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磊瑄的，心情左岸 ●關於愛情的：散文／小品／小說／電影／戲劇等創作，與一些個人出版品的簡介。 ●現從事小說／兩性／心靈／職場等書籍的撰寫工作。 ●── 詳情請看「關於本站」裡的台長個人資料 ── ●2009年入圍中時主辦，最佳藝文類部落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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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朵桂花─莞爾兒時

為什麼指縫間、髮絲裡，甚至夢境中，
永遠都聞得到桂花香與桂花茶香？
難道那些香氣已溶進血液，成為身體裡的元素嗎？
如果是，該怎麼讓它們消失呢？

11.
　　這一天天氣實在好得不像話，秋風經過豔陽的燻烤後顯得有點兒窒悶溫爊。暖烘烘的風兒吹了過來，不但沒有絲毫涼爽的感覺，反而感到一股燥熱。
　　午后，董父跟宇然自桂花巷口緩緩走了過來。董父耳提面命對兒子道：
　　「你啊要跟你兩個妹妹多學學，看她們每次月考都考那麼好！你不笨，卻整天只知道玩。」董父原本對兒子不甚滿意，卻忽露出欣慰的表情，「不過這次考試你考得不錯，老爸買個小玩具獎勵你，以後要再多加油喔。」
　　「才一台小小的遙控車，算什麼獎勵嘛？你跟媽都偏心。」董父董母也疼宇然，但對雙胞胎姐妹卻更加疼愛，宇然心裡是曉得的。
　　「爸媽哪裡偏心，手心手背還不都是肉？只要你下次考試再保持好成續，爸給的獎勵只會愈來愈多。知道嗎？」雖說兒子女兒一樣好，但心總是偏一點，而且還偏得不知不覺。
　　「唉喲，你們大人很囉唆耶！為什麼要下一次？要就一次給嘛。」
　　「你這小兔崽子，又不是第一天當我兒子，我還會不清楚你嗎？」
　　宇然不服氣，嘴裡唸唸有詞不知道在說些什麼。父子倆愈走愈靠近巷底的董宅大門口。旭熹、歆然與嫣然正要騎小鐵馬去巷中的桂花樹下拾桂花。
　　歆然、嫣然看見父親，不約而同嬌聲喊著，「爸──」
　　「歆然、嫣然，要跟旭熹去哪啊？」董父問。
　　「我們要去桂花樹那裡。」桂花樹下幾乎成了旭熹、歆然跟嫣然的遊樂場，每到深秋，他們一定會跑到那。
　　「呃，可別跑到其他地方玩喔。」父親叮嚀。
　　「嗯，知道了。」兩個小女孩的聲音如銀鈴般清新可人。
　　囑咐過後，董父便放心微笑的走進董家客廳去。
　　宇然走近旭熹，亮著手中的玩具車，「你看，我爸買給我的遙控汽車耶。」他炫耀，竊睨了旭熹一眼，問，「要不要一起玩？」
　　旭熹搖頭，「我跟歆然、嫣然要去撿桂花。」
　　「喔，不會吧？真得要去撿桂花喔？你們煩不煩哪？」
　　「不會啊，桂花很香，細白的花也很漂亮。」嫣然柔聲說。
　　歆然拉著宇然的衣角，撒嬌道，「哥，你也一起去嘛。」
　　宇然絲毫不理會歆然，只是望著旭熹，「欸，你真得不跟我玩？」
　　旭熹不語，只是搖頭。
　　「哼！羞、羞、羞，男生愛女生。」宇然扮起鬼臉取笑旭熹，扭曲的臉看來奇醜無比，還頑皮的吐了舌頭，之後就掉頭跑開了。
　　旭熹騎著鐵鏽斑駁的小鐵馬，領著歆然跟嫣然在那條綠蔭遮陽的桂花巷裡拾桂花。
　　三個孩子使勁用力的搖著桂花樹，一會兒之後細碎的花兒便自樹上紛紛落下。他們將掉落地面的桂花一掬一掬的放進玻璃瓶中，塞滿之後，嫣然便將畫板裡的畫紙抽出，再拿出蠟筆，一筆一畫將旭熹跟歆然搖桂花的桂花雨情景記錄在畫紙上。
　　回家的路上，瘦小的嫣然左手抱著塞滿桂花的玻璃瓶，右手拿著畫板，顧不得左、顧不得右，差點跌了一跤。
　　旭熹見狀對她說，「把妳的玻璃瓶放在我單車的籃子裡吧。」
　　「那你要小心喔！別騎太快打翻我的玻璃瓶。」她不放心的叮嚀著。
　　「嗯。」他轉身，笑著對她點頭。
　　旭熹的單車後座載著歆然，嫣然則跟在單車後面。宇然手裡拿著遙控器，遙控著玩具車，正從不遠處姍姍走來。
　　「喂，你們撿花還沒撿夠啊？」
　　「哥哥你看，我們撿了好多桂花呢，你要不要？可以放在鉛筆盒裡，很香喔。」歆然像獻寶似的想跟哥哥分享。
　　「我才不要咧，男生要玩槍玩車，不能玩花，娘娘腔。」宇然邊說邊睨旭熹，昂然的抬起下巴，像是睥睨風花雪月的臬雄。
　　旭熹沈默，並不理會宇然不友善的激將跟瞧不起的眼神。
　　宇然見旭熹不語，一股氣憋在心裡，他不理會旭熹轉而對兩個妹妹說，「肚子好餓喔，妳們身上有沒有帶錢，我們去吃麵好不好？」
　　「好哇，我們到老王的麵攤子吃。」嫣然附和。
　　「現在去吃麵，晚上就吃不下飯了，到時又要挨媽媽罵。」歆然說。
　　宇然推了她的腦袋一把，「笨喔，不要跟媽媽說就好啦。只吃小碗麵哪會吃不下晚飯？妳肚子是紙糊的，撐一下就破啦？」
　　歆然眼珠子轉了轉，問，「旭熹，你跟不跟？」
　　他點點頭，「是有點餓了，一起去吃吧。」
　　四個孩子嘰嘰呱呱到了老王麵攤，一眼望去攤子裡只有零零星星的幾桌客人。孩子們在攤子前看著小白板上寫的菜單，討論起自己想吃的麵。過了一會兒宇然扯開喉嚨大喊，「老闆，給我們四碗麵，兩碗牛肉麵、一碗擔擔麵、一碗餛飩麵，小碗的就好。」
　　「欸，馬上來喔。」老闆手腳俐落的將四團麵放入滾燙的熱水中。
　　沒一會兒四碗熱騰騰的麵陸續給端上桌來。孩子們大口小口的喝著熱湯吸著麵條，白燙燙的煙還不停從麵裡冒出來。他們一群小人兒一口接著一口吃，吃麵時還不斷發出「囌囌囌」吃得津津有味的聲音。
　　宇然吞下湯水欲滴的白麵條，喝著熱湯。一會兒又放下碗來，用湯匙撈著浮在湯面上香噴噴的肉燥細細咀嚼。他嘴裡含著麵條口齒不清問，「旭熹，你知道『隱疾』是什麼意思嗎？我媽說我爸得了什麼隱疾，不能說。」
　　「『隱疾』應該就是一種不方便說的病吧。」旭熹解釋。
　　「大人真奇怪！生病就生病，哪有什麼不方便說？要是不方便說，醫生哪有辦法給人治病啊？」
　　旭熹溫文一笑，「這我就不知道了。」
　　「昨天還聽我爸說老張伯伯得了性病，還瞞著他老婆耶！真搞不懂，既然生病為什麼要瞞他老婆？」年紀還小的宇然邊吃麵邊拉拉雜雜說了一大堆，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做禍從口出。
　　在一旁下麵的老闆老王，正拉長耳朵聽著宇然的無心童語。
　　「哥，那以後如果你不小心得了性病，會告訴你老婆嗎？」嫣然問。
　　「拜託，我才不會得性病咧！不過生病已經夠可憐了，還要暪著老婆，多辛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