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磊瑄的，心情左岸 ●關於愛情的：散文／小品／小說／電影／戲劇等創作，與一些個人出版品的簡介。 ●現從事小說／兩性／心靈／職場等書籍的撰寫工作。 ●── 詳情請看「關於本站」裡的台長個人資料 ── ●2009年入圍中時主辦，最佳藝文類部落格。

964愛的鼓勵 2訂閱站台

翌日，用過晚膳後，多爾袞藉口舖子裡的事情要與沉璧商議，要她陪他至外頭走走，邊走邊聊。她心知肚明，公事只是藉口，心裡卻不由自主地想跟隨著他的腳步，往他的方向去。

兩人來到一僻靜處，此處已離市集有點兒遠了，了無人跡。

闇夜星空下，沉璧見星兒高掛遠天閃爍不停，忽明忽滅，有些像是此刻自己的心境，更似有團團烏雲掩蔽心頭，無一絲光亮，欲理還亂。

她看向天空另一邊，驟見一彎奶白色明月，流瀉似絲綢般的月華，然而她卻覺得月光如此清冷，暖不了此刻她慌茫茫的一顆心。

她與他雖近在咫尺，可彼此間卻好似隔有千山萬水，怎也垮越不了。須臾辰光竟錯覺似沉睡百千年，她累了，只得口中懸河，以使這萬重山水能有所聯結。

「貝勒爺，沉璧一直還未恭禧您。」她隨意尋了個話題開口。

「何事？」他臨風而立，溫文似玉。

「日前大汗龍體欠安，您代大汗將朝政理得極好，且又查辦了莾古爾泰之事，深得大汗信任獎賞，沉璧心裡很是為您感到高興。」

「是嗎？」

「嗯。沉璧知您是有才幹的，只要有機會，您一定能夠大展長才，如良駒一般，一躍馳騁千里。」

「這些事情有什麼好值得恭禧的呢？」他為她的態度感到怏怏不樂，冷然。

他這麼一說，倒教她有些難以接話，於是只得垂首緘默。

「曾幾何時咱們竟變得如此生疏，除這些錦上添花之言便再無其他了是嗎？」

「不是的，而是我……」

他搶白，「為什麼在舖子裡的時候，妳總是著意迴避著我？」

她不知該怎麼說，欲語難言。

「我很肯定，咱們之間郎有情妹有意，並非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可我贈妳玉佩一事，為何妳總隻字不提，卻以此般疏離的態度待我？」

她垂目不語，長長眼睫宛如蝶之雙翼，看上去像是兩隻停在鵝蛋臉上的蝶，出落美得有些夢幻不真切。他情不自禁迅疾地將她圈入懷中，深情地吻了她。她整個人因吻而沉溺，如跌入情河之中幾乎就要淪陷、失去意識，動彈不得。

吻後她獃愣地看著他，又垂下頭去。

「妳害怕、疏離，是否因在意玉兒？」他的手輕輕托著她的腮，溫柔道：「玉兒的心性我十分瞭解，她並非心胸狹隘之女。且她已是大汗側妃，她亦曾對我說過，對我，她必會抱以祝福之心。」

她很為難地啟口道：「玉主子雖是沉璧顧忌的原因之一，然而沉璧更為擔心的是，如若咱們走在一起，不知是否會改變歷史。後者，才是我真正擔心害怕的最主要原因。」

他不解，疑惑問道：「妳說的是何意思，怎麼我聽也聽不懂。為何咱倆在一起會改變歷史？究竟，會改變誰的歷史？妳為什麼總會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呢？」

她很想解釋一切，卻無從解釋起，於是只能歎息，然後緘默。

「不論咱倆在一起會改變些什麼，沉璧，我只想向妳表明真心，我與玉兒間的一切自當不可能忘懷，但妳放心，我會將往昔舊事全然放在心底。同時我要妳明白，我並非將妳當成是玉兒的替代品，畢竟妳兩的脾性是完全不同的。」

她知他心裡一直在意著汗位，然而天命所歸已不是他個人之力所能夠扭轉，這輩子他註定只能是大清朝的攝政王。如果，她與他之間的愛情不會改變此一歷史，那麼，這或許是老天安排，她應試著和他在一起才是。於是她假設問道：「貝勒爺，沉璧可否請問您一事？」

「可以，妳說。」

「如果貝勒爺能與沉璧在一起，從此過著幸福安生的日子，那麼貝勒爺，您可否願就此放棄爭取大金國的汗位？」

「妳為什麼會如此要求，汗位和我與妳之間的感情有何相悖之處？」

「咱們漢人有首唐詩是這麼說的，『閨中少婦不知愁，春日凝妝上翠樓，忽見陌頭陽柳色，悔教夫婿覓封候』。此詩名為《閨怨》，意思是夫君一旦權勢在握，權位愈高，他身邊的女人反而會愈不幸福。」

他心裡其實並不認同她此等說法。然而她的要求，卻讓他陷入掙扎，一時之間竟有些猶豫。

見他不語，她復又問道：「貝勒爺，為什麼不說話，難道你不願意？」

為了得到她的感情，他只得先暫時點頭答應。「這幾年我已失去太多，失去玉兒、失去汗父與母妃，如今能與妳邂逅相識自是上天憐恤。原本我一心想得汗位，是因相信權勢地位能讓我擁有一切我想擁有的，可保護我想保護的人，可是如今妳既不喜我爭奪汗位，那我不爭就是了。好吧，為了妳，我會放棄汗位之爭。」

聞言，她感動莫名，明白自己穿越來到大金，已走進歷史，是既成歷史的一部分，此時亦該「順勢而為」，方不至於因強行抗拒而徒增自己與他人痛苦，遂不再遲疑地投入他懷中。「貝勒爺，如您所言是真，那麼沉璧便再無任何拒絕您的理由。沉璧心裡，其實早已烙下您的身影了。」

見她偎進自己懷裡，他開心快樂得就像心底花園裡開了滿園子的花兒一樣，不時逸著花兒的韾香。原來，春天的來臨竟是這般幸福美好。他心想，若無權勢，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又該如何保護此刻的幸福呢？他在心裡對她說：「沉璧，妳放心好了，就算我日後去爭奪汗位，也只是為要保護咱們之間的幸福。」

他捧起她的臉，深深地吻住她的唇，忘情地吮著，好似此刻便是天長地久。

吻後，他們在此觀星賞月，互吐心跡，手心與手心又蘊成了彼此的世界。

沉璧看著天上一輪明月及滿天星斗，忽想起同樣的蒼穹下，另一個時空裡的前男友邵廷旭，此時不知正在做些什麼。然而她有一種直覺，這可能是她最後一回想起這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