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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10-11 10:49:41| 人氣428|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天國茶坊/第一章/第九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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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國茶坊/第一章/第九回<疑問>


待送走了夏美之後的茶坊內突然一陣的靜謐,這時,玉藻已經緩慢地自二樓的休息室踱下來了,就見他的主人──安倍霏霏此時正擰著一張平凡的臉,使得那張臉顯得更加的平凡沒姿色了。

玉藻撩撥著自己束起的一頭長髮,故作正常地踱到霏霏面前坐在適才夏美坐上的位置,雙手托腮,「妳為什麼答應了那女孩的案子?」玉藻一臉的不解,然後就在這時,貘聞聲而來,他也跟著玉藻後腳下樓,打算摸清楚實情。

他們永遠都弄不懂這女孩的心思!

倆人有默契地交換了一個眼神,便知曉了對方與自己是一樣的疑問,因此,他們非得得到這問題的答案不可......

其實霏霏的心思也很簡單,但是不知為何的,玉藻與貘就是會猜不透她在想些什麼,甚至於是她的喜好。

霏霏瞪著兩人直搖頭,她知道他們兩個有共同的疑問,但是,如果又疑問的是那隻貘也就算了,為什麼連玉藻都無法掌握她的心呢!?

想不通透的霏霏擰眉瞪著玉藻瞧,好似他就是那個標準答案。

而,這舉動讓貘也盯著玉藻直看,奈何他竟看不出一個所以然出來。

玉藻還是那張淡漠的表情沒有變化、玉藻還是那張堪稱是美麗的臉蛋沒有改變、玉藻還是那身的優雅長袍沒有換裝......

貘受不了地當場撫額大叫:「哇啊啊啊啊啊──我還是不懂吶!妳好歹也解謎一下啊~~~~要命喔......」

相較於貘的沒氣質尖叫,玉藻皺起眉來,低首探看自己像不像是問題的答案,可是他看了半天還是不解。

他長得不像是問題的答案喔......

沒料到,霏霏看著兩人難得沒氣質地發著神經時竟搖著扇子呵呵笑了起來,那雙眼眸彎成漂亮的新月形狀,唇角止不住地上揚。

「哈哈哈哈哈哈~~~~~~」

這笑聲使得兩人不太高興地回神來,因為他們又被耍了!

「嘖!」貘輕哼一聲。

「喂~~喂~~!夠了吧......」玉藻斜眼微睨著霏霏捧腹大笑。

霏霏好不容易拭乾了笑出的淚水,這才又再度恢復她原先的似笑非笑表情,盯著倆人輕輕提點:「上次,本家不是派人過來了嗎!?繼任大典的那件事呀......」

面無表情的霏霏瞥了眼兩個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微笑:「就是那件事!這下子剛好一起解決了......看來,本家在近期即將掀起一場極大的風暴......」霏霏像個沒事人般地悠哉說道。

貘與玉藻互望一眼,皺眉了;因為她說得沒錯,若霏霏再度重回本家,必定會帶給本家一股極大的衝擊......

究竟,他們能否完成這次幫助安倍承月的委託呢!?

◎◎◎

幾天之後,安倍本家裡外是一團混亂。

一回到家的安倍承月一手拿著書包,一手抱著適才在門外,管家遞給他的一疊要在典禮上所穿的衣物,一腳踏入自己的房裡。

將房門上鎖和甩開了書包的重量的安倍承月任性地將自己摔到柔軟的床上仰躺著,連日來一直在討論他的繼任典禮的事情、準備適合的衣物用品就已經快把他累壞了。

再加上最近要期中考試,他的睡眠時間通通用來看書,到了學校就想打瞌睡的他似乎讓同班的夏美很擔心呢......

想至這兒的承月的眼神突然柔和了起來。

眾人只會扯著他問衣服合不合適、典禮上不要緊張、或是好好準備期中試的事情,就連父親也是以一張奇怪又複雜的臉色望著他,只有夏美會問他累不累,或是要他多睡一點的關切。

他要的其實不多,只是一句關心的話罷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的,眾人都做不到。

承月黯下眸光,歎息。

算了,他只要有夏美就好!

承月微笑地半直起身,拉過書包,在裡頭摸出一個祈福小袋子,打開裡頭卻發現夾了一張紙條,上頭寫了幾個字。

『祝好運』......給承月!

安倍承月心滿意足地抱著那個小袋子笑得十分美麗......


天國茶坊/第一章/第十回<風雨欲來>


鳥兒清啼的一大早是學生的活動時間。

今晨,街道上泛起一陣陣濃重的白霧,視線不很清楚,在商店街要前往學校的路上依稀走著幾個早起的學生,那千篇一律的制服說明了他們同是某學院的學生。

而,有個人也在其間。

這個人正是一臉疲憊、沒有睡飽的安倍承月,他一個人身著制服地走在商店街的道路上,正要前往學校早自習;因為期中試的原因,還有本家的典禮準備,都讓他的體力逐漸透支。

昨夜他就一邊唸書夜讀,還得邊應付本家裡外的疲勞轟炸,說要替他量製禮服,還有最麻煩的試穿和排演,甚至於還得背出當天在典禮上的致詞,弄了好半天不但什麼都讀不下心,人也累得跟條狗沒兩樣......。

安倍承月的太陽穴正隱約泛著青筋,並且疼痛,這抽痛讓他瞬間扔下了書包,雙手直捂著太陽穴,大皺其眉。

唔......好痛......大概是昨夜一整夜沒闔眼的關係吧!

他蹲低了身子,靠到路邊的水泥牆邊,疼痛使他暈眩,那感覺就像是有人在他的穴口上面敲著鼓一樣的,正當他喃著是否要轉回本家休息之際,突然一雙女用皮鞋躍進了他的眼底......

「是誰......」安倍承月撫額輕呼,抬眼時就見到一臉憂心的安藤夏美直直瞅著自己不放,發現他的瞬間呆滯之後的夏美就微笑地順帶伸出手來,笑問了。

「不要緊吧!?站得起來嗎!?」夏美的笑容令人覺得安心。

安倍承月逆著光、仰著首,自他臉上泛起一抹淺淺的微笑,美麗不可方物:「夏美,是妳啊......」語畢,安心地微笑了。

◎◎◎

天國茶坊內裡。

今日一早突然下起了大雨滂沱,因此,貘將寫著『公休』的木牌掛於茶坊的門外上頭,今天好像不太適合營業呢......

恰好,他與玉藻今日都想趁機跟主人討論一些事,關於安倍本家的事。

這時,他的搭檔─妖狐玉藻,早已經在茶坊內的一角就坐了,一直不時盯著二樓休息室的動靜,正在等下樓來的茶坊女主人──安倍霏霏。

茶坊內的所有房間是分為一、二樓的,一樓門旁的休息室是專門為懶散的女主人,安倍霏霏而設計的,至於二樓上頭有三個房間,一間是貘專用的,一間就是玉藻的私人空間,三人互不侵犯。

而,霏霏的房間是在二樓。

果然不一會兒的,霏霏梳洗完之後走了下樓,此時她的身上不再是那套招牌的黑色長洋裝,手中也並未拿著黑羽扇子,是按照平常出門的一件小背心外搭一件小外套再加上一件藍色的牛仔褲,樣子很休閒,但是那張臉仍然沒有變化,沒有上任何的妝,短髮因她下樓的動作而在空氣中飄盪、飛揚。

簡而來說,霏霏的面容是很大眾化的,但是她那隨衣服襯出的纖細身軀卻是最吸引別人注意的焦點,霏霏的骨架很有模特兒的味道,所以不論穿什麼都很好看。

但,很奇怪的,雖然平凡的她卻有種吸引男孩子的氣質,也或許她真的是『不凡』的人類吧!

她身上的味道很特殊,混合了神秘與像貓的優雅,會突然令眾人眼睛一亮。

「唷,霏霏,今天要上哪兒去啊!?穿這樣去汙染別人的眼嗎!?」狠毒的貘見霏霏下了樓來,玉藻又一聲不吭的模樣,他只好勉強一下當壞人,不然怎麼開頭呢!

一齣戲還沒開始演,演員就罷工了,這好像不太好玩......

他的話招來霏霏的怒瞪一眼,「你的雜草不也一樣沒長好?勸你別出門嚇年輕女孩......」哼!要比毒的話,她安倍霏霏可是有祖傳基因的!

貘馬上垮著臉,轉向玉藻求助:「你看啦~~她這樣要怎麼主持本家的典禮啊!?」

玉藻不痛不癢地露出微笑,朝霏霏招著手,活像是一隻招財貓般:「主人,過來看看本家派人送來的巫女服吧!」

聞言的霏霏馬上湊過去瞧,「巫女服!?誰說我要穿那個啦!?」表情不屑,「應該又是那些本家的老頭擅自作主的吧......」嫌惡地瞪著白衣紅褲的神社巫女服裝和束帶,霏霏諷道,「退回去!」

玉藻和貘立即互望一眼,不敢置信,「不然妳要穿什麼!?」

一句話使的霏霏抬眸,面泛微笑,別有深意的笑容教兩人打了個寒蟬,「還用問嗎?當然是穿我的修女服......」

兩人如遭雷殛,只覺得眼前一片的烏黑,轟然雷聲大作的驚詫又驚嚇模樣。

那個打扮......能看嗎!?

玉藻和貘一臉的蒼白,不知該怎麼說才好......


天國茶坊/第二章/第一回<未知>


茶坊內一片的靜謐。

在聽了霏霏毫不懷疑的說詞之後的玉藻與貘紛紛以一張怪異到極點的表情互相對望著,久久沒說話。

最後,終於受不了這團詭譎的氛圍的貘開口了:「妳想穿著那件黑不啦嘰的勞什子修女服去丟我們的臉嗎!?」懷疑的口氣和那張微扭曲著的俊顏讓霏霏一個狠瞪。

「你說什麼啊......!?你這隻專吃別人不要的垃圾的怪物......」霏霏一臉怒容,斜眼怒瞪著不知死活、說話不看人的貘,心底的怒火被拉至最高點了,因此又開始與貘大眼瞪小眼地鬥了起來,玉藻則是一臉沒轍地捂住半張臉。

「我說,妳穿那樣去只會令我們當式神的妖狐和貘丟臉啦!」貘繼續說著,深怕別人不曉得地大聲嚷嚷地,一臉覺得奇怪,為何一個大陰陽師的後繼竟然打算穿著那西洋鬼的教服去主持當家的陰陽師的繼任典禮,那不是就本末倒置了嗎!?

不~應該說是答非所問......唔~好像不太對哩......欸呀!管他的!總而言之,那女人就是非得讓他們兩個丟臉到沒面子就是了啊!

貘哀怨地想著,霏霏仍舊一臉的怒火,手持劍指地暗自唸了一段咒語,使用火咒燒了貘的頭髮,然而,貘慢了三拍才發現自己的頂上燒焦,連忙慌亂地在原地繞著、跑著,還邊不服地大叫。

「啊啊啊......妳這傢伙~~說不過別人就來這一招!卑鄙!果然是晴明那傢伙的後代,個性一樣差勁......哇啊啊啊啊啊───我錯了~~我錯了嘛!快救火啦~~~~~救命喔~~~~~玉藻!」貘被霏霏修理到高聲慘叫著。

玉藻失笑搖頭,「不可以......主人沒准我幫忙你,你就自求多福吧!」玉藻這麼說完,立即踱向櫃檯準備蛋糕和冷飲要給主人當成下午茶。

霏霏讚許地對著正忙著的玉藻點點頭,「沒錯,玉藻不愧是我最疼愛的屬下......挺瞭解我的嘛~~~~」

此句話一出,貘抗議地尖叫:「那我算什麼!?」

「你是墊背的......」霏霏冷眼旁觀著貘已經用桌上的冰水澆熄了頭上的火苗,不過卻弄得一頭的溼,看來狼狽不已,正好達到霏霏整整他的目的了,也因此消了她的大半怒氣。

「這也正好教你絕對不能對主人無禮......好好學學玉藻吧!」霏霏皮笑肉不笑地輕聲道。

貘不服地噘嘴,反正主人老是偏心於玉藻,他早習慣了~~

霏霏睨著兩人,「反正把那套巫女服送回吧!我絕對不穿那丟人的衣服......」冷聲。

「可是,主人~~」玉藻突然間自手邊的瓷盤上抬起頭來,那張細緻的五官令人百看不厭,帶著一點憂慮的表情和不妥,「那是本家的規定......司儀必須要穿那樣子吧!?」

貘有了之前的教訓而不敢亂出聲了,只得小人地跟著點頭。

霏霏沉吟著半晌,盯著玉藻那為難的臉色,突然歎息了,「欸~~~~算了!算我怕了你了!玉藻啊......」

「這麼說您是同意了嗎?」玉藻的雙眼一亮,臉色跟著紅潤起來了,看著霏霏點頭的貘有點不是滋味地撇唇,就說玉藻受主人的偏愛了嘛~~

「好吧!都依你了......」霏霏無奈地瞥了一旁被擱於桌上的巫女服裝,難掩厭惡,又讓玉藻覺得有點太強人所難了,因為要強迫主人去做她自己不喜歡的事似乎有點殘酷......

如果互換立場的話,他是死都不會答應的,由此看來,她還是太心軟了呢!比以前的主人還要柔軟上幾分......

玉藻露出絕美的笑顏。

「那這樣吧~~主人,把那件巫女服退回本家好了!至於您的服裝就由我來裁製,這個折衷辦法應該不錯吧......」玉藻微笑地提了個建議。

霏霏聽了之後,臉色由暗轉亮,高興地問:「真的嗎?太好了~~我就等你這句話呢......嘿嘿!」於是,這麼說著的霏霏趕忙踱近那套巫女服,伸手把它再折疊好,裝入禮盒裡頭,再封上咒語,然後在兩人那微愕的面前走上二樓。

「太好了呢!這樣事情就解決了!」歡天喜地地哼著歌兒一路唱著上樓的霏霏令玉藻與貘傻愣於原地。

「喂~~她該不會一開始就打算這樣做了吧!?」貘呆問著,然後看著玉藻失神、不可思議地輕輕搖頭。

「不知道......不過我能肯定的是──她不繼承本家實在是太浪費了......」

「唔......」貘也心有戚戚焉。


◎◎◎

安倍本家。

濃重的夜色覆蓋了一切,彷彿大雨將至的陰鬱晦暗。

房裡頭獨坐的安倍本家的現任當家─安倍耀司悶著一張愁容,床沿的他只著了一件浴衣,底下什麼都沒有穿,他剛才才自安倍達民的魔掌中甦醒。

安倍達民是他的表哥,而他卻跟他有著扯不斷的這種曖昧關係......

這樣讓他覺得自己實在是汙衊了安倍本家的罪人!

在某夜,他被酒醉的達民侵犯之後,不是沒想過自殺。

但是那個男人實在是太狡猾了!他在他身邊安置了護身式神以防止他的任何不軌動作,也一直盯梢著他的一舉一動,讓他有苦難言,飽受身、心的煎熬。

安倍耀司一咬唇、用力捏緊了拳頭,他其實想逃開達民的控制,但是,那時的承月才只有國中的年紀,霏霏又不知所蹤,本家需要他來支撐一切,所以他告訴自己千萬不能倒下......。

因此他得暗自承受達民夜夜的侵擾,和言語上的侵略。

本來,他懷疑達民只是因為當家的寶座而對他騷擾報復,但是每當他問及或是用話套他,他都只是諷刺地對著他微笑,然後說:『非你不可』!

什麼叫做『非你不可』!?

繼續追問的耀司一驚,因為達民這麼回答他:『告訴你吧!因為你,所以本家變得非常有趣』!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任安倍耀司想了這麼多年來也都沒有正確的答案,而他也一直沒有再問達民,一直到今天。

這時,房裡的浴室傳來一陣扭緊水龍頭的聲音,他知道,安倍達民已經沐浴完畢了;待達民邊走出浴室門,還一邊用毛巾擦拭著溼透的髮絲,下半身圍了一條毛巾、裸裎著上身的他看來非常性感健美。

和自己的纖細不一樣的健美身材......他什麼時候也才能擁有呢?只怕是不可能了......

這輩子身為安倍本家的後代就得維持著這種模樣。

「看什麼!?想把我壓倒的話......除非你重新投胎了。」達民睨了眼耀司眼底的那道複雜光芒,輕笑地踱到床沿與之共坐。

「你的腦袋只裝那些下流東西嗎?姓安倍名達民的......!?」安倍耀司恨恨地撇過頭去不看他,以免氣死自己。

「呵呵呵!」達民拋下頭上的毛巾,傾身摟住安倍耀司那纖細的腰身,感受他的柔軟,「我呀~~真正的名字是『賀茂達民』喔......這你不知道吧......!?」語畢的達民沒意外地發現安倍耀司那透著驚詫、說不出話來的模樣,失笑。

「你......你說什麼......!?」

「我其實是賀茂家的人,然後被安倍家的父母親收養......」達民雖然面帶微笑,但是卻讓耀司隱約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安倍耀司青了臉,這真是晴天霹靂!


天國茶坊/第二章/第二回<過往>


安倍耀司青了臉,真是晴天霹靂!

「你......你到底在胡說什麼啊......」安倍耀司想笑卻又覺得荒謬至極而露不出笑容來的尷尬模樣全都讓達民看了個仔細。

「哈哈......就跟你說了你絕對不會相信我的話的嘛~~」達民睨著安倍耀司那微微慌亂的模樣大笑了出來,他呀~~老是這樣好騙又天真!

不過他所說的一切都是真實而非虛擬的,他是在孩提時代就因為雙親的關係而被安倍家領養,不過現在他的養父母都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所以本家才會讓他這麼容易就一手掌握。

包括安倍耀司!

耀司鐵青了臉色,原本想自達民的態度裡頭尋找出能夠說服自己他是在開自己玩笑的耀司,深刻發覺達民並無說謊的跡象,因而大駭:「你說的......都是真的!?」

安倍達民呵呵直笑,攬抱住懷中柔軟軀體的他沉淪在那道淺淡香氣裡頭不可自拔,「我不會騙你的......也無須騙你!」

「怎麼可能......你居然......」失神輕喃著的耀司還是難以置信,恍惚間,他憶及某位安倍家的長老在他的繼任大典上拉住他時,跟他說的悄悄話。

“要小心賀茂家......”

難道......是指這個意思嗎!?

耀司略回眸瞥著達民的側面,心底裹著濃重的懷疑與不信任,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這一切的事情都能加以合理化。

安倍達民之所以被安倍家收養是因為他想要本家的某樣東西或是達成什麼目的,後來,他在他當上當家之後故意地接近他、侮蔑他;因此,他很可能被教導了要恨他......

耀司驚瞠著雙目,不敢置信地抖顫著身體,沒想到他與惡魔共枕了這麼久......

「是,不過,那都是過去了!」安倍達民推開耀司,微笑,「現在能夠駕馭我的人皆已經不在了,因此我為自己而活,也為你......而活!」伸出纖長的手指掐勾住耀司的白皙脖頸,達民呵呵笑著,此舉對耀司來說又亙增添了一股無以名狀之恐懼。

似乎察覺了他的害怕,達民在忽然間抱住他溫柔地輕語:「別怕我,我說過我只為你活著,其他的我可以不在乎,甚至於是安倍家密傳的『金烏玉兔集』,我都可以為你放棄......」

赫──!

耀司嚇白了臉色。

他說什麼!?他說『金烏玉兔集』!?那是只有安倍家的繼承人才能過目的秘笈啊......

「你真的是......賀茂家的人......」耀司這才相信了達民所說的一番話,因為知道那本秘笈的人只有少數人而已,「你到底......想要做什麼!?」耀司在達民的懷裡巍巍地顫抖著。

達民不悅地皺眉頭,「我說過,為了你,我什麼都可以不要......耀司!」

耀司驚悚地大力推開達民,然後神色驚惶地像隻受了驚的小兔子般地瞪視著面前的惡魔,雙手無力地環胸,那害怕的樣子引起達民的反感,「這就是你不阻止承月繼承的原因嗎!?你想等他繼承之後再伺機奪取那本秘笈!?」

達民被這樣假設的一連串問題給問得冒火了,難道他說得還不夠清楚明白嗎!?
為何耀司老愛跟他玩曲解文字的遊戲!?真是夠了......

達民眼神瘋狂地盯視著耀司半天,看著他心有餘悸又設防的模樣,怒火爬上了心頭地一個粗暴扯過他,接著一串的暴吻襲來,「跟你說了還是白說......」

「不!放手啊......你......唔......」耀司的唇給堵住了,還得承受達民一串激烈的索吻,身體還未復原的傷口再度曝露出來。

達民的怒火將耀司全身燒得通紅,唇角也讓達民給咬破了,正汨出鮮血,耀司忍辱地吞聲,感覺達民的手在他的身上四處游走與探索......

夠了、真的夠了......

「......唔......」

被達民壓躺於床沿、流著淚的耀司心想著,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讓可憐的承月來承受一切;他,要阻止即將發生的一切......

◎◎◎

天國茶坊內。

點著燈光的樓下坐著兩個人,這兩個人......不,應該說是兩個『式』,正是玉藻與貘。

今日是公休日,因此在茶坊內裡看不見半個委託的客人。

喔~~公休的主權決定於『天國茶坊』的女主人,安倍霏霏,只要她一個本小姐不滿意或是不高興的話,茶坊外頭隨即就會掛上『公休』的木牌子,就連玉藻與貘都拿她沒輒。

這是因為她大小姐認為他們為許多人免費的服務,沒有多收錢就已經是天大的恩惠了,何必效法便利商店來個二十四小時的全年無休呢!

玉藻與貘身為她的『式』也只能遵照主人的意思,沒說話的餘地。

「喂~~你縫了半天是縫好了沒啊!?」這樣囂張說話的是『貘』,聽說牠是專吃惡夢的一種怪物,由於和某位陰陽師有所協議,因此牠得繼續服侍這一任的主人,安倍霏霏。

被問到工作進度的人是『玉藻』,同是霏霏的『式』,牠是妖狐化身,千年前與陰陽師有所協定的牠也是一直服侍每任的主人到現在,霏霏在他的認知裡頭是個不平凡的女人,雖然他覺得這女人看來是一臉的普通樣子。

「還沒好......」玉藻丟了個白眼給貘,意思是說他難道沒有眼睛可以自己看的可惡模樣。

「你弄了老半天,她都要睡著了啦......」貘指指另一邊喝著下午茶邊悠哉的主人,安倍霏霏那快要瞇起眼睛的愛睏模樣,無辜地道,「只是縫個袖子而已啊......幹嘛那麼龜毛啊......」呿~~!

玉藻再度丟了個白眼,「主人的身材不太一樣......」

「喔?什麼不太一樣啊!?直接說她乾癟就行了啊......」貘不在意地抓著頭,也難怪啦!前幾任的主人都是男子嘛~~現在要做女人尺寸的衣服當然得費點時間......

這麼思考著的貘突然聞到一股焦味,「什麼東西燒焦了啊......奇了......」店裡沒有客人就不會烤蛋糕的啊......

玉藻涼涼地回了一句,眼睛沒離開他正縫著的衣袖:「唔,是啊~你的頭上鬧火災啦~~所以才會有味道......」

貘一聞聲忙驚慌地一腳跳起來,四處大吼兼亂竄。

「哇啊啊啊啊啊啊......妳這女人!救命啊......」

玉藻只是旁觀著,沒幫忙的意思,「都叫你受教了嘛~沒想到還是老樣子......」輕語著,眸光瞥向已然醒來的霏霏正一臉冰冷容顏地瞪著哀逃聲不斷的貘。

「活該!」

「好了......呼!」大大喘了口氣的玉藻咬斷手中多餘的細絲,把衣服整件攤開來,那白衣襯著藍邊的清逸顏色教人一看就舒服,「喏~~好了啊......」就在兩人打鬧間,玉藻完成了手上的狩衣,遞給正坐在茶坊一角的霏霏,「您應該很適合吧!」

貘也停止了來回奔跑,用水淋溼了頭髮的他看著霏霏滿意地接過,在身上比了比,「好像還不錯呢......」

「唔,可是......」貘跟著發聲,「狩衣加上短髮怎麼看都奇怪......」

玉藻對貘的建議也覺得挺對的,於是微笑地道:「放心,我已經把假髮準備好了......」

霏霏微愕地抱著狩衣,「不會吧!?你們要我戴那種會悶死人的東西喔......天啊......」語畢,頭疼地撫額哀叫。

玉藻與笑得怪怪的貘互視一眼,笑了。


天國茶坊/第二章/第三回<安倍霏霏>


「不會吧!?你們要我戴那種會悶死人的東西喔......天啊......」語畢,頭疼地撫額哀叫,安倍霏霏跟著瞪大了雙眸;她將那件拽在懷裡的狩衣高高舉起以雙眼打量著,要她穿這種於日本的平安時期的男子們所穿的寬大狩獵衣裝就已經很折磨她了欸~~

沒想到還得配合戴上長假髮喔......她一個不滿地咬唇,心底滿是厭惡,早知如此她就不該答應本家要出席這場大典了......

後悔萬分的安倍霏霏沉默住,頓時一臉的風雨欲來;誰知,玉藻竟然在這時出聲,他滿臉沒有商量餘地的表情,以手扠腰:「不用看了,還是妳打算要穿本家送來的巫女服!?」一語中的,霏霏皺起眉頭。

接著想了一下,她斷然地決定道:「要我穿那白、紅衣褲還不如穿我的修女服......」低喃。

「所以!?」貘挑起一邊的粗眉。

「所以什麼!?」玉藻瞪著她。

「......」表示無言的抗議和不甘願妥協的沉默。

「沒話說了嗎?」貘涼涼地問道。

「那就當妳同意了!」玉藻接話。

霏霏苦著臉色,再度摟過那件親手替她縫製的狩衣,笑得很是勉強:「欸~~將就、將就吧......」哼!不過這筆帳無法跟玉藻算,就在始作俑者─本家的頭上記上一大筆好了!嘖~~!

玉藻與貘皆露出”這還差不多”的表情,雙雙點頭。

霏霏似乎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隨之一瞥視在這件事上突然變得很有默契的兩人,狐疑地問:「奇了!你們兩個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了!?你們倒是很有默契嘛~~」眸光隨著話落而輕移到兩人為話中的閒散而為之一悚的反應上頭,霏霏輕笑。

這個魔女最擅長這種含有陷阱式的反問了!

玉藻與貘互相對視了一會兒,感覺自己的頭頂與背脊緩然爬上一股惡寒;再跟著望向安倍霏霏的臉時,發覺她正在微笑、正對著他們露出微笑!

哦喔喔~~~~

兩人在心底吶喊著極度恐怖,雖然目前的臉上是面無表情的,但是心底的表情足夠可以媲美那幅名畫──『吶喊』。

「呃......主人,您要不要先試試看那件衣服?或許還有地方要改,不然來不及趕上本家的大典的......」玉藻表面在笑,趕緊轉移話題比較保險。

霏霏頗不以為然地微微眨眼,「是嗎......你們還要忙什麼!?衣服不是已經決定了!?」說著,還揚揚手邊的狩衣。

多虧了貘的急中生智,救了被問住而答不出答案來的玉藻一命,貘淡然地抓著頭:「我們也得去!妳別忘記了,我們當式神的就該待在妳身邊寸步不離的事情......還有,這件大事我們也得出席的!」訕訕地搭話。

安倍霏霏思考著,也是!再怎麼說,玉藻與貘必須遵守”遊戲規則”......

提到這個話題的安倍霏霏似乎有點兒不太高興。

「好吧!你們的衣裝應該不用太複雜吧......」抬眼,「所以,休息室那頭的置物櫃裡頭放著別人送的各綑顏色的布料,你們自己挑吧!」

玉藻點頭,「謝謝主人!我與貘的衣服我已經知道要什麼顏色了......」微笑,「不過我得先將您的衣服定案......請您上樓去試穿一下吧!」接著,玉藻揚起手來唸了一串咒語之後,他的手上便多了一頂黑色長假髮,「這個也請您一併戴上去......」

霏霏皺皺鼻,噘嘴:「知道了,玉藻管家!真是的......」霏霏接過後,旋了個身便覺得全身乏力地漫步走上了樓。

待霏霏消失在樓梯間時,玉藻露出一抹鬆口氣的笑容,看著貘說:「她還挺可愛的,不是!?」

貘面無表情地點頭,「是啊......但是下一任主人是怎麼樣的人可就難說囉!別忘了,人類的生命就像我們睡完午覺起來就會消失無蹤的短......」

「......」玉藻無言以對。

◎◎◎

安倍承月安然地渡過了期中考試,這下子只剩下本家即將舉行的大典了,可是他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原本,他想要得到在本家所能呼風喚雨的實權,但是......他覺得好累!如果現在就覺得自己實非擔當本家主人最好人選的話,那麼在未來也不會有什麼大發展的......

他是想要證明自己並非讓本家玩弄的人偶罷了,卻自己一步步地朝著被控制的路途上直走。

安倍承月悚然一驚。

是啊!當上了當家主人應該就會讓本家逼迫做這做那的吧!?不准有自我的想法的娃娃......像是父親大人一樣!

被逼著休學、被逼著見各個對本家有利的掌權者、被逼著娶妻、被逼著生下本家的下任當家......

天啊!這樣的日子比囚犯都還不如!

他對自己做了什麼!?他做了什麼啊......!?

安倍承月訝然地瞠大了雙眸,瞳中流露出懼怕,不敢聲張地捂著嘴,這一切是多麼瘋狂......

待在午後的圖書館裡頭,安倍承月本想藉著冰涼透心的冷氣來冷靜一下而選擇到這兒打發下課時間的,坐在圖書館靜謐一角的他突然在翻著書時驚覺了自己正一步步地走向毀滅之途,因而,他嚇掉了半個魂。

原來這就是父親大人千般阻止自己繼承的原因嗎......!?

多麼地......殘忍啊......

頹然闔上手中翻了一半的書本的安倍承月,垂下了雙瞳,淚水濡溼了他的視線,他盯著中式的書皮封面的那幾個大字發著愣:『金絲雀皇帝』......

「......來不及了......一切都......」淚水繼續奔流。


天國茶坊/第二章/第四回<陰陽師>


玉藻與貘趁著主人安倍霏霏上樓換穿那件狩衣時候,漫不經心地聊了起來。

說到玉藻與貘認識並且知道對方的存在也已經有了千年以上的時間了,兩人卻還是說熟不熟、說陌生卻也非陌生的狀況,或許是兩人那合不來的個性在隱隱作怪吧!

冷靜會思考的玉藻總是行動比他說出的話還多,而貘則是剛好與玉藻相反,他的行動常常是在沒有經過很縝密的思考之下的產物,因此有時與玉藻背道而馳。

當然,身為他們的第一任主人,安倍晴明似乎也挺傷腦筋的,因為同樣專屬於他所使喚的式神居然合不來,這樣會減低他做事的效率的;但是,想歸想、思考歸思考,陰陽師還是不打算在他們兩個中間做什麼變化。

自然就好。

陰陽師的工作就是只有三大原則:『我見、我語、我指示...』

既然沒有什麼可以說的價值,也非大事,那麼就不需要多操心了,起碼他認為在這樣不安定的兩個人之間最好是不要再做什麼更動了,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事。

陰陽師在與他們定下血的契約時就已經言明了,他們要代代服侍每一位他的直系子孫,直到契約自動終止為止。

所以,被陰陽師降服的妖狐─玉藻與專吞吃惡夢的怪物──貘,也因此和陰陽師結下不解的緣份,一直到現在他們還是服侍著安倍家的直系子孫,現任的女主人,安倍霏霏。

因此,不管他們的主人是男是女都沒有什麼大關連,他們只是純粹遵守他們與陰陽師所立的血咒罷了......

但是,玉藻和貘覺得現任的主人實在對他們有某種難以言喻的魅力,彷彿是等同於『安倍晴明』這個男人再度出現於他們眼前,對他們露出一朵淺笑的那種無形的吸引力般的。

他們很是困惑,因為以前的主人們從未給予他們這樣的感覺,很新鮮......但是也是很無措。

「喂~~你覺得......」玉藻沉吟了一會兒,手托著腮,慢慢啟口,那瞟向貘的疑問眼光教貘微微一詫。

難得那隻狐狸也有不懂的事...

貘這麼想著,邊等著玉藻將話說完。

「唔......?」

「你覺得我們該盡力幫她嗎!?」

「幫誰!?又要幫什麼!?」貘狐疑地挑高眉峰,然後慢慢聚攏,誰曉得那隻狐狸到底是在指誰啊!?連名字都沒提一下的......

玉藻丟了個白眼給裝傻的貘,「你的腦袋壞了!?還是它今天也跟著我們公休去了!?」沒好氣地一個反問的玉藻覺得貘的神經還是一樣大條,他都跟了他與主人這麼久了,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丟臉喔~~~~

「喂~~喂~~你少來了!又在拐彎抹角罵人......你老是跟那女人一樣......呿~~」

「當然是現在的主人啊!你那簡單的腦袋以為我說的人是誰啊?」玉藻瞥眼睨著貘,覺得他真是一隻番貘,難以溝通~~

被玉藻的衛生眼那麼一瞧的貘,脾氣也跟著大了起來,「你在說廢話嗎!?那女人是我們的主人啊!不幫她要幫誰!?誰還有那個資格使喚我們!?呿~~」

玉藻瞪著貘氣到臉紅脖子粗地,微然一驚,是啊!安倍霏霏才是他們的主人,該幫忙她才是......

他們在千前年與安倍晴明定下的血咒還存在著,沒有消失,所以他們短期內也無法恢復自由。

「唔......我的意思是......就算沒有約束雙方的血咒,你還是會幫她!?」

貘搖搖頭,「沒了血咒,她在我眼底只是個小女孩罷了......但......」

「但......?」玉藻瞪視著貘突然笑咧了嘴。

「但是我覺得她真是一個怪到不行的女人!簡言之就是『特殊』,搞不好我會因此替她做事也說不定......」

玉藻隨之微笑的瞬間,自樓上傳下一道腳步聲音,是霏霏換好了狩衣,正緩慢步下樓來,由於她的腳上還是穿著那雙球鞋,所以加上了身上的寬鬆狩衣有點怪異。
「喂~~這樣可以吧!?」霏霏一臉冷淡地踱下樓梯,在兩人面前立定,然後看著兩人那略微驚訝的眸光直盯著她瞧,疑惑隨之爬上心頭。

「怎麼了!?不好看!?」

霏霏特意把假髮戴上,綁成一束,外罩狩衣的模樣很像是一位正式的陰陽師,那張臉蛋看起來也沒那麼平凡了,頂多能稱上”清麗”兩個字,如星的瞳眸再加上小鼻和略豐的唇瓣,長髮束好並且披在腦後,使的玉藻與貘不太敢置信地睜大雙瞳。

「嘿~~挺不錯的嘛~~難怪人說:佛要金裝,人要衣裝喔......」貘高興地握住霏霏肩頭,並且轉了她兩圈評估著,把霏霏弄得七暈八素。

「閉嘴!還有~~你別再轉我了!」霏霏微怒地把手一握緊,拳頭便往貘的後腦勺招呼去,貘痛得哀哀大叫,竟然沒有反抗,或許是見到了霏霏身為一名陰陽師該有的裝扮吧!

玉藻是滿意地直盯著她,「不錯~~不錯!果然主人穿起來就是有陰陽師架勢......」直連著的讚賞使得霏霏狐疑地往下一瞧,四處探看是否真如玉藻與貘所說的那般好。

「會嗎!?」唔......

「會!」玉藻與貘同聲。

◎◎◎

圖書館。

正當安倍承月流著淚闔上那本書,接著把書塞回原位,正巧轉身要離去之際,一抹纖麗人影躍入眼底。

「夏、夏美......!?」安倍承月的臉頰上還有未乾的淚痕,還有紅著眼眶如兔子的模樣都讓夏美瞧見了,一股羞恥心泛上承月的心頭。

「我......」

正巧安倍承月想說些什麼話時,夏美自另一頭有燈光的地方奔了過來,抱住他。
柔緩地伸出手來撫觸著承月因害怕而顫抖的身體,安撫地輕喃著:「放心好了,我保證一切都會沒事的......承月,我絕對會幫助你......」

「夏......美?」承月背對著夏美,原本的詫異轉成平靜,眼瞳睜大了再縮小,突然間,他露出一抹如雨後彩虹的微笑,「謝謝......夏美......」

接著,閉上眼的承月不願再去思考一些未來的難題......

暫時將所有拋之腦後吧!他想安靜片刻......


天國茶坊/第二章/第五回<不遠的未來>


空氣僵凝於安靜不語的安倍承月與安藤夏美之間,任憑圖書館中那沁涼的冷氣吹呀吹的,渾身的冷意直教兩人泛起雞皮疙瘩;裡頭的書本味隨著冷氣飄散四處,那帶著微些霉味的味道驅使承月自他的沉思中回過神來,呆望著夏美那堅決望著自己的表情。

「夏美......」一咬唇後的安倍承月發聲,臉色猶豫,他知道自己不該將夏美也給拖下水來的,但是......他好害怕!

安倍承月忍住即將出口的求助聲音,顫著全身。

一想到他即將繼承本家,順利地當上安倍家的支配者時,安倍承月就止不住的一陣顫慄抖動。

到底是他支配了本家,還是本家支配了他呢!?

這個問題,安倍承月曾經思考過不下數次,但是他卻沒有答案;因為不管是支配或是被支配,前提是他非得當上繼承人不可......

這麼一來,求得這個答案的想法就沒有任何的意義了。

一邊,夏美難過地盯著承月那蒼白的俊美臉蛋,不曉得他的壓力究竟有多大的她,根本很難體會他的痛苦與煩惱,所以......她想要盡力幫忙承月!

但是~~安倍承月卻沒有對她說明一切事情的動作,這教她不知如何幫忙起。

雖說她曾經為了承月的事情找上『天國茶坊』的女主人幫忙,但是截自目前為止,對方好似沒有什麼動作,這也不禁讓她有點焦急了起來。

看向承月那張煩惱痛苦的容顏,她深深覺得自己無力可以改變一切,自己多麼微小又虛弱,根本幫不上忙。

「承月......」夏美為難地瞥著他。

聞言的安倍承月鬆開了自己交握、擱置於桌沿的雙手,輕放至圖書館內讓大家使用的自修桌上,目光決然。

看著夏美面有難色的模樣,想必是為了他的事情而傷腦筋吧!

因此,承月放柔了眸光,盯著夏美,一個字、一個字地清楚道:「妳放心吧!我絕對不會輕易地放棄的,因為......我的繼任大典已經迫在眉睫了......」咬唇。

他不該再讓擔心他的夏美不放心了......

夏美愕然地瞪視著承月,「你真的確定了你往後要走的路嗎......!?」

「唔......我......」承月撇過頭,「我是騎虎難下了......」

沉默的夏美直直盯著安倍承月的側臉蛋許久,看見燈光的光影自他頭上灑落,落到長長的睫毛上,經過鼻樑來到那張微紅的唇瓣,甚至於落到白色的制服上;他纖細的四肢讓衣服裹住,但是卻沒有增添些許的微胖感覺,反而令那寬大的制服襯出他的瘦弱身形,聽說前幾代的安倍家的陰陽師也是一樣的外表。

夏美定定地瞅住承月,盯著承月開口:「夏美......」

「我一直很膽小,不敢面對事實,但是我想我絕對不會成為本家的傀儡的!因為這一條是我選的路,我會好好面對......」承月逆著光,回首,眸光閃爍著無與倫比的堅決。

以往他老是孩子氣,希望別人保護的心情已經不復見了,現在他得學習著長大,不該再讓擔心他的夏美擔憂了......自己的事該要自己做決定......

夏美抿唇,「我知道了!我會一直站在你身邊的!當你回過頭來時,你一定找得到我......」眸光柔和地輕聲語著,夏美綻出一朵微笑。

「夏美......」

承月略愕然地睜大雙瞳,紅唇微啟,然後看著夏美對著他微笑的溫柔模樣,他彷彿覺得自心底突然生出一股莫名的勇氣,他想:不論任何事,他一定都沒問題的!只要有夏美在的話......

是啊!每個人都會有別人不知道的痛苦,但是如果有個人一直是支持著自己的,那會使自己生出了勇氣,會有想要往前走的想法與力量。

「夏美,謝謝......」面對著她的無言之支持,他還能說些什麼嗎!?

眸光輕柔如紗的夏美,在要與承月分手的圖書館前方,送上了她的誓言......

一個溫柔如羽的吻。

◎◎◎

安倍本家,安倍耀司和安倍達民一起坐在大廳之上。

他們才剛與本家的長老們談過話,几上還擱著幾盞喝剩下的茶,廳上的兩人皆各自沉默不說話。

他們是為了這次的繼任大典而來的,商量一切與探視典禮的準備進度,讓安倍耀司與達民皆冒著冷汗,一直回答著各種問題,席間還談到了這次的司儀,是本家多年不見的大小姐──安倍霏霏。

當然,這句話自達民的口裡被雲淡風輕地說了出來,想必席上的眾位是如何的目瞪口呆了,而這些人之中也包括了刻意被隱瞞的上任當家,安倍耀司。

由於本家的司儀沒有第二人選,所以只好按照安倍達民的安排而確定為安倍霏霏了,因為那群老頭是不可能讓這個沒有安倍本家血統的他來當司儀的。

「為什麼瞞著我!?」已經深吸了口氣又再度地仰首大歎的安倍耀司極力地克制自己想對表兄揮拳的衝動,故意淡問;但見對方那不痛不癢的表情時,他又覺得這傢伙實在是太過囂張與目中無人。

這樣也是沒錯,因為安倍達民已經控制他很久的時間了,他是最接近權力核心的人!

安倍達民偷覷了眼忍住脾氣的安倍耀司,不知死活地輕語:「還問我為什麼嗎!?當然是不想你把全副心神放在你女兒身上嘛~~」那副不正經的調調教耀司傻眼兼為之氣結,但是他本人卻樂得很,毫無知覺。

「別忘了!你這一輩子都是我的!」神情一變的達民立即圈住耀司的腰,霸道地佔領他的唇,這樣狂傲地宣示。

「你......」瞪眼,「唔......」只能行無力的掙扎的耀司最後乾脆放棄了他的掙動,以免換來他更加粗暴的對待。

不過,他還是不知道原因......為何達民老愛強迫他的原因。

「為什麼!?為什麼!?」他真的不懂!

眸光一轉,達民的臉色緩了下來,略微放鬆了他的箝制,額抵住耀司的額,發現他紅了眼眶,歎息地輕語:「......沒有原因,......喜歡......不!是『愛』!我愛你啊......耀司......」還不懂嗎!?這樣還不懂嗎!?

達民的眸光十分複雜;耀司卻是一臉的驚詫,恍如晴天霹靂。

『愛』嗎!?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啊......


天國茶坊/第二章/第六回<隱藏的事實>


耀司驚詫萬分地瞪大雙眼、不敢置信;他說什麼!?他說了什麼!?

『愛』!?

安倍達民瘋了嗎!?還是他瘋了!?

「......」太過震撼的話導致了耀司的沉默,雙目死瞠得老大,瞪著前方那張嚴肅不笑了的正經臉孔;然後,他竟然笑了出來。

「哈哈哈哈!」安倍耀司那過大又帶著嘲諷、石破天驚的笑聲使得面前的安倍達民不悅地蹙緊了眉,臉色全黑。

「笑什麼!?」冰寒的口氣會教人忍不住顫抖的冷冽,但是耀司似乎不太在乎。

「這是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了......哈哈哈哈......」安倍耀司動手揩去眼角笑出的淚水;安倍達民不悅地鐵青著臉色。

看來耀司並不把他的話當成真的......

安倍耀司見他沒話說了的沉默,十分瞭解地笑了笑,掙扎開達民的箝制與壓住他的結實身軀,垂下眼來諷笑道:「如果你是要說這些笑話還愚弄我的話,那麼恕我不奉陪了......」手一掙脫達民的緊箍,正當他要離去之時、兩人指間的距離正慢慢拉大......

「你都不聽人家把話說完的嗎!?」達民那冷淡的聲音一響起,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天旋地轉,耀司再度被拉下身子、被壓在達民的健壯身體下。

「你到底要幹什麼......」又氣又急的耀司張口嚷著,卻給達民以吻封緘,他頓時間只能聽見自己不滿的呻吟聲。

「咿......唔......你......」

「放心!這兒沒有人會來的......」達民冷冷笑著,像個殘酷的劊子手,開始揭露當年被他刻意隱藏的事實,「你知道嗎......!?」

雖然猛力掙扎的耀司還是很仔細地聆聽著達民即將說出的大秘密,「你先放開我!安倍......達民!呼......」

「你算是我的大舅子呢!耀司......你娶的人是我的同父異母的姐姐......賀茂晃喔......」達民這樣輕聲說出口之後,感到身下人的身體隨之一僵,臉色疋變,看著耀司那萬分詫異的臉蛋,達民愉快地笑了。

「你......你說......!?」自失神中緩慢回神來的耀司嗓音顫抖抖地,洩露了他的心情。

「沒錯啊......你娶的女人正是我姐姐......呵呵!」達民詭詭地微笑著,隻手滑過耀司那稚嫩的耳廓,然後低首含住耀司的耳,模糊不輕地低語著:「你知道嗎!?你深受打擊的模樣是最美的......你的絕望表情就是蠱惑我的毒藥......」

耀司僵硬著聲音,「為什麼......為什麼啊!?......」

「喔!我突然想看著你被毀掉的樣子嘛!」達民噘嘴,笑得無邪,「就是這一點,我才利用我姐姐去接近你,沒想到她最後卻愛上你了......原本我是想要利用她來控制你的,嘖~~女人都是感情用事的動物......」嫌惡。

耀司驚得神智恍惚,「你......利用晃來......接近......」哽咽。

那麼......當年的晃是抱著什麼心情來接近他的呢!?原以為......他原以為晃是因為喜歡他才......

沒料到,這一切都是安倍達民的安排......

天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達民嘿嘿笑,隻手托腮望著耀司失神的模樣,忍不住抱住他,「其實,在知道晃即將因為血崩而死時的那一瞬間我就決定了,我要得到你!而且你的女兒霏霏也是被我騙進屋裡關住,用以威脅你的啊!你忘啦!?」

撫著耀司慘白的雙頰,達民微笑地說出當年的殘酷:「你應該早已經隱約猜中了啊!?怎麼你沒阻止我呢!?」歪著首,「所以我說的『非你不可』,意思就是『我要你』。」

達民的炯炯眸光死盯住耀司的,不打算再讓他逃脫了,也不打算放過他了!已經夠了!已經夠久了!

讓給姐姐的這幾年來,無盡的相思已然把他逼瘋、逼到無路可逃了......

他不打算罷手。

「耀司,就是愛你而已......我只愛你一個......」達民緊緊瞅著耀司瞪住自己的眸光,捧起他的頰,輕語。

過了許久,耀司才找回了理智,他輕輕地撥開他的手,「能把人命與價值這樣私自玩弄的人,我絕不認同......」淚乾了、心也死了,在聽聞這段話之後的耀司明白,是自己的錯,如果當年他能堅持著只要晃的決心,不......或許他根本不該繼承本家......

這樣,悲劇也就不會發生了......

但是現在說這些陳年舊事已經沒有辦法彌補什麼,重要的是未來,未來啊......

耀司痛苦地把臉蛋埋進雙掌間,而達民只是冷眼看著他哽咽與哭泣,沒有安慰他。

自雙掌間抬首的耀司哭紅了眼眶,抹去了淚痕,他要做些什麼才行!

「我不會眼睜睜地看著承月繼任的,我的孩子們不當本家的傀儡......安倍達民!」

耀司這麼宣佈,正式跟達民下了戰帖,然而,達民卻露出微笑:「這樣才是你呀......耀司,我也告訴你,我絕對不會讓你阻撓我的目標......」

耀司抿唇。

「得到你和秘傳,我勢在必行!」達民淡道。

◎◎◎

茶坊內一片靜謐。

一個下著大雨的早晨,茶坊暫時停止了營業,女主人─安倍霏霏穿著一襲寬大的白色狩衣,手搖黑羽扇的悠閒模樣坐在茶坊一角,看著窗外的大雨滂沱,心情似乎不錯地正哼著歌兒,如果沒見過她這副樣子的人會以為自己來到了日本平安時期的錯覺。

貘就是被錯覺嚇到怔愣的那一位。

因為他彷彿又見到千年前的安倍晴明正倚在土御門小路上頭的晴明邸的窄廊木柱下的悠然身影。

玉藻則是一臉的冷靜,因為他很清楚,時光一直在走,人會隨著時間而生、老、病、死,不論是誰都不例外。

「主人......」端著盤子踱近霏霏的玉藻把剛烤好的鬆餅和桔子茶放至她面前,「您真的打算去大典嗎!?」

聞言回眸瞥了妖狐玉藻一眼的安倍霏霏輕吟,「唔......有些事......也該解決了......」

妖狐的眼神隨著話意一閃,「是嗎......」

「唔,該是說再見的時候了......」霏霏搖著扇子,把目光再移到窗子外頭,「有些東西會因為這場雨而淡去的。」

玉藻點頭,而一邊的貘則是一頭霧水,根本聽不懂兩人在打什麼啞謎。


天國茶坊/第二章/第七回<安倍承月>


鏡子中的少年有著一張不安定的臉,那種表情混合著矛盾與對未來的不安、期望。

他,安倍承月,是安倍本家即將繼任的繼承人,經過本家人確認他的身份與同意他的血統,他還有一位胞姊,名喚『安倍霏霏』,聽說她即將在今日的典禮上為他繫上代表本家的紅繩。

他絕對不會輸給那女人的!

安倍霏霏,一個逃離本家、拋棄她的父親和兄弟的女人;要不是達民表叔告訴他這件事,他定會在典禮上出糗......

因為太過驚訝。

安倍霏霏自他小時候便與輔佐繼承人的玉藻與貘離開了本家,失去音訊這麼多年來,本家派人到處尋找,就是找不到她。

沒料到她竟然答應了達民表叔的邀請,擔任了典禮上的司儀,這是個好機會!他要讓那女人明白,他不會成為一個傀儡,也不會是輸給了她。

不過,達民表叔到底是怎麼遇上她的!?這一點他並未詳細地追問表叔,反正那女人會來。

安倍承月緩慢地穿好狩衣,攏起衣袖地伸出手,拿過鏡子前方的几上所擱著一頂的長假髮,往頭上一戴,接著撥開散亂的耳鬢髮和額前的幾綹髮絲,攏攏披於肩後的長髮,那清麗的容顏一覽無遺,丹唇微抿著。

神韻像極了平安時代那位最有名的陰陽師,安倍晴明,唯有那容貌中少了點悠然愜意;他讓長髮披散於纖弱的肩上,然後對著鏡子再度整理衣冠,他暗自發誓著,這次他絕對要當上本家的繼承者,即使反對的人是至親也一樣不能讓他改變心意,然後,他會改革本家......

他會讓所有的事情得以有轉寰之地,他要的不多。

接著,安倍承月毅然地走出自己的臥房,一身白衣飄然,長髮聽話地被攏於腦後,他略微垂下那似在計劃什麼的雙眸,任長睫掩去他的意圖,然後,唇角微微地上揚......

在路經的僕人眼下,彷彿前代的安倍晴明再現......

◎◎◎

茶坊內的氣氛凝結著,外頭正在下著毛毛的細雨,天色昏暗,那有如鵝毛般的雨點點在溼漉的路面,激起了點點小漣漪,行人們打著傘,稀少的路人偶爾會路經百貨公司林立的商圈。

店內的燈光完全被打亮,茶坊的女主人,安倍霏霏凝著臉蛋,看著自二樓踱下來的玉藻與貘皆是一身的黑色狩衣。

「怎麼回事!?穿得像是要去奔喪一樣......」霏霏冷著聲音,她是聽說玉藻已經把衣服準備好了沒有錯,但是玉藻沒有告知她,他們完全是一身的黑衣。

這樣主、從三個人走在一塊兒不是挺奇怪的嗎!?真是夠了......

霏霏雙手環胸。

「喂~~喂~~妳這女人幹什麼說得這麼難聽啊!?」貘受不了地大叫,瞪她一眼,「我們不過是感情好,才穿同一個顏色罷了......」

這句辯詞讓玉藻忍不住有話說了,「誰跟你這隻夢怪感情好啊!?」妖狐陰鬱著臉色,他和貘根本沒有什麼交不交情的東西,他們只是同樣為主人效命罷了......

「好兄弟~~別這麼說嘛~~」貘討好地微笑,只可惜人家不領情。

「閃邊去!」

對於玉藻的冷淡,貘忍不住跑去蹲牆角,心中冒出幾句話:『哎~~反正我沒鬼魅緣啦~~大家都排斥我......』哀怨。

霏霏咧著笑,不冷不熱:「反正你們打算穿這樣隨我去吧!?」

玉藻與貘一驚。

怎麼他們演得如此賣力了還會被主人發現他們的不良意圖啊!?真是......

霏霏一臉“我好像猜對了”般的謎樣微笑,搖了搖黑羽扇,「你們跟我也很久啦!要是你們的把戲我還看不出來,那我就丟臉了,當然,這個主人更別當了......」

玉藻與貘沉默,十足有默契地想著:可是......她的“很久”只是他們那永無休止的生命中的一小段時間而已欸......

該怎麼說呢......安倍霏霏,沒有想像中的柔弱,雖然她的確是個女人啦!

所以說,他們會選擇她當主人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此時的霏霏歎息,回眸瞥著他們:「也罷,就讓你們任性一回吧......」

玉藻與貘皆露出微笑,但是在聽完她的下一句話時卻又垮下了臉色。

「但是你們不准跟著我進入本家......」

台長: 凰 / Be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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