人毛骨悚然的網子,層層保衛住她。
面對這個異樣光景不禁退至牆壁的悠二,目光一個挪動,望見被震至教室以隅的同班同學,當場為只愕然。
三名男同學被剛才的爆炸氣流震飛,堆在教室以隅,處處燒焦的身軀沾滿玻璃碎片,遭到桌椅碎片撞擊戳刺。
那副慘不忍睹的模樣令悠二錯愕不已,他只能接受夏娜的保護,光是這樣,軟弱物力的他就已難以負荷,根本無暇注意其他事情。
(……太天真了!我的想法太天真了!全都是我的錯!!)
懊悔與罪惡感衝擊著他。
“池!”
他喊著倒下的其中一個朋友的名字、一邊飛奔上前。
“咯、嘻嘻嘻……”
位在由娃娃頭所組合而成的巨軀中心,玩偶笑了,一雙粗臂牢牢攥住夏娜的武士大刀刀身,定住不動。


“我要定了,火霧戰士!!”
聽到這個叫囂聲,原本層層保衛住夏娜的娃娃頭轉眼形成巨臂,伸向緊偎著池的悠二。
“你要什麼?”
夏娜滿不在乎的答到,接著以兩腳腳尖為軸心,轉動雙腿。
灼眼拖曳出一道流光,炎發飛揚飄灑出火粉。
她身軀整個往後轉,背對玩偶。
同時一個氣勢驚人的起跳動作,讓裸露的水泥地面遭受幾乎粉碎的衝擊,泛起一片火眼漣漪。
“啊?”
玩偶的視界忽地快速流動。
原來是夏娜握住刀柄,連同抓著刀身的玩偶巨軀一同縱身躍起。
“喝啊!”
夏娜咆吼一聲,運用緊抓住刀身的玩偶巨軀,擊碎襲向悠二的巨臂。
一擊便讓巨臂及巨軀炸裂開來。
“什…哇!?”
一時分不清狀況,悠二趴伏在池的身上(不是要保護他,只是位置剛好而已),背部遭到爆炸氣流的衝擊。
這種麻痺與疼痛斷斷續續,遠處視野晃動不停的感覺持續了好幾秒還是幾十秒……一直等到意識恢復清明,悠二回頭一看,變成一堆破布掛在刀尖的玩偶就近在眼前。
“哇哇!!”
悠二身子往夏滑,似乎想把池藏到身後。
現在這個玩偶連毛線頭髮都從髮根處炭化,鈕扣眼睛也扯斷了一個,衣服不用說,連體內的棉絮也幾乎掉光,只剩膚色棉布製成的四肢勉強垂褂著。
“太、太殘忍了……”
望著玩偶慘不忍賭的模樣,悠二忍不住有感而發。
“你這個被救的人在說什麼?”
簡短回答的夏娜輕輕一甩武士大刀,把殘破不堪的玩偶扔在地上,並冷冷質問:
“你的主人叫什麼名字?”
玩偶從那紅線綻開的嘴巴斷斷續續的答道,那並非氣息紊亂,而是如同跳針的CD一般:
“我、不會、上、火、霧戰、士、的、當…”
“別搞錯了,只是想確認而已,不過呢,老是派這麼沒用的廢物,耍這種小家子氣手法的傢伙,看來十個大笨蛋吧。”
“……唔、咯…”
面對露骨的嘲諷,玩偶無言以對。
此時……
“呵呵呵,我比較喜歡‘有意義的強力偵察’這個說法。”
一個充滿詭異音調的聲音響起。
夏娜在聲音傳來的瞬間變轉過身去,悠二在察覺聲音的來處之後也放眼望去。
就在目光所及,遭到破壞而敞開的窗外,漂浮著一名挺拔欣長的男子。
不知為何並未被身後紅色彩霞所渲染的純白西裝,以及披在身上、同樣十純白的長衣,給觀者一種跟被單妖怪沒啥兩樣的暖味印象。與夏娜壓倒性的存在感截然不同,對方宛如來自幻想世界的人。
“你好,小朋友,這真十一場與黃昏時分相當匹配的邂逅。”
好像一碰觸,輪廓酒會變的模糊的纖細美男子,他的聲音如同走音的弦樂器一般,蘊涵皈依的音調。



悠二有種直覺。
(這傢伙就是“紅世使徒”!)
因為這個人與此地格格不入,充滿異樣的不協調感。
夏娜已與那名男子完全相反的堅毅洪亮語氣回應:
“你就是主謀?”
“沒錯,‘法利亞格尼’,這就是我的名字。”
亞拉斯特爾略微壓低聲音說道:
“法利亞格尼……?我想起來了,是專門獵殺貨物戰士的‘獵人’嗎?”
自稱法利亞格尼的男子,宛若切成薄片的唇瓣勾勒出笑意。
“我實在不喜歡因殺戮行為而冠上的獵人之名,原本是因為我一直在蒐集散落於這個世界的‘紅世使徒’的寶物,才被賦予‘獵人’這個名號。”
男子的視線直盯著夏娜胸前的墜子“克庫特斯”。
“說話的人可是我‘紅世’赫赫有名的‘天壤劫火’亞拉斯特爾,這是頭一次正面會晤吧,先前聽說你已經來到這邊的世界……這也是頭一次會晤你的‘火霧戰士’。”
接著,他的目光移向夏娜。
“原來如此,‘這位’就是你的合約人‘炎發灼眼的殺手’嗎?……果然名不虛傳,令人驚艷,不過,光芒似乎太強了些。”
無視自顧自陳述感想的法利亞格尼,亞拉希特爾低聲提醒夏娜。

“不要被對方手無縛雞之力的外表與言行所矇騙,這傢伙是個能夠使用多項寶具,已經殲滅了數名火霧戰士的強大‘魔王’。”
“嗯,感覺得出來。”
夏娜的腳底微微滑出,準備做出搶先攻占對方地盤的架勢。
“呵呵,何必擺出那麼嚴肅的表情呢?”
說著,法利亞格尼不經意瞥見躺在地面的玩偶。
就在這一瞬間——
“瑪麗安?!”
表情倏地染上悲憐的神色,發出走音的吶喊。
“啊啊!抱歉,我的瑪麗安!居然讓你對付這麼可怕的女孩!”
以誇張動作不停揮舞手上的純白色手套,前端夾著一張卡片。啪的一聲,隨著手指一彈,卡片飄浮起來。
“嗯?”
“哇?!”
夏娜與悠二四周的燒焦卡片全部飄浮上半空。
這群燒焦卡片捲起一陣風,不斷朝著飄浮的法利亞格尼指尖上的卡片聚集。待集中完畢後,化為一張的卡片有四分之三的部分燒得焦黑、殘缺不全。
法利亞格尼見狀,表情又在轉瞬間便為感嘆。
“唉,竟然只單憑腕力,就讓我引以為豪的‘正規升半音號’缺了這麼多。”
他再次以指尖加取殘缺不全的卡片,如同經驗老練的魔術師一般,動作流暢地將卡片滑進袖口。
另一隻手則不知何時,輕柔的抱著那個殘破不堪的玩偶瑪麗安。
這時,法利亞格尼又冷不防轉為一副哭喪的表情,端詳著心愛玩偶的慘狀。
“啊啊、太過分了,火霧戰士下手總是這麼兇殘。”
瑪麗安蠕動著綻線的嘴角出聲道歉:
“主人,我實在、對、不起、您……”
“不要道歉,瑪麗安。是我不好,不應該派你前來,我實在沒想到單憑一把劍,會讓你受到如此嚴重的傷害。”


這次法利亞格尼的臉龐浮現了異常溫柔的微笑(表情還真豐富),他呼的一聲,向瑪麗吹一口氣。
驀地,如同昨天的悠二一樣,瑪麗安在轉瞬間在淺白色的光芒中燃燒……最後,恢復成原本的破舊玩偶模樣。
“好,恢復原狀了,讓你使用不習慣的寶具,真對不起。”
法利亞格尼緊抱瑪麗安,發出走調的逗弄聲,同時以臉頰磨蹭玩偶。
被磨蹭著臉頰的瑪麗安,語帶哽咽答道:
“主人,您這番話我實在不敢當……不過,現在……”
嗯!對著瑪麗安報以寵愛的回應,法利亞格尼終於將目光轉向夏娜。這次表情沒有變,仍是一臉笑意。
“唔呼呼,經過昨天與今天我發現了一件事,你雖然身為火霧戰士,卻無法使出火焰攻擊,打起來一點看頭也沒有。”
“……你說什麼?”
“好歹也是跟那‘天壤劫火’定合約的人,本來還在警戒會有什麼特殊力量……結果,必須藉用那把看起來似乎威力強大的利刃,才能勉強發揮出內在的火焰,應該沒說錯吧?我對於自己鑑賞寶具的眼光是很有自信的。”
“……”
見夏娜心不甘情不願的默認,法利亞格尼的笑容加深。
亞拉斯特爾再次以低沉的嗓音答道:
“原來如此,一開始派出‘燐子’攻擊我們,目的就是想測試我們的實力如何,果然名不虛傳,你的狩獵方式還真是消極啊。”
這番挖苦並未讓法利亞格尼的笑容瓦解。
“哪裡哪裡,在得知昨天戰況的始末之後,我就認為應該沒有什麼危險。今天之所以按兵不動,主要是為了預防萬一,同時也是我的瑪麗安的主張。”
“原本打算洗刷昨天的恥辱……反而變得更加狼狽不堪,主人,非常對不起。”
“唔呼呼、早跟你說過沒關係的,不是嗎?”

法利亞格尼刻意輕吻玩偶垂下的頭髮。
“我的確沒想到單憑一把劍會有如此威力,不過呢,也僅止如此而已,原本在人類體內就已經受限不少,再加上合作對象能力不濟,你的‘魔王’力量等於是‘暴殄天物’一樣,呼、呼呼呼!”
“……是不是不濟,我現在就讓你瞧瞧!”
夏娜的灼眼一亮,隨即擺出架勢!然而法利亞格尼這次突然擺出一臉困擾的表情,彷彿面對一個任性不馴的小孩辦搖頭嘆息。
“想主動找人挑釁嗎?真是個不識時務的孩子……我曾經看過好幾個火霧戰士因一時賭氣逞強,讓力量失控活活炸死,到時候,要是連那邊的‘密斯提斯’也連同體內的物體一起發生不測,反而辜負了我的‘獵人’名號。”
法利亞格尼的表情又轉為冷笑,目光掃過悠二。
“不用急……再等一下,等我營造出方便採取行動的情況時,再來拜訪。”
他帶著強烈慾望定睛凝視的並非悠二本身,而是悠二這個藏有寶具的“密斯提斯”,亦即悠二體內的寶具。
那道冷酷的視線,讓悠二打了個寒顫。
“裡頭……究竟藏了什麼呢?唔呼呼,真好奇。”
淺白色的身影、異常輕佻的聲音逐漸模糊,融入身後搖曳的彩霞屏障。
趁著目光被搖曳的屏障所吸引之際,一回過神,法利亞格尼已經消失無踪。
2008-07-17 18:30:21
天翔者
“果然不是一般的‘使徒’,而是‘魔王’,而且沒有想到是‘獵人’法利亞格尼。”
“哼!”
聽見亞拉斯特爾渾厚的聲音傳來,夏娜短短的哼一聲以示回應。
悠二抱起滿身割傷與灼傷的池詢問道:
“那傢伙就是‘使徒’嗎?”


回答這個問題的並非滿臉不悅的夏娜,而是由亞拉斯特爾來回答。
“沒錯,他是‘紅世使徒’中能力特別強大的‘魔王’之一。由於不像我一樣被封在人類體內,因此得以不斷肯是這個世界的‘存在之力’,可以說是導致兩邊世界失去平衡的濫捕者……也是我們火霧戰士的敵人。”
“‘魔王’……不就是怪物的首領?還以為是個更厲害的怪物。”
“不能以外表作為判斷依據,因為我們能夠隨心所欲變化外形。”
此時夏娜打斷了兩人對話。
“我要修復封絕內部,這小子借我用。”
“呃?”
夏娜以下巴指了指,意指悠二懷中遍體鱗傷的池。
“用?什麼意思?”
“我要用這個人的‘存在之力’,修復封絕內部遭到破壞的地方。”
“!”
悠二想起昨天的情景。
夏娜將好幾人份的火炬化為火粉,修復封絕內部。
而這些人在封絕解除後,便從原來的世界消失……如同一開始就不存在一般,消失無踪。
悠二連忙緊摟主池。
“你、你想把池當作像昨天那些,變成火炬的人一樣使用嗎?”
夏娜毫不猶豫地承認。
“沒錯,這裡不想做鐵牛,沒有什麼吃剩的火炬,所以要用那些快要死掉的人。只要奄奄一息,即將變成火炬的人,就可以把一切恢復原狀,還能順便治愈其他人的傷勢,這個人的殘渣也可以當成火炬來安置,一點問題也沒有!”
“當然有?!你說池‘跟我一樣死了’是不是?!”
“這不是廢話嗎?沒有木柴就無法生火。沒有還原的力量,事物就無法修復,人也無法治愈。”


“……唔……”
夏娜總是把事實攤在眼前。
悠二完全找不到反駁這個事實的理由。
“明白了嗎?如果你不希望用你的朋友,那我可以用其他人。”
“問……問題不在這!”
“那你想怎麼辦?時間我在這樣四處斷垣殘壁,所有人遍體鱗傷的情況下,直接解除封絕嗎?話先說在前頭,一旦解除現在因果獨立的狀態,讓這個空間繼續運作,到時躺在地上的這些人必死無疑。”
夏娜仍然是直接陳述事實。
悠二也明白她說的都是正確合理的。
就算外行人也看得出,他懷中的池被碎片割傷、被火燒灼,傷勢非常嚴重。一旦世界恢復運作,絕對是重傷……部、恐怕真如夏娜所說,必死無疑。
然而,悠二無法從倒地的同班同學中,挑出當成火炬來使用的人選,追根究底,害他們遭到池魚之殃的是他自己。
夏娜的話是正確的,這一點他很清楚。
有些事明知正確,卻無論如何也沒辦法付諸實行。
“……”
見悠二默不作聲努力摸索解決辦法,夏娜感到十分不耐煩。
“這樣好了!”
語氣顯得不屑。
“就用你好了。”
“什麼?”
夏娜故意用捉弄的口氣提議:
“使用你剩餘的一部分靈活也可以修復人事物,當然,你所擁有的‘存在之力’……也就是‘熄滅前的剩餘時間’也會相對減少。”
悠二在了解這個提議所代表的沉重意義之後,很快便作出決定。
“我明白了,用我的好了。”
“?!”


夏娜吃了一驚……接著不知為何略顯慍怒的說道:
“先前一直猶豫不決,怎麼現在又這麼爽快答應。”
聽了這個問題,悠二立刻斬釘截鐵的回答:
“哪有爽快?”
“那我問你,問什麼要這麼輕易捨棄剩餘的存在與時間?”
對於夏娜這個在不知不覺間語氣轉為責備的問題,幼兒給了一個平靜而又堅定的答复。
“因為會變成這樣是我的責任,況且……”
悠二臉上的笑容令夏娜感到詫異,接著他如此說道:
“我不是捨棄,是活用。”
當晚。
過了半夜,天空低垂的雲層開始在路面垂下雨水的帷幕,使得稀疏的燈火籠上一片迷朦。
街頭一隅,位於拉著坂井門牌,一座相當普通的獨棟住宅屋簷下,綻開一把黑色大傘。
“什麼嘛、什麼嘛,那個‘密斯踢死’搞什麼嘛?!”
傘下傳來一陣憤怒的聲音。
在雨水籠罩的路燈下,隱約浮現的身影正是夏娜。
她撐著傘,身穿水手服,很不端莊的盤腿坐在屋頂上。
傾盆大雨來到她的四周全被彈開、乾涸。順帶一提,這個現象與她生氣完全無關。
“一個殘渣而已,神氣什麼!”
最後是按照悠二的希望,使用他殘餘的靈火來進行封絕內部的修復工作。
損壞的教室,以及同班同學們的傷口與衣服大致恢復原狀。之所以加上大致,是因為存在之力剩餘的量已經幾乎見底,幾位朋友的傷勢也留下青紫程度的後遺症。
見到一切恢復,悠二蒼白的臉上再度泛起笑容。
悠二當時的笑容,直到現在仍然讓夏娜渾身不自在。
“真的是一個……很奇怪的……不對,很詭異的……不對,很討厭的……對!很討厭的傢伙!”


拉尖的嗓門所訴說的內容,聽起來完全不符合她的作風,話中充滿了像是牢騷抱怨般拐彎抹角的弦外之音。
回家途中,夏娜雖然跟在悠二身邊,卻一直保持沉默。悠二好幾次想跟她說話,都換來一個衛生球,到最後只好放棄不再開口。甚至在自家門前分道揚鑣之時,悠二說了句:“明天見”,反而是由亞拉斯特爾“嗯!”一聲簡短回答。
接下來,夏娜立刻躍上屋頂,負責戒備法利亞格尼一夥人。
以目前狀況與對方個性判斷,這個做法似乎顯得有些多此一舉,不過由於兩人之間沒有其他事情可做,一方面也是為了慎重起見,理由就是這麼簡單。
於是,當夏娜一座上屋頂之際,先前的沉默之牆彷彿坍塌了一般,開始滔滔不絕的向亞拉斯特爾抱怨。
望著她從未有過的氣急敗壞模樣……亦或可以形容成亂了手腳的模樣,亞拉斯特爾似乎有些感到好笑的開口說道:
“總而言之,他是你許久以來,能夠以平常心對待的人類。”
這番冷不防發自胸前出乎意料的話,讓夏娜心頭為之一驚不知怎麼的竟有些不知所措。她意圖隱瞞心情,於是刻意擺出冷漠的態度,一如往常堅定的陳述事實。
“他是‘密斯提斯’,當事人的殘渣。”
唔嗯!對於夏娜明確的回答,報以滿意語氣的亞拉斯特爾,仍然繼續問她。
“他自己並不這麼認為,不、或許對於人類而言,對於自己的存在並不是那麼重要。”
“可是,再怎麼說,殘渣就是殘渣,無論他對什麼事情有什麼想法,卻什麼事都不能做了……沒錯,什麼事也不能做了……”
亞拉斯特爾從夏娜頑強的答復當中,感覺到一絲不平與悔恨的語氣。於是給了一個乍聽無情,但事實上卻並非如此的回應。
“你說的沒錯,只是現實擁有各種不同的面向。一件事並不一定只出現一種現象,例外或意外這類超乎想像的事經常會發生。”
“……”


“話雖如此,看他精神奕奕,就表示目前的‘存在之力’還很旺盛,總有一天,他的思考能力、意志力、存在感都會逐漸轉淡直到熄滅。”
亞拉斯特爾深沉渾厚的聲音成了意想不到的打擊,讓夏納停頓片刻才繼續接腔。
“……哼!他最好是撐到我們殲滅法利亞格尼為止。”
此時,鏗鏘一聲,傳來一個金屬碰撞的聲音。
夏娜循聲望去,只見屋頂一隅出現一個突起的金屬物品,是梯子的前端。
從梯子裡冒出一把傘,接著出現悠二的臉。
“啊啊,你果然在這裡!”
夏娜毫不掩飾不悅的心情,短短回了句:
“不行嗎?”
面對她極其冷淡的態度,悠二面露苦笑,只覺得她還真會記仇。
“……待在這裡不會很不方便嗎?”
“哼!不管你的……”
事!正欲說出口,夏娜隨即註意到一點。
“餵,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
只探出一顆頭的悠二歪著頭,邊想邊回答:
“呃,該怎麼說才好呢……應該說是一種空氣的流動吧?感覺像是……例如今天的封絕迷你版。”
亞拉斯特爾出聲表示理解。
“是嗎?說的也是,多次親眼目睹存在之力體現的情況,應該慢慢會分辨得出來吧。”
一般人根本來不及注意到這些,存在之力就會逐漸被消耗、壓榨殆盡,不過這些話他並未說出口。
這次輪到只探出一顆頭的悠二詢問:
“先別管我的事,你們這個‘平井緣’要怎麼辦?一直呆在這裡,不回平井同學的家沒關係嗎?”
夏娜冷哼一聲。
“無所謂啦!反正辦成‘平井緣’只是順便而已……況且,她全家都被吃掉了吧,她的父母也是火炬,隨便說說也可以蒙混過關。”


實在是自找麻煩,不過當事人一點自覺也沒有。
“我現在忙得很,沒事的話就快離開!”
“忙?”
看上去只是坐著而已,不是嗎?
“……是這樣嗎?”
悠二詢問夏娜胸前的亞拉斯特爾。
雖然“天壤劫火”這個名號聽起來很聳動,不過這個異次元的“魔王”談吐穩重,蠻容易親近的。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
這個答復不是敷衍悠二的Yes,也不是對夏娜窩裡反的No。
悠二感覺自己開始欣賞這個既能顧及夏娜心情、又會暗示悠二答案的“魔王”。為了對他表達敬意,於是改變問題(如此一來形同完全不理會夏娜的抗議,不過亞拉斯特爾並未表示任何意見。)
“你一直在雨中保持警惕嗎?”
夏娜無法對著“肯定比自己正確的”亞拉斯特爾抱怨,遂繃著一張臉說道:
“對啦!因為敵人的目標是你。”
“哦,不過也不一定要呆在這裡吧……唔哇、嘿休!”
悠二有些重心不穩的爬上屋頂,身上不知為何背了個登山背包。單手撐著雨傘,小心翼翼沿著濕漉漉的屋瓦爬上去,來到夏娜面前,不顧衣服會沾濕就直接坐下。
原本盤腿而坐的夏娜這時也合上雙腿,調整坐姿。
胸前的阿拉斯特爾說道:
“你不需要擔心我們。”
嗯!悠二頷首。
“我明白,不過我有事想請問一下。”
說著,一邊放下登山背包,取出保溫瓶。
“……?”
夏娜默不作聲,瞪著悠二。
悠二就是在她的注視之下,靈巧的撐著雨傘,一面打開可充當杯子的瓶蓋,將瓶內的液體倒出。
是熱咖啡,已經攙好奶精了。


“來。”
他遞出冒著熱氣的杯蓋。
因為找不到拒絕的理由,無計可施的夏娜只好接過杯蓋。
好溫暖。
不僅僅是杯蓋,同時也感受到除了在店面的買賣以及使用力量以外,手與手的碰觸。闊別許久的淡淡溫暖。
夏娜將杯蓋拿至胸前,以雨傘擋住臉,呆在傘的暗處說道:
“好吧,要問什麼?這杯咖啡就當作交換回答你吧。”
雖然連一句謝謝也沒有,不過悠二也不多作奢望。反正他也是不請自來。
“嗯。”
悠二隨口回應一聲,同時做好心理準備。
直到心情沉澱下來,可以清楚聽見雨水打在雨傘上的聲音,才再度開口。
“你之前說過,我一旦消失,其他人就會忘了我的存在,對不對?”
“沒錯。”
夏娜無情的表示肯定。
悠二慢慢了解,自己為什麼會對夏娜這種幾近無情的坦率感到暢快的理由。
這個少女從來不做無謂的安慰,不會以多餘的矯飾隱瞞自己的真性情。面對任何問題,她會毫不隱瞞的給予明確答复。所以自己對此感到愉快又欣慰。
(總而言之,意思是說我所需要的不是安慰。)
悠二……這麼說固然有點奇怪……藉由與夏娜的交談,逐漸了解自己的心態。看來,他並不是一個會自我陶醉在悲壯情緒的人。
當然夏娜也不可能因為悠二而改變說話的方式(悠二可以肯定)。她只是不了解什麼叫做安慰罷了。
這個吻合的結果甚至讓悠二覺得好笑。


好笑轉為微笑,悠二再次詢問。
一個希望獲得率真回答的問題。
“夏娜、亞拉斯特爾,那你們呢?你們也會逐漸忘記我,再也不會想起我嗎?”
“……”
其實這對夏娜而言是個微不足道的簡單問題。只要與其他問題一樣隨意回答就好,但不知為何,竟一時語塞。
於是此時亞拉斯特爾答道:
“不會,因為我們目睹你‘原本的模樣’逐漸消失的過程,我們並不屬於這個世界,對於存在之力的振幅以及任何狀況都能感應得到。”
“……是嗎?”
夏娜呆在傘下說道:
“沒錯,不過到頭來就跟一般的記憶一樣,會逐漸被後來發生的事件所埋沒。”
“你們願意這樣保護我,這樣就夠了。”
夏娜並未正眼看悠二,但不知為何她明白他現在正面帶微笑。為了逃避這種讓人渾身不自在的肯定,她一聲不響的啜飲咖啡。
“……”
熱騰騰的。
但是……
“沙糖!”
“我有加進去啊。”
悠二這次出聲笑道,並從登山背包裡取出為預防臨時需要而另外準備的沙糖棒,一邊問道:“對了,你們打算整晚都呆在這裡嗎?”
夏娜抓起三包沙糖棒,全部倒進杯中。
“沒錯,反正已經習慣坐著睡覺,如果有任何狀況,亞拉斯特爾會叫醒我……”
沒有攪拌的用具,下那毫不客氣的開口縈求。
“湯匙!”
“啊!”


忘了帶。乍看之下做事很有技巧,但總會丟三落四的。這就是為什麼會加上“感覺好像”的緣故嗎?悠二本想回家拿湯匙,但突然覺得這麼做會很好笑。
“對了,為什麼一定要在屋頂上埋伏?你們不在身邊保護我就沒有意義了。”
“……意思是要我們進屋嗎?”
夏娜拿起雨傘瞪視悠二,實在不習慣這種太過親暱的態度。
“讓女孩子在雨中一整晚坐在屋頂上,老實說會讓人睡不著覺。”
“不管我的事,不過……亞拉斯特爾?”
“嗯,說得也是,之前從來沒有保護某樣東西的經驗。”
“我希望是‘某個人’,不是‘某個東西’。”
悠二明知是白費力氣的抗議,卻仍然姑且一試。
果然兩人……
“隨便都行啦!”
“沒錯,一點也不重要。”
不約而同地如此回答。
“……好吧,進屋也行。”
雨傘內的夏娜雙眼圓瞋。
悠二不懂這是什麼意思。
“?”
“你要是敢亂來,我就一拳把你打飛!”
“……我還不至於有那種特殊的嗜好……好痛?!”
喀的一聲,裝有咖啡的杯蓋命中臉部,悠二險些從屋頂滾下去。


“等……等一下!”
事實上被喊住的是悠二才對,但以現在的情況卻不得不如此回答。
原本打算讓他們誰在目前無人使用的父親書房,正欲走出房間之際,突然被夏娜與亞拉斯特爾拉住……應該說,接收到製止的命令。
雖然壓低音量以避免被一樓的母親發現,但仍然極力發出聲音表示抵抗。
“我要你們進屋,但沒說要你們和我睡同一個房間啊?!”
夏娜邊在床上跳來跳去,邊說道。
“我們進屋是為了保護你,為什麼要跑去睡其他房間?”
“別掙扎了,就睡這裡!”
亞拉斯特爾完全以命令的語氣下達指令。
此時夏娜把這個能夠表達意志的墜子從頸子取下,塞進枕頭下面(還是為了防偷看嘛!)。
“……你在幹嘛?”
“看不就知道了,我現在要換衣服,你快躲到我看不見的地方。”
枕頭下面繼續傳來含糊不清的聲音。
“規矩就是這樣,聽清楚的話就趕快找個地方躲起來。”
話雖如此……悠二心想,一邊左顧右盼,正巧發現(?)一個壁櫥。
“……”
目光轉向夏娜,只見夏娜頷首。
“一般都是自己送上門的不速之客,才會躲到這種地方吧?”
悠二面對壁櫥,嘴上不停嘮叨。
身後傳來……
“敢偷看你就死定了!”
聽口氣絕對不像是開玩笑的威脅。 (暈,那種身材有什麼好看的啊)
悠二嘆了一口氣,一邊打開壁櫥的門。下層塞滿了舊漫畫跟未使用過的被褥,所以爬到上層。這裡也堆了許多舊玩具等等雜物,所以只能盡量蜷縮著身體抱膝而坐。灰塵沾滿了眼睛鼻子。
此時正好與位在眼前,不知為何一直無法丟棄的大型機器人軟膠玩偶四目交接。
“等一下,我現進去再說,好痛。”
屁股壓壞了買來一直擺著沒做的塑膠模型外盒。


“你在蘑菇什麼?趕快關上啦!”
“那麼急幹嘛啦?反正你的身材又不怕別人看(好話)……噗呼?!”
喀的一聲,這次是鬧鐘命中後腦勺。幸好是塑膠製品,悠二很沒出息的鬆了一口氣,從裡面拉上壁櫥門。
“……”
隔著壁櫥門的另一端,聽見夏娜正在床舖一帶發出窸窣聲響,從衣服的摩擦聲判斷,應該正在脫衣服。 (我靠,聽人家脫衣服也是一種變態知道麼?)
“……”
剛才雖然是在開玩笑,但實際面對這種情況其實蠻尷尬的。咳咳!悠二故意咳了幾聲,開口詢問以掩飾自己的局促不安。
“……你有沒有帶睡衣……哇?!”
又有某個硬物打中壁櫥門。
“不是說不准偷看嗎!”
“才沒有!看壁櫥門不就知道了?!”
為什麼會落到這種地步(你知足吧,我們要是在還不把你掐死)?想著想著,不知不覺開始自行解釋起來。男人在這種場合下永遠是弱者,處在壁櫥門的黑暗之中,悠二抱著苦澀寂寥的心情品嚐難得的人生經驗。
“餵,我在問你有沒有帶睡衣?”
“沒有啦,只有替換的內衣而已,身體髒了亞拉斯特爾會幫我淨化,換衣服只是一種心情而已。”
“哦——那就好,……啊,差點忘了,床鋪旁邊的抽屜有一套運動服,你拿去穿吧。”
要是讓她穿著內衣睡覺(想得美),到時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思及此,突然浮現一個疑問。
“嗯?對了,你有帶行李嗎?”
“東西大致都有帶齊。”
“在哪裡?”
啪的一聲,聽起來像是布或什麼東西攤開的聲音。
“就在亞拉斯特爾的火霧戰士身穿的黑衣之中。”
悠二想起來了。
這個聲音確實是在教室遭遇襲擊時,如同一道鐵臂保護自己的黑……


“喔,就是那件大衣嗎……記得好像連刀也收得進去。”
就像某個很方便的口袋一樣,悠二以自己可以理解的方式融會貫通。
這是,床鋪又傳來輕微的衣物摩擦聲。
(替換的……內衣……?)
忽地,從先前的對話浮現的字彙,讓悠二不自覺用力屏住氣息。
一瞬間的想像之後,緊著這是強烈的內疚襲來,為了製止自己繼續想像便開口說道:
“對了,我要在這裡頭待到何時啊?”
得到語氣冷漠的答复:
“當然是半夜。”
“太誇張了吧!”
悠二全身虛脫。
整個體重順勢壓向墊在屁股下的塑膠模型紙盒。折斷的支架貫穿紙盒,刺中屁股。
“好痛?!”
他反射性跳了起來。
“啊!”
等發現之際已經太遲了。壁櫥門倒下,悠二王壁櫥外摔了個倒栽蔥。
在顛倒的視野之中,正好全部脫光的夏娜手上,抓著一件悠二看不出形狀的小碎布佇在原地。 (我要暴了……)
“……”
面對這個超乎意料的狀況,夏娜也一臉錯愕的盯著倒栽蔥的悠二。
“……”
柔亮的黑髮之中,襯托出一個瘦小的、毫無瑕疵的、形同白瓷一般的軀體。
這是一個尚未發育成熟,胸部很明顯還不夠豐滿(我靠……),但以流暢利落的曲線所勾勒而成的輕盈身影。
悠二頓時看得出神(羨慕……),全然忘記自己正面臨前所未有的重大危機。
(……好美……)


半夜,奇蹟般似的只被揍得鼻青臉腫而逃過一劫的悠二,痛得醒了過來。
“……”
憑藉透過窗簾照射進來的路燈微光,顛倒的視線在一片昏暗之中,仍然往床舖位置移動,只見一個裹著毛毯的小丘。
然而……
在床舖前方的地板,插著亮晃晃的武士大刀“贄殿遮那”。
保持著滾落之際的姿勢,眺望這個意思清楚明白的象徵,悠二低語道:
“……下次,恐怕被看了也不會幫我治療吧。”
“那當然。”
亞拉斯特爾不知從何處以鼻音回答。
2008-07-17 18:31:11
天翔者
翌日,天明之後萬里晴空。
清新的晨光也透過窗簾映入房間。
由於顧慮到敵人有可能趁著拂曉發動攻擊,亞拉斯特爾在枕頭下面一直保持警戒,不過整晚並未發生任何狀況,也沒有任何人出現,因此熟睡中的夏娜並未受到打擾。
另一方面,在“贄殿遮那”對面牆邊的地板上,於半夜再度入睡的悠二像只蓑衣蟲斑全身裹著毯子夢周公。
位於他以毛巾所捲成的枕頭一旁,鬧鐘突然鈴聲響起。
悠二在半秒內察覺聲音來源,看也不看邊伸手往鬧鐘的開關一敲,讓它安靜下來。


……恩……
睜開沉重的眼皮,第一眼所看見的物體是——金屬球棒。
平時,他並沒有抱著這種東西入睡的嗜好。純粹出於預防萬一,亦者可是白費力氣的小動作。當然他所提放的對象,並非床鋪上的少女。
悠二猛地坐起身,本想伸伸懶腰,不料全身到處酸痛
“啊,好痛……”
是睡在地板的關係嗎?感覺身體特別痛。相反的……昨天被揍得鼻青臉腫的地方,已經不再疼痛了。是夏娜手下留情的緣故嗎?還是自己年輕力壯,恢復力強的關係……恩……就當成是後者好了。
悠二目光移動向床鋪上的小丘。大概是鬧鐘的鈴聲只響了半秒就被關掉的關係吧,完全沒有醒來的動靜,只聽見輕微的呼吸聲。如果除去矗立在前方、令人觸目驚心的武士大刀,這個光景看起來到也是算天下太平。
忽地,像是那把武士大刀提醒了什麼似的,悠二望向自己的胸前。
他不經意看一下
靈或出現了。
“……哎!”
和昨天駭異有所不同的嘆息。
絕望和恐懼已經漸漸淡去,幾乎完全感受不到。
是因為察覺到這一點,才會發出這個嘆息。
(雖然人類是適應力很強的生物,但是連這種情況也能這麼快適應,感覺實在是太誇張了……難道說,這是一種希望可以繼續維持以往生活的執著,所造成的反應嗎?)
悠二靜靜只立以免吵醒夏娜,並推開連接陽台的玻璃窗。
他走到狹小的陽台上,遙望屋外景色。
深吸一口早晨的涼爽空氣。
上班上學的自行車來往於自家的門前馬路。
再馬路兩旁有昨天留下的黑色水塘。
天空,一片蔚藍。
一切,都與平常沒什麼兩樣的清新早晨。
(……改變的是我……站在這裡,感覺一切的我嗎?……)
現在,身體所感覺的事物,動輒讓他將所謂存在的消失這類,只能用言語或理論解釋的事情視為無稽之談,足見

他真的很現實。
在身後的床鋪上,他所感受的事物之一,同時也是疼痛的原因正發出幾聲咕噥。
望向腳下,昨晚用來爬屋頂的梯子已經折疊起來放在低上。
悠二想起昨晚,自己與夏娜以及亞拉絲特而的對話……感覺多少夾雜了不純正的畫面,不過,這種事應該沒什麼大不了的,對吧,他暗自辯解。
(像那樣偶爾談天、偶爾說笑、偶爾打鬧……透過這些事情……)
可以忘卻自身存在的問題嗎?
(可以嗎?……)
這句話有種不協調感。
試著思索片刻,仍然不明白這種不協調從何而來。
(算了,應該不會這麼容易就找到答案。)
想到這兒,悠二笑了。
接著,發現自己在笑,不禁吃了一驚。
抱著這種難以名狀的心情,面對床鋪出聲……語氣顯得戰戰兢兢:(將來苦嘍……)
“餵,夏娜……上學的時間快到了哦……?!”
啪嗒一聲,被褥鍁開,夏娜坐了起來。
想到昨天的事情,悠二連忙低下眼睛,接著發現她身上有穿著運動服(應該說,看的一清二楚)。看來她有按照自己的話去做。由於衣服太大,幾乎遮住了整個脖子。
夏娜把臉轉向半安心半失望的悠二,睡眼惺忪的表情,有著與外表年齡相符的可愛。長發也簡單綁成一束披在身後。


“……恩……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夏娜以帶著睡意的聲音回答悠二,一看見他的臉卻突然驚鄂的睜大雙眼。
“怎……怎麼了?”
悠二連忙環視自己全身,包括自己胸前那個礙眼的靈火在內,但看不出任和異狀。
就在這個時候,夏娜再度鑽進被褥。
等待了片刻,看樣子她完全不打算出來。按照剛剛的情況來看,感覺似乎不是在記恨昨天的事。
“你準備好了就趕快出門,別被人發現哦。”
悠二說完,邊走出房間。
被褥之中,夏娜擺出難得一見的困惑表情。
“我說,呀拉絲特而,‘那個’是怎麼回事啊?”
枕頭下面的呀拉絲特而也語氣沉重的回答道:
“恩,你也發現了嗎?”
“怎麼會這樣,我完全不明白。”
“應該是,位於體內的寶具的力量吧。”
其實呀拉絲特而由悠二目前的情況,想到了一個寶具。
處在封絕中仍可自由活動,不可思議的“密斯提司”坂井悠二。
原來如此,假如他體內的寶具是那個物體的話,便可以解釋這一切了。
然而,這件寶具根本就是可遇而不可求。
“紅世使徒”秘寶中的秘寶。
“零時迷子”
倘若真是這件寶具,說什麼也不能讓法力亞格尼搶走。
而夏娜,對於悠二目前的情況,有種感覺開始萌生。 (來了.....)
僅僅在剎那間心頭掠過一句“不會吧……”,一種不自覺的、微不足道的心情(我們稱之為“萌”)
如同昨天,遞到面前的那杯咖啡般,帶有一絲絲的溫暖。
2008-07-17 18:31:42
天翔者
第三章 夏娜

夏娜第二天上課,依然和第一天相同,不斷上演老師遭到學生頂撞後,出現悲慘的崩潰這種滑稽,甚至帶有殘酷性質的表演秀。
老師提心吊膽、學生戰戰兢兢,這種情況持續至第三節課,然而到了第四節課情況急轉直下,演變成一面倒的局勢。
負責這堂課的體育老師(男性33歲、獨身)似乎以從同時口中得知這幾天平井緣這名學生所造成的風波。
雖然開學只有短短一個月時間,因其陰險傲慢的性格,並且老師一色咪咪的眼光註釋女學生的惡劣行經,因而惡名傳遍全校的這名體育老師,可是個決不縱容狂妄學生的典型。他早已想好對策,準備在自己的課堂上要挫敗那個平井的銳氣。
一上課他便突然要求全般同學跑長距離馬拉松。
根據這一個月的記錄,平井的體育成績並不優異。想必很快就會舉白旗投降。即使學生精疲力盡,卻仍然被迫繼續跑下去,體育老師一邊享受凌虐他人的快感,同時命令面露不滿的學生們繼續跑步。
豈料和當初預期完全相反,平井若無其事的繼續跑步。
上課時間已經過了一半,但這名看起來跟小學生沒什麼兩樣,感覺整個人埋在運動服內的嬌小少女,仍然以相同的速度踩著腳步。
體育老師雖然焦慮不安,但因為它一開始的目的就是要修理她,所以除非她累垮,否則不會讓眾人停止跑步。包括悠二在內,不幸被抓來跟火霧戰士較量耐力的學生們,實在是倒霉到家了。
終於,一名身體比較虛弱的女生在操場的跑道上蹲了下來。
情緒焦躁的體育老師放聲大吼:
“餵——吉田!你敢偷懶!!”
“吉田同學!”
“一美”
同班同學立刻湊近這個按住胸口氣喘吁籲、名喚吉田的女生。
她平時就很容易貧血,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情嘛?學生們責難的視線,體育老師完全感受不到。
餵!你們全聚在那里幹嗎! ”


“老師,請讓一美休息吧。”
一名女學生拍撫著吉田的背部提出要求,體育老師見目標對象平靜緣,完全不為吉田的狀況所動,仍然故意繼續跑步(他覺得),於是情緒激動起來。
“閉嘴!老是藉口偷懶,難怪體力會這麼差!站起來!”
此時,冷不防有人脫口而出:
“說來說去,為什麼突然要跑馬拉松?”
體育老師被區區一個小角色踩到自己的痛處,不自覺當場翻臉。
於是他靈機一動,猛地抓住吉田的手,硬是用力把她拉起來。
“都是你偷懶,害大家都不跑了!給我站起來!”
“……!”
只能以嘴巴呼吸的吉田發出無聲的驚呼。
詫異的學生們大表抗議,悠二也同時克制著“快要踢出一腳”……
以上這些情況還來不及發生之前。
體育老師被人猛力往臀部一踢,往前衝了出去。
突如其來的意外情況讓所有學生頓時愣住,隨即回過神來一看,平井緣也就是夏娜正挺著身子抬高一條腿,向眾人展示他的運動鞋鞋底。
呼吸一絲不亂、汗水頂多只有一滴、結實毫無贅肉的身軀。


身後綁成一束的柔亮黑色長發,順著一踢的餘韻飛揚而起。
(.......哎呀——真的動&quot腳&quot了.......!)
無法成功制止夏娜的悠二緊抱著頭。
夏娜會踢開體育老師的其中大半理由,是因為體育老師正好擋住了她的跑步路線,但她仍然牢牢的以單手扶助吉田。
“從一上課就一直跑步.....這是哪門子的‘體育課’?”
看來她原本是想瞧瞧體育課在上些什麼內容。見她瞅著靠在自己肩上,上氣不接下氣的吉田,眉心全攢在一起。
(反正,一定不是覺得很可憐,大概是在想:實在太沒效率了。)
悠二精準地猜出她的想法。
果然不出所料,夏娜說道:
“無聊透頂的訓練。拼命活動身體只會造成疲勞而已,一點用處也沒有!”


“你,你.......!!”
擦拭沾了滿臉的泥巴後,體育老師站起身來。臟兮兮的臉因憤怒而漲得通紅。
夏娜自然是絲毫感覺不到對方的怒氣。
“餵!你來結實這堂課到底有什麼意義!”
僅僅開口如此質問。
(哎呀呀!果然、又變成這樣!)
“......夏娜。”
篤定山雨欲來的悠二小聲喊道,夏娜則把靠在肩上的吉田放開並交給他。
悠二接過少女,對少女纖弱的身體已經氣若游絲的呼吸大感吃驚,不禁探向她的臉。
“你不要緊吧?”
吉田臉色蒼白,卻仍然微微點頭。


看來情況還不至於太嚴重,悠二鬆了一口氣,隨即把吉田交給其他女同學。
在眾人身後,體育老師語氣激動地扯開嗓子大吼:
“你好大膽,居然敢踢老師!”
體育老師完全不理會夏娜的質問,徑自逼近她。雖然同事們早就頻頻勸告他這招“對平井緣根本沒用”,他還是企圖施展淫威。
“你這個不良少女!!竟然對老師施暴!停學!不,我要讓你退學!!”
面對狂吠亂吼的大塊頭體育老師,雙手抱胸泰然自若佇在原地,身材嬌小的夏娜只淡淡地說了一句:
“連說明也不會嗎?”
“聽清楚了!有問題!這就是問題行為!!”
完全牛頭不對馬嘴。
這也難怪,因為體育老師根本不想好好談。這個人只知道一味發洩自己的情緒罷了。
更遑論圍在他四周的學生們,目睹他失控的模樣實在失望到了極點。
於是到了後來......
(礙眼的傢伙!)
夏娜的細眉轉為平直,這是宣告她即將開始戰鬥的表情,一眼便看出端倪的悠二以他自認最適當的時機大喊出聲:
“用踢的!”
夏娜正要採取行動之際接收到這個奇怪指示。
“?”


倘若高喊“住手!”夏娜一定不予理睬,絕對會一拳往眼前吠個不停的廢物臉上揮過去。不過,既然一切尚未開始,於是她便按照悠二的知識,狠狠地踢飛這個廢物。
就她的動作來看,她只是輕輕地甩出一腳,然而這對常人來說威力驚人的一踢,讓體育老師像搞笑漫畫一樣整個人飛了出去。
體育老師畫出一個完美的拋物線,接著重重摔向地面,發出咯嗓一聲的怪叫。
“哎~呀呀..........”
雖然是自己的指示,但悠二眼見這一踢的恐怖怪力不禁嘆了一口氣。他在同班同學的注目禮之下,先抓抓頭再深吸一口氣,故意拉開嗓門大喊:
“老師!‘突然闖進’跑道太危險了!”
夏娜一臉莫名其妙。
眼鏡怪人池不愧是結識多年的老朋友,第一個意會悠二的企圖,於是也同樣故意以大家都聽見的音量大喊:
“被踢開也沒辦法呀!”
佐藤咧開嘴一笑,揮動雙手作出煽動身旁同學的手勢,幫腔道:
“就是啊——!因為平井同學跑得很快!”
面面相覷的田中,最先提高音量:
“所以,沒辦法說停就停嘛!!”
終於恍然大悟的同班同學們開始不約而同高喊。
悠二與池肩並肩,佐藤與田中一搭一唱,操場跑道響起一陣聽似歡呼的喧嘩聲。


“我剛剛看到了,導師正好衝到平井面前!”
“我也是!”
“啊哈哈!老師,你好倒霉哦!”
“我的眼睛模糊,看不清楚前方!”
“好像發生車禍一樣哦!”
在這場完全沒有自己置嘴餘地的鼓譟聲中,
“....你...你們...這些傢伙.......”
體育老師仍然以趴倒在地的姿勢,發出像是咒罵的聲音。
為了平息這場喧嘩,悠二網身旁的夏娜靠過去,低聲問道:
“能不能恐嚇一下?”
自己大概是受了夏娜的影響,個性愈來愈惡毒了!悠二試圖推卸責任。
同樣的,趁著眾人喧鬧之際,藏在運動服裡面的亞拉斯特爾悄聲說道:
“對了,就用我們‘收錢’時常用的那個方法怎麼樣?”
“有道理,這個看起來只要恐嚇一下,就會乖得跟貓似的。”
經過這段在一般生活中也很容易想像得到的危險對談後,夏娜再次邁出步伐。
簡單一個動作就讓全班同學再次鴉雀無聲。
體育老師發現,在冷不防降臨的肅靜之中只剩下腳步聲,臉色立刻刷白。
“‘你現在,正好在跑道上!’”
令人不寒而栗的對白。
“唔.....哇.......”
體育老師拼命掙扎想要逃走,只聽見磅的一聲,一隻腳往他鼻頭前方的位置用力一踩,貼在地面的肚子也被震得搖晃。接著踩在地上的這隻腳再度舉起。
眼前,牢牢固定在地面的跑道多了一個深達五公分,與鞋底同寬的腳印。
體育老師驚愕與恐懼地瞠圓雙眼,悠二則不忘加上最後的提醒。
“老師,‘以後要小心點,否則會有危險哦!’”
“.......聽明白了?”
夏娜露出凶狠至極的笑容如此說道,體育老師使盡渾身解數點頭如搗蒜。
悠二面帶微笑地補充了一句詢問:
“請問,現在應該可以下課了吧?”
體育老師隨即用力點頭。


“接...接下來是、自修時間!”
隨口回應之後,便踉踉蹌蹌地逃之夭夭。
這次,學生之間終於爆出毫無顧忌的歡呼。
其中,悠二看向身旁。
“動作真快...等一下等一下!不用追了!”
他連忙制止打算衝過去的夏娜。
“為何?..一定要乘勝追擊才對吧.....!?”
此時全班同學將兩人團團圍住。
大家隨手勾肩搭背,不管是語氣興奮的讚賞有加,或玩笑性的戲弄挖苦,兩人被眾人又推又擠。 。一同上課只有短短一個月的同班同學,,在此時所有的人頭一次抱著相同的心情,大肆喧鬧起哄。
悠二既驚又喜,同時也擔心夏娜的反應,這時身體被重重打了一下,不禁哀叫出聲。
夏娜翻著白眼,被這股硬將她團團圍住的歡呼與善意的碰觸淹沒。
當中,池輕拍了一下悠二的頭,隨即離開群眾的眾人,並呼喊同樣拍了悠二背部一掌但力道卻猛烈非常的田中。
“餵——田中!麻煩你來背吉田。”
“好,就來了。”
粗壯的手臂輕背起原先躺在其他女同學膝上的吉田(佐藤羨慕地看著,同時以手帕搧著吉田的臉。),送往保健室。
就在一連串的騷動之後。
接下來的時間,悠二一群人舒服地躺在春天的草皮上睡了一個好覺。
於是,平井緣——也就是夏娜,在無心插柳柳成蔭的情況下,成了班上同學的人氣焦點。
她的人氣旺到連在換衣服時,其他女生甚至會拿著梳子,幫她整理先前因為躺在草皮上而沾了一堆雜草的頭髮(大概是看不下去她不修邊幅的模樣吧)。 ......只可惜,悠二看不到這個讓人倍感溫馨卻又膽戰心驚的情景。不過據說,幸好夏娜並未多說什麼,乖乖任由眾人擺佈。
話雖如此,並不代表夏娜變得平易近人,從此大家和樂融融。程度最多只是從“無法無天的學生”,跳級晉升成為“貼身保護老師”罷了。


不過今天,再體育課之後的午休時間,已經不像昨天那樣有一堆人離開教室了。有近半數的人留在了教室裡。
對悠二而言,不論是出自有意或無意,他其實並不清楚,讓她與班上同學打成一片的這種行動究竟有沒有意義。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經過前天與昨天的事情,悠二的膽子變大了。經過巨大的玩偶、鐵球、大批卡片與爆炸之後,只會叫囂的體育老師就跟一隻家蚊沒啥區別,根本沒什麼好怕……不對不對,不能有這種自大的想法,不能因為自己沒有未來就自暴自棄,必須有效利用剩餘的時間,只是這麼做有什麼用……
閒著無聊胡思亂想之後,接著目光在教室裡游離。
(反正總比孤獨地被拋棄在這裡好吧。)
不假思索無法下結論的事情,悠二決定坦然面對事實。
跟昨天一樣,他大口嚼著便利店的飯糰。順帶一提,他之所以吃飯糰,主要是緣自少年愛逞強的心理,覺得吃拜託媽媽做的便當太丟臉了。
“對了,今天還要留到傍晚再走嗎?今天的課比較少,可以提早放學。”
悠二卡吱卡吱地咀嚼海苔,邊對隔壁座位說話。
“不,必須在傍晚之前離開。因為這次的敵人比較棘手,起碼要找個對我們比較有利的地點應戰。”
夏娜還是老樣子,津津有味的吃著菠蘿包,購物袋依然裝的滿滿噹噹。
到底是吃到哪裡去了? (很不禮貌餓...)悠二盯著她那一手就能掌握的細腰心想。 (我靠..)
“你在看哪裡?”


被夏娜一瞪,悠二連忙別開視線。
“呃,沒什麼......對了,你說的有利地點在哪裡?”
“總之就是人煙稀少的地方,誰叫你一個不注意就擅自行動、礙手礙腳!”
“原來如此,謝謝你了。”
悠二由衷表示謝意。
“羅嗦羅嗦羅嗦(最喜歡這句了~)!我說過,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而已。”
夏娜粗魯地把剩下的哈密瓜麵包全部塞進嘴巴,接著,從帶子裡拿出兒童專用的加糖咖啡鋁箔包飲料,一面隨手轉動很難打開的包裝口,一面道:
“最起碼只要查出你體內的東西是什麼,我們的辛苦就有代價。”
“我體內的東西有這麼神奇嗎?”
悠二身處日常生活之中,差點就忘了異次元世界的事。
自己其實是死人的替代品“火炬”。
同時也是體內藏有“紅世使徒”寶貝的寶庫“密斯提斯”。
或許是潛意識,想忘記也說不定。
彷彿不允許他忘記一般,異次元世界的證明——夏娜就站在眼前,散發出不容質疑的存在感。
“嗯,好像是蠻棘手的東西,對吧,亞拉斯特爾?”
亞拉斯特爾難得遲疑了一下才回答。
“......恩,為了確認你體內的東西,首先必須讓你消失。”
正與鋁箔包包裝口搏鬥的夏娜並未察覺這一點,一迳補充內容。
“可是還沒查出寶具的性質就貿然打開的話,後果不堪設想,以前曾因為這樣而踢到鐵板。”
“喂喂,原來我的安全只不過是這種程度啊!”
“對,就是這種程度而已。”
夏娜特意促狎似的講明事實。
不料悠二卻泰然自若的予以回應,應該說他總算有辦法應答了。
“哦~這樣啊?”


“……看樣子,你已經不像剛開始時,那麼在意自己的生死問題了。”
“恩?不,其實現在想到自己距離消失的時間越來越近,我還是害怕,不過,話說的再多也無濟於事。”
“……”
悠二釋懷的模樣讓夏娜燃燒起一把無名之火。
這個“密斯提司”只是個道具,既然如此,不管他有什麼想法都與自己無關,那為何自己會有一肚子火氣?她到底在期待什麼?不喜歡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感覺嗎?
夏娜對於內心浮現的眾多思緒,以及對思索這些的自己,產生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憤怒,並在胸中盤旋不去。於是不自覺的用責問的語氣說道:
“那你放棄了嗎?”
所得到的仍然是從容不迫的答复:
“不曉得,其實我也不太清楚,不過,你跟亞拉絲特餌願意陪我,我真的很高興……只有這一點可以肯定。”
“……?”
出乎意料的一番話,讓夏娜好像看見什麼異形的眼光盯著悠二。
悠二臉上仍掛著掛著平靜的微笑。 (心動了嗎?娜娜?)
“身旁有了解實際情況的人陪伴,對我而言就是很大的心靈支柱。”(HOHO算是告白嗎?)
“我們是你的心靈支柱?”
夏娜抱以訕笑。
這個人對自己有所期待。這個想法與自己剛才的念頭似乎有所雷同……一發覺有種即將跨越彼此界限的感覺,她突然想要撇清關係。
“你把我們這兩個將要送你上死路的人,當成支柱?”(好狠的話.....)
“你們只是告訴我真相而已,要殺掉我的又不是你。”
悠二在這一點上極力否定。
“哼!還不都一樣。”
“不,不一樣。”
“一樣!”
“不一樣。”
“一樣!”
“不一樣。”
爭論到最後,倆人面對面彼此瞪著對方。
“……”
“……”
在這場看似平靜但感覺即將迸發出火花的對峙中,傳來一個非常拘謹的聲音。
“……恩……那個……”
兩人轉過頭,只見一名含蓄的少女,正滿臉通紅的低下小臉站在原地。
就是先前在操場上昏倒,被夏娜(以結論來說)所救的同學一美。看樣子,她剛從保健室回來,臉色已經沒有那麼蒼白了。


“吉田同學?”
意外人物的出現讓悠二稍稍吃了一驚。
夏娜從存在的殘渣搜尋到關於這名少女的記憶,看來是平靜緣的朋友,不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交情。
“那……那個,小緣,剛剛,體育課的時候,真……謝謝你。”
吉田的聲音太小,而且講話又斷斷續續,實在很難聽清楚。
夏娜的心情沒恢復,再加上與悠二爭執被人打斷,讓她更加煩躁,所以故意冷冷的詢問:
“什麼事?”
“餵,笨蛋!人家和你道謝,你起碼也得回一句‘不客氣’吧!”
“你說誰笨蛋!!!”
見到悠二出面解圍,夏娜心理很不是滋味。於是用和吉田天差地別的強硬口氣說道:
“我只是,出手教訓擋我去路的傢伙罷了!”
“啊~~是,說的也是……”
悠二很清楚這個女孩說話向來不留情面,不過也聽的出她現在的口氣,比平常來得更厲害。
吉田本來就很膽小,現在被夏娜的語氣嚇的更是要縮成一團。
看到吉田幾乎是因為自己與夏娜的爭論而受池魚之殃,悠二開始同情起她來,再思索如何出言安慰她的時候定睛一瞧,發現她的手上,拿著一個單手就能遮住的小型便當盒。
“啊……便當。要一起吃嗎?”
“恩,好,好的……”
吉田聞言,臉上綻開笑容。她的笑容如同原野的小花受到雲間的陽光照耀一般,讓人有種意外驚豔的感覺。
她的微笑讓悠二鬆了一口氣。
(跟夏娜差十萬八千里啊……)
身為火霧戰士的夏娜(除了嘲笑別人之外)的笑容就跟火焰一樣,一種能自行散發耀眼光芒的力量。
(怪了,我是在比較什麼啊?)
悠二無緣無故的感到難為情,為了掩飾這種情緒,他幫吉田拉了張空椅子過來。
“夏……咳咳,平靜同學,反正沒什麼大礙,大家一起吃飯聊天沒關係吧。”


其實同班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悠二與吉田幾乎不曾說過話。包括剛剛的事件在內,總共只有兩次還是三次吧。她給人的印象就是,一個總是坐在自己位置上,乖乖讀書的女孩子。
不過,跟女生交朋友感覺還不錯。
(況且,吉田同學仔細一看還蠻可愛的。)
想到自己還保有一般青少年健全又有點不正經的心態,悠二的表情緩和許多。
而夏娜方面........
(她是想藉著剛才的事件,再次跟因“存在之力”薄弱之顧,而疏遠的平井緣搏感情嗎?)
她在內心冷靜作出判斷,同時語氣粗魯地回答:
“隨便你。”
何必用這種口氣講話?悠二嘟囔著,吉田則以同樣細小音量答道:
“謝....謝謝....”
此時.......
“餵~.......”
傳來熟悉的呼叫聲。



位在吉田身後,包括出聲的池在內,佐藤跟田中也戰戰兢兢地舉起手。看來他們一直在旁邊觀察事情演變。
悠二面露苦笑向他們招手。
於是這三人加入,展開一場熱鬧的並桌午餐聚會。
田中開始大聲說話,佐藤跟著插科打諢、池在一旁吐槽、悠二由加以補充。吉田偶爾輕笑出聲,,但只是專心吃著便當,並未加入聊天行列。
夏娜對眾人置之不理,默不作聲從自己的購物袋拿出豆沙包、肉包、巧克力不斷食用。過了一會兒,等到悠二離開聊天行列,她扯著悠二的衣袖,把臉湊過來抱怨。


“這樣我沒辦法跟亞拉斯特爾說話。”
“有什麼關係?偶爾也跟一般人類相處看看嘛。”
“你管那麼多幹嘛?”
“沒有啊,之前大家圍著你的時候,你不也是很開心嗎?”
“我只是搞不清楚狀況罷了。”
“要改善這個情形,最好還是多跟大家接觸。”
“改善?什麼意思?”
見兩人把臉湊近低聲交談,吉田首次開口:
“.....你們兩個....好、好像.....感情不錯。”
“沒、沒這回事!”
面對窺探般的視線與質問,悠二揮著手拼命否定,不過池等人也帶著有些羨慕的語氣,異口同聲說道:
“哎呀,好羨慕呦!”
“嗯,嗯,真羨慕!”
“實在太羨慕了!”
放學時間比昨天來得更早。
悠二表示一定要趁著池等人還沒找他逛街之前離開,於是跟著夏娜如脫兔般一溜煙跑出教室。
田中與佐藤一臉詫異的從教室窗口探出頭,目送兩人快速離去的背影。


“嗚恩恩,這兩個突然一起溜掉哦,是要去約會嗎?不可原諒!”
“先別管原諒不原諒的問題,真麼想到會是那個平靜,果然那小子有特殊愛好。”
說著說著兩人相互點頭,打算找他們去逛街的池此時站起身來。尚未開口便看見吉田正四處左顧右盼。
“吉田同學,平靜同學和BJ同學一起回去了。”
“啊……和小緣嗎》”
池注意到彼此對話的主語有些不同。仰起頭片刻,接著向吉田提議。
“對了,吉田同學……”
此時,離開學校的夏娜和悠二,走進由學校通往禦崎大橋的大馬路上,擁擠的人群中。


太陽依然高掛,距離黃昏有段時間。
“這下子,一定會被他們誤會的。”(已經不僅僅是誤會了啦)
悠二配合身旁大步往前走的夏娜,稍稍加快腳步。
“你在說什麼啊?”
“沒有,一點私事而已。”
“?”
當初說要找人煙稀少的地方,不知為何夏娜卻往市中心走去了。
兩人來到連接住宅區和商業區的御崎大橋。
悠二如第一天晚上那樣,環視周圍有沒有火炬存在。
兩端舖有寬廣人行道的大鐵橋上,果然有許多名胸中懷抱著靈火的火炬熙來攘往。現在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比剛開始集中註意力看的更清楚。大概是因為已經掌握到集中註意力的方法,即使靈火本身非常微弱,相隔也有一段距離,他還是可以看出來。
在這種叫人灰心喪志的景像中,悠二開口到:
“對了,可以問你一件事嗎?”
“要問什麼?”
“你說過有一群胡來的傢伙,專門在這個世界吃掉存在之力,完全不顧世界會產生扭曲對不對?可是他們為什麼會一絲不苟的把殘渣變成火炬呢?”
一名年齡與他們相仿的女孩經過行走中的兩人身旁。
“……我記得,火炬可以緩和世界的空白所造成的衝擊,沒錯吧?就算不費這些工夫,只要拼命吃人累積力量的話,根本就不怕火霧戰士不是嗎?”
夏娜搖頭。
“我們火霧戰士,會在感受到世界的扭曲或是對方的‘自在’發動力量後追踪使徒,一旦有人毫無節制的濫捕,導致世界的均衡嚴重瓦解,全世界的火霧戰士便會聯合起來,採取行動追殺那個傢伙。”
胸口的亞拉絲特而繼續接話。由於夾雜在人群中,所以並未引起注意。


“例如法力亞格尼那種程度的‘魔王’,自然擁有一般使徒無法比擬的力量,很不巧,包括我在內,給予火霧戰士力量的全體使徒和都是魔王。一旦雙方交戰,勢必無法輕易收場,有些人不能以單純的力量來衡量。”
夏娜再次開口:
“一般濫捕者都會盡量避免與火舞戰士交手,因為棘手難纏又得不到好處。還不如花點時間設個火炬比較省事。”
“哦~原來如此……那麼,如果想給那個法力亞格尼好看的話,要怎樣才能找到他?如果那傢伙很有名的話,可以和其他火霧戰士交換情報,試著推測出他的根據地或企圖……”
“哦,這是不可能的。”
夏娜斷然推翻悠二的提議,輕盈的躍上鐵橋的扶手。
“哇!你這樣太危險了……對了,你剛剛說什麼?”
在周遭人們投注的好奇目光中,夏娜水平張開雙手,其中一隻手還抓著書包,像在表演雜技一樣輕鬆自在的走在上面。
“我說不可能,除非偶然遇到,否則根本沒有聯絡方式。”
“啥?”
踩在細長扶手的步伐宛如跳舞一般充滿韻律感。
被每一步的跳躍嚇的手足無措的悠二,模樣看起來很好笑,於是夏娜故意用力往前躍出。
“就是……每位火霧戰士之所以加入戰鬥,是出於各自不同的背景和理由,加上大家一向只相信自己的力量,所以不適合團體行動。”
彈跳的動作引來的好奇目光讓悠二滿臉通紅,點頭應了聲恩。
“這一點看的出來?”
“你說什麼”
“沒有,沒有什麼。”
“……總之,在世界各地到處巡視,自然就會發現‘使徒’的殘渣也就是火炬,根據靈火的強弱就能分辨出新舊程度,接下來只要埋伏在附近就行了。”
“真沒想到作法是這麼籠統……沒辦法直截了當抓到敵人嗎?”
“只能憑大概的感覺,猜測‘好像就在附近’,等到敵人來到近距離或者使用‘封絕’,就能鎖定位置。發現你時也是這樣,火速趕來,看到一個一臉呆樣的火炬哇哇大叫,害我忍不住笑出來。”
望著夏娜說話時一臉瞧不起人的模樣,悠二也不甘示弱的反擊。
“……裙子。”

上下飛揚的裙擺內側飛出一腳,掃過眼前。悠二的眼前一暗,連忙摀住鼻子,隨後才發現夏娜已經跳下扶手,站在一邊。
“當對方使用封絕準備要吃人時,我就乘機闖入,要是對方發動攻擊,我就把對方打倒,事情就是那麼簡單。”
“總之,火霧戰士就是個人行動,到處打游擊戰就是了。”
“沒錯,以‘紅世使徒’的立場來說,潛伏在這個世界吃人是他們的自由,而追殺殲滅他們是我們的自由。”
亞拉絲特而有些不悅的說道:
“話不能說的這麼簡單。我們之所以來到這個世界,殲滅愚昧至極的同胞,最重要的是擔憂這兩個世界的平衡遭到破壞。”
“是、是、我明白。”
夏娜開懷的笑容以答。只有在面對亞拉絲特而時才會露出這種可愛的表情,摩挲著鼻子的悠二有種不公平的感覺。
“可是,從我一來就覺得……這個城市有點古怪。”
夏娜抬頭望著成排矗立眼前,充滿壓迫感的商業大樓。
連接數條道路,以包含大型共車總站在內的御崎市車站的車站大樓為中心,包括市政府、公司行號、百貨公司、地下街在內的鬧市區在兩人眼前一字排開。
悠二也邊仰望邊問到:
“哪里奇怪?”
這麼一提才覺得,好像什麼事都不太對勁。
在此之前從來不曾留意過這個司空見慣的景象。然而在那層薄薄的表象之下,或許是連接到另一個既深且又廣大的異次元世界。
“以那個法力亞格尼一個人的普通食量來說,火炬的數量實在過多。”
夏娜認為,悠二也許可以從一個意想不到的觀點,提出足以讓他們當作參考的意見,於是抱著期待說道。由於與自己的使命息息相關,這分期待的心情不能如同在學校之際那般焦躁。
“燃燒程度方面,從約在昨天被吃掉的新火炬到即將消失的舊火炬,老實說數量實在太多,假如不是定居在這個城市,數量不可能這麼多。”
“……然後呢?”
聽到這個摸不著頭腦的答复,夏娜大失所望。
“你的反應還真遲鈍。”
擅自期待又擅自失望……一直在意他人想法,完全不像自己平常作風的這個事實,如今讓夏娜感到惱火。即使明知是自己任性,語氣仍然藏不住不悅的心情。


“想要啃食、使用、玩弄力量,其實去哪裡都可以,一般‘使徒’都是這麼做,數量如此龐大的火炬如果逐漸在同一個地點消失,世界的扭曲將會因此擴大。既然法力亞格尼寧肯冒著被火霧戰士發現的危險……想必這個城市一定有什麼東西,或是他想在這裡進行什麼計劃。”
“那會是什麼?”
能不能講點別的啊!夏娜心想,邊口氣粗魯的回應:
“我哪會知道這麼多!據說那個法力亞格尼的手上有很多寶具,一定跟這個有關吧。”
不曉得夏娜為何會這麼不高興,所以悠二隻好詢問最底限的問題:
“那……那你打算怎麼辦?”
“黃昏之前先在這附近繞一繞,接著再到你家中嚴正以待。”
“搞半天,還是要等對方先行動嘛!”
悠二下意識說出一針見血的話。
夏娜更是一肚子火,不再開口。
悠二再次眺望高樓大廈,看著並非找人也不是找東西的方向。想像著位於這個司空見慣的景象,這層表象另一端的異次元世界。
“當我們站在這裡時,是不是有人正被啃食,或是靈獲熄滅被人遺忘呢?”
對於這個多此一舉的問題,夏娜簡短表示肯定。
“沒錯,全世界從以前就是這樣。”
她抱著莫名的報復心理故意說道:
“這就是你所知道的‘真實’……害怕嗎?”
兩人身邊,又路過一名女性,體內懷抱著一縷即將熄滅的靈火。那是年約20出頭,身穿粉紅色套裝的美女,原本正值人生之中的黃金時期。
然而,她馬上就要消失了。
這就是——真實。
自己在不久的將來,無可避免的也會和她一樣。
悠二心中如此思索,卻抱著平靜的心情回答:
“我不是說過,我當然害怕,只是,這麼說好了……我現在感覺很輕鬆。”
這個不可思議的回答讓夏娜不由得忘卻了剛才的不愉快,抬頭望著悠二的臉。
悠二注意到了她的視線也回望著她,微微一笑。那是自然,放鬆的笑容。
夏娜連忙移開視線,用力踩著步伐快速往前走。


“……走了啦!”
“上哪兒去?”
“你問我我問誰!”
悠二完全摸不著頭腦。
“……餵,你從剛才就一直在生什麼氣啊?”
“我才沒有生氣!”
這句話她絕對不會說出口。
絕對不會告訴他,她覺得他現在的表情看起來好看多了。 [好嘛……]
對於浮現這種想法的自己,覺得困惑又不知所措……[女孩子第一次被打動都這樣滴……]總之先以怒氣掩飾。不然她根本不知道除此以外的做法,也不知道該如何面隊。
“你的確在生氣啊……真是個怪胎……?”
“說沒有就是沒有!”
“好,好……”


拉住斜著頭的悠二,夏娜邁開大步穿越人群。
人潮洶湧的大橋……
距悠二與細娜所在的橋邊位置稍遠的橋柱暗處,四名少男少女不動聲色的觀察著兩人。
“哦,總算往前走了。”
最前頭的是眼鏡如同觀測儀一樣閃光的池。
身後的吉田探出略顯不安的臉龐。
“可是……可是,這樣偷偷跟踪,沒關係嗎……?”
聽她拘謹的語氣,左藤輕笑回答,他完全不躲不藏。
“別擔心那麼多啦,吉田,我們又沒破壞他的好事。”
“啊,哦……”


“他們相處愉快、我們人畜無害,總而言之就是萬事OK啦!”
雖然語氣顯得親暱,卻不可思議的並不令人討厭。 ,這就是這位美少年的特質。
在佐藤與吉田的身後,田中挺直身子佇立在原地。偌大的臉上毫不掩飾好奇心,放聲大喊:
“沒錯!為了日後參考之用,我們必須從頭到尾觀察坂井與平井同學之間溫馨感人的交流!走吧,吉田同學!”
“知、知道了。”
面對緊握拳頭的極力勸說,吉田不得不用力頷首。


“餵,不要太大聲免得被發現。坂井就算了,平井可是很恐……呃,抱……抱歉。”
池正想把臉轉向田中之際,感覺自己的肩膀撞到一名穿著紅色套裝的年輕女性。 (*那個是火炬)
“嗯?怎麼了,池?”
佐藤納悶地詢問。
池呼地轉過頭,剛剛我的肩膀好像撞到什麼東西……到底是什麼?
“呃?沒有。”
池自己也歪著頭。
站在眾人身後的吉田游移不定地小聲說道:
“那個,他們兩人走遠了……”
“偶,快點快點!不然會錯過決定性的一刻!”
“你在興奮什麼啊?”
有點無可奈何的回應田中的吶喊,池接著緊隨兩人身後離去,吉田等人也尾隨在後。
沒有人留意到,此時有個火炬熄滅了。
沒有人注意到,此時一名女子突然消失了。
世界仍然照常運轉。
某處高樓的屋頂邊緣有個正在俯瞰這個世界,飄忽不定的白色身影。
那是“獵人”法利亞格尼。
俊秀的面容有著異常困惑的神情。
“沒想到久違的‘密斯踢死’居然會和火霧戰士一起出現……如此一來,逼得我‘必須親自出馬出戰’……命運之緣為何如此錯綜複雜?”
在他腳下隨侍著一個製作粗糙的玩偶……瑪麗安,毛絨制的頭髮隨著高樓的風勢飄動翻飛。
“主人,那個火霧戰士再怎麼說都是‘天壤劫火’的合約人,也許會發揮未知的潛力前來攪局,請務必小心。”
法利亞格尼目光流轉,表情驀地轉為平和,以走調的聲音溫柔的說道:
“放心好了,瑪麗安,我‘跟火霧戰士交手是絕對不會輸的’……你說對吧?”


“是的,不過,真希望在交戰前,能設法取得這個主動送上門來的‘密斯提斯’。”
與主人相同,瑪麗安對寶具的執著也很強烈。
法利亞格尼的臉龐因憂慮而陰暗下來。
“說得也是……反正只要我們不出手,他們也拿我們無可奈何,時間還很充裕,事先做好狩獵的準備,以確保計劃進行無礙。”
他輕柔地伸出手。
“沒錯,絕對不容許任何人前來阻撓……我一定要親手創造你的存在,我的瑪麗安。”
“主人……”
瑪麗安也飄浮起來,握住他的手。
不斷重複如同跳舞一般的動作。
法利亞格尼將他在這個世界創造出來,並且深愛的玩偶緊摟在胸前。
“我會讓你成為不再是‘燐子’這種道具,而是能夠存活於這個世界的一個存在。”
“您已給予我足夠的‘意志’……是否還有所不足呢?”
這也是不知重複多少遍的問答。
“是的,還有所不足,現在的你……‘燐子’這種存在非常不穩定。雖然可以蒐集‘存在之力’卻無法自行補充,假如沒有我們‘使徒’供給力量,不到三天就會消失……是太過虛無縹渺的存在。”
聲音的音律開始顫抖,表達出內心的想法。
瑪麗安卻是語氣堅定。
“我相信,這是我與主人之間密不可分的緣分。”
“謝謝你,瑪麗安,只要是為了你,我願意不惜任何代價付出一切……這正是我活在世界上的唯一理由。”
一面發誓,法利亞格尼加重摟抱的力道。
“終於,出現了一線曙光能夠讓你獲得所需的力量,絕對不容許任何阻礙……我要殺!如同先前那些火霧戰士一樣,殺了他們!”


原本臉上不知不覺浮現滿面笑容,隨即走轉為看球的表情跟語氣。
“這樣做好不好?瑪麗安,應該這樣做對吧?”
被抱在懷中的玩偶——瑪麗安的表情沒有變化,
只聽見脫口而出的聲音充滿深情。
“是的,您所言甚是,主人。”
如同孩子般的表情一亮,法利亞格尼高聲唱起了荒腔走版的歌曲:
“準備迎接客人吧,瑪麗安!召集可愛的孩子們,盛大熱情的款待吧!!”
“是的,主人!”
法利亞格尼空出一雙手用力一揮,帶著心愛的玩偶化為淺白色的火花消散而去。
火花也立刻融入陽光,隨風飛逝。


泛白的天空距離黃昏時分還有些許時間。
懶洋洋的空氣中,悠二於夏娜自然踏上歸途。
“好累哦……從頭到尾東讓我用走的……”
悠二幾乎是拖著腳跟走路。
到頭來,一點收穫也沒有。這場搜索行動本來就沒有任何線索,唯一的目的就是等對方出手。所以這也是理所當然的結果。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我要怎麼做不是一開始就已經跟你講過了,不要事後再來抱怨。”
夏娜如此說道,理所當然的,腳程完全沒有改變。總之,只要她心情恢復就好,悠二盡量往樂觀的方向思考。
“呼……那…可不可以回家休息一下?”
“什~麼,你還有心情偷懶啊?到了黃昏很可能還有一場戰鬥要打,必須持續保持警戒。”
夏娜二話不說粉碎了悠二的希望,這無關乎心情的問題,而是她本來就是這種個性。
悠二對自己居然了解她到如此透徹的地步,忍不住面露苦笑。
“是、是……嗯?”
停下腳步等待紅綠燈的悠二,發現馬路對面的人群中,正好有五個火炬。
“怎麼了?”
“沒有……你白天不是說過,火炬有分新舊嗎?……所以我今天邊走邊留意觀察發現自西一看還真的可以分辨出來。”
悠二眼中,可以清楚分辨出五個火炬胸前燃燒的靈火,色澤於強度的不同。
正中間拄著拐杖的老人的靈火還很新。
最旁邊與父母手牽手的小男孩恐怕不久就要熄滅了。
真是個完全不合邏輯,不按牌理出牌的荒謬世界。
“哦,原來你說的是這個啊。”


夏娜噗嗤一笑。
悠二為了趕走這種似乎要被吸進異次元世界的感覺,也以玩笑的口吻回應:
“是啊,就是這點小事……不過,感覺真的很不舒服,每個人都是不停的跳動,好像在看心電圖一樣,實在有些毛骨悚然。”
“……跳動?什麼意思?”
夏娜面帶詫異轉過頭來。
“厄?就是靈火,會不斷搖晃,膨脹縮小啊,瞧!舊一點的頻率比較慢;新一點的比較快……你看不見嗎?”


“恩,看不見。亞拉斯特爾,你呢?”
“我也看不見。”
夏娜目不轉睛的盯著悠二。
“你真是個奇怪的‘密斯提斯’,怎麼會有這種力量??裡面到底裝了什麼?”
“我才想問你們呢!既然看見了,我也沒辦法。”
燈號轉綠,人群開始流動。
兩人也跟著往前走。
“可是,居然連亞拉斯特爾也看不見……你說的是真的嗎?”
夏娜一臉質疑的表情,讓悠二有點小小受傷。
“當然是真的,瞧!前面那個新火炬體內的靈火,跳的很快對不對!”
“不是跟你說過我看不見嗎?至少看的出是新火炬沒錯啦。”
倏地,亞拉斯特爾開口道:
“你是指全部嗎?”
這位“紅世魔王”散發出讓人不得不嚴正以對、拒實作答的威嚴。
悠二環視四周,再次確認。
沿著大馬路的人行道上,只消環視一圈,就可以發現二、三十個火炬。依照每個人胸中所燃燒靈火的色澤與強度不同,看起來有些精神充沛,有些無精打采……
回過頭來確認自己的靈火,不快也不慢。
規律的,深沉的,安靜的跳動著。
對於這個問題,悠二抱著對自己所擁有的特異能力的責任感回答……“恩,全部都在跳動。”
“跟火炬的數量有關嗎?”
夏娜的疑問並未如往常一樣立刻得到答复。
“……亞拉斯特爾?”
還是沒有回應。
夏娜與悠二隻好默默走著,靜等他的答复。
一直走到下一個紅綠燈之際,亞拉斯特爾終於開口了。
“很久以前,西方邊境曾有個在自己啃食的火炬身上安裝機關,造成世界嚴重扭曲的‘魔王’。”
冷不防提到以前的故事,兩人一時不知如何反應。
“真名為‘棺柩裁縫師’的那個‘魔王’曾經引發某椿事件,成為我們火霧戰士誕生的重要契機。”
“什麼事件?”
“‘吞食城市’。”
簡短的句子,聽起來卻如此不詳,悠二開始打顫。
眼前的號志轉為紅色。


夏娜走進超市,對於眼前的生鮮食品連瞧也不瞧一眼,完全不照一般的購物路徑,直接走向位於中央的零食賣場。
“……”
悠二一臉垂頭喪氣的跟隨在後。
在轉為紅燈的人行道一旁正好是超市入口,於是夏娜在回程時順路去買個宵夜,理由就是這麼簡單。
(不過,一般人在超市內,會談論敵人的陰謀之類的話題嗎?……)
悠二覺得發抖的自己像個白痴一樣。
亞拉斯特爾對於夏娜這個舉動,似乎不認為有什麼失當之處,仍然以嚴肅的語氣繼續說道:
“那個‘棺柩裁縫師’會在自己啃食的火炬上,編織出一種名為‘鑰匙絲線’的機關,只要那傢伙一聲令下,這個機關就會讓代替品的軀殼整個分解,恢復成原本的‘存在之力’。”
“這麼做,有什麼用意嗎?”
提著購物籃的夏娜其實不是不認真……或者應該說,她似乎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
“那傢伙只要吃掉所藏匿都市的一成人口就能發動機關。所有火炬同時喪失替代品的功能,恢復成原本的存在之力,一夕之間失去大量假性聯繫的都市,頓時產生巨大的變動,所有人事物都會遭受池魚之殃。”
夏娜從架上拿取袋裝零食,順便看悠二。
“……你聽得懂嗎?”
“恩,還可以,大致說來就是,設置火炬的功用,就是讓一個人的死亡轉為存在感慢慢消失,以避免露出破綻。”
悠二注視夏娜以尋求確認,見她點頭才繼續說道:
“然而,要是一下子消失太多人,世界會充滿矛盾,陷入一片混亂……對吧?”
“很好。”


夏娜再次點頭,接著走向另一個架子。
剛剛是在稱讚我嗎?悠二略微陶醉在自我滿足當中。
“阿拉斯特爾,然後呢?”
“嗯,後來的情況很容易想像,由於火炬的分解而出發這股巨大的變動,讓整座城市如同滾雪球一般化為巨大且高純度的‘存在之力’。‘棺柩裁縫師’編寫出一個可以把原本不適合我們食用的物體,全部轉為糧食的法則。”
夏娜對這個話題一點緊張感也沒有,便從冷凍櫃取出兒童專用的加糖咖啡邊說道:
“這就是所謂的‘吞食城市’……可是,那個‘棺柩裁縫師’最後還是被殲滅了對吧?”
“由多名‘魔王’以及火霧戰士經過長期奮戰,才好不容易把他殲滅。因為這個‘棺柩裁縫師’可以吸收整座城市的力量,並且能夠加以‘自在’操控……所以在當時的濫捕者中堪稱最強的‘魔王’ 。”
悠二突然產生危機意識。
“……所以,那個很久以前的恐怖秘法,現在正在這裡進行是嗎?”
“同一地點出現數量多到異常的火炬,並且內藏神奇的機關……情形跟當時非常類似。雖然我不認為那個法利亞格尼能夠自在地操作‘棺柩裁縫師’的秘技……不過只要有一絲的可能性,火霧戰士必須盡一切所能將之殲滅。”
嘴上說可能性,但阿拉斯特爾的語氣幾乎是完全肯定。
“是嗎?說的也是……”
其實在還沒聽到這個故事之前,悠二隻把法利亞格尼一夥人當成“手段兇殘的歹徒”。雖然近在咫尺,實際上只有他遭到攻擊而已。所以只要自己一肩承擔下來,就不會連累到周圍的人,而且夏那也會在者短時間內把他們收拾掉。
他一直有這種“錯覺”。
但要是那伙人其實正在進行“吞食城市”的計劃,搞不好轉眼之間,所有人受到連累,全被變成火炬,一起遭到分解,整座禦崎市貝啃食殆盡。
到時不僅自己,連自己的母親、朋友、居住的地方都會完全被消滅。
悠二頭一次對法利亞哥你這群人產生敵意。
不是恐懼,是敵意。


夏娜無視悠二的反應,一派輕鬆的說道:
“不過,就我們的觀察,火炬的數量距離一成還相當遙遠,當然是趁早把他殲滅比較好,只是找人比較困難。”
“真的只能等待對方行動,沒有其他方法嗎?”
悠二突然變的干勁十足,夏娜則露出大感意外的表情。
“恩~反正我們手上有誘餌。”[誘餌,悠二……名字取得好……]
“誘餌?”
“就是你!‘密斯提司’,因為那傢伙是‘獵人’,絕對不會坐視近在眼前的寶具就這樣受到‘吞食城市’的波及。”
“是嗎?既然如此,我總算可以幫上一點忙了。”
夏娜以納悶的眼光瞅著完全不在乎自己被當成誘餌,態度變的異常積極的悠二。
(……算了。)
夏娜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把購物籃裝的滿滿的,最後來到收銀台附近的架子挑選麵包。
果然她的視線緊盯的是——菠蘿麵包。剛剛的話題彷彿完全拋在腦後,面對種類眾多的菠蘿麵包,她正在謹慎斟酌之中。
悠二從後方偷覷了一下,指著一個價格昂貴的麵包。
“這個呢?上面寫著裡面有哈密瓜原汁。”(注:菠蘿麵包原文為“ヌロンパン”,在日本稱為“哈密瓜麵包”,是以其外形來命名的。但是日本商人為求變化,有些會在麵包中加入哈密瓜汁。 )
“這不行。”
言下立刻遭到否決。
“為什麼?跟價格沒什麼關係吧?”
夏娜靈巧的把提著購物籃子,拿著書包的雙手叉在腰際,挺起胸脯。
“菠蘿麵包就是外皮要烤成網狀花紋才叫菠蘿麵包!什麼哈密瓜原汁,一點品位也沒有,根本就是歪門邪道!”
突如其來的高聲語調,讓周圍購物的顧客不禁發出噢噢的驚訝聲。
“哦。”
面對這番義正詞嚴的挑選原則宣言,悠二隻能表示同意。
結果,這道精細挑選的手續前後花了10分鐘的時間。
兩人走出超市之後,為了觀察火炬內部的跳動,於是放慢腳步,等抵達家門之際,天色以接近黃昏。
悠二與夏娜站在家門口,現在仍處於隨時會遭到攻擊,難以言喻的緊張感之中。
“……”
然而悠二並未走進家門,而是從門邊繞進狹小的庭院,蹲在圍牆邊的草業之中。
夏娜不解的問:


“你在幹嗎?”
悠二目光濕潤的望著夏娜。原來如此,她的確是不會想到這方面。
“跟媽媽在一起的時候,要是發生像昨天那樣的事情就遭了,所以在太陽下山之前,我要一直躲在這裡。”
“哦,你還真是體貼家人。”
“這是人之常情吧。”
悠二說完,不經意心想。
夏娜說過她原本是這個世界的人,那她在成為火霧戰士之前,她是住在哪裡?都在做些什麼?她是不是也有家人呢?
就在悠二思考之際,夏娜面無表情的站著不動,最後才簡短答到:
“也對。”
於是夏娜在悠二身邊蹲了下來,從購物袋中拿出袋裝糖果。
悠二見狀,心想反正也沒其他事情好做,便伸出手。
“給我一顆。”
“不要,這是我的。”
仍然是直截了當的回答。
臉頰抽動了一下,不過悠二還是繼續要求:
“你不是買了很多嗎?就給我一顆嘛,吃甜食可以消除疲勞。”
“不要,我管你那麼多。”
“給我嘛,好歹我今天在‘吞食城市’這件事情上也幫了你們一個忙。”
“不要,只不過偶爾幫上忙而已,不要那麼臭屁!”
兩人開始意氣用事。
(……哎呀哎呀……)
兩人一股勁的拌嘴,甚至沒有察覺到呀拉絲特而的嘆息。
“給我啦。”
“不要!”
“給我!”
“不要!”
“給!”
“不要!”
“小氣!”
悠二開始變更戰術。


這次輪到夏娜臉抽筋了。
“……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小氣鬼!”
啪的一聲,夏娜的臉上冒出青筋。
“你居然還加個‘鬼’……?”
“你不是聽的一清二楚嗎?給我啦!”
“死也不要!”
兩人在庭院草叢里相互瞪視,額頭幾乎要撞在一起。
“居然還加個‘死也’!?”
“加了又怎樣!”
“那就證明你真的是個小氣鬼啦!”
“啊!你又說我是小氣鬼!?”
“說了又怎樣!”
此時兩人頭頂落下一個聲音。
“阿U啊,你在這裡做什麼?”
兩人同時抬頭,一位看起來溫柔婉約的女性……悠二的母親坂井千草正從窗口探出頭,不可置信的俯視他們。



“……這下被抓到了喔,‘阿悠’?”
噗哧!夏娜遮著嘴笑。
“……”
眼神略顯慍怒的悠二不再理會夏娜,二是轉往詢問另一個冷靜穩重、明白事理、容易溝通,理應可以做出成熟回應的“魔王”。
“……亞拉斯特爾。”
“什麼事?‘阿悠’?”
“現在,太陽已經下山了。”
不知不覺頭頂一片漆黑。
2008-07-17 18:32:57
天翔者
“……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夏娜坐在坂井家的餐桌上。
千草一發現她便匆匆奔來玄關,溫柔臉龐下的異樣強勢令夏娜不禁退縮,一回過神來已經被迫坐在這裡了。
“我家阿悠還是頭一次帶女朋友回來呢!”
掩不住一臉喜悅之情的千草,正在廚房孜孜不倦的做菜。餐桌上除了沙拉跟糖之外還有兩道菜,卻仍然傳來烹煮的聲響。
夏娜微低著頭,瞪視坐在對面的悠二。


“你媽媽,為什麼,要招待一個,跟自己兒子,在庭院的草叢裡,互相對罵的人?”
逐字逐句強調的抗議,無奈受到眼前餐盤裡,盛得滿滿的油炸豌豆豆皮卷的誘人香氣妨礙,顯得有些氣勢不足。
悠二這方面也擺出分不清是托著腮,還是抱住頭的微妙姿勢低喃道:
“應該說,為什麼一看到這個小鬼頭,就做出那種解釋阿?”
今天有他最愛吃的干燒蘿蔔鯽魚,但他現在根本連伸手偷吃的心情也沒有。
“昨晚也是一樣……你該不會真有這方面的興趣吧?”
“餵!”
悠二怒斥亞拉斯托爾的認真擔憂,此時千草喚道:
“阿悠你來一下,能不能幫我端這個?”
“喔——來了來了!”
聞言,悠二慢吞吞不清不願地站起身來。
進廚房隨即大喊:
“媽,你還做蛋包飯?!這樣會吃不完啦!”
“有什麼關係,我特意多加了神秘口味,很好吃哦!而且,假如讓平靜小姐對我們家印像不好的話,阿悠你以後會很傷腦筋的。”
“我傷什麼腦筋啊!”
“又來了又來了——呵,讓我想起以前跟貫太郎的事。”
“別再講那件事了啦!”
聽見廚房的對話,夏娜忽地閉上眼。
“……”
睜開雙眼,可以看見一桌熱氣蒸騰,辛勤為全家人準備的菜餚。
放眼望去,可以看見在門簾另一邊回過頭來的母親溫柔的微笑。
“……”
再次閉上眼。
千草終於跟在捧著大餐盤的悠二身後一起進入。
餐盤上有一個超大的蛋包飯。坂井家的用餐規矩是由全家一起享用蛋包飯……雖然平時只有兩個人在家,仍然照常切開來分著吃。而今天有三個人,所以比平常來得更大。


千草浮現看起來很親切……不,應該說只能說是很親切的笑容說到:
“來,一起用吧,不要客氣,多吃一點哦,還有飯後甜點呢!”(*這樣吃還能保持全家這麼好的體型……鬼啊……)
受到千草的笑容所影響,夏娜也自然而然表情趨緩。
悠二頭一次,看見她發自內心的微笑。

晚餐之後,為了擺脫一直不斷挽留,企圖強迫“兩人獨處”的(*怒!)千草,悠二想辦法讓夏娜脫身。
千草與“阿悠的女朋友”(*怒!)依依不捨,甚至送客送到大馬路上,因此夏娜在轉過街角之後,只好沿著別戶人家的屋頂回到坂井家。
此外……
“天色不早了,你送她回家。”
悠二接過千草的命令,然而該送回家的客人不知為何先行離去。
“說要保護我的人卻先走了,要是我遭到攻擊怎麼辦?真是……”
他嘴上很沒出息的發著牢騷,只得淪落到附近的便利商店消磨時間。
而夏娜則坐在屋頂上,看似形單影只實際上是兩個人。
悠二應該沒有鎖上房間的窗戶,但夏娜現在就是不想進去。屈膝坐在屋頂的斜面,兩邊各擺了一個袋子,右邊的袋子是千草送給她的點心,左邊是自己的購物袋。
小巧的下顎站在併攏的膝蓋上眺望夜景。
“亞拉斯特爾。”
隨口的打開話匣子。
自從認識悠二以來,不知不覺養成了這個習慣。
在這之前,不論是在吵鬧、安靜、停止、活動的時候……身處任何狀態下,總是把保持沉默當成義務一般,整日說不到幾句話。
“覺得實在有損你的名號……但是我並不會因為情緒激昂而散發出火焰。”

“我明白,你的契約內容就多種意義而言,其實是一項傑作。”
眼前,纏繞在手上的墜子“克庫特司”中的“天壤劫火”亞拉絲特爾,以遠處雷鳴般渾厚低沉的嗓音答道。
沒錯,雖然這個名字聽起來驚悚駭人,實際上卻人格高尚且古道熱腸的“紅世魔王”就是如此回答她的問題。
從以前到現在都是這樣,說來說去都是她自己硬要保持沉默。這到底是拜誰所賜……想到這裡不禁有些惱火,於是就此打住。
也許是因為心情有所改變,夏娜發出了完全放鬆的開懷笑聲。
“呵呵,謝謝。”
“你完全不像其他的火霧戰士,省略取得自燃能力的時間與過程便簽定契約,年紀輕輕就成了‘殺手’……一個只為殲滅‘使徒’的存在……”
“我無法隨心所欲使用火焰就是這個緣故嗎?……如果沒有從‘天目一個’那裡搶來‘贄殿遮那’的話,恐怕我只能持續以拳打腳踢的方式戰鬥吧。”
她的語氣略顯消沉。
亞拉絲特爾話中夾雜著苦笑。
“原來你很在意法力亞格尼的那番話啊,不必放在心上,因為你到目前為止尚未遇見能夠讓你認真起來,卯足全力的人,所以這樣的結果並不為奇。”
“恩,我只是按照契約,沉著冷靜的為殲滅‘紅世之徒’而戰,只是這樣而已。”
“你只要把我帶在身邊,從未跟其他人來往。”
“不來往也沒有關係。”
這是夏娜的真心話。

於是亞拉絲特爾也據實以答。
“說的也是,與其他人來往恐怕也只會徒增困擾,不過……”
“?”
“感覺還不錯是吧?”
募的浮現悠二的臉,還有將她團團圍住的同學們,以及千草的微笑。
無法一如往常的那樣明快回答。
“……是嗎?”
夏娜把臉枕在膝蓋上,輕輕閉上雙眼。
(希望今天,他不要爬上來找我……)
想著想著,開始發出熟睡的呼吸聲。
悠二方面,由於今天一整天的搜索、監視,再加上晚飯後的精神戰,這最後的致命擊,體力已經消耗殆盡。一回到家洗完蚤,便直奔床鋪,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惟獨一人,位於纏繞在小手上的“克庫特司”中,亞拉絲特爾靜靜地眺望著明月。
第四章 悠二

翌晨也是晴空萬里。
在清晨的陽光中,悠二並未忘記自己的現狀,神智迷糊的在床鋪搜索。
(……球棒,……球棒……)
奇怪,昨天有抱著球棒睡覺的嗎?哎呀?為什麼我會睡在床上?對了,回到房間時夏娜還沒回來睡,算了,她不在,我睡我的有什麼關係,這是我自己的房間耶……腦子模糊的如此思考時,手臂抱住了某個物體。
軟軟的。
怎麼感覺柔軟又溫暖。
讓人全身放鬆的香味。
(……奇怪,球棒呢……厄,算了……感覺……好舒服哦……)
“……呼……”
一個微弱的呼吸吹向臉龐。
“!?”


倏地心頭一緊,睜開眼一看,近距離可以感受到的呼吸……應該說是自己主動抱住的姿勢。
夏娜就躺在身旁。 /口\
完全看不出平時的英氣凜然和矯健身手。
纖細可愛,安詳的睡臉。
“……”
悠二痴望著這張幾乎讓人一見鍾情的清純臉龐,經過數秒……
“……啊!?”
悠二發覺自己正處於遠勝於昨天晚上、不死也會丟掉半條命的危機中,立刻全速後退。
“哇!哇哇!哇!嗚啊!?”
最後的叫聲是因為從床上滾落,後腦勺猛然撞上地板所發出的。
“怎,怎怎……厄……怎麼回事?”
悠二揉著頭呻吟,被褥之中,從夏娜胸前(他還不至於不知死活到伸手去確認)傳出聽來沒有比現在更為不悅的“紅世魔王”的聲音。
“……哼,你醒了?”



“嗚哇哇!這這這,這是不可抗力!我絕對……不,應該沒有做出什麼不規矩的行為!”
“那是當然,不然你不會看到今天的太陽。”
這個答復來得相當聳動,然而悠二還是鬆了一口氣,但下一刻……
“不過你剛剛差點就沒命了。”
乘勝追擊的這句話讓悠二背脊發涼。
“為,為什麼會睡在這裡?而且還……”
悠二腦海中浮現出剛剛瞧見的睡姿。
“只穿內衣……”
他的想入非非,冷不防被亞拉絲特爾不悅的聲音猛然粉碎。
“是我要她下來的,這孩子也睡迷糊了,衣服脫了一地,直接鑽進被子裡倒頭就睡,雖然這並非我的本意,但我也不願意把她叫醒,如此而已。”
鑽到悠二身邊入睡的夏娜露出從未見過的放鬆表情,見她熟睡的表情十分安詳,所以亞拉絲特爾才不好意思把她叫醒吧……雖然他嘴上沒說。
“唔,恩……怎麼了?已經天亮了?”
大概是被兩人的交談聲所吵醒,夏娜睜開眼睛。由於沒有綁好頭髮就直接入睡,只見一頭亂髮披散在裸肩。
從一直垂掛在胸前的墜子“克庫特司”傳出亞拉絲特爾的說話聲。
“你醒了?”
“早安,亞拉絲特爾……恩~~~~!”
夏娜揉著惺忪的睡眼,用力伸懶腰彷彿想讓強大的力量貫通全身。最後,視線一落,確認自己目前的狀態,然後歪著頭。
“~哎呀?我怎麼會睡在床上?”
“是我給的建議。”
“哦~,原來如此…………啊!”
夏娜終於察覺一直背對自己,正襟危坐的悠二,以及自己現在的模樣。
環視房間,看不見像昨天那樣悠二睡在牆邊的痕跡,當時悠二裹著入睡的毛毯現在正在床鋪上,代表他所睡的位置。
“……”
“……”
“……”
三人抱著各自的理由保持沉沒。


終於,在這種壓倒性不利的氣氛之中……真要比喻的話,現在感覺就像一名身在行刑場隨時等著被砍頭的罪犯一樣……抱著這種心情正襟危坐的悠二,戰戰兢兢的背對夏娜出聲到:
“那個……夏娜……同學……?”
“……昨天是這樣,今天也是這樣……”
滿是恫嚇與憤怒的聲音如此低喃道,幾乎可以聽見青筋冒出的劈啪聲。
“厄,這個嘛我覺得是對雙方而言是幸也是不幸的意外我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而且歲不像昨天那樣厄感覺還滿不錯的畢竟以結果來說實在讓人有意外的驚喜厄我不是這個意思至於是什麼意思呢厄這個嘛……”
額頭冷汗直流,口中滔滔不絕的悠二身後,傳來啪的一聲火霧戰士的黑衣敞開的聲音。
這究竟是什麼意思?悠二還來不及思考……
“刀背。”
只聽見亞拉絲特爾如是說道,隨即武士大刀往頭頂猛力一敲。
悠二翻了個筋斗昏厥過去。
受到幾乎足以導致重傷的一擊,悠二卻仍然在平時的起床時間醒來……應該說之所以能夠醒的來,完全是拜習慣所賜。
以手心摸摸頭頂上有生以來最大的腫包,悠二按照慣例在清晨的陽光中思考事情。
而在清醒之後,為了表示反省之意,採取正座姿勢。
陽光映照在看起來有點滑稽的他身上。
早晨仍然一成不變的來臨。
自己認為沒有未來的自己也一成不變。
以今天這種形式。
即便如此……
(……唔~恩,總算熬到這一步了嗎?)
悠二揉著頭頂,等待片刻。
可是,他仍然沒有發出嘆息。
絕望與恐懼的心情悄悄平靜下來。
並非遺忘,也不可能消失。這個心情的確存在,但以不再擾亂心緒。
(真的很奇怪……本來以為我會害怕自己消失的那天來臨,每天提心吊膽的度日)


說也詭異,事實上完全相反。
幾乎是平心靜氣地,接受自己現在的處境。
想起最初半受限於窠臼觀念,自認為是“理所當然的反應”而恐懼不已的自己,甚至覺得好笑,沒想到現在的自己居然還有這麼多的閒情逸致。
這是習慣成自然的關係嗎?
(……似乎不太一樣……覺得好像快要抓到某個念頭……到底是什麼呢……?)
“餵,你有在聽嗎?”


正坐的悠二正面,敞開的玻璃窗的另一端,夏娜以帶刺的語氣如此說道。
“恩?啊啊,有啊!”
“我看你的腦袋是不是哪根螺絲鬆脫了?”
“動手打人的沒資格......〔他也知道不該再說下去了,如果繼續,後果.......〕沒有,我沒說什麼!”
遭到並非灼眼的目光一瞪,悠二當場收回反駁。
就這樣若無其事的回問:
“.........那你剛剛說了什麼?”
已經換好水手服的夏娜如同小鳥一般坐在陽台的扶手上。不悅的心情明顯殘留在皺起的眉心,嘆息道:
“唉.......這種人說的話能信嗎?亞拉斯特爾。”
“就當前來看。”
胸前的墜子里傳出亞拉斯特爾的答复,他的聲音聽起來很緊繃。
“以現階段而言,目前的火炬數量還不足夠讓法利亞格尼發動‘吞食城市’的計劃,不過我們仍然必須盡快採取因應對策,,只是對方似乎也擔心被我們發現,所以從前天以來完全沒有進行封絕與濫補行動。 ”


“也就是說兩方人馬都不敢輕舉妄動?”
夏娜對著以正座姿勢雙手抱胸的悠二說道:
“所以我們打算把你這個誘餌帶出門到處晃一晃,在我們你看我、我看你的時候,火炬不斷熄滅,到時候對方勢必會心急出手。”
不料這個提議卻得到意想不到的答案。
“不,這樣沒有用。”
“你說什麼?”
悠二看向夏娜,表情依然從容不迫。


夏娜對於他的異議並未感到不快,僅僅反問到:
“這話怎麼說?”
悠二也明白……夏娜是個只要道理說的通,就會坦然接受的女孩。
“不能把主導權交給對方。”
悠二冷靜到連自己都不敢置信,或許是剛才自我剖析的額外收穫吧?頭腦可以清楚分辨自己該做什麼事?能做什麼事?
“留在這裡等待,等於給對方時間作好準備,等到下次對方採取行動時再出手製止,這就跟飛蛾撲火沒兩樣。”
“那你說該怎麼辦?對方一直都沒有動靜,害我傷透了腦筋。”
“可以引誘他們出現啊。”
悠二不知為何可以不假思索的說出,理應屬於痛苦抉擇的提議。
“且不論對方是否有策動‘吞食城市’的計劃,如此一來應該都會全力反擊。”
“……?”
“這話怎麼說?”
位於納悶的夏娜胸前的亞拉絲特爾問道,語氣完全聽不出剛才的不愉快。
“因為我們知道對方的企圖,所以只要加以妨礙就行了/”
“你……該不會?”
察覺到悠二的意圖,亞拉絲特爾為之一驚。
悠二恩的一聲頷首表示繼續表示:
“我想,現在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斟酌手段,再等下去,我們只會愈來愈不利,‘必須保護大家不受那些,仍然毫髮無傷的敵人的攻擊’。”
呼恩一聲,同樣恍然大悟的夏娜語氣開心的說道:
“或許吧,雖然有些莽撞,不過的確有效。”
“這麼說……”
夏娜對著悠二頷首。她的臉上掛著燦爛無比的笑容……不僅是讚賞這個妙計,也是對悠二這個存在產生一種莫名的喜悅。
“恩,就依照你的提議行事,等吃過午飯後立刻離開學校,得開始忙了。”
“哎呀,平靜小姐?”
“啊!”
陽台下傳來溫吞語氣,將悠二的冷靜整個驅散。


是媽媽——千草。
太大意了。
悠二房間的陽台正好位於玄關正上方。
走出門拿報紙和牛奶的千草似乎察覺到上頭的交談聲。一大早望見了兒子的同班女同學(怎麼看都不像)就坐在房間的陽台上,一定會產生莫須有的誤解……
“早安,怎麼了?你今天怎麼這麼早?”
結果沒有。沒有比這個時候更感激千草的遲鈍了。
“你怎麼會坐那裡?”
“厄——這,就是往上一跳。”
夏娜的回答根本就是風馬牛不相及。
“哎呀呀,你呀,真是個野丫頭。”
千草也不遑多讓。
悠二不禁全身無力,正座姿勢全走了樣。
結果,夏娜又留在坂井家享用早餐。


第三天上課情況,分成三種類型。
第一次接受夏娜震撼教育的老師都是依慣例壯烈自爆,自尊與權威蕩然無存。與前天、大前天的情況相同。
最顯著的變化出現在第二次接觸的老師身上,反應十分兩極化。
完全視若無睹以及正面對決。
前這一眼便可看出抱著“敬鬼神而遠之”的態度,徹頭徹尾對她充耳不聞。
後者,本著不甘示弱與滿腔熱忱,自行努力鑽研與苦讀之後,反過來追根問底的詢問夏娜,由種主客異位的感覺。
且不論老師這邊,學生這邊到了第三天已經習慣她的態度(昨天體育老師那節課也有影響),可以靜下心來好好“享受”上課的樂趣。


教師這個工作應該如何去做?什麼樣的人才適合擔任老師?而能夠意識到這一點的老師是否真的少之又少?上課時間已開始成為孩子觀察大人的絕佳場所。
這種情況對僅把教書當成一份工作的人,無疑是一種災難,而另一種對教育抱有自我理念與熱忱的人(看來屬於少數)則視為一種挑戰,認真投入。
夏娜仍然沒有改變。
凡是有求於她,她就會一股腦兒攤開殘酷且毫無辯駁餘地的事實。
授課時間宛若一場法庭審判。
  结果,第三天上午四堂课的时间下来,战况结果为粉碎自爆一、视若无睹二、正面对决一。
2008-07-17 18:34:19
天翔者
到了午休時間,再也沒有人無故離開座位了。
池一幫三人與吉田也理所當然的,與悠二和夏娜一起並桌享用午飯。周遭的同學們也各自愉快的用餐與聊天,完全恢復到夏娜出現之前的光景。
(果然,習慣成自然。)
悠二邊思索著,依然照常吃著便利商店飯糰,啪啦啪啦私下並嚼著海苔。
“對了,平井同學。”
池邊打開熱騰騰的便當,邊不經意開口道。
“幹嘛?”
“夏娜依舊是冷漠以對。”
由於無法與亞拉斯特爾公然說話,她一向不喜歡跟他人同桌。於是她完全按照字面“一起吃飯”所示,從購物袋拿出午餐拼命往嘴裡塞。現在所吃的是,每餐不可或缺的菠蘿麵包。
池也似乎習慣她這種態度,完全不以為意的以筷子指著悠二。


“你到底是看上這小子哪一點?”
“噗啥?!”
被點到名的悠二像是被扎到一樣整個嗆到。
在佐藤與田中興味濃厚的注視之中,夏娜仍然面不改色。
“看上?什麼意思?”
“因為,你們昨天放學以後就盼去約會對不對?”
“約——會?”
“……餵,你偷偷跟踪是不是?”
簡直不要命了,悠二瞪著他。
此時,從意想不到的位置傳來答复。
“對、對不起……是我,向……呃……池同學……詢問,你們兩人上哪兒去,所以……”
“吉田同學?”
悠二心想,“真正的平井緣”跟吉田同學有這麼要好嗎? (不純正的聯想)一面回溯著已經逐漸淡去的、關於她的事情。
雖然幾乎想不起來,不過看她的樣子事情似乎並不單純,或許她們兩人之間有什麼難以啟齒的秘密之類的吧。
而池也順勢幫她解圍:
“其實,我們是之後才想說要追上你們,並不是一開始就有意跟踪,那時正好追到禦崎大橋,感覺蠻有趣的,所以就在一旁觀察。”
說著便看向夏娜,算他聰明沒有拿筷子亂指。
“本來想出聲詢問你們要到哪裡去,結果只看你們不停往前走,後來,吉田同學走累了,我們大家喝完果汁就先回家,只有這樣而已。”
“難得約會,你們怎麼不多作些有情調的事情?”
“身為男子漢怎麼不積極些,搞得一點看頭也沒有,應該多服務一下觀眾才對!”
佐藤與田中一如往常從旁幫腔。
“我說你們幾個……”
悠二抱著腦袋。


另一方面,打從一開始就听不懂是在談論什麼話題的夏娜,一副事不關己的詢問吉田:
“找我有事嗎?”
“不,不是的,這是這樣,的……”
吉田帶著複雜的表情伏下臉。
“那就是,找那個有事羅?”
夏娜根據以減法將自己從兩人之中刪減後所得到的答案,動作粗魯得用手指指向悠二。
募地,吉田原本垂下的臉整個通紅到耳根。筷子停了下來,插在內容幾乎沒有減少的小型便當盒。
池望著吉田與悠二,順便瞥了夏娜一眼,一面衡量目前狀況。佐藤開心的看熱鬧,田中則屏息注視吉田。經過昨天的同行,這三人已經大致了解吉田“她的心事”了。
午後的喧鬧聲中,惟獨這群人之間突然醞釀出一種緊繃的緊張感。
(…………夷?…………不會吧……)
悠二瞅著吉田這副模樣,產生了一種非常得意的想像,亦或是妄想。
哈哈哈,反正這種事到最後都是以丟臉的一相情願收場,悠二拉起內心的防線(其實是變相的期待)。
不過,另一邊的吉田似乎想推翻悠二的預測,低垂的酡紅臉頰下,正拼命想擠出聲音。


這段時間,只有夏娜大口嚼著菠蘿包。僅以眼神觀察包括悠二在內,不知為何氣氛僵硬的眾人。
終於,吉田……
發出“啊”的一聲。
為了擠出這個字,她花了5秒鐘的時間。
“那個,昨天,我覺得,你,很帥。”
極力擠出的話語中斷,彷彿臨時才想起來似的吸了口氣。
“厄……可是,實際上立功的是平靜同學,我根本……什麼也沒做》”
悠二如此說道,無奈的覺得這番話聽起來真窩囊,但事實就是如此也沒辦法。
豈料……
“沒這回事!”
吉田仰起通紅的臉蛋,宛若將好不容易洗入的空氣再次全部吐出一般說道。雖然音量算不上“大吼”的程度,但教室裡所有的人均吃驚的看向她。
“你真的很帥!真的!”
在同班同學的注視下,悠二像是被其音量嚇到目瞪口呆。
他一直以為這種場面只有在戲劇或是漫畫中才看得到。現實當然也有可能發生,可是對於只有15年人生經驗的他而言,沒有親生經歷之前就如同謠不可及的虛幻假象。一旦突然出現在眼前,由於缺乏經驗,頓時不知所措。
“你、你救了我……勇、勇敢,向老師、抗議……真的……很帥,真的。”
“……啊、厄……這……謝……謝謝。”
受到吉田一副隨時可能昏倒的危險氣勢所懾,悠二盡答些蠢話。一股無法克制的羞澀與害臊讓臉軟化燥熱起來。
而吉田方面,其實還沒說道“真正想表達的重點”,這對原本就內向的她來說,已經是勇氣的極限。於是她再度低下臉,默不做聲。
悠二也亂了手腳,分不清這種氣氛是好還是不好。是不是該開口說說話?但是到底該說些什麼?要用什麼口吻?只剩思緒在燥熱中空轉著。
教室裡籠罩一片沉默。
無視這種氣氛徑自吃著菠蘿包的夏娜,看了看自己身旁滿臉通紅的悠二,接著,再看看同樣面紅耳赤垂下臉的吉田。
剛才那段對話的意思,以及教室陷入鴉雀無聲的理由,她完全摸不著頭緒。昨天、你很帥、謝謝你……真是奇怪的對話。
“……”


她的目光再次回到悠二身上。
“…………”
滿臉通紅,要笑不笑,困惑至極的奇怪表情。
不知為何,夏娜突然覺得很討厭看到悠二這個表情。
她是在生氣嗎?
可是……這跟遇到實力太弱的“使徒”時[殺]、被其他火霧戰士找麻煩時[殺]、在路上看見愚蠢的人類時[殺]、亞拉絲特爾教訓她要吃甜食以外的東西時[暈]等……與直到目前為止所感受到的,各種強弱不同的憤怒相比起來,似乎有些不同。
對,或許可以形容成“對於悠二惹她生氣這一點感到生氣”,一種不可理喻的心情。
不知不覺嘴角突然往下彎。 [可愛]
突然不想呆在這個地方。
她把悠二當成一種不可原諒的生物似的,狠狠打量並問道:
“你吃飽了沒有?”
突然的一聲讓悠二不知為何慌張的轉過頭來。
“厄、啊、恩!”
硬是將這句聽不出回答與否的語氣聽成肯定,夏娜從座位站起身。
“那就走吧。’
兩人原本說好中午離開學校,所以老早就準備妥當。
夏娜迅速抓起書包和購物袋,拉住動作慢吞吞的悠二的手。
”餵,你還在蘑菇什麼?‘
“等,等一下嘛。”
“不要!”
“什麼不要……”
夏娜出乎意料之外的回答,讓悠二慌張的拿起書包,邊看向吉田。
她被夏娜兇暴的表情嚇到,同時臉上掠過一抹膽怯的神色。
她的表情與跟前景象急急飛逝而去。
在被夏娜拉住手,應該說是被拖著走的情況下,悠二被帶離教室。
兩人離開教室經過十秒鐘時間,池再開口緩緩打破沉默。
“……他們是……來真的嗎?”
這次輪到吉田一臉不悅的盯著兩人離開的方向。
兩人一走出教室就順勢在走廊奔跑。
夏娜已經放手,悠二仍緊跟在後。


“怎……怎麼突然說走就走?’
難得氣氛正好說!悠二還不至於如此油腔滑調,不過語氣還是透著些許不滿。
一邊跑著的夏娜依然維持著嘴角下彎的表情答道: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本來就是按計劃行事啊!“
”話是這麼說沒錯……“
有點可惜……悠二忘了自己也是連句話都說的吞吞吐吐,腦中浮現吉田的臉。
冷不防夏娜往悠二的屁股上一踢,害他往前摔了一跤。
”哇!?你,你幹嗎?!“
”你怎麼有氣無力的!接下來肯定要展開大戰,打起精神來!“
”那需要踢屁股嗎?“
”當然!不踢不行!“
見夏娜氣勢兇兇的斬釘截鐵的說道,悠二決定不再開口繼續奔跑。


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數十道淺白色的火苗燃燒,漂浮。
其中的一縷火苗突然膨脹擴大。
火苗微弱的輪廓勾勒出一個散發白色光芒、形象優美的男子身影。包覆在大衣之下,輕輕踩踏在宛若黑色鏡子一般映照出火苗的地板。
是“獵人”法力亞格尼。他的臉龐露出疑惑神色,頻頻亟斜著頭。
“瑪麗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原已走音的聲調更是荒腔走板。
啪的一聲,前方地板上一個大型庭院式盆景,如同受到打光一般浮現。以玩具隔板和模型組合而成的盆景精確模擬著禦崎市全景。
其中可見無數如同鬼火一般的靈火,四處分散蠢動。
這是代表火炬的標記。
“主,主人!”
“磷子”瑪麗安的語氣表達出內心的動搖。那個粗製濫造的玩偶就坐在盆景當中仿造最高層大樓的塑膠盒上。
“我‘吞食城市’的佈局怎麼開始瓦解了?”
法力亞格尼一改冷靜的態度,掃視盆景。
瑪麗安以沒有手指的棉布圓手指向市街一隅答道:
“是火霧戰士!那個小丫頭利用封絕消耗火炬……啊!?”

法利亞格尼一改冷靜的態度,掃視盆景。
馬麗安以沒有手指的棉布圓手指向市街一隅答道:
“是火霧戰士!那個小丫頭利用封絕消耗火炬........啊!?”
講到一半,作為監控禦崎市全區之用的盆景一隅,忽地冒出代表封絕的半圓光球。然而,這個代表封絕的標記一冒出便立刻淡化消失。
而在其中活動,代表火炬的靈火也在同時....
化為封絕產生之際的能量消耗殆盡。
“........怎麼一回事?”
法利亞格尼顰起眉。
無法想像火霧戰士會消耗火炬,因為他們是為了維持這個世界的平衡而戰,想當然爾不可能做出這種事。
馬麗安揮舞著短手短腳說道:
“該不會是故意消耗火炬,造成世界扭曲,把其他火霧戰士引來這裡吧?”
“不會吧.......不...原來如此,還真有一套。”
法利亞格尼從馬麗安的話中看穿對方的意圖,於是,他那纖細俊美的臉龐凝結出形同利刃般的微笑。


“原來如此,那個小鬼頭跟那個青面獠牙的魔神之王‘王’,故意營造這個危機重重的狀況,想引誘我掉進他們的圈套。”
“引誘?”
“每錯,正如你所說,他們兩人一方面作勢呼叫其他火霧戰士,另一方面將屬於我這項計劃的骨幹,也就是火炬給逐一消滅........恩?”
說著,又出現了一個封絕,火炬也熄滅了一個。
掩不住沮喪的表情,法利亞格尼仍然繼續說道:
“目前是使用即將熄滅的火炬,等到全部消耗殆盡,接著就會找上靈火較強的,只要我一直不出面,火炬就會不斷遭到消耗,我的計劃.....我的願望也會隨之破滅,而且,這也同時意味著鄰近火霧戰士的集結以及我的滅亡。”
“怎、怎麼會?”
法利亞格尼把臉藏在翻飛的大衣裡,躍至盆景上方。漂浮之間輕柔地拾起瑪麗安。
接著在他臉上泛起的是,溫柔的微笑。
“瑪麗安,你不要這麼害怕。”
懷中的玩偶表情被縫牢,只有他明白玩偶的表情。他溫柔微笑,語氣卻顯得尖銳。
“從來沒有遇到如此嚴重的情況,總而言之,這是挑戰書。是獵物故意在‘獵人’面前留下的腳印。他們正對著我說:‘怎樣?有種放馬過來呀!’。”
他們網下俯視,無數火苗竄動的盆景之中,又出現了一個封絕。
法利亞格尼挑起眉,嘴角抿緊,表情嚴肅地說道:
“獵物既然正式宣戰了.......‘獵人’唯一能走的只有一條路,對吧?”
瑪麗安欣喜地喊道:
“是、是的,主人!”


法利亞格尼像在逗弄小孩一般,將瑪麗安高高舉起。兩人〔瑪麗安算人嗎? 〕就這樣在黑暗的半空中徐徐旋轉。
就在此時,法利亞格尼左手的無名指冒出一枚戒指。
這只銀色戒指上頭,宛若在中心畫出一條線般刻有怪異的文字串。然後一個接著一個,在黑暗中發出淺白色光芒,發光的文字不斷掉落在黑暗之中,不知不覺間掉落的文字有如星空一般淹沒了整片黑暗。
“再一下就大功告成。”
法利亞格尼一臉陶醉的說道,文字凝集一處,形成一個巨大球體。
同時,被高高舉起的瑪麗安胸口體內,也同樣燃起一個文字所形成的小型球體。看起來就像火炬的靈火一樣的球體是“存在之力”的結晶,其中蘊藏著“磷子”無法吸收的力量。
“我很快就能讓寫進你體內的這個自在式起動......為此所需的龐大‘存在之力’馬上就能到手了。”


這個球體的文字列,正是過去創造出封絕此種因果獨立的自在法,讓“紅世使徒”得以成功從這個世界的人們眼中,完全銷聲匿蹟的天才自在師——“螺旋風琴”所留下來的遺產。
用不著改變內建築物的結構與依賴他人的“存在之力”。便能夠適應這個世界並使其在此地生根的“轉生自在式”。
“只要啟動這個自在式,你就能脫胎換骨,不需要依賴任何人,成為一個絕對不會被誤認,獨一無二的存在。”
纖細的俊臉蕩漾著迷痴神情。
對他而言,所謂的密法“吞食城市”,僅僅只是為了啟動需要龐大“存在之力”的自在式,用來籌集能量的手段罷了。
偌大計劃的小小心願。
這正是,法力亞格尼的目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
法力亞格尼心醉神迷中閃過一道微弱的、但的確充滿疑問的陰影。
若要採取這種把世界的平衡,與對自己挑釁擺在天秤之上的極端做法,就必須對自己的計劃骨幹——就是大量配置火炬這一點深信不疑。


其他使徒應該不至於看穿自己的手法才對。
(呵,無妨,計劃的準備工作大致已“大功告成”……事到如今也來不及阻止了。)
他的表情再度轉為溫柔的微笑。
“瑪麗安,你待在這裡留意整體的平衡,到時視情況而定,隨時都可以著手進行。”
瑪麗安的語氣並非詢問,而是確認。
黑暗之中,數十道簽白色火焰漂浮圍繞在跳著圓舞曲的兩人。
“當然是,從事‘獵人的工作’”。
再火焰映照之下,法力亞格尼的笑意加深,形成漆黑陰影。


市街一隅,在人煙稀少的小巷內,一雙眸子輕輕閉上。
接著睜開。
灼眼閃閃發亮,相同色澤足以燒灼眼睛的熾紅烈焰一沖而出上。
以叉開腿站立的夏娜為中心,火焰充斥整個小巷,往上方流竄。接下來路面描繪出怪異的圖騰,在如同攪拌過的瀑布般彩霞屏障包圍之下,出現一個直徑約30公尺的巨蛋型空間。被囚禁在這個空間裡的物體猶如被按下了暫停鍵似的靜止不動。
這是可暫時斷絕,與周遭世界之因果聯繫的孤立空間“封絕”。
(……只有這個,不管經歷多少次還是無法習慣。)
悠二不寒而僳的望著眼前這個,改變自己一切的光景。
現在所見到的,並非借助“夕陽餘輝”或是“黎明晨曦”的力量,而是藉由火霧戰士本身,也就是夏娜的力量所生成的封絕。不同於已經看過兩次的夕陽之光,火焰圖騰以及彩霞屏障就跟火焰的顏色一樣,充滿力感。
囚禁在封絕裡的人,會被迫與原來世界切斷因果聯繫,無法轉移到下一個存在,意即靜止不動,不過因為自己是體內隱藏了某個寶具的“密斯提司”,所以不知為何毫無影響,依然能夠正常活動。恩,大致就知道這些吧。
(不過,拜這一點所賜……不,應該說,都是這一點所害吧?)
他遇到了夏娜,也陷入遭到異次元世界怪物攻擊的窘境。
並被迫明白真相,雖然真相是真正的自己已經死了。
如果以好壞區分,很明顯是壞的一方佔據了明顯優勢,不過悠二的反應如同他對夏娜所說,感覺很輕鬆。
這種心情究竟代表了什麼意義呢?希望在熄滅之前能夠明白,這是悠二僅存的、微不足道的、但是完成恐怕非常困難的……心願。


(僅存嗎?……實際上還有多少時間呢?)
現在雖然可以判斷出靈火的新舊程度,不過仍然無法得知接下來還剩下多少時間。或許只要習慣就可以分辨出來,不過恐怕沒多少時間可以花在這個上頭了。
這個與自己同樣面臨熄滅命運的火炬,現在正在封絕之中孤零零的一人……或者該說是靜止不動。為了避免讓周遭的人在遭到攻擊之時受到波及,於是刻意避開人潮在人煙稀少的地方等待。
由“存在之力”遭到啃食的人類,殘餘的靈火所製成的替代品。
為了減緩存在喪失的速度,避免讓世界產生扭曲的工具。
——火炬。
與自己不同之處,就在於體內沒有“紅侍”的寶具……僅僅如此而已。
靈火微弱到幾乎中心位置光點的這個火炬,是個手持餐館提盒,看起來正在送外賣的的年輕男子。
悠二心想。
(他是店員?還是工讀生?是不是還有許多事情想做?是不是有許多東西想要擁有?他的家人、戀人、朋友……)
然而,他的存在之力已經消失了,單憑這一點,所有事情已經不可能再有意義。
不知是出於傲慢的憐憫?或是單純的同情?悠二忍不住出聲低喃道:
“……即將熄滅之前,由於存在太過薄弱,甚至與他人接觸也會毫無感觸嗎?……”
男性火炬彷彿像被吸收般不斷凝結,化為一個小點的火炬宛若垂死的螢火蟲飄蕩在空中,最後停留在站在悠二前方的夏娜,直戳天際的食指上。
“哼,這還用說。”


夏娜閃動著燁燁灼眼說道。且不論武士大刀,既沒有顯現炎發也沒有批上黑衣,表示操控封絕只需灼眼便綽綽有餘。
“這就是幾乎完全喪失自我思考與個人意志,僅僅機械式的度過剩餘時間的殘渣。”
悠二感覺她一向冷靜自持的態度,現在似乎隱含了一種相反的情緒。 “不過這可能是因為吉田一事吧”,他不禁有種得寸進尺、自鳴得意的想法。
總之兩人在一種如坐針氈,無法坦然面對面的氣氛中進行工作。
終於,夏娜指間凝聚的火炬消失了,轉換成為保持覆蓋這條小巷的封絕力量。
悠二一面目送同類最後一程,一面說道:
“這下又死了一個人。”


“你這個始作俑者又在嘮叨什麼?況且他早就死了啦!”
夏娜看也不看一眼的說道,悠二微露苦笑。
“算一算……這已經是第43個了。”
隨著夏娜的灼眼一眨,封絕黯淡冷卻下來,整個解除。
因果再度與外界銜接。應該說,剛剛是刻意等待火炬離人群才設置封絕的,因此再度回到髒亂的小巷之際,並未產生太大的不協調感。
修修補補的路面夾在舊大樓與長年擱置的施工圍籬間,所形成的街頭暗處。看來這個場所正適合用來讓落單的人無聲無息消失。
悠二發出聽似自嘲的嘆息,彷彿在笑自己什麼事都想的太多。
“……對方應該差不多覺得事關緊要了吧。”
正如夏娜所說,這是自己所提議的一連串行動,不過悠二希望事情的進展愈快愈好。
亞拉絲特爾答道:
“恩,假若真如你所說,數量與規模具有緊要意義的話,一旦陸續減少,那傢伙很快就會出現。”
今早,悠二如此主張。


“就算不清楚對方的企圖跟使用目的,只要知道對方所使用的手段,要加以阻撓就簡單的多。”
這個建議讓夏娜和亞拉絲特爾都感到佩服,當然,他們並沒有明顯表示出來。
接著悠二又附加一句:
“夏娜、亞拉絲特爾,如果有需要的話,可以儘管利用我沒問題。”
“恩。”
對於自己毫不遲疑的頷首,夏娜幾乎是同時感到詫異。
亞拉絲特爾則是默不做聲。
此時夏娜捫心自問:
“我的反應很冷酷無情嗎?”
接著自己回答:
“不,正好相反。”
她可以肯定這一點,而這分確信不知為何也帶著一絲喜悅。
豈料,午休時間看到悠二對著那個叫吉田的女生滿臉微笑,不知所措的模樣,當時那種喜悅不知為何又再度逆轉。
她理不清這種感覺,愈是思考,思緒愈是混亂難明,一再中斷。
她頭一次遇到這種事情。如果抱著這種感覺直接開口,不曉得會說出什麼奇怪的話,也無法正眼面對悠二。


因此夏娜才打算趕快離開。
她現在最需要的是一場能讓她屏除雜念的戰鬥。
“好,再繼續。”
表達出內心的渴求,夏娜往前邁開步履。
霎時。
悠二感覺到體內一股震動。
“!?”
這種感覺並未直達深處,而是如同神經一般擴散到全身。
他明白這並非疼痛或者衝擊,而是對於巨大存在的反應,亦或是一種共鳴。 [共鳴*3! ! ! ]
同時也體會到花上今天一整天,所做的事情真的有意義可言。
一眨眼,夏娜原本踩出的步伐停在原地,將實際上在這段時間所獲得的感受變化為聲音。
“夏娜!”
“!……喲,原來你很清楚嘛!”
夏娜明白悠二這個反應所代表的意思。
所有隔閡頓時煙消雲散的喜悅,化為強悍的笑容。
笑容之中,灼眼熠熠生輝。
身為火霧戰士的她,開始燃燒。 [有氣勢! ! !好樣的! ! ]
“‘獵人’登場了。”
淺白色的火焰從正下方浮起,幾乎淹沒了整個小巷。
悠二感覺得到,不存在於這個世界流動的存在正逐漸逼近,引發因果的斷裂。
地面出現圖騰,周圍出現彩霞屏障,屏障內的世界完全靜止。
淺白色的火焰,意即這是“獵人”所設置的封絕。
封絕之中,
夏娜的黑色長髮飄灑出火粉,燃起熾熱烈焰。火粉另一端,深黑色大衣包覆著身軀,右手緊握著武士大刀“贄殿遮那”。
像是在俯視火霧戰士現身似的,走音的聲調從上方而來。
“哎呀呀,讓人傷腦筋的丫頭。”
夏娜與悠二同時抬頭望去,綁在圍籬柱子上的路燈燃起一團淺白色火球。
被燒灼的路燈發出乾燥的碎裂聲後粉碎。發出淺白色光芒、如同火花一般的玻璃碎片還來不及落地,火焰便熊熊燃起。勾勒出一個人形。


純白色的西裝之上也是罩著一層純白色大衣,如同火焰的餘韻一般急劇翻飛。微蹙起眉頭往下俯視[還再俯視……欠打啊……]的笑容宛若稍縱即逝的夢幻。
而與之形成強烈對比的夏娜,以充滿存在感的強勢說道:
“看來你的耐性好像不怎麼樣嘛?真是有負你的名號,‘獵人’法力亞格尼。”
說著便單手握住武士大刀,微微低下腰。
在察覺出夏娜挪動的同時,“獵人”法力亞格尼面帶苦笑的答道:
“呵呵,精心繪製的畫作被一隻不識大體的老鼠踩臟,再怎麼溫和敦厚的我也會生氣……現在的心情糟到不能再糟!”
面對語氣尖銳如刃的最後一句,夏娜也不甘示弱的反駁。
“那麼,你想怎麼樣?”
法力亞格尼臉色一變,轉為猙獰的表情。
“殺、”
再說出這個字之際,夏娜腳底猛力一蹬縱身躍起。
“了、”
說出這個字的法力亞格尼面帶游刃有餘的神色,閃過武士大刀逼至眼前的一砍。
“你!”


朝著如同燕子飛舞一般往下跳,同時在半空翻轉的夏娜,他伸出戴著手套的手指表面釋放出純白色火焰。
刀背重重撞在夏娜身上,藉由後坐力猛然揮出武士大刀,順著這個動作,身軀同時在半空旋了一圈,〔這裡是百度貼吧,火雞的夏娜小說連載〕,武士大刀揮砍之際捲起的刀風也打散了火焰。
面對夏娜這段堪稱絕技的表現,法利亞格尼輕吹口哨表示讚賞。
兩人著地。
夏娜以重心略往前下沉的姿勢,穩穩握住武士大刀。
法利亞格尼優雅地挺直頎長的身軀,與其對峙。
在這場戰鬥中完全是拖油瓶的悠二〔正解! 〕,連忙躲到夏娜身後。
“今天怎麼不帶玩偶扮家家酒?”
夏娜投以露骨的挑釁,法利亞格尼氣定神閒地攤開雙手,,告知表演即將開幕。
“當然,早已準備妥當。”
數十道淺白色火焰擠在狹窄的小巷一擁而上,將夏娜與悠二團團圍住。
火焰之中,一群“人偶”浮現身影。
一群頭身比例很高,〔這裡是百度貼吧,火雞的夏娜小說連載〕但頭部略呈圓形的人偶。平滑的身體曲線安裝了形狀不起眼的關節。這些人偶別說夏娜,連悠二也沒看過,這是名位可動式人偶的行家級人偶。
“哼、原來如此。”
“感、感覺蠻恐怖的。”

夏娜語帶嘲弄,身後的悠二則面帶畏怯。
事實上,臉部畫上卡通人物的表情,身穿有點粗製濫造的服裝,一群與真人一般高的人偶群聚佇立的光景{動畫裡好像沒有這一段啊},正如同悠二所說,令人毛骨悚然。
以打扮看來,從家居便服、歌德羅莉,到龐克裝、女侍裝、巫女裝、泳裝(想也知道是連身泳裝{注:此為作者原話})、護士服、眼睛西裝等等........
這群純粹出自個人嗜好的產物,帶著可愛的卡通人物笑容,關節嘎吱作響的聲音從人偶人牆地步步逼近而來。 〔這裡是百度貼吧,火雞的夏娜小說連載〕雖然沒有武器,取而代之雙手燃著淺白色火焰。
法利亞格尼得意洋洋的聲音從人偶人牆的另一端傳來。
“唔呼呼,小丫頭,滿足你的期待了嗎?”
“不曉得,得試過才知道。”
夏娜完全不在意它們的造型。
法利亞格尼露出略顯失望的表情正式宣布:
“好掃興的感想哦,那就試試看吧。”
戰鬥開始。


將近30個人偶一同迎面撲來。
首先位在夏娜正面的護士被突然閃過眼前的斬擊砍成兩半,暴烈開來。
狂風吹亂的炎發中,灼眼晶亮流轉,搜索下一個獵物。
夏娜竄入人偶人牆一隅,兩旁的歌德蘿莉的懷裡,甫踏出第一步隨即橫砍過來。
歌德蘿莉高舉雙臂,上半身飛了出去。
夏娜一個旋轉背過身去,刀鋒拖曳著火花往另一邊的眼鏡西裝刺進去。
“喝啊!!”
一聲吶喊,眼鏡西裝被炸的粉身碎骨。
“哇哇哇!?”
被爆炸氣流炸得七昏八素,加上被人偶包圍的悠二耳邊,響起夏娜的聲音:
“趴下!!”
無暇思索這句話的涵義,也無意多說什麼。悠二全身趴在碎裂的柏油馬路上。
只見飄灑火粉的夏娜駐足在他的鼻尖前方,武士大刀捲起銳利的大片刀鋒從頭頂呼嘯而過。周圍發生數起迸裂的爆炸,一眨眼已經不見鼻尖前方的腳。


悠二的正上方,低空遠跳至與下一個獵物的最短距離。
悠二轉動脖子放眼望去,這支跟夏娜身高差不多的武士大刀,在她手中宛如小樹枝一樣輕盈,揮舞起來如同不曾停駐的風。壓倒性的強悍,讓她完全不把敵眾我寡的劣勢,再加上只會礙手礙腳的自己放在心上了。
“喝!!”
斜向一刀劈下,內衣跟旗袍的上半身一起被吹飛,撞上大樓。
踢開逐漸化為火花的兩個下半身,另一端終於浮現出真正目標的淺白色人影。
夏娜轉而將武士大刀的刀鋒猛然揮向右後方,採取側身攻擊的態勢,並往前踏出一步緊踩路面,準備縱身躍起反手斜劈首要目標法力亞格尼。
“呼呼……!”
幾乎在同一時刻,法力亞格尼套著純白手套的右拳原本緊握的拇指使力往上一彈。
叮!
無法想像是以手套彈出的清澈音色響起,只見一枚金幣飛上半空。孰料這枚金幣在旋轉之間會留下殘像,同時不斷往上攀生。
配合夏娜跳起的時機,法力亞格尼迅速收回這枚金幣殘像的來源亦即右拳,接著用力一甩。
冷不防,這些殘像連接成一條細長柔軟的金項鍊,往夏娜頭頂落下。 [OH,NO! ]
“!?”
夏娜往上揮砍從正上方逼近的金項鍊,卻斬不斷這條殘像項鍊。不僅如此,武士大刀的刀身還被纏上好幾圈。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位於項鍊前端的金幣像塊磁鐵緊緊吸附在刀面部分。至此,夏娜才總算恍然大悟,這正是專門破壞武器的寶具。
“嘖!”
兩人相隔僅有些微距離,以彼此的武器相互拉扯。
“呵呵,如何?無論你的劍是何等神兵利器,絕對沒辦法砍斷我的‘泡沫項鍊’。”
抓著項鍊一端的法力亞格尼誇耀著自己的寶具。
(那我就砍了他的主人!)
夏娜理所當然的作如是想,舉著武士大刀牽制法力亞格尼,衡量雙方之間的距離。
四周的人偶慢慢向前逼近,甚至有幾隻闖進了相互拉鋸的兩人之間。
戰況處於有利與不利的微妙狀態。
身後的悠二略顯緊張……但還可以再撐一段時間沒問題。
一邊做下判斷,目光則望見法力亞格尼以另一隻空著的手,從大衣袖口拿出另一個看似寶具的物體。


悠二的正上方,夏娜低空遠跳至與下一個獵物之間的最短距離。
悠二轉動脖子放眼望去,這支跟夏娜身高差不多的武士大刀,在她手中宛如小樹枝樣輕盈,揮舞起來如同不曾停駐的風。壓倒性的強悍,讓她完全不把敵眾我寡的劣勢,再加上只會礙手礙腳的自己放在心上。
“喝!!”
斜向一刀劈下,內衣跟旗袍的上半身一起被砍飛,撞上大樓。
踢開逐漸化為火花的兩個下半身,另一端終於浮現出真正目標的淺白色人影。
夏娜轉而將武士大刀的刀鋒猛然揮向右後方,採取側身攻擊的姿勢,並往前踏出一步緊踩著路面,準備縱身躍起反手斜劈首要目標法利亞格尼。
“呼呼......!”
幾乎在同一時刻,法利亞格尼套著純白手套的右拳原本緊握的拇指使力往上一彈。
叮!
無法想像是以手套彈出的清澈聲音響起,只見一枚金幣飛上半空。孰料這枚金幣在旋轉之間會留下殘像,同時不斷往上攀升。
配合夏娜跳起的時機,法利亞格尼迅速收回這枚金幣殘像的來源亦即右拳,接著用力一甩。
冷不防,這些殘像連接成一條細長柔軟的金鎖鏈,往夏娜頭頂落下。
“!?”


指尖捏著一個造型樸素但質感精緻的手搖鈴。
夏娜自然是不讓他有機可乘,頓施加重拉扯力道,法利亞格尼也跟著往後拉。霎時,夏娜藉由這股力量猛然一跳,再加上腳下使勁一蹬,整個人往前直衝而去。
擋在兩人中間的人偶完全不成問題,一口氣過關斬將,利鋒直逼法利亞格尼。
(!)
悠二感覺到了。
(共鳴?)
躍上前的夏娜——擋在中間的人偶——彼端面帶笑意的法利亞格尼——笑? ——手中晃動的搖鈴——其中所感受到的——旋律的共鳴與人偶相同的聲響……
“快退開!”
思緒流轉到了一半,悠二隻憑藉危機感大吼。
本文錄入工作由百度灼眼的夏娜吧網友完成。
嚴重鄙視盜鏈者,不管出於什麼目的,沒有經我們同意。
不斷晃動搖鈴發出單音的法利亞格尼面露驚愕。
“什麼?!”
“?!”
原本往前衝刺的夏娜,接下來一腳踩在地面用力一蹬,頓時整個往後跳開。
纏在刀刃上的金鎖鏈亦即專門破壞武器的“泡沫鎖鏈”,不知為何就這樣解開了。
就在察覺到事有蹊蹺的夏娜眼前,可動式人偶們開始收縮、炸裂。
一場大爆炸已然產生,生鏽的威力受到爆炸的衝擊而倒塌,路面整個被掀開。 “唔,啊?!”
夏娜也在爆炸的氣流與火焰之中,重重摔在地上。身體掠過不常體驗的疼痛與戰栗的感覺。
(假如剛才一直往前衝刺,在近距離被捲進那場爆炸的話……!)
另一方面,法利亞格尼收回手中的金鎖鏈“泡沫鎖鏈”,使其再度恢復成原來的金幣,此時他終於察覺了一件事。
(“原來是這小子!?”)
從來沒有人能夠立即發現這個手搖鈴式的寶具“舞會”的共鳴。可以斷定自己在火炬里安裝的機關,絕對是因為這個跟探測器沒兩樣的“密斯提斯”體內的寶具而形跡敗露。
伴隨著針對計劃妨礙者本人的怒氣!
收藏家的熱血開始沸騰。
“哈、哈、哈哈哈?!”
掩不住興奮的心情,法利亞格尼再次搖動“舞會”。
夏娜再度受到近距離數具人偶所引發的連續爆炸的波及。
“唔咯!”
這次在足以搖撼整個封絕的爆炸氣流當中,她整個人往地面翻滾,一具人偶逼近企圖給予致命一擊,夏娜一個起身隨即將它一刀兩斷。
“可惡,少瞧不起人……好痛!”
本想就這樣衝上前,身體竄出的劇痛令夏娜不自覺跪下。
耳邊傳來法利亞格尼沾沾自喜的聲音。
“哈哈,威力很大對不對!我的‘舞會’正是能將‘燐子’當成炸彈一樣炸開的寶具!”
“獵人”名號果然名不虛傳。對方絕非等閒之輩,而且不斷利用寶具施展出人意料的攻擊。


了解到這一點的夏娜的身後不遠處,又有一具人偶爆炸。
夏娜察覺到爆炸位置所代表的含義,以及引發爆炸的法利亞格尼的企圖,內心焦急不已。
“咯?!”
位置剛好介於自己跟悠二的中間。
為在爆炸另一端的悠二,在第一個人偶爆炸之際早已俯身趴在路面。接下來只有挨打的份,被爆炸氣流拉扯托行,臉頰在路面上不停摩擦。
“……哇,咦……?!”
倏地,幼兒四周令人窒息的衝擊消失了。
納悶的睜開眼,自己周圍彷彿多了個無形的小型半圓形防護罩,爆炸氣流與烈火均退避三舍。
“……?”
這個現象的起因就在眼前。
那不是他所熟悉,存在感宛若牢牢紮根在地般強有力的雙腳。
而是彷彿洩了氣的氣球在地面漂浮一般,散發出模糊光暈,一雙純白的腳。
荒唐走板、明顯充滿好奇心的聲調從頭頂落了下來。
“……裡頭,究竟藏著什麼呢?”
俊美的容貌因沉醉在愉悅中而開始扭曲的“獵人”,正佇立在悠二面前。
身後的銀光直逼而來。
炎發在爆炸氣流中飛揚,以灼眼捕捉獵物的夏娜橫掃而來致命的一刀。
此時……
法利亞格尼一把攫起悠二的脖子,不假思索的往大刀揮來的方向伸出去。
接著出現前所未有的狀況。
夏娜猶豫了。
武士大刀的動作停頓了一下。
“?!”
她大吃一驚,也感到迷惑。
這一瞬間,法利亞格尼帶著悠二躍上半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法利亞格尼以幾近狂亂的音調嘲笑這個完全意料不到的發展。原本他是打算讓她砍成兩半,再趁機帶走體內的寶具。他已經做好準備,在權衡這個“密斯提斯”的消失於爭奪其體內寶具的得失利弊之間,與對方展開一場經濟角力。
沒想到,火霧戰士竟然會停止攻擊? !
這個是太好笑了。可見這個“密斯提斯”似乎還有利用價值。
本文錄入工作由百度灼眼的夏娜吧網友完成。
嚴重鄙視盜鏈者,不管出於什麼目的,沒有經我們同意。
“哈哈哈!亞拉斯特爾的火霧戰士!如果你有意一戰!對這個‘密斯提斯’還依依不捨的話!就到這個城市的最高點來吧……我會準備最棒的舞台等你過來?!”
飛翔之中像是受了絞刑一樣脖子被吊著,幾乎無法呼吸的悠二眼底牢牢印著一張臉。
夏娜的躊躇,以及在那一瞬間之後的表情。
極端懊悔的表情。
對於身為炎發灼眼的殺手的自己感到憤怒與失望的表情。
“唔——?!”
不知何故,悠二開始大叫。甚至忘了頸子正被勒住的痛苦。
“——?!”
並非求救也不是害怕才出聲吶喊。
對於夏娜,發出毫無意義、僅止於發洩情緒的叫聲。
法利亞格尼訕笑著他的模樣,解除消耗自己力量所設置出來的封絕。
接著,手搖鈴一晃。
“咯咯、看招?!”
在恢復運作的世界之中,以漸行漸遠的夏娜為中心,殘餘的人偶同時炸裂,引發大爆炸,小巷被火舌吞沒,大樓在轉瞬毀於一旦。
侵襲世界的巨響抹消了悠二的吶喊。
最後,意識隨著轉弱的氣息墜入黑暗。
2008-07-17 18:35:10
天翔者
第五章:火霧戰士

身為亞拉斯特爾的火霧戰士。
曾經有一個想法。
希望永遠在一起,不要消失。
對,多少曾有過這個想法。
一直有這個想法。
這個想法,造成恐懼。
足以讓武士大刀忽地停下的恐懼。
然而,我是亞拉斯特爾的火霧戰士。
這是我自己的要求,所以才有現在的我。
這就是一切。這就是我。
這是我自己的要求,所以才有現在的我,這是我的選擇。
選擇戰鬥。
可是,那個“密斯提斯”會怎麼說呢?
會開口求救嗎?
如果那個“密斯提斯”求救的話。
我會怎麼辦呢?
放心,我會以火霧戰士的身份,戰鬥。
“夏娜、亞拉斯特爾,如果有需要的話,可以儘管利用我沒關係。”
他居然這麼說。不過,我接下來是怎麼回答的呢?
想起來了!
“嗯!”
這是我的回答。
沒錯,就是這樣。
這是我自己的要求,所以才有現在的我,這是我的選擇。
選擇戰鬥。
原本是這樣沒錯。
其實,我很害怕。
害怕,我居然會感到害怕。
既然害怕,就做好心理準備吧。
我已經準備好,迎接戰鬥。
我是,亞拉斯特爾的火霧戰士。
這是我自己的要求,所以才有現在的我。
戰鬥?
我想說什麼?
我要戰鬥啊?
可是,胸口好痛。
……悠二。
------------------第一次出現ㄉ分界線-----------------------
連接商業區域住宅區的大鐵橋一旁,有一座比周圍建築多出一個頭,高高聳立的百貨公司。
正確來說是間舊百貨公司,現在惟一繼續營業的,只剩與地下街相連的食品賣場而已。地面部分因總公司撤資而被迫關閉。不景氣的情況下再加上招募不到新廠商進駐,僅以高聳取勝的大樓整個成了空城。
不過,這是以人類的角度而言。
地上高樓從中段以上,全部塞滿了法利亞格尼一夥人搬來的無數玩具,以及各式各樣的道具。平時在大樓的空隙以及上方,都有“燐子”到處飄來飄去,現在則完全封鎖在黑暗之中。
所有人都聚集在頂樓空蕩蕩的遊樂場。


破爛的圓形帳篷、生鏽的鐵軌、腐朽的手推車、積滿雨水的冰箱……在這些快樂的廢墟之中,有一座已經拆掉背景牆的表演舞台。
站在這作位處最頂樓,到處坑坑洞洞的舞台,可以把代表活力的商業區、象徵團圓的住宅區、車燈熙來攘往的御奇大橋以及橋下波濤滾滾的真南川,整個一覽無留。
在這座可說是位於禦奇市最高點的黑夜舞台上,有一群排列整齊的物體。
是一群假人模特兒。
不用說,他們正是法利亞格尼的“磷子”。個個輪廓深邃、身材姣好,穿戴著各種不同款式與色系的新娘禮服。
假人模特兒穿著極盡華麗之能事的禮服,在晚風中一動不動,一語不發並排在一起的模樣,猶如一場麼夢魘中的服裝秀。
映照著它們的夜景燈火隨著時間的流逝,微風吹拂,逐漸稀疏零星。
只有夜色悄悄地轉深。
悠二爺坐在相同的露天舞台一隅動也不動。呆呆地望著從這群非人類的牆縫隙,透出的燈火已經有好幾個小時。
他甚至沒有受到捆綁。對一個一無是處的“密斯提斯”,這種東西只是多餘而已。法利亞格尼對他未加提防。他目前仍然存在,就是最好的證明。
在這個地方恢復意識的悠二已經做好準備,體內的寶具馬上會被取出,然後被消滅。然而法利亞格尼俯視著他,面帶冷笑如此宣布:
“我要在你面前殺了那個丫頭,或者相反也說不定……無論如何,單純的戰鬥是不夠的,一定要讓你們其中一個嚐嚐阻撓我的報應與章都之外的痛苦,否則我不甘願……”
冷笑的另一端,不斷散發出烈焰般的怒氣。
而悠二在聽完宣布以後,便一直坐在隨時可能塌陷的舞台上。
最後一眼所看見的那個少女的表情,不斷在腦海中盤旋。
先砍了他,保護體內地寶具不被法利亞格尼搶走,事後再讓他恢復原狀不就好了嗎?


最初相遇的時候就是這麼做的。
反正自己只不過是個火炬罷了。
充其量,就是體內藏有寶具、名為“密斯提斯”的突變火炬。
對,就是如此。
說穿了,就是如此而已,可是……
武士大刀停了。
停了下來。
是我讓她改變了。
(是我…讓她露出那種表情。)
悠二對於這件事感到一種無可奈何的沉重。他對自己的事情一向遲鈍。不,其實……她之所以改變,是他的責任。是他改變了她。責任在於讓她露出那種表情地自己身上。
即便是一時的游移不決,就她停下揮刀動作的這一點已經讓他十分感動,當時他覺得她可愛得幾乎讓人想緊緊抱住她。
(不過,這是另外一回事。)
她當時的表情。
那是,對於自己的本質產生動搖這件事感到訝異、對於改變的自己感到憤怒、對於改變自己的那股力量感到恐懼,以及對於自己所採取的行動深感懊悔與失望……從她的表情可以感受到這些情緒。
(怎麼會這樣?)
比起做出或者遭遇任何可怕的事情,都來得令人深受打擊。
讓她露出這種表情地自己,是到如今對她,是否有幫上忙……不,是否有應該負起的責任?
有。
就是,讓她恢復成她自己。
讓身為火霧戰士的她,恢復成火霧戰士。
讓她好好做自己,從此以後也能繼續堅強地活下去。
至少要告訴她,他已經做好準備可以接受她的堅強


“告訴她不會有事的。”
(……哎呀呀。)
悠二勉強壓抑住差點浮現的苦笑。
(我還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啊。)
又一陣風吹來,老舊的舞台吱嘎作響。
彷彿受到牽引,在成排的假人對面,一身純白站在樓頂扶手的法利亞格尼,攲斜[攲qí傾斜;歪:攲斜(傾斜)]著頭說道:
“……怎麼還不來……?”
站在最近距離,身穿白色新娘禮服的假人模特兒以那個名叫瑪麗安的玩偶的生意說道:
“主人。會不會在先前的爆炸中被炸死了……?”
法利亞格尼對著假人模特兒,泛起心醉神迷的寵溺表情答道:
“瑪麗安,千萬不能小看對方,對方可是‘那個’阿拉斯托爾的火霧戰士,一定還活著,比較可能的是,該不會早就夾著尾巴落荒而逃了吧……根本不管這個東西的死活。”
這句嘲諷並未引起悠二的反應。
法利亞格尼聳聳肩,擺出一臉掃興的表情。
“……唉,真是個沒勁的傢伙,難得我準備了各式各樣的寶具,打算盛大歡迎他們的說,真可惜。”
她冷不防敞開大衣降落在悠二面前,那張猶如頑皮小孩般,佈滿惡作劇的俊臉湊了過來。雙手不知不覺拿著寶具。
右手是手槍,左手是戒指。
“你知道這兩個是什麼嗎?”
法利亞格尼秀出套在戴著手套的左手無名指上的銀色戒指。
看來她很喜歡像別人喋喋不休地炫耀自己蒐集的珍品。可說是收藏家常有的習性。自己之所以還沒被殺掉,或許是這個理由佔了絕大部分吧,悠二自行推測。


“這個叫做‘藍天’,是驅火的戒指,可以阻絕剛才的爆炸以及火霧戰士的火焰……不過,那丫頭根本就不會施展火焰攻擊。”
拉下來,握在右手的槍管抵住悠二的眉間。造型十分老舊,就像是西部片裡經常出現的製式左輪手槍。
“這個才是真正的壓軸好戲。來自數百年前,威力驚人的寶具。名叫‘幸福扳機’……是我的愛槍。”
在這番話所意味的驚悚情況下,法利亞格尼得意洋洋的繼續說明:
“瞧,正如你所見的,沒有子彈。”
刻意往旁退出彈閘,六個洞孔的另一端可以窺見法利亞格尼的表情。
“不過,這把槍的外形只是一種方便表現射擊動作的設計罷了,有意射擊的人拿這把槍,想開幾槍就可以開幾槍,而且效果……你認為是什麼?”
堆起令人不寒而栗的冷笑,手腕一轉將彈閘重新裝回。
“其實……”
連一秒鐘也不願意等就急著公佈秘密,一副神氣得不得了的模樣。
“這把槍,是對付火霧戰士的寶具……哈哈!”
法利亞格尼的表情陡地轉為嚴肅。完全不顧率對方,只為了自我滿足而加以說明:(你說明好了,我手腕打字不累啊?)
“火霧戰士亦即合約人必須從‘過去·現在·未來’當中自己原本應該佔有一席之地的存在全部奉獻給‘魔王’,相對的‘魔王’會將一己的力量,整個灌輸給成為空殼的合約人這個器皿裡。”
對於悠二來說,這個話題意外地引發他的興趣。
“經由這種方式獲得‘魔王’力量的合約人,憑藉自身的意志力與個人本事,在這個世界發揮‘魔王’的力量,而在進入這個軀殼之際,‘魔王’會進入休眠狀態,以便讓自身的存在完全被這個軀殼所容納,不過這把‘幸福扳機’能夠打破這個休眠狀態,到時會變成什麼樣子,你知道嗎?”
“……”
法利亞格尼猛地在悠二眼前撐開緊握的右拳。
“磅!軀殼破裂,合約人炸死……很好玩對不對?”
得意一笑,法利亞格尼把槍口從悠二眉間移開,直指天際。
悠二並未理會,但法利亞格尼仍不以為意的繼續說道:
“然後,‘魔王’就會逼不得已在這個世界現身,然而他們並未擁有能夠停留在這個世界的‘存在之力’,因此擔憂兩個世界的平衡會遭到破壞的他們會立刻返回‘紅世’……如此一來就代表我的大獲全勝!”


忽地,原本自鳴得意的笑容轉為苦笑。
“不過呢,要是在大馬路上這麼做就糟了,因為小鬼頭體內是那個‘天壤劫火’亞拉斯特爾,一旦隨隨便便讓軀殼在鬧區炸裂以迫使他現身,到時候定會發生一場大爆炸,毀掉我大半辛苦設置的火炬,所以說,我才特地指定決斗地點,這裡的話就算引發爆炸,對商業區的損害也可以降到最低……”
伸出空著的手抬高悠二的下巴。
“順便也把你這個,可以引誘她們的誘餌給抓來。”
深夜的月色之中,浮現一名握著手槍、瞇細雙眸、一身純白的男子身影。
“如此一來,不必遭受火攻,以一擊致命的我篤定會大獲全勝。”
隨即表情一轉,拉下嘴角,語氣放低。
“本以為依照那個小鬼頭的性格,肯定會馬上追來,實在太掃興了,接下來也沒有繼續消耗火炬故意搗亂……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啊?”
看來法利亞格尼主要是想詢問這個問題,當然悠二根本無法回答。
不過法利亞格尼並未多作期待,啪的一聲手一彈,遠離悠二。
(的確,我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麼……)
悠二的想法與法利亞格尼有著些微差異。
其實悠二來此地後,一直有所感應。
怦怦、怦怦。
一股心臟幾乎要跳出胸口的劇烈心跳。
一直近在咫尺。
他很清楚這是來自誰的心跳,現在的自己已經可以清楚分辨出來。
是他。
雖然不明白她的目的為何,但看來她從頭到尾伺機未動。
(不要那麼緊張嘛!)
這次,她一定不會手下留情吧,這一點,他心知肚明。
  

(所以才這麼緊張啊!)
如果已經決定狠下心對自己見死不救,應該不至於這麼緊張。
她是對於決定捨棄自己,全力應戰這件事感到緊繃。
無法想像她會因為戰鬥以外的理由而心情緊張。
真開心。再一次忍住笑意。
(.......呵呵,看來我也快起笑了...)
她決定捨棄自己,全力應戰。
意味著,自己勢必遭受連累而死。
意味著,她不惜犧牲自己也要奮戰到底。
不過,他還是覺得很開心。
因為他可以確實感受到他還是掛念自己,這一點讓他覺得很開心。
悠二已經可以坦然接受自己這種,把過重的殺戮視為“這才是她的作風”的心情,至少能夠理解。
(沒錯,這就是導致她改變,所產生的一種責任感嗎.......?)
剛剛,似乎觸及到一個重點。
很重要的某件事。
正當悠二打算回溯探索自己的思緒之際,她的心跳愈加猛烈。
(!)
才剛挖掘出來的小小線索,被感受到的強烈心跳所覆蓋,再度消失於內心深處。
法利亞格尼似乎也察覺到動靜,眉毛用力挑起。
“呵呵,到底在蘑菇什麼.......總算來了啊!”
身上的淺白色大衣翻飛的幅度變大。
“好,你們也開始準備吧。”
法利亞格尼戴著晶亮戒指的左臂用力一揮,從大衣的影子竄出數十支款式與造型各自不同的長劍,重重插進舞台的地板。
一群穿著新娘禮服的假人偶模特兒詭異地動了起來,各自取劍並擺出戰鬥姿勢。
其中,惟獨瑪利安一動也不動,佇立在原地。
彷彿在暗示不需要這種玩意兒。
法利亞格尼來到她身旁,帶著一臉陶醉說道:
“瑪利安,很快的,我就能讓你成為獨一無二的存在......你跟我,可以永遠永遠在一起了。”
瑪利安只回了一句:
“主人。”
法利亞格尼以握著“幸福扳機”的手,摟住純白的新娘——瑪利安,另一隻手則伸向夜景。
指間捏著能夠導致“磷子”爆炸的手搖鈴。
意即代表,已經準備妥當以迎接戰鬥。
在兩旁高舉著長劍的新娘假人模特兒的簇擁之下,站在舞台中央抱著新娘的優雅修長身影開口道:
“接下來.....準備狩獵炎發的小獅子了!”
悠二明白戰鬥即將展開。


無能為力的自己勢必受到魚池之殃的戰鬥就要開始。
(來吧!)
然而,他的臉上卻浮現笑容。
充滿強烈期待與渴求的笑容。
對於出現在他眼前的少女,充滿期待與渴求的笑容。
(儘管動手吧!)
內心只有這個念頭。
悠二並未發現,自己的臉龐刻劃著與少女相同的堅毅微笑。
(沒關係,儘管動手!!)
少女感應到了。
恍若有所回應似的,心跳變快變重到幾近痛楚。
然後......
(來了!!)
舞台上,法利亞格尼一幫人的正前方。
背對著輝煌的夜景,一躍而上。
睥睨的灼眼迎向“獵人”,以及成群並排的假人模特兒。
炎髮飄灑的火粉甩出流星般的光尾。
黑衣隨風翻飛,大刀寒光逼人。
這就是,亞拉斯特爾的火霧戰士。
“夏娜!!”
悠二隻喊了一聲。
“不要被槍打眾!!”
叫聲因假人模特兒的一踢而中斷。
“.....”
聽到這聲叫喊的夏娜笑了。
幾乎要流淚的堅強,幾乎要燃燒的堅強。
“.......哈哈!!”
“恩{“嗯”字到底怎麼打啊}!那就是‘毀滅火霧戰士’的寶具嗎?”
胸前,待在“克庫特斯”接受夜光映照的亞拉斯特爾理清狀況。
在屋頂著地的夏娜頷首,但並未前往救助悠二。
(這是我自己的要求,所以才有現在的我,這是我的選擇。)
悠二的想法她也全部感受到了。
決心、覺悟、開心........以及孕育出這些思緒一種細微的情感,她都感受到了。
(我要戰鬥!!)
她明白自己的責任。
就是追殺退至於假人模特兒反方向位置的“獵人”法利亞格尼。
僅僅如此而已。
一見到法利亞格尼將槍口指著自己,,夏娜一個飛身往一旁跳開,子彈擦肩而過,貫穿殘餘的火粉。腳一落地立刻用力一蹬,武士大刀的致命突刺直逼“獵人”。
豈料,假人模特兒阻擋在前。
“滾開!!”
攻擊不間斷,腳步不曾停留。揮舞武士大刀砍斷假人模特兒,刀刃順勢往旁邊一掃,躲過法利亞格尼從暗處射出的第二顆子彈。保持橫砍的姿勢,身子直接側轉,砍飛身後假人模特兒的頭。



法利亞格尼趁機與夏娜拉開距離,這次甩動手搖鈴。
“炸吧!”
從正面直逼夏娜而來的一具假人模特兒收縮,爆炸。
夏娜往假人模特兒“正面”跳躍,躲過爆炸。爆炸的氣流撲打夏娜的背部,同時推送她加速往前。
“!?”
法利亞格尼大吃一驚,隨即躲到其他假人模特兒身後,飛身逃離。
而假人模特兒則以握著捧花的手揮舞著長劍攻擊夏娜。
“嘖!!”
夏娜出聲咋舌,腰斬假人模特兒,接著再次往一旁低身飛撲。


半秒之前夏娜所在的位置穿過一顆子彈。
兩人完全無視悠二的存在。
法利亞格尼對於一個沒用的“密斯提斯”,根本連正眼也不瞧一眼。
夏娜早已做好連累悠二的心理準備全力一搏。
“啊!?”
當然悠二本身也明白這一點。他被爆炸餘波震得滾下舞台。對自己匍匐在地、幾乎就要與水泥親吻的醜態,忍不住冒出苦笑。不知為何,他並不感到十分恐懼。
(哈哈,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就在此時。
鈴——!法利亞格尼的手搖鈴響了。
“!”
悠二感受著這個鈴聲。
利用惟獨身為體內藏有秘密寶具的“密斯提斯”的他,所擁有的特殊感應能力。
(.......怎麼回事?)
這個聲音透著一種詭異的不協調感。
接著,鈴——!法利亞格尼的手搖鈴又響了。
“磷子”隨即爆炸。
俯下頭,避開爆炸的氣流。
(不對勁,到底怎麼一回事!)
剛剛響起的兩種鈴聲有著微妙的差異。
悠二以愈加敏銳的感覺探索這種不同所代表的含意。
(再搖一次!)
鈴聲響了。 “磷子”應聲爆炸,烈炎與衝擊從頭頂掠過,肩頭感受到燒灼的熱度。
(唔,管他三七二十一.........再搖一次!!)

鈴聲響了,這次沒有爆炸。
怦怦!
悠二感覺到了,所感受到的事叫他頓時毛骨悚然。
(這是.......!)
悠二知道他所感受到的事物是什麼——
火炬體內燃燒的靈火,以及靈火的跳動。
法利亞格尼除了讓假人模特兒爆炸以外,還不斷晃動手搖鈴發出鈴聲。
每響一次,清澈的音色便擴散至整個禦崎市,同時響遍聚集在其中的無數火炬。
隨著鈴聲起伏,靈火微弱的跳動較慢,旺盛的則較快。 (不是在封絕中嗎?封絕中靈火都還要跳動?)
悠二感覺自己的跳動並未受到鈴聲的影響,不過“這種芝麻小事”已經無關緊要。現在最重要的是,思索禦崎市所面臨的狀況。
(到底是什麼意思........?)
鈴聲再次響起。
(!!)
這次,悠二終於發現了。
火炬體內的靈火跳動會隨著鈴聲加速。
(.......原、原來如此。)
當升起一股惡寒的同時,悠二明白了一件事。
與眼前發生的爆炸在本質上是相同的。
跳動加快到最後,所有人將同時迎向一個崩潰點。
(這是讓所有人一同爆炸的裝置!!)
亞拉斯特爾的話在腦海浮現。
“‘棺柩裁縫師’會在自己啃食的火炬體內,編制出一種名為‘鑰匙絲線’的機關,那傢伙一聲令下,這道機關就會讓替代品的軀殼整個分解,恢復成原本的‘存在之力’。”
(不是單純的分解而已,而是爆炸!)
“那傢伙只要吃掉所藏匿都市的一成人口就能發動機關。所有火炬同時喪失替代品的功能,恢復成原本的存在之力,一夕之間失去大量假性聯繫的都市,頓時產生巨大的變動,所有人事物都會遭受池魚之殃。”
(可以感受到那股巨大的力量....單看這個威力,根本不需要一成。)
“由於火炬的分解而觸發這股巨大的變動,讓整座都市如同滾雪球一般。化為巨大且高純度的‘存在之力’。”
(十成十,保證會發生“吞食都市”的現象......!)
那個手搖鈴。
那個手搖鈴才是法利亞格尼手中真正的王牌。
(可惡!這傢伙真是狡猾到了家!)


乍看之下,對方一直採取損兵折將的自爆戰術,對於夏娜而言,法利亞格尼的手搖玲只是假人模特兒的引爆器罷了。然而,事實上,那隻是掩飾手搖鈴真正目的的偽裝手法。法利亞格尼在自爆戰術的掩護之下,暗地逐步進行讓全市火炬一同爆炸的.....“吞食城市”計劃。
對於這個狡猾的“獵人”而言,先前的自爆戰術只是為了最後一戰所埋下的伏筆。
法利亞格尼並非為了與夏娜交手,才留在這裡等待。
一旦傻傻的直接使用手搖鈴發動“吞食城市”的計劃,夏娜勢必不顧一切全力反撲。最糟糕的情況就是先下手為強,不斷進行悠二所提議的消耗火炬的做法。
由此可見,法利亞格尼尚未完成“吞食城市”的準備工作。因此他所需要的,只是一場能夠讓他在表面上看來,全心投入的“掩人耳目的戰鬥”。
看準了鬥志高昂的火霧戰士,會以眼前的戰鬥為優先考量的心態,於是設下這個正中下懷的計謀。
(如果不是我,靈火的跳動,以及其中的含義根本不會被察覺......!)


因為致命武器正瞄準著自己,所以夏娜等人理所當然正全心集中在眼前的戰鬥。亦或者當初向悠二賣弄寶貝一事也是計劃的一環?
(不過........還是有辦法扭轉局勢。)
悠二眺望眼前的夜景。
只需做一件直到現在完全沒人發覺,法利亞格尼沒做而夏娜也忘得一干二淨的事情就行了。總之,不要讓手搖鈴的鈴聲傳到市內就好。
(定要告訴夏娜!)
正欲大喊的瞬間,近距離發生爆炸。
吶喊聲被掩蓋,悠二整個人撞上水泥地面。
“.........唔、呃......!!”
數秒鐘的天昏地暗。悠二在朦朧的意識之中,,勉強使力刨地前行。
(至少、讓我有足夠的力氣,喊出一聲也行........)
不是求救的聲音,而是救助的聲音。
(.....夏、娜.....)
因為看見了,那個表情。
那是讓她改變的,自己的.......
(.......)
讓她、改變......?
(.......喔,原來如此........)
朦朧的意識之中,
他抓到了重點。
(“現在就在這裡的我”。)
沒錯,即使面對即將消失的命運,那又如何。
如果自己不採取行動,她可能會死去。
如果自己採取行動,她可能因此逃過一劫。
這才是重點,僅僅如此而已。
與自己是否還活著一點關係也沒有。
只要自己採取行動,一切就會改變。
這才是重點,僅僅如此而已。
無論死亡還是死後,只要現在還能動,就完全不受影響。
(活用嗎......搞半天,原來是早已明白的道理嘛.....)
倒地的他再度遭到爆炸氣流襲擊,狼狽不堪的在地上翻滾。
(要行動........對!沒錯,一定要行動!)
被濃煙嗆得不停咳嗽,沙塵竄進嘴裡,然而坂井悠二不顧一切,,積蓄力量準備喊出一聲。
為了讓自己,與她一起活下去。


剩餘的假人模特兒數量僅存四具。
法利亞格尼的保護網變弱了。
事實上,法利亞格尼主僕的處境,並未一如先前向悠二吹噓的那樣有利,不僅如此,還陷入比起他們原先預期來得更為危急的苦戰中。
他們本來的預定是在採取自爆戰術之際,順便發動“吞食城市”計劃,屆時可以趁情勢混亂逃之夭夭。他們的目的在於起動瑪利安體內的“轉生自在式”,現在與火霧戰士交手只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但話又說回來,他們也無法在一事無成的情況下就這樣一走了之。因此,最寶貴的時間削減了他們保命的戰力。
之所以形成這場苦戰的原因,簡單來說就是,判斷錯誤。
他們抱持樂觀的心態,以為只要用號稱火霧剋星的寶具“幸福扳機”擊中對方,一切便大功告成。事實上,若對手是能夠自在操縱火焰、“實力強大的火霧戰士”,理應早已勝負分曉。
然而,眼前這個勇往直前,全力攻擊他們的少女並不一樣。
雖然一開始便水火不容,但現在是最壞的情況。
其他火霧戰士均以火攻為主力,因此在利用驅火戒指“藍天”加以防範之際,可以從中找出破綻。
但是,這名少女是“無法任意施展火焰的火霧戰士”,只好以劍攻擊,不、是只能以劍攻擊。一開始便不可能露出破綻,再加上,單憑她的劍術已經表現出壓倒性的不凡。
認為對手並不具太大威脅的心態,讓“自認經驗豐富”的法利亞格尼主僕,忽略了自己的優勢究竟從何而來。
在苦戰之際,他們終於明白了這一點,然而想抽身已經太遲。現在“吞食城市”計劃的啟動以及法利亞格尼的性命,正在生死交關的邊緣形成拉鋸戰。迂迴複雜的計謀不自覺讓他們深陷其中、動彈不得。
再看夏娜,則是相當單純。無論法利亞格尼有任何企圖,只要打敗他一切就結束了,她如是判斷;只要打贏眼前的戰鬥即可,她如此心想。這份單純的心思反倒讓戰況愈趨對她有利。

(......主人。)
純白的新娘從一旁,對著臉龐略顯焦急之色的主人低語。
(不行,瑪利安。)

夏娜前進的方向,又冒出禮服打扮的假人模特兒擋住去路。
“滾開!!”
臉上浮現堅毅的微笑,每一個都是沒用的廢物。無論劍術與力量,充其量只是法利亞格尼用來當成射擊掩護的小卒,打起來一點都不過癮。

(可是,再這樣下去,連主人也會有性命危險........事到如今即使想要逃走也是難上加難。)
法利亞格尼任性地搖頭。
(不行!瑪利安!)

面對假人模特兒揮砍而來的長劍,夏娜以武士大刀輕輕擋住,並將刀鋒一轉,架開劍刃,接著趁隙往對方肩口衝撞過去。
“喝!”
再以武士大刀反手把被撞飛的假人模特兒斜削成兩半。

(如果主人您有了什麼萬一,我絕對活不下去......可是,反過來的話卻是不一樣。)
法利亞格尼帶著懇求的申請,望向位在純白新娘心愛玩偶。
(不行!瑪利安!!)


假人模特兒的長劍雖然各具不同的特殊效果,但夏娜手上擁有無比神力的武士大刀“贄殿遮那”,能夠將這些力量完全抵消,就某種意義而言可說是最為強大的武器。除非是專門毀滅那把武器的特定寶具,否則等於是天下無敵。
“再三具!”
即便只論劍術,也不可能輸給這群只知橫衝直撞、打扮得礙手礙腳的假人模特兒。
(這裡是百度貼吧,火雞的夏娜小說連載。〕
(瑪利安,我為了你,已經付出了一切.......)
兩人夢想中的打扮,瑪利安的新娘裝。戴著白色絲綢手套的左手輕撫法利亞格尼哭喪的臉龐,右手放在手搖鈴上。鈴聲不斷迴響。
(我明白,主人.....我也一樣.....我很開心能夠完成我的夢想。)

映入夏娜眼簾的最後三具假人模特兒之中,擋在前面的兩隻開始收縮,但這招已經不管用了。
“嗯(還是打不來這個字)!”
夏娜以黑衣衣擺層層纏住全身以隔離爆炸,同時往一旁閃躲,以免成為法利亞格尼的槍靶。雖然遭遇猛烈爆炸的衝擊,像根黑色圓筒一般翻滾在地,但並未受到任何傷害,很快便重新擺好陣仗。

(只要主人手邊擁有原來的自在式那就沒問題,到時候應該有辦法修復,以相同程式組合而成的我才對。)
這一點目前還無法確定是否能夠做到,但瑪利安仍然說出口,接著衝上前去。
(瑪利安!!)

解除黑色防護罩的夏娜正前方的爆炸中,一個身穿純白新娘服的假人模特兒驀地猛衝出來。
然而.......
(自找死路!)
夏娜如此判斷。後面沒有了,只剩這一具。而且這具假人模特兒手上沒有任何武器,就算企圖引爆,她也會搶先一步砍了它。
砍成兩半的話,就是化為四散的火花,不會爆炸。

(請您一定要把我修復,這是約定哦,主人.....我也希望,和“你”......)
瑪利安藉由這個約定而採取了保護心愛主人的行動。
約定的履行與否並不重要。
只要能夠為主人竭盡全力,惟有這一刻才是最重要的。
(瑪麗安!!)

夏娜的武士大刀由正面把純白的新娘砍成兩半。
這麼一來,就不會爆炸。
“接下來......!”
只剩法利亞格尼。


夏娜從被一刀兩斷的假人模特兒中間穿過,往前踏出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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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主人……我要“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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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體的假人模特體內伸出一個物體。
是金鎖鏈。
“唔?!”
鏘啷一聲,夏娜不經意高舉的刀刃被鎖鏈纏住。
迸散的淺白色火粉之中,浮現一個粗製造的玩偶,也就是“燐子”瑪麗安。手上專門破壞武器的寶具“泡沫鎖鏈”不斷伸長。
夏娜憶起她在一開始就擁有兩層軀體,不由得慌張起來。
“咯,糟了!”
“‘法利亞格尼大人’?!”
發自靈魂的吶喊讓思慕的人有所行動。
“瑪麗安!”
手搖鈴,響了。
(不妙!)
夏娜立刻放開被玩偶拉走的武士大刀。
瑪麗安收縮,近距離的爆炸把夏娜炸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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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殘留著爆炸餘波的靜夜裡。
“……嗚、嗚……”
位在鐵絲網被震飛的屋頂邊緣,跪在地上遍體鱗傷的夏娜聽見嗚聲。
“……嗚嗚嗚、嗚嗚……我的瑪麗安……我的,瑪麗安!!”
嗚咽來自槍口的另一端。
抵住眉間的槍口另一端,如同白色幽靈一般佇立不動的法利亞格尼不住哭泣。
“當然可以,一定可以,瑪麗安!用盡我所獲得的全部力量,說什麼也要讓你復活…………而且……”
右手緊握毀滅火霧戰士的手槍“幸福扳機”。
“我要讓你成為世上獨一無二的存在!”
作手緊抓發動“吞食城市”的手搖鈴“舞會”。
“……然後,我們倆人可以永遠在一起,只有我們兩人……”
法利亞格尼傾瀉而出的悲痛之中,攙雜著狂喜。
直指的槍口之下有個遍體鱗傷、雙膝跪地、令人深惡痛絕的火霧戰士。
秘法“吞食城市”距離最後的完成,只剩下一兩個步驟。
右手與左手。
殲滅火霧戰士與“吞食城市”的完成。
法利亞格尼不惜排除一切阻礙,也要讓心愛之人復活。
“……所以,現在,受死吧!”
整張臉充滿了悲傷、狂喜,還夾雜了憤怒。
扣住扳機的手指開始使力。
“火霧戰士……你這個、殺人工具!”
“……!!”
夏娜忍受著全身的劇痛,恨恨咬牙。
剛才在近距離遭受“燐子”的爆炸,全身遍體鱗傷,別說跑步,連站也站不起來。手臂頂多只剩一擊的力道,再加上目前手上並沒有武士大刀,眉間又被致命武器抵住。
(……根本無計可施!!)
焦急與怒氣急速竄升,然而現在究竟該做什麼,她也不清楚。
就在此時。
“封絕!!”
從瓦礫堆中爬出的悠二發出叫聲。
“什麼?!”
法利亞格尼對這突如其來的一聲,戳破他計謀的一聲頓時大感驚愕。視線稍稍轉向悠二。
而就在這個稍縱即逝的時刻,夏納已經按照悠二的指示採取行動。
“……!!”
灼眼竭盡全力。
世界被熾紅的烈火所淹沒,將他們孤立於這個世界的因果之外。
足以撼動整個禦崎市的手搖鈴“舞會”的鈴聲再也無法傳至外界。
(那傢伙的計謀、封絕、為什麼還拿著手搖鈴、靈火的跳動、“燐子”的爆炸、目的是?!)
封絕的含義、法利亞格尼的企圖,不斷在夏娜腦海中盤旋,終於她恍然大悟。
“住手……!!”
法利亞格尼出聲制止,扣下扳機。
剎那……
“喝!!”
夏娜擠出自己剩餘的最後一絲力量,緊抓住地板上的玻璃碎片快速一劃。
位於眼前的,有兩個物體。
肯定會奪走自己性命的,握著手槍的右手。
悠二的叫聲所暗示的,拿著手搖鈴的左手。
“沒錯,我是火霧戰士!”
夏娜帶著自豪,使勁一劃。
劃向左手。
劃向手搖鈴。
隨著高高飛散至半空的手指,手搖鈴也裂成兩半。
“咯!”
法利亞格尼望著自己飛散的手指,以及稀世寶具“舞會”。
“唔!”
他明白這幅景象的含義。
即使解除封絕,也無濟於事了。
再也無法發動計劃,發動“吞食城市”了。
瑪麗安再也無法復活了。
包括自己跟,瑪麗安的,永遠。
一切全部破滅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法利亞格尼發出包含內心所有情緒的吶喊並扣下扳機。
悠二望著夏娜笑了。


夏娜也望著悠二,笑著接收槍擊。
兩人彼此都很清楚吶喊的含以及所採取的行動的含義。
同時面帶笑容。
接著,胸口正中央被子彈擊中的夏娜,整個人從屋頂邊緣跌了下去。
她所設置的封絕解除了。
她的軀體墜入再度運作的世界……
墜入失去震源,跳動隨之停擺的街道……
墜入流經百貨公司後方的真南川……
炎發的火焚飄灑紛飛,不斷墜落。
“毀滅吧!!爆炸吧!!全部!!全部!!”
法利亞格尼聲嘶力竭的發出瘋狂的悲鳴。
真南川位於禦崎市中心位置。
“天壤劫火”亞拉斯特爾瞬間的顯現所引發的大爆炸,究竟會對這座城市、人們還有火炬造成多大的破壞……對他而言,已經不再重要。
狂亂之中……
“……?”
法利亞格尼看見了意料之外的光景。
位於她理應墜落的,遠在下方的,真南川的水面。
激盪出一道由熾紅的火粉所形成的漣漪。
接著不斷擴大。
越過河岸低,登上防波堤,包裹住鐵橋,延伸至商業區,覆蓋住宅區,越過大馬路,赤紅漣漪往遠處不停擴散,最後在抵達地平線的剎那,頓時烈焰沖天,火勢蔓延至整座禦崎市。
火焰的顏色是,赤紅色。
悠二知道這種感覺。
“……封絕……?”
夜景之中,扭曲了遠處星空的濃烈彩霞冉冉上升。
地面之上,火焰封鎖一切,勾勒出詭異的圖騰。
一個龐大的,龐大之至的封絕正籠罩整個禦崎市。

而在圖騰中央,“那個物體”正從唯一火勢猛烈的真南川寬廣的水面緩緩地站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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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以由高處俯瞰屋頂的巨大物體。
“……‘獵人’法利亞格尼……”
被點到名的法利亞格尼,面對這個如同遠方雷鳴般的轟然巨響,宛若被五花大綁搬杵在原地動也不動。
癱趴在瓦礫堆中的悠二,知道這聲轟然巨響是出自何者。
“亞、亞拉斯……特爾?
包覆在一個龐大的、漆黑的軀體之外,形同一件熾熱外衣的火焰化為某個形體。由於過於龐大,無法得知全體形貌。感覺就像彎下腰窺探屋頂似的,覆蓋住整個視線前方的是翅膀嗎?
充滿壓倒性氣勢的“紅世魔王”……“天壤劫火”亞拉斯特爾終於顯現。
“賣弄自身擁有的寶具,自掘墳墓的愚昧‘魔王’啊……”
再一次,足以撼動內心深處的渾厚低沉嗓音轟然作響。
“……你以為利用你的寶具……一旦讓我甦醒,便能進一步破壞和約人的軀殼……先前的提心吊膽、躲躲藏藏,事到如今都應該覺得可笑是嗎?……‘唉呀’……”
語尾留下如同苦笑般的轟然巨響,亞拉斯特爾朝著定在屋頂不動的法利亞格尼,伸出看了半天才分辨出是手臂的火團。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勢如燎原的猛烈熱氣席捲而來。
“……你可明白我的顯現意味著什麼……?我在甦醒之後仍能繼續在此地顯現的理由是為何……?你利用寶具耍弄的雕蟲小技,即使對其他火霧戰士行得通,但對這孩子是無效的……”
亞拉斯特爾驕傲的誇耀自己所寄宿的少女。
“這孩子原本的未來……可能是萬世流芳的藝術家、一國舉足輕重的政治家、驍勇善戰的沙場將領、犯下滔天大罪的罪犯……一火勢這些人的母親……這孩子,這孩子正是讓足以容納我‘天壤劫火’之‘王者存在’的軀殼,橫跨時空的‘崇高之人’。
法利亞格尼已經沒有閒情逸致理解這些說明。在緩緩熏烤著自己的熱氣之中,他面無表情的抬望峨然聳立的對方。
“……你以為我‘天壤劫火’不懂得篩选和約人嗎……”
顯現在這個世界的真正灼眼,定睛睥睨愚昧的“魔王”。即使能夠表達情緒,即使能夠自由行動,其壓迫感並未稍有減退。
“受死吧……天誅之火!”
他輕輕吹出一口氣。
一個簡單動作,便把百貨公司的屋頂整個掀開。
悠二看見法利亞格尼纖細的臉龐開始粉碎。
眼前的景象就像是淺白色火焰化為飛鳥形狀,被熾紅的火焰碾碎、吞沒。
他在臨死之際所發出的細微呻吟,其實是一個名字。
卻已無人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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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於經過修復,解除了封絕的百貨公司頂樓,悠二現在幾乎就要熄滅了。
癱軟無力、全身輪廓逐漸轉淡的軀體仰躺著,右手撫住胸口。
(……亞拉斯特爾真得好厲害啊……法利亞格尼那傢伙還亂蓋說,他有辦法防範火霧戰士的火攻呢!)
“結果當場破功……”
這句話並未針對任何人,只是自言自語。
這麼做是為了確認自己現在還活著。
悠二的手指握著法利亞格尼被砍飛的手指……正確說來,是手指化為火粉消散無形之後所留下的,驅火戒指“藍天”。
當時會落在她的面前究竟是偶然呢?還是夏娜的執念所致? ……算了,已經不重要了。
這時,顫顫巍巍、似乎要鬆脫的手被人接住。
悠二僅以目光望向來人。
“……嗨。”
黑衣衣領扣得整整齊齊,傷處已經治癒的夏娜就坐在身旁。背後矗立著不知何時收回的武士大刀。
身子略往前彎,凝視自己的表情充滿殺氣盡褪的平靜。幾縷黑髮似是依依不捨的緊貼在臉頰。
(……好漂亮……)
悠二由衷的如此覺得,帶著陶然的心情問道:
“……怎麼樣?我還有救嗎?”
夏娜緩緩搖頭。
再次回到她體內的亞拉斯特爾,透過胸前的“克庫特斯”表示:
“你已經不能算是殘餘的靈火,而是逐漸消失的彩霞……你現在還能與我們交談,只是你與我們長時間接觸下所得到的額外收穫罷了。
“是嗎?”
意外的,心情非常平靜。因為再加入戰鬥之後,早已立定決心了。
更重要的是……
“夏娜。”
“什麼事?”
“有件事我思考了很久,終於……找到答案了……我什麼時候會消失,這種事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的我能夠做些什麼。”
“……”
悠二斷斷續續地發出聲音,而夏娜只是靜靜等著。
“……不管自己是什麼人,會變成什麼樣,我只是一心想做些事情,如此而已……”
見悠二把話說完,
“無聊的煩惱。”
夏娜用一如往常的語氣嗤之以鼻。
“說得也是……我的表現實在很丟臉。”
悠二笑道,這並非自嘲。
“是啊,丟臉到家了。”
夏娜也笑著回應,這並非嘲笑。
隨即,附加一句。
“不過……你在最後,對我笑了。”
表情安穩平定。
“謝謝。”


“……嗯,因為我,聽見了你的心跳聲……”
夏娜略顯詫異,接著酡紅著臉頷首。
然後漾出微笑,就像那個時候一樣。
可以稍微得寸進尺沒關係吧?悠二心想。
“夏娜。”
“什麼事?”
“夏娜這個名字…”
“……?”
“以後能不能……繼續使用?”
夏娜並未回答。
只是笑著點頭。
悠二說不出謝謝兩個字。
他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
夏娜的笑容逐漸模糊。
感覺到自己也在笑,於是悠二了無掛礙地閉上雙眼。
……這就是、死亡嗎? ……
……其實……感覺還不壞……嘛……
……


……
……這裡是哪裡?
我死了嗎?
可是,我不是坂井悠二。
不是人類。
死了以後,會到哪裡去呢?
如果我死了。
好像不會只是消失而已吧.
沒想到消失以後還有知覺。
感覺真不可思議。
可是,我聽得見。
那是什麼?
我聽見了。
一直動個不停。
心跳?
沒錯,就是從剛剛就一直聽得見的聲音。
從哪里傳來的?
不對,是在我體內。
在跳動。
規律正常的,一成不變的。
這是什麼?一直動個不停。
……


……
“……咯咯…”
一個極力壓抑的笑聲,很快便爆發出來。
“啊哈哈哈哈哈!!”
天真爽朗的笑聲乘著夜風,迴盪在月夜中。
聽得見。
悠二睜開眼。
“………………呃?”
看得見。
“哈哈,啊哈哈哈哈!!”
“呵、呵、呵…”
連阿拉斯特爾也忍俊不住,發出竊笑。
呈半茫然狀態的悠二緩緩起身,看著自己的手。
手還在,沒有變淡。接著看向胸口,靈活又恢復成原先的明亮程度。
“嚇一跳對不對?不然你以為我們為什麼要等待攻擊的時機?”
“呵、呵、這個措施是為了預防萬一,不過想現在這樣的場面跟時機正好撞在一起,還不鬆一口氣就先笑出來了……呵、呵、呵!”
“瞧,完全恢復原狀了!”
夏娜又回復往日的強勢作風,王悠二背部猛力一啪。
“噗哇!?為…為為…為什麼,怎麼會這樣……?”
“看來你忘了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
“?”
“就是身為‘密斯提斯’的你體內的東西!”
阿拉斯特爾話中帶笑地說道。
“……喔,這麼說來……那個跟這個之間……?”
悠二半信半疑地盯著自己的身體。
胸口的靈火仍然燃燒著。
但是可以感覺到內部藏了某種東西。
突然,想起剛才所感受到的跳動。
“這就是‘零時迷子’的力量。能夠在封絕之中活動,感受到跳動,這些能力自然不在話下……因為這是凡屬於時間現象均可以乾涉的‘紅世使徒’秘寶中的秘寶。”
零時迷子。
據說是過去一名“魔王”,為了讓心愛的人類成為“永恆的戀人”,所精心製作的永久機關。


只要埋進火炬體內,這名火炬的“存在之力”便被限定在以一天為單位的時間之中。這一天內無論消耗多少力量,一到翌日零時,存在便會轉移到下一日,能夠恢復到初始值。
“那名‘魔王’從很久以前便銷聲匿跡,這個秘寶之所以轉移到你身上,或許是連同‘永恆的戀人’一啟發深了什麼意外變故……不過,這件事現在並不是重點。”
“意思是說,你還有一段需要我們好好見證的未來,‘悠二’。”
發生了決定性的事件。
“……呃……你現在……”
呵呵呵!夏娜笑得像個頑皮的小孩。
“你體內的秘寶一旦落入‘紅世使徒’的手中,在施展力量之際就不必有所顧慮‘存在之力’的消耗,可說是一件危險物品。”
“唔嗯,‘夏娜’說的沒錯,‘零時迷子’是濫捕者夢寐以求的聖品,對我們火霧戰士而言雖是無用之物,但絕對不能拱手讓人。”
悠二總算理清兩人到底想說什麼。
“……啊,這麼一來……”
“嗯,我們還會繼續留在這座城市,看顧你這個危險物品。”
“事情就是這樣,怎樣?有意見嗎?”
悠二堅定地說道:
“沒有。”
“很好。”
對於這句肯定表示滿意,夏娜隨即站起身來,對悠二伸出手。
悠二牢牢抓住她的手,站起來。
倏地眼光瞄到她的胸口[我敢肯定是故意的],這是才發覺。
他從剛才就一直緊緊裹著黑衣……對了,還赤著雙腳。
“……你有帶替換的內衣嗎?”
結果面紅耳赤的夏娜給悠二很痛的一記上勾拳,悠二再度倒地。(= =悠二好可憐 無聊ㄉ閒話)
終章

翌日,依舊是萬里無雲。
今天早上經過四堂課,夏娜的戰況結果為視若無睹三、正面對決一,接著來到午休時間。
今天沒有人離開教室。
由於昨天發生吉田一美告白尾隨、坂井悠二臨陣脫逃、平井緣強制押走這三大事件,教師從一早邊處於微妙的緊繃氣氛中。雖然眾人多少還是會談天說笑,但似乎有意無意壓低音量。
即便處於這種氣氛之中,悠二仍然一如往常從書包拿出飯糰。
(“零時迷子”之所以會轉移到我的體內,只是純屬巧合。)
悠二對於這種氣氛完全不以為意,老實說,他現在滿腦子都是昨天的事情。
(在我靈火尚未微弱到喪失人格之前,轉移到我的體內,這也純屬巧合。)
眼鏡怪人—池正代替悠二忙著並桌、排椅子。即使發生過那件事情,他仍打算湊合大夥一起吃午飯。無論是愛熱鬧的本性還是想來個震撼療法,說穿了都是多管閒事。
(夏娜之所以找上我,以及進而察覺法利亞格尼的陰謀並將之打倒,這一切全是純屬巧合。)
夏娜方面,應該還是老樣子吧?他完全不等眾人集合,就自顧自高興地大口吃七哈密瓜麵包。雖然經歷過昨天的事件,除了稱呼以外,態度傷病沒有什麼多大的改變,不曉得應該高興還是難過?
(只是,為了這點小事就大表感謝之情或慶幸自己運氣好,感覺蠻無聊的……我現在還能夠保有自行思考的能力,也能排上一點用場,只要明白這些就足夠了……沒錯,至於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並不是重點。)


夏娜察覺到悠二的視線,反瞪回去。
(到頭來,在那場戰鬥所了解的心情……其實什麼也不是……)
或許在旁人嚴重看起來是“四目交接的兩人”吧,咳!坐在正面座位的池故意咳了一聲,但他們不予理會。
(……珍惜當下是嗎?……話說出口雖然有些八股,不過“真實”就是如此吧?)
接著佐藤可以吹著口哨坐到旁邊的位子,坐在佐藤對面的田中還是用腳踢,不過悠二還是不鳥。
然而……
“……呃那個……小、緣。”
唯一不能忽視的聲音將悠二從沉思中拉回來。
是吉田一美。定睛一瞧,不知為何她並不是站在悠二而是夏娜面前,纖細的身子顯得緊繃。用力咬著唇瓣,努力擠出膽量盯著夏娜。
當然,他的實現對夏娜而言根本連耳邊風都談不上。只見夏娜一臉納悶的簡短問道:
“什麼事?”
“……我…我……我……”
“?”
結結巴巴的聲音在最後,咬字變得非常清楚。
“我不會輸給你的。”
教室內一片嘩然。
“那個”吉田一美居然對上“那個”平井緣。
整個教室為了吉田的這段正是宣戰,以及接下來可能發生的騷動二顫栗不已。
熟料,接到正是宣戰的當事人夏娜,完全聽不懂這番話的含意。攲斜[攲qí傾斜;歪:攲斜(傾斜)]著頭,轉而詢問悠二/
“她在說什麼?”
別把皮球踢給我啊……悠二正欲開口,後來象形字吉似乎就是始作俑者。當然,他並不具備足以順利擺脫這種情況的經驗。


正當他手足無措,思索該如何說明之際,吉田已坐在夏娜對面,夏娜並未強迫悠二回答,同時不解地端詳吉田。
一觸即發的局面暫時化解,悠二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很沒用。
“……沒辦法,我在很多方面都是頭一次經驗……”
還來不及在心中為自己辯護之前,纖細的手指推著一個小布包,在桌面滑動。生硬的手指是來自吉田,推至眼前的布包是便當盒。
“……呃,這個……”
悠二抬起臉,吉田反而低下頭。幾乎要貼上桌面似的以緊張的語氣說道:
“……我看你…常常…吃飯糰……所以…”
“啊,很…謝謝你。”
悠二也跟吉田一樣吞吞吐吐地道謝。
小巧的便當盒感覺與吉田很搭配,還附了一個可愛的筷子盒。
面對這番十分單純的好意,悠二不僅滿心感動,同時一股強烈的內疚襲上心頭。他提心吊膽的往鄰座望去,只見夏娜正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們。她的視線好像循著便當盒,一道自己身上。
“悠二,這是怎麼回事?”
“啊。”
這句話所透露的強硬語氣,在教室內引發一種山雨欲來的動搖。
悠二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嚇出冷汗還是熱得冒汗。
下那隻是單純要求解釋吉田的行為,但對悠二而言,這個稱呼正可以證明(推測)她終於認同他是一個完整的人格……不過,可悲的是,目前的情況下,在場恐怕沒有人會如此認為吧。
果不其然,從剛剛一直靜觀錯綜複雜的戰況演變的池,蹙起眉說道:
“……坂井,你這傢伙,原來如此阿…”
“沒有,不是這樣……”
正想否認,隨即念頭一轉。


昨天的事情,當時的心情,自己對下那究竟有什麼感覺。
是那種感情嗎?或者不是?他也不清楚。
應該更深刻、更強烈…話又說回來,自己從來不曾體驗過這種感情。
到底是不是這樣呢?
……想著想著,臉見不禁發熱。自己也不知如何是好。一臉紅便能明顯感受到自己的臉頰有多燥熱。
“原~來如此,嗯嗯,果然沒錯,多多加油吧!”
鄰座的佐藤露出賊笑,拍拍肩頭。
“……竟然瞞著我們,幹夏偷偷摸摸的勾當……好大的膽子了。”
田中的表情因憤怒而扭曲。
四周……
“哎呀!太太,您聽說了嗎?”(男的)
“哎呀——怎麼會變成這樣呢!”(這也是男的)
一反先前凝重的沉默,眾人被對著他們開始喧鬧起來。甚至還加上口哨來個多重奏,幾乎成了午餐的配菜。
在一片嘩然之中,吉田仍望著悠二宣誓道:
“……我不會輸的。”
她並未低下頭,而是從正面直視悠二……看起來似乎怒氣沖衝。
“啊,是…是…”
悠二惴惴不安地答道。
夏娜見狀立刻會意過來。悠二又對吉田露出那種表情,就是那種要笑不笑、困擾無比的表情。受傷害多了一個吉田給的便當盒。
“……”
總覺得很不好玩。雖然想按照昨天那樣,抓著悠二衝出教室,但今天沒有這麼做的理由。該怎麼辦才好?表面佯裝冷靜,內心不斷思索……半秒之後,眼簾映入擺在自己面前的食物,頓時靈光一現,想到了應該採取的反應,連自己也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


夏娜緩緩從購物戴拿出一盒巧克力棒,丟到悠二面前。
“…………?”
這個貿然突兀悠毫無預警,簡直就像在位鴿子吃東西一般的舉動,讓悠二目瞪口呆。
偏偏這是她還一往如常,一間接有利的語氣說明狀態。
“給你。”
“啊?”
悠二望過去,下那已經擺出一臉不知情的模樣,繼續吃著剩餘的哈密瓜麵包。看她似乎喜不自禁……或者應該說是得意洋洋,這應該不是他的心理作用吧……接著又察覺坐在對面的吉田臉色愈來愈難看,連忙打開便當盒。
“我,我要享用了——”
結果,這次輪到夏娜斜著眼鏡射出嚴厲視線(有感應到)。
悠二為了掩蓋這個進退維谷的窘境,只好專心吃起彩色特別豐盛的美味便當。好好吃……可是為什麼,感覺有點苦。
終於,對於狀況看似暫時平靜下來的插曲,已經不甘興趣的同學們,也回到各自的話題。彷彿忘卻一早以來的緊張氣氛,一如往常享受午休時間。
在吵嚷聲中,悠二再次感嘆自己的處境。
不同於昨天為止的心情,是因為對現況有所感才發出這聲嘆息。
(……總而言之,無論“真實”為何,一旦明白了,心情也就無法放輕鬆了……)
不過,放輕鬆並不一定是好事。
悠二微微勾起嘴角,浮現淡淡笑意。
嚼著糯米糰子的夏娜見到悠二的表情,也跟著稍稍緩和表情。
從人聲鼎沸的教室窗口望出去,今天的天空依然晴朗無雲。
世界依然按照既定軌道,不斷運行。


後記
初次見面的讀者,初次見面。
好久不見的讀者,好久不見。
我是高橋彌七郎。
能夠再次與大家見面,真的非常開心。
話說本書是一部精彩刺激的動作小說。希望大家不要喊:“又來了!”雖然本人又自知之明,但完全無意改正。
主題方面,在描寫上是“斬擊燃燒爆炸”,內容上是“當下所擁有的”。是一個身心堅毅的少女,和一個面臨困境的少年之間的故事。
責任編輯三木先生就種種意義而言,是一位做事認真的人。在撰寫本書的過程中,無論是靈感的轉換還是參考意見等各方面,均受到他的大力相助。其中,對於某項要求方面的攻防更是極盡刀光劍影,你死我活。
負責插圖的ぃとぅのぃざ小姐所繪製的插圖非常美麗,收到的草圖具有讓我以三倍速度完成最後修正工作的威力。深深感謝您所給予的莫大助力。
多謝京都的M林的多方鼓勵。目前無法滿足您的期待,此外因故無法回應,所以藉由這篇文章表達我的感激之意。
……
……還沒學乖的我這下又不知道該寫些什麼了。
總之,得設法找話題好擠出幾個字來填滿版面。最近,書記方面看了前軍中補給參謀的回憶錄,電影方面看了宇宙戰爭二的燃燒的伯爵~超強力靚妹三人組~[誰知道這是什麼? ]等等,電玩方面則是牽著年長的她逃離婆婆的魔掌[這又是什麼? ],每天過著多彩多姿的生活。也許有一天能根據這些經驗,在書中創造出一個“超強力的年長前軍中伯爵[汗]”也說不定。以上純屬虛構。
看來好像順利填完版面了,所以這次到此告一段落。
對於閱讀本書的讀者還是一樣致上無比的謝意。
希望有幸能在與大家見面。

高橋彌七郎
二零零二年八月
2008-07-17 18:38:22
天翔者
有些重複ㄉ 請大大見諒
2008-07-17 19:25:25
是 (若未登入"個人新聞台帳號"則看不到回覆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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