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兵日記 負心多為讀書人,仗義每從屠狗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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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有一則社會新聞報導，一對男女洗澡時瓦斯外洩，導致兩人因為瓦斯中毒命喪黃泉，今天到辦公室才知道，這個人竟是科長的么弟；前年冬季某夜，帶學妹到家裡煮火鍋，第二天早晨，新聞播出台北一間賓館大火，人員傷亡名單中與某同事姓名相同，我們笑說，到了辦公室要好好糗那個同事，不料，死的人就是他！

這些人還在身邊時，總覺得他們的存在就像空氣一樣自然而無味，完全沒想到下班的道別，竟成為他們的喪鐘，我試圖回憶最後一次與同事說再見或者對話內容，就是想。不。起。來。

生命要堆積多少來不及說再見的遺憾，才能學會珍惜人與人之間的緣份？

入伍時，我們期上有一位女天兵，第一次探親假她就逾假遲歸，害得大家集體被處分，碰上比較辛苦的戶外訓練，例如：打野外、行軍等等，她總想盡辦法逃避，腳踝扭傷、大姨媽來、頭痛，全身除了頭髮以外任何部位都痛，只要能ㄠ到掛病號就好。我們還學會分辨，讓班長氣到頭爆青筋，罵人聲音分岔的，一定是女天兵又闖禍了。

由於軍中最講紀律，凡是犯錯就要付出代價，如果事情凸鎚卻無人承認時，值星排長便祭出連坐處分，把全體女兵整得七葷八素，就算沒人敢抖出主凶者，也希望能使她受到公眾制裁，以收嚇阻之效，女天兵經常是危害大家的主凶，可想而知她人緣並不好也沒什麼朋友。

好奇的問她，既然當軍人這麼痛苦，為何不放棄？她表示完全是被父母所逼。

我曾因為她唱軍歌的聲音像貓叫，陪她頂著大太陽，在集合場踏步練唱軍歌，一小時下來，好像我在辦個人演唱會，整件操作服被汗浸濕發出鹽味，午休泡湯事小，她邊唱邊翻白眼的擺爛態度，簡直讓我火冒三丈。

怎麼也沒想過，有一天我會跟女天兵成了室友！那段日子裡，我想盡辦法泡在電腦室或者爭取去教室夜讀，其他自由活動時間就四處串門子，以減少待在寢室的時間，因為她經常反覆問著「為什麼大家都不喜歡我」之類的問題，讓我不知如何回答。

有一晚熄燈就寢後，女天兵又問這個問題，那天剛考完試，又累又煩，連偽裝的力氣都沒有：「妳真的很煩人，老是問同樣的問題，為什麼不想想妳不曾主動關心別人，又自私自利，老害同學被處分，誰會喜歡這種人！」翻身用棉被把頭蒙住，拒絕聽任何解釋，也不去想她的感受，從此我們沒再對話過。

畢業後尹清楓命案發生不久，報紙一隅刊登「海軍新訓中心某少尉女軍官在寢室自裁，死後三天方被部隊發現...」，這則比尹案更震憾我心的新聞，讓我久久不能自己，如果當時能對她多付出關懷，甚至帶她進入我的朋友圈中，這個A型處女座的女天兵，或許不會選擇用死亡來對抗所有不愛她的人，至少好好的疼惜自己。

每次翻開畢業紀念冊，看見女天兵在美國學校前面與外國小男生的合影，那張陽光燦爛的笑臉是從何時開始，不再為任何人綻放，這件事總撩撥起滿滿的歉意，也永遠得不到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