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907 (四)
我從來都不相信, 有人天生便喜愛做壞人. 縱然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過錯負上或多或少的責任, 但有時, 這個代價未免大了一些.
單看故事內容, 很難知道它屬於哪一個時代. 因為, 復仇這種事情, 可以橫跨十年, 所謂「君子報仇, 十年未晚.」現在是2006年, <豪情四兄弟>出品的時候, 是1996年, 距今剛好十年. 我的十年過去了, 我的許多過去也都過去了. 只是, 這電影裡面的四個主角, 因為他們十年前, 在稚齡犯下的無知錯誤, 而遭受到比這個錯誤本身嚴重無限倍數的懲罰, 致使他們的過去一直不能成為過去.
有人說, 貧窮是萬惡之源. 世界上有很多貧困的角落, 貧民窟是罪惡的溫床. 那些從崎崌不平的, 歪曲的道路走過來的孩子, 內心其實一早充斥著忿懣和壓抑, 稍一不慎, 便將自己送上犯罪邊緣. 不過, 如果人生可以有很多選擇的話, 是沒有人願意做傻事的.
一個晴朗的午後, 四個鄰居男孩聚在一起, 大侃天南地北. 少年, 本是人生最無憂的時段, 於我亦然. 可惜, 一個差勁透了的玩意, 卻使他們原應有著無限精采的一生, 在這一天全?了.
他們雖壞, 但不至於壞得通透. 他們的壞, 實則是透著幾份單純的. 就是在那天, 他們打算向街邊的一個賣熱狗的小販下手. 四人計劃由其中一人假扮買熱狗, 趁付錢的時候跑掉, 待小販追出去的同時, 其他同伴便走向載滿熱狗的手推車, 偷他幾條熱狗嚐嚐. 原本的計劃只是這樣而已, 況且偷東西也不是死罪, 他們年紀又小. 可是, 厄運往往是隨著念頭的改變而產生的. 貪玩的男孩想戲弄小販, 便商議把手推車推到另一邊街道上, 等小販回來時發現賴以為生的家伙不見了而嚇過半死. 於是, 一場追逐戲便在大街上展開了. 小販跑了十幾條街, 都追不到那個不付錢的男孩, 卻在另一邊街口碰上那幾個想偷他手推車的男孩. 他一邊大喊, 一邊改了路線追上去. 幾個男孩慌了, 決定將手推車推到地下鐵入口的梯級, 自作聰明地以為當小販趕來後, 會忙著拉住快掉下去的手推車而放棄抓他們幾隻小鬼.
沒想到, 手推車太重了, 幾個小孩合力也拉不住, 眼睜睜的看著它掉下幾十級樓梯, 在一陣驚呼聲中, 載滿熱狗, 沸水, 各種醬料的手推車已正正地砸向一個無辜的過路男人. 天, 他們殺了人.
不見棺材不流眼淚, 在看到滿地鮮血後, 每個人都後悔了. 他們, 包括那名路過的男人, 都是給無知加上小聰明害死的. 在保釋期間, 四個男孩中最年長的一個不斷反覆的問自己: ’How can I be so stupid?’ (中文字幕譯得很好: 我點可以做出這種蠢事?) 如果我有咁蠢, 我相信我都一生不能原諒自己.
這是租來的影碟. 看到這裡, 影碟機停止了轉動. 我一邊換碟, 一邊不住的想: 原來故事才講了一半, 接下來還可以發生甚麼事呢?
第二張影碟開始, 法院判這四名男孩進入感化院, 約莫一年. 導演開始用了非直述式的手法, 和運鏡組合, 將過去與未來的劇情不斷交接, 使人有如墮進黑暗隧道, 對四個男孩在裡面受到的虐打和性侵犯, 激發出深刻的同情. 雖然有很多我叫不出來的演員名字, 但出色的演技的確將警衛的陰險刻劃得入木三分. 今晚, 不是你哭, 便是我哭, 每一晚, 輪流有一個未成年的小男孩被年長的警衛強暴. 有時, 更是幾個警衛圍在一起, 欺負弱者. 他們在肆虐, 他們在嘲笑, 淚流滿面的男孩痛苦的閉上雙眼, 抓住頸鍊上的聖母像, 口中喃喃的祈禱: 萬福瑪利亞, 滿被聖?者, 主與爾皆焉, 女中爾為讚美... 祈望受虐的日子快點過去.
蚱蜢會跳, 小鳥也會飛
為什麼我們卻連小小的夢想也無法擁有?
我們真的能活著走出感化院的大門嗎?
黑暗籠罩在四個男孩的心頭
那裡沒有拯救人世的天神, 更看不見慈悲為懷的菩薩
十餘年後, 四個男孩長大了, 各自成了不同的人. 一個律師, 一個助理檢察官, 兩個殺手. 有一天, 兩個殺手在酒吧偶然碰上當年帶頭虐待他們的警衛, 忿恨之下便開槍射殺了他. 消息傳到了律師和助理檢察官那裡, 他們並沒有認為他們做得不對, 只是覺得他們實在衝動了點, 他倆也有想過報復, 只是不希望就此賠上自己的前途. 沒錯, 如果是我, 才不會一槍就解決了這件事, 要將當年?了自己的人抓起來, 慢慢虐待致死才對. 這一刻, 才知道原來自己比任何人都記仇.
雖然真的殺了人, 即使在場也有目擊證人. 但因為有律師和助理檢察官朋友的幫忙, 還有一位自小看著他們四人長大的神父, 在聽述他們的遭遇後, 願意作假證供, 兩個殺手最後還是洗脫了罪名.
仇人死了, 自己無罪. 可是始終沒有人的內心因此而得到釋放. 四人到最後都從沒跟異性有過親密行為, 只因他們一回首, 便想到那不堪的過去. 罪, 好像是抵消也償還了, 為甚麼那種陰影根本沒有消失過?? 因為沒有人願意去面對, 陰影又怎會消失.
P.S. 片很長, 足有兩個半小時, 我完全沒有間斷的看完了. 我對這種類型的電影, 很有感覺. 我也看了其他人寫的blog, 他們都不會忘了寫這一句: 「片很長, 但我一氣呵氣看完了, 這是一套拍得多好的電影啊.」 這是很多觀眾的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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