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花開 41
不解地望著安倍恭平還站在原處,藤原景不由得發出一句疑問:「安倍大人,你不過來嗎?」
有點無言地覷著藤原景那張在當下看來頗為無辜的面孔,安倍恭平莫可奈何地走回窄廊,跟著也坐了下來。
「我好像沒有同意您入侵我的宅子。」
就在安倍恭平這麼回應的當口,蜜露已經從內室裡頭走了出來,雙手還捧著盛有酒瓶和下酒菜的盤子。
看著蜜露一手將淺碟子遞過來,此時的藤原景正要接過,卻聽見了安倍恭平那樣說的時候,忍不住頓下了手,抬眼:「你幹嘛要跟我這個救命恩人我計較!?這樣子會顯得你很小氣......」
安倍恭平給當下鯁得連句話都回不了。
「......」他突然覺得藤原景的確是該好好地被修理一頓了,他根本不用為他擔憂。
沒聽見安倍恭平馬上回應自己,藤原景也沒有計較下去,這會兒乾脆捧起酒碟就這麼一飲而盡;安倍恭平見了,也沒阻止他,只是皺起了眉頭。
「喂......」
安倍恭平一臉淡定地回眸瞟著他,仍然沒有打破沉默開口的意思,這點讓藤原景有些不滿。
「你怎麼沒有問我今日是不是遇到什麼事情了?」
「......您覺得我該詢問嗎!?」沒有正面回答對方的疑惑,安倍恭平鎮定地反問著,沒想到就見被問句給問住的藤原景擰了擰眉。
的確......他們根本算不上熟識,而且也不是朋友,安倍恭平如果將疑問同他問出口了,他反而會懷疑起眼前的這個男人是否有什麼企圖。
頓時想通了的藤原景,當下不由得抿抿唇,眸光清澈地望向安倍恭平。
「你還真的是很不好唬弄呢......」不知道該形容他的這種回應究竟是太過清醒還是將一切看得太過淡然,藤原景未完的話尾就這樣打住了。
「......」
藤原景發覺酒杯空了,於是朝著一旁的蜜露笑了笑;蜜露知意之後,便又在他的碟子裡頭斟滿了清酒。
「謝謝妳了。」抬頭就見蜜露回以一抹微笑,藤原景的心情總算有好上一些。不然今早在朝上受的氣,也不知道該跟誰說開才好。
蜜露小姐那有如曇花一現的純真笑容果然有治療壞心情的效果呢......
發覺藤原景沒有繼續說話,安倍恭平猶豫了一下子,最後還是開口了:「......聽說東宮殿下他刻意刁難您?」語畢,見藤原景立即回過眸子來望著他,安倍恭平忍不住輕輕地抿唇。
「你怎麼曉得!?」藤原景先是訝異地問出疑惑,最後像是想到什麼似的,恍然道:「對了,就算我不說你應該也會從某些好事者的口中聽到的......」語氣略帶一絲嘲諷地說完之後,他馬上將目光挪回,見到安倍恭平仍舊是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孔,當下便忍不住在心底嘆息,「反正這不干你的事,你只要安靜地一旁看著就好。」
生平最討厭被命令的安倍恭平,頓時微微地變了臉,但是眼拙的藤原景並沒有看出來。
冷冷地一個扯唇,安倍恭平不客氣地直接道:「您沒有任何權力命令我這種事。」
藤原景詫異地將臉一抬,見著了安倍恭平那張不願服輸的表情,啞然了一會兒,最後才緩慢地開口說:「......那麼,就算我以一個朋友的身分要求你好了,這件事情你不能管......」何況最初也是他去挑釁對方的,現在遭到對方的報復,他沒得怨誰。
安倍恭平將臉一沉,「......如果這件事情我也難辭其咎的話,我是不會放著不管的。」
藤原景神色愕然地迎視著他,安倍恭平被看得不是很自在,立即像要掩飾什麼的,臉色一整。
「最先招惹東宮的人是我。」他這麼做的原因不是要證明自己是站在藤原景那一邊的,他是為了自己。
「......」藤原景瞥著他許久,心裡也明白安倍恭平會這麼說的原由,於是在心中竊笑了幾聲之後,臉上佯裝無奈,登時舉手飲光了碟中的酒水。
「只要不弄出人命的話,我是不會反對你向對方稍微地發洩一下怒氣啦......」像隻偷到腥的貓兒般地微笑起來,藤原景的表情在瞬間看來有些邪肆。
***
安倍恭平沒有想到在他想出點子來略微地『回報』一下東宮的『照顧』之前,那個任性妄為的皇子殿下就先將矛頭對準了藤原景,結果偏偏又被他很不湊巧地知道了。
原來是藤原景被對方的身分給壓得不得不低頭,任由東宮威脅恐嚇,讓他幫忙處理一件麻煩事情。
那個東宮推說他的寢殿裡頭半夜就鬧鬼,除了讓他夜夜不成眠之外,也讓他感到非常的害怕,所以想要找個人來解決這件事情。
他又聽說藤原家的長子曾經與個陰陽師一起逮捕了作亂的妖物,於是便讓人找來了藤原景,特別指派他去除妖。
被這麼一鬧,藤原景也沒敢說他根本沒有一樣除妖的本事,而且就算他把事實說出來了,其他人應該也不會相信才是。
畢竟那位與他一同行動、不想居功的陰陽寮裡的陰陽師曾經跟上面報告過,他們之所以能夠順利地逮捕妖物,靠的還是藤原景的機智與不凡的武力。
因此,在唯一的一條後路被人很乾脆地堵死之後,藤原景開始在暗地裡咒罵安倍恭平是個禍水。
就算他是個不折不扣的男人也一樣。老是胡亂勾人、而且自己還一副不清楚的傢伙,通通、一律從現在開始全部都被歸類成禍水了!
不過,藤原景不曉得的是,其實會沾上這個麻煩,他自己也有一份。若不是藤原景那老是不願屈服上位的風骨叛逆,他也不會給自己招惹來這麼一件比天塌了還要麻煩的事情。
只是,他自己根本沒有所謂的自覺。
所以,藤原景現在有些後悔,後悔當初自己不知道是哪條筋錯亂了才會看上安倍恭平這個男人。
表情陰鬱地走下了自家牛車,腳步停佇在朱紅宮門前方的藤原景,遲遲不願意邁出步伐往前行;就在此時,安倍恭平也下了牛車,兩人就在宮門前碰上了面。
藤原景當下感到十分詫異:「你怎麼會在這裡!?」時間都這麼晩了,他怎會還在宮門前面!?
安倍恭平淡淡地說:「我是跟在您後頭來的。」
藤原景訝異德說不出話,最後攏起眉頭:「......」他跟在自己後頭做什麼!?
「我知道您現在要去見東宮殿下。」安倍恭平說。
藤原景瞅著他:「......然後呢?你千萬不要說你也要跟去,因為對方擺明了要為難你跟我......」語畢的同時間,他見到安倍恭平很不給面子地點點頭。
木了一下子之後,藤原景終於忍不住頭痛,伸出顫抖的手指來指著他:「......你這禍水還來這裡做啥!?我不是要你別插手了嗎!?」
安倍恭平的一句話當場擺平了藤原景:「我沒有答應您任何事。」
「......好個你啊安倍恭平......」藤原景痛苦地皺著眉尖,心想這下子可慘了,東宮這招計謀可是來個一網打盡還外加買一送一。
難道他得如了那個變態殿下的意嗎!?
「我說過的,我會回報東宮殿下之前對安倍的『照顧』。」何況他還欠了人家一條人情,而他沒有欠帳不還的習慣,所以不還不行。
一聽,藤原景一臉愕然地望住他。
***
「你......」
正當藤原景猶疑著是否該把話繼續接下去的同時間,自那扇偌大的宮門裡頭忽然出現了一個前來引導兩人的東宮侍從。
見狀,安倍恭平於是主動地開口淡淡道:「一起進去吧!」語畢,便不再搭理藤原景地回過頭去,讓那個小僕給領著邁開了步伐,所以他根本也沒有看見藤原景在他後頭露出一副傷腦筋的表情。
雖說他不反對給那個變態殿下幾分顏色瞧瞧啦......但是,這樣真的好嗎!?
明明知道這根本就是東宮的刻意為難,為的就是要他難堪而已。不過,這回硬是扯進了安倍恭平,只怕事情的最後不會隨便就善了的。
哎哎,其實想太多也沒有用,這下子也只能看著辦了!
「......」
被僕役領到了東宮外頭,安倍恭平與藤原景被擱在門外等待了一會兒,之後才奉令覲見,只見東宮殿下就坐在一方竹簾後頭,面上的表情根本就看不清楚,但是裡頭的東宮卻將跪見的兩人給從頭到尾掃視了一遍有。
沒想到他還真的來了啊......原本以為安倍恭平那個面容肅冷的固執男人應該不會搭理他與藤原景之間的事情的,沒料到他倒是猜錯了。
不過,他來了也好,事情會變得更有趣的。
「藤原大人,您可真是貼心呢!為了替本宮解決煩憂,沒想到您還帶著陰陽師一起同行啊......」
被點名的藤原景忍不住在心底一陣歎息,就知道那個變態皇子殿下還在記恨當日他從他手中搶走安倍恭平一事,所以今日才如此不客氣地對他冷嘲輕鄙。而他一點都不喜歡這種感覺。
「殿下,您的事情非比尋常的重要,微臣自當用心替您排解......」要比逢迎拍馬,他好歹也有幾個月的基礎了,勉強夠用。
東宮立即哼笑了幾聲,說:「既然這是您的心意,本宮就在此收下並感謝您了。」語畢,隨即轉向一旁沉默不語的安倍恭平,「同時也要拜託安倍大人好生處理了。」
「是。」
「安倍自當用心替您效力。」安倍恭平神色冷靜,眸光凜然,壓根看不出他心底真正的想法,讓東宮忍不住為此皺了皺眉。
嘖,這個安倍恭平的心思似乎相當的難以捉摸,本以為他不過只是習慣面無表情的毫無心機的普通男人而已,今日一見卻發覺好像不是如此......
安倍恭平回以一抹清冷的目光,讓東宮瞬間回過了神,收回了擱在他身上的注意力。
假意地輕咳了幾聲後,「那麼,話說回來,咱們也該將注意力轉回今天讓你們特意過來的事情上了。」東宮一副高深莫測地抬高下頷,語氣定定地道,頓時引得安倍恭平與藤原景不禁互視一眼。
「不瞞兩位,最近本宮的寢殿裡老是出現一些怪現象......」
兩人毫無動靜地仔細聆聽著。
***
安倍恭平冷靜非常地開口了:「那麼,殿下可還記得事發當日出現了什麼樣的奇怪狀況嗎!?」
東宮遂將視線挪向了他的身上,一旁的藤原景忽然沒轍地伸手掩面,於暗地裡逸出一聲輕歎。
哎哎......他的本意並非是這樣的啊!他原來是想讓那個變態殿下將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擱在他身上的,這樣子安倍或許能夠逃過一劫;誰知安倍這個多事的傢伙竟然又主動插上這麼一句話,這下子要教人不注意他都難啊!
真不知道他到底在搞什麼鬼......
東宮疑惑地瞥他一眼,接著才將他事先就胡編好了的內容用緩慢的語氣娓娓地道出,並不時觀察著眼前兩人的表情與態度。
其實他根本就不信這世上有什麼所謂的鬼神,會扯出這件事,完全只是因為他個人的私欲作祟罷了。
在心底冷笑幾聲,東宮發覺在他將事情的情況說畢之後,安倍恭平臉上的表情沒有半點的剝落,還是之前那樣從容自若的樣子,似乎連心情都沒有受到一丁點的動搖。
不過這也是應當的,安倍恭平這個男人可是個陰陽師啊!對於這種神不神又鬼不鬼的事情應該聽得很習慣了才是。
安倍恭平瞥了東宮將謊言給說得一副臉不紅外加氣不喘的樣子,在沉吟了一下子之後,啟口問:「哦?那麼殿下可記得發生怪事的時候大概是什麼時辰!?」
「就是現在的這個時候。」東宮連謊話的草稿都不打。
「原來如此......」
藤原景見到安倍恭平一臉瞭解地頷首,面上忍不住露出一絲苦色;這傢伙還真是單純呢,難道別人說什麼他都是這般全部信任的嗎!?
像他這種很少說過謊言的人都看得出來那個變態殿下是在瞎掰唬他來的啊!
頓時感到有點嘔又看不太下去的藤原景忍不住惋惜,當初或許只要他隨便同安倍恭平編個謊言讓他不得不順勢加入藤原家的話,他現在也不用這麼傷腦筋了!
「喂......」他原本是想出個聲提醒他的,孰料對方竟然用眼角餘光冷冷地制止他,讓他瞬間感到很悶。
是你不讓我說的,現在我就等你有什麼方法可以解決這種囧況......
安倍恭平回過身,同東宮再度開口:「那麼,殿下可知那怪事是如何發生嗎!?」
東宮蹙眉,不悅地拋去一枚冷視:「剛才本宮不是同您提過了,就是本宮的寢殿在突然間颳起一道怪風......」正待說下去的東宮忽然發覺在他的話未完的時候,一道不知從何出現的怪風果然在殿中央颳了起來,捲起了寢殿裡的所有簾帳,吹得在場的人連眼睛都睜不開。
簾後的東宮眼見不對,臉色登時大變:「這......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就算眼前發生了異狀,安倍恭平仍舊臉色未變一絲一毫,覷向慌忙起身的東宮:「殿下,那麼您可知當初那陣怪風是如何讓您覺察到有異狀的!?」
東宮忍不住出聲怒喝:「都這種時候了你還要繼續問下去嗎!?」
「如果您不仔細將情況告知於安倍的話,這件事情是無法解決的......」
沒轍的東宮只能胡亂一陣應允,一邊抓著屋裡的廊柱才不至於被面前的怪風給吹走,根本沒注意到安倍恭平在他的面前仍然站得直挺,衣角也沒有被風吹得四處亂飄的詭異情形,「好了好了,反正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藤原景吃驚地望著殿上簾裡的東宮與侍從抱著木柱,還一副害怕恐懼的模樣,心中頓覺大惑不解;但是在他挪眼瞥向安倍恭平好尋求答案時候,卻見他依然文風不動地立在原地。
「殿下,你看到的那陣風怎麼了?」
東宮咬牙地緊緊攀住木柱,還得分神從嘴裡艱困地吐出安倍恭平詢問他的答案:「那陣風......那陣風颳走了屋子裡的所有東西──哇啊啊啊──救我、快來人救我啊────」語畢,他只見屋裡的一切事物全都給在瞬間颳捲上了天,他自己更是支撐不住地被怪風狂捲進去,面露驚懼的他發覺自己已經被風捲得神魂不清。
頓時間,安倍恭平涼涼地露出一抹淡笑,讓藤原景看得一陣冷汗。
「喂......安倍,你這樣玩他,會不會有點......」
回眸瞟了出聲的藤原景一眼,安倍恭平那在袖中掐好的手印於瞬間鬆了開來,最後僅是無聲地撇了撇唇。
「殿下不用害怕,請您回過神來吧!」
東宮聽聞了安倍恭平那道沉冷的嗓音穿透了那陣怪風,而那怪風忽然就這麼散去了,就在他恍惚地回神之際。
「......我......」
望著東宮和他的侍從最後一臉茫然地跌坐在柱下的狼狽模樣,安倍恭平於幽暗中揚起了唇角。
而,已然看懂了一切的藤原景則是一臉同情地望著他們,「殿下,您已經受夠教訓了吧!?可別怪藤原事先沒警告過您啊......」經過了這件事之後,他得出了一個結論。
那就是......他面前的陰陽師不只是個禍水,還是個有仇報仇、絕不吃虧的君子!
***
「你到底是怎麼辦到的!?」明亮的窄廊上方,端坐了兩個人,而這兩個人便是藤原景和安倍恭平;藤原景在端起淺碟就口輕啜之後,突然朝著面前的安倍恭平出聲。
聞言的安倍恭平緩慢地抬起頭來,覷著藤原景那張疑惑的表情,沉吟了一下子。
瞧見安倍恭平一副猶疑的神色,藤原景撇撇唇,心底有著一抹不悅:「......怎麼,這個不能說嗎!?」嘖!難道他還怕他知道或是多嘴地說出去嗎!?他好歹也算是安倍恭平的共犯......呃,是幫手,況且他又沒有那麼笨地將事情給說出去,所以向他透露一下又不會少了什麼......
正當藤原景暗地裡在埋怨著他多此一舉的同時間,安倍恭平在考慮了一會兒之後,重新開口。
「其實這也沒什麼不能說的......」
藤原景馬上抬頭:「那你是怎麼做到的!?」他還是滿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這個......」猶豫了一下,似乎是在尋找要使用什麼樣的形容詞才能夠讓門外漢的藤原景能夠聽得懂,安倍恭平的語氣頓了一頓,最後說:「這不過是個引導的方式罷了。」
「引導?」藤原景訝異,仍然是一副有聽沒有懂的樣子:「那是什麼意思?」
「引導,是因為我詢問了殿下那些話,所以我能夠在他的印象裡製造出那些幻覺,然後讓他以為那些都是真實發生的。」
「你能夠做到這樣嗎!?」藤原景滿面詫異,那些什麼陰陽道法似乎是真的很高深莫測啊!沒想到竟然能夠做到那些連普通人都無法辦到的事情......
安倍恭平淡漠地點點頭,隨手捧起碟子,飲盡了碟子裡的酒液。
瞅著安倍恭平此時露出一派閑適的表情,藤原景反而是一臉的五味雜陳:「難道你一點都不擔心過了今晚之後,那個變態殿下會繼續努力地找你麻煩嗎!?」
安倍恭平瞟他一眼,最後決定繼續喝他的酒;藤原景便繼續坐在原地憂心忡忡,眼見對方一點幫忙排解的意思都沒有,這點讓藤原景突然替自己感到有些不值。
瞧!他坐在這裡替安倍那個男人憂慮,這樣也就算了,沒想到對方還不將自己的未雨綢繆放在心底,竟然一副沒事樣地盡興飲酒,這教他怎麼不會感到氣悶呢!?
「不用考慮那個。」
藤原景悶聲道:「我可不想到後來還得替某人收屍。」似乎沒有誰能在惹上皇族之後,還能夠平安無事的。
「......」
「要不,你乾脆同意進入藤原家好了!藤原家的勢力雖說大不大,但是在朝野中的影響力其實也不小,這樣或許那個變態殿下就不會再對你出手了......」
安倍恭平回眸看他一臉認真的建議模樣,忍不住在當下抿了抿唇,最後莫可奈何地出聲。
「這點請您不用擔憂,除非殿下覺得安倍送過去禮不夠大,不然他是絕對不會再來找我的。」
藤原景的表情一頓,仔細地思考了一下,的確!
如果不是嫌棄自己的命太長或是想要體驗一下什麼是『神魂顛倒』的感覺,依他想來,那個變態殿下應該不會再接近安倍恭平這個男人了吧!畢竟當時的震撼力過大,沒什麼人能夠受得了的......
「......好吧!」藤原景無奈頷首,「如果你再有麻煩出現的話,我不介意你抬出藤原家的名號。」他絕對不允許自己看中的獵物被哪個程咬金給半途殺出來再拐走吃掉。
「那麼,安倍就先行謝過了。」
***
繼上回的那件事之後,如藤原景所料那般,東宮沒再去找安倍恭平的麻煩。
雖說如此,但是東宮卻是反而將矛頭指向了藤原景。
這天,天際浮雲飄飄,晴朗的天空有如水洗般的天藍;立在這樣美麗的晴空之下,藤原景的心情有說不出來的愉快,這時候的他正要離開自己負責的工作崗位。
正要踩過長長的渡廊,藤原景卻被從自己身後傳過來的一道聲音給叫住,當場引得他訝異地回眸一瞥。
是個在宮中做事的小美童。
見他因此頓住了腳步,那個出聲喚住藤原景的小童忍不住尷尬一笑,接著匆匆來到了他的面前,一個有禮貌地躬身。
「藤原大人。」
藤原景疑問地瞧著他因為急奔而染上一絲赧紅的清秀臉蛋,開口問:「怎麼了嗎?」
「大人,小的奉命來向您傳話......」
藤原景皺眉地望著小童一邊說話還得一邊吃力喘氣的樣子,於是不忍地插話:「你說慢點沒有關係......」
「是......」小美童聽見對方這麼說,於是略微不好意思地低下頭來,「其實是某位大人想要與您聊一聊......」
「那麼......究竟是哪位大人呢!?」
小美童沒有直接回答他,反而是轉述讓他傳話的那位大人的話:「那位大人說了,如果您想要知道的話,就到美明門下的那棵垂柳下見。」
......垂柳下見?難道對方與他很熟或是曾經見過面嗎!?
藤原景望住小童,忽然沉吟了起來。
「那位大人只說了這些嗎?」
「是。」小美童很認真地點點頭,藤原景也明白他並沒有說謊,於是向他道了聲謝之後就讓他離開了。
站在原地思考了一會兒,雖然他不太想因為這事打亂了他今天一整天的走程,但是他也實在好奇對方到底是誰的這一點,於是打算赴約去。
緊接著,打定主義的藤原景便立即轉身趕往了美明門的那棵垂柳下,只是,就在他到達目的地之後,那數下卻是空無一人。
「......」他被耍了嗎?
懷疑的問句這才掠過了藤原景的腦海,沒想到突如其來的一道男聲就這樣當場打斷了他的疑問。
「藤原大人,您果真前來赴約了啊......」
藤原景回頭一看,眉尖忍不住再度蹙了起來。
東宮彎了彎唇,看起來似乎心情不錯:「怎麼,藤原大人這表情難道是不樂見到本宮嗎!?」
豈止不樂見呢......是想馬上轉身就走才免得又看到你那張臉。不知道變態的個性會不會傳染......
不過,這變態殿下的心情好像很好的樣子呢!?
藤原景皮笑肉不笑地回話:「殿下真喜歡說笑。」
「但是看您的表情好像不是那麼一回事啊......」
「......」頓了頓,藤原景在沉默過後開口:「那麼就當作是好了。殿下如果沒事,就恕在下還有事情等待處理,先行離去了。」
見藤原景真的準備轉頭離開原地,東宮皺起眉來:「請等等。」
藤原景淡淡地回眸,「殿下還有事情嗎?」
***
「您跟安倍大人是何種關係?」
似乎是沒有意料到對方竟然會向自己問出這樣的問題,藤原景當場愣了愣:「什麼?」
東宮不悅地攢眉,將自己的疑問再度重複了一次:「本宮問的是您跟安倍大人是何關係!?」
「......」這個變態殿下又想要做什麼了!?
「......?」
末了,在思考過後,藤原景似乎在瞬間意會了什麼而揚唇笑了出來,「殿下以為呢!?」這個變態東宮不知道又把事情想到哪裡去了。
東宮沒有答話地瞅著藤原景,好像是在等待他主動回應:「......」
一直到藤原景耐不住沉默,這才緩慢開口解答:「我與安倍大人只是朋友。」
「兩位真的只是朋友而已嗎!?」
「難不成殿下還以為有些什麼嗎!?」被曲解的藤原景立即不快地蹙眉。
東宮擺明了不信地了起眉頭來:「如果您們兩位的關係只是朋友的話,藤原大人會甘願得罪本宮嗎!?」
藤原景冷聲:「殿下到底想說什麼!?」
「安倍是我看上的人。」東宮冷著臉色,強調道;但是此時的藤原景卻是一個勁兒地笑了開來,笑容中有些許的嘲弄味道。
「很抱歉,殿下。既然您也曉得先後有序的道理,那麼藤原現在就很明白地告知您,其實最先看中安倍的人,是我。」
不服輸的東宮暗地咬牙:「......你以為你這麼說就能夠使本宮放棄他嗎!?」
「殿下覺得藤原有必要欺騙您嗎?」真是太好笑了!安倍又不是個玩具,憑什麼得要讓人搶來搶去的!?如果讓他本人知道了這件事情一定會很生氣的......
「......」東宮望著藤原景那副看好戲的表情,頓時無言地沉默了。
藤原景好笑地問:「殿下找我來就是為了談論這件事?」
東宮有點睥睨一切地昂起下頷,好像是想要故意激怒對方:「如果是呢!?」
只可惜藤原景沒有上當,他扯了扯唇,淡道:「那麼很抱歉,藤原不能將安倍恭平這個人讓給殿下。他是我親自挑中的陰陽師。」
「......甚至是不惜得罪本宮?」東宮面無表情地說著,與藤原景正互相用眼神較勁著。
兩人之間立馬波濤洶湧。
「很抱歉,殿下。這回不能如您的意。」最後,再也受不住東宮那生來就有的威嚴眼神的侵略,藤原景擠出一點微笑,將話說得委婉之後,在東宮又再度開口前轉身邁開了腳步。
東宮一言不發地望著藤原景背過自己,當場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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