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她離開這世上了。昨天,是她火化上靈位的那天。爺爺當天才知道原來老伴早在十五天前離開了他。
奶奶是個很節儉的人,是一個掌握大權的女性主義者,家裡什麼事情向來都是她在處理,偶爾還會嫌爺爺是個軍人,沒給家庭一個富裕的生活。前些時候奶奶跟家裡的小女兒吵了一大架,之後分家,奶奶跟著大女兒住,沒多久就改進入了加護病房。奶奶向來很直接,可能是山東人的關係吧,嘴裡的山東腔有時連我都聽不清楚。她喜歡聽相聲,看古劇,有著一手好廚藝。因為太胖了,引發出很多肥胖病,晚年大部份的時間都在跟病魔對抗。然而她還是輸了。然而爺爺他一向靠著奶奶生活的,因為他愛著奶奶,所以世事讓著她,大小事都給她來決定,他做人沒什麼脾氣,偶爾會開開玩笑,個性比較一板一眼,對於事物都追求著根本的道理,他的外表很帥,是我這輩子看過最帥的老人家了。
那天,是個好天氣,我在早上六點多被媽媽叫醒。穿了該穿的一些衣物就出門了,坐上計程車,到達醫院。那天儀式開始時,見到一堆我多年沒見過的親戚,大家都說我變得很多,然而這不是重點。在爺爺進來時,他老人家看著照片,愣了好久,手摸著頭的苦腦樣,看得令人很心酸。但他都一直忍著淚水,並沒有哭泣,直到晚到的小女兒進來時,她一進來就抱著爺爺一直哭一直哭,爺爺一邊安慰她,一邊也忍不住強忍的淚水,哭了下來。之後小女兒很快被人架出去了,因為大家不想看著年邁的老爺爺為了老伴而當場崩潰。
在這之後,儀式進行的很快,大家馬上要看奶奶最後一面,送她去火葬場了,大家排著隊,一個一個去目送老奶奶。小女兒一跪下之後,哭到腿軟站不起來,看得出來她的懊悔。必竟前些時候,她才跟奶奶大吵一架,然而在這個時候已經變成了一個永恆且不能改變的痛,不管其它家人對她有什麼看法,最少她真的很懊悔當初的舉動,因為她再也不能改變什麼,也不能再一次回頭,看得出來她內心的痛。但她卻只能一直哭一直哭。心裡想的,嘴想說的卻開不了口,因為每個親戚對她的百般不解。但她自己很清楚,她自己內心裡真正的感受。
奶奶,辛苦了一輩子,從大陸來台灣,帶著丈夫以及兒女。辛苦的帶著他們長大,辛苦的為了家庭的生計煩腦。爭權奪世奪了一輩子,堅持她自己的法則,堅持她自己的原則去做事,不管她的兒女怎麼去想,她就是要這麼去做,因為那就是她。然而辛苦了一輩子,得到了什麼?得到了一堆的不諒解,得到了在她堅持之下背叛的親人,得到了難過的過往,在她老的時候,常常在想著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我們家跟別人家不同。然而辛苦了一輩子,得到了什麼?然而堅持了一輩子,現在眼前的又有什麼?
似乎,堅持自己的原則以及法則是個錯誤。似乎,在這個時候,什麼都成空了。
似乎,人死了,真的什麼都留不下。留下的只是過往的回憶。
似乎,沒幾個人真的能了解她,諒解她。
爺爺,愛著老婆的心,很讓我感動。向來奶奶要做什麼,決定什麼。爺爺向來不會插手什麼。但是看得出來,爺爺不是沒有想法的人,只是因為愛著她,所以向來順著她的意。爺爺把自己改變成一個沒有主見,沒有想法的人。至少在奶奶的心裡是如此。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讓奶奶開心。早晨希望看到她的笑容,夜晚希望能摟著心愛的老婆入眠。人生就是那麼簡單,他是為了奶奶而活。只要奶奶能夠開心,他就很開心。他不需要山珍海味,不需要大富大貴,只想要每一天能夠看得到奶奶。
看著爺爺的日歷,從奶奶去醫院的那天起,只要一天過去,爺爺就在日歷上打一個勾。一共不知道有多少個勾勾,直到大前天,他的勾勾依然還勾二月二十號,但是卻是在他期望的人生裡,是最後一個勾了。
火葬完了之後,就是上靈位。因為是爺爺是職業軍人,所以可以在軍人公墓裡安葬。所以我們就前進去五指山上的軍人公墓,送奶奶最後一程。
累了一上午,看到很多讓人心酸的事物,實在很不舒服。奶奶和我的交情並沒有那麼的平繁,所以說我並沒有哭,不是因為不在乎,只是說她在我生平的記憶實在太過於少。而且大部份是負面的,所以我流不下眼淚。但是光看著大家,每個人心裡所想的,我很能明白為什麼會哭。我媽媽也流了一些淚水,必竟是被奶奶帶大的,但是我媽媽並沒什麼哭泣,也沒有想像中可能會崩潰的畫面,但如果死的是我媽媽,也許我不會像她那麼冷靜,我可能在現場會哭的半死也不一定。
上了軍人公墓,替奶奶弄好靈位後,這就是最後一面,從那刻起,就不要在回頭了。希望奶奶能走的順利,放下一切煩腦以及苦痛。希望能夠真的放下一切。希望她能夠與她的新鄰居過的快樂,希望她也不要一直在想念爺爺,想念家人。
弄完靈位之後,大家就回去了。在這之後,爺爺就待在房間裡沒出來。一個人看著以前的照片,一邊流著眼淚。吃飯的時候因為不肯吃飯,所以被家裡的人硬餵。爺爺的情緒一直很不穩定,但是又裝著其實什麼都還蠻OK的樣子,我想,這大概就是男人吧。換成我也是這樣,其實心裡的百般感受,都只想給自己承擔。所以外表還是一直笑笑著,但是誰都看的出來,他的心裡最難熬了,而且日後的日子更難熬。因為他是以奶奶當做生活的重心,奶奶走了,他的人生也沒有剩下什麼了。親情、友情、興趣在他的眼裡都不是那麼重要,他的眼裡腦裡其實都只剩奶奶。
其實我很能明白爺爺內心裡的感受,因為我發現,我對感情抱持的態度跟他很像,生活裡會以老婆為重,心裡只有老婆一個,讓她開心比自己開心還來的開心。所以我知道,如果我老婆死了,我也只剩下想死的念頭,因為活著就是沒有意義存在著的....
回去之後我才發現幾件有趣的事
一、在我奶奶過世那天,其實我有夢到她,她有跟我告別,說她要離開了。
二、我們家的人很有趣,只要是男生,都喜歡矮個子的女生。
我爺爺:老婆大概一百五左右
我舅舅:老婆約一四X
我表哥:女朋友約一四X
我:我也喜歡,矮個子有加分。但不限定就是了@_@
三、我們家的人,因為山東的關係,個子都不錯高。除了我表哥遺傳到他爸。
四、我們家的人,說話都很直接,傷人也要訴說事實,不爽就是不爽。
五、我們家的男生,都很帥。我算醜的= =
六、據說我失蹤以久的大表哥是個GAY,不過他蠻帥的,是我們這群最美型的。
七、我二表哥的個性跟我一樣機八,都是毒嘴流的。而且我覺得他比我聰明一滴滴(只有一滴滴噢)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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