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對街的茶室不斷的傳來吵鬧的聲音,我模糊中坐起身來看看手錶,心中暗自罵著,挖靠!凌晨三點還在吵,當然雖然此時的我已經大動肝火,也只能對著冷白的牆壁發洩而已,我住在新竹市一棟大樓中,如果說住在這個科技重鎮有何想法的話呢?我只能說我永遠搞不懂怎麼有越來越多的人聚集在這個城市裡,我連大潤發都已經懶的去逛了,居然又開了許多家百貨公司以及大型的綜合商場,每次上街時的洶湧人群就讓我有種窒息的感覺,市區賣的東西離譜的貴,好笑的是居然還是有大排長龍的人等著買,一些從未看過的柏來精品充斥街頭巷道中,我喜歡安靜,我第一次來到這棟傳聞中是包二奶大本營的大樓時,就被它的安靜給嚇的不知所措,這一住算起來大概住了五年左右,就不打算搬家了,這棟大樓的管理及出租都是我家男人的工作,而我常常被逼著要兼差幫忙帶看房子,這裡有十二樓層,每一層樓有十二間套房,過去曾經是說是新竹最大的套房大樓,一百多間的套房住著形形色色的人物,當然也有許多許多不為人知的小故事,住了五年多也看盡了人生百態。
當我開始寫單身男女雙人床的時候,我腦海裡的姚鈴化身就是我的一個房客,所以也常常想要在小說背後寫一些她的故事,她第一次來看房子時是一個人,當她開始住進這裡時開始有一個男人固定來找她,當然這些事情她不會是第一個發生的,也不可能會是最後一個發生的人,只要不要有人來鬧事基本上這些事情就像是空氣般自然的很,跟她會有交集是因為當時我跟她是住在同一樓層,有時候房東都會託我去收房租,說起收房租這件事情真的是痛苦萬分,房客只要到了收租的日期除了推託以外就是裝可憐,不是說病了就是說要出遠門,讓我們這些中間人飽受壓力,只有她每次都是日期一到就趕緊送上門來,所以對她的印象很好,當然也捨得請她進門聊聊天,她的故事也是在彼此熟悉後開始聊起,對於她的故事我真的只能說上天有疼惜她,風塵女郎基本上都會有說不完的故事跟藉口,多半真假難分,所以有些人講的我也當作是兒歌在聽,有些劇本重複的離譜至極,大概只有她的故事讓我真的感動萬分,她說她結過婚也離過婚,當時跟她老公一起經營一家加工廠,因為經營不善欠下巨額負債,她跟老公商量後決定要一個人承擔一切債務,聽到這裡時我還罵她笨,可是她說孩子還小需要一個正常的家庭,債主每天上門要債孩子身心受到威脅,那麼就讓她一個人負擔下來,讓老公可以好好的扶養孩子長大,一切談好後她簽下本票開始到按摩院上班,所謂的按摩院呢是有兩種分別的!一種是清一色的按摩,一種則是帶有色情意味的按摩院,而這種按摩院的小姐大致都是年華老去的風塵女郎,因為姿色不再所以只能在昏暗的場合中賺取金錢,跟賣笑賣身比較起來是辛苦一點,但是起碼還能夠算是單純一點,她第一天上班就碰到一個從未去按摩院的科技新貴老闆,聽到別以為這種人常常出現在這個場合中,那是他第一次按摩院去消費,當時的他因為糟糠之妻罹患癌症心情低落,因為病情已經到了末期說實在是無法挽救的地步,這時候他碰到了我房客兩個人暢談甚歡,不知怎麼的他就提起了要包養她的念頭,經過一翻的思考後我房客同意了他的提議,因為她覺得自己也很難在風月場所中生存,能夠讓一個男人包養也是件好事,於是破天荒的一件事就是這位大老闆居然不去包養年輕妹妹,看上了風華不再而且還是殘花敗柳的她。
她!我的房客長相如何呢?很平凡的一個女性臉孔!身上有媽媽的味道,身材不是玲瓏巧至,皮膚也不是光滑細緻,反而是臉上滄桑的皺紋沒有放過她,這樣的她跟他來到我的大樓開始了同居的日子,我的房客說那個男人對他的老婆說過終生不會再娶,她心裡也明白身邊的男人一心念的還是她的妻子,只是他需要一個發洩的管道而已,她是如此的安於天命,覺得只要那個男人對她好就足夠了,她沒有辦法像那個男人的妻子一樣能幹,聽說他的妻子對她的公司付出的太多太多了,所以身體壞了也忍著不說,直到發病才爆發出來,這樣子光明正大的同居不會有被抓包的危險,但是她卻怎麼都無法進入他的家門一步,直到那個男人的妻子死了後情況也是一樣,他對她的承諾只是會好好照顧她一輩子,名份則永遠屬於她的妻子,他說死後也會留下可以讓她衣食無憂的金額,我的房客她很笨,居然要求說只想生個小孩不要錢財,那個男人坦白說為了讓她妻子的小孩受到保障,他早就結紮了,她很傷心也很掙扎,說想要分手的念頭也從未斷過,她的丈夫終於在多年後小有成長,她也擺脫債務的陰影,照理說她可以對那個男人揮揮手離開,可是她沒有,她的前夫也再多年後再婚,她曾經去找工作試圖著獨立自主,後來還是放棄的回到他給的安穩家,然後他買了一棟公寓給她,然後為了她辭掉了公司的職務,陪著她出國散心。
幾乎是在多年後我跟她偶遇了。她身上的衣服花俏多了,臉上的笑容也多了,不像過去總是試圖掩飾自己穿的像個老偶一般,身上背著網球器具很興奮的跟我打招呼,她還記得我讓我也很感動,當然兩個人敘舊了一下後,她就匆忙說要趕進去跟她的男人會合了,她說過不久兩個人可能會去大陸,她的男人沉寂幾年後身上的投資細胞又開始了,我看看她手上還是光溜溜的沒有戒指,想必那個男人還活在對她老婆的承諾中,她們兩個人都對自己的愛情許下了承諾,不能說哪裡是對錯,只是我也會想著一對男女真的需要證書來證明海誓山盟嗎?比較現實的說法是財產是需要那分證書來做保證,她們沒有結婚,但是雙人床上永不孤寂,誰說風塵女郎都是無情,誰說火山浪子總是多情,其實她們也是人,也有人的感情,只是造化弄人很多事情不由自,很多年了都沒有再見過他了,我想不是跟她男人在大陸就是在新竹的溫馨小築中,她心中的夢想是能讓他的孩子接納她的存在,寫到這裡希望她的願望已經實現,就算沒有實現也希望她一切順利,我知道她的要求不多,一分真情真意就足夠撫慰她的身心。
其實不見的每個被人包養的女人都是光鲜亮麗的,也不見得每個被包養的女人想要的都是財產,歡場的男女尋覓的是短暫的愛戀,但是也有出現過奇蹟的愛情,不多所以特別珍貴。
2004年1月13日 艾杏寫於單身男女雙人床完稿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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